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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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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河泛著墨汁似的黑光。八戒剛要脫鞋下河,水面突然炸開無數(shù)黑蟲,啃得他豬毛亂飛。

悟空用火眼金睛一照,河底竟堆著小山似的蟲繭。每破一個繭,就涌出更多蟲。這哪是河,

分明是座 “蟲巢”!1晌午的日頭毒得很,曬得白龍馬鬃毛都蔫了。唐僧騎在馬上,

袈裟被汗浸透,黏在后背上。八戒扛著釘耙走在最前頭,大耳朵耷拉著直扇風(fēng):“師父,

這鬼地方連棵遮陰的樹都沒有,前邊那河看著清冽,俺老豬先去洗個澡!

”沙僧扯他衣角:“二師兄,這河顏色不對?!北娙诉@才注意到,

前方橫亙的河水不是尋常的青碧,倒像潑了半缸墨汁,黑得發(fā)烏。河面靜得反常,沒有魚躍,

沒有鴨戲,連水草都蔫頭耷腦泛著紫斑,像被人浸了毒。“怕甚?”八戒早脫了皂布直裰,

露出黑黢黢的肚皮,“俺老豬皮糙肉厚,就是鱷魚啃兩口也不疼——”話音未落,

他光腳剛踩進水里,水面突然“?!钡卣ㄩ_個拳頭大的水花。無數(shù)油亮的黑蟲從水下竄出,

每只都有指甲蓋大小,甲殼上泛著金屬光澤,鋸齒狀的口器張得老大。八戒“嗷”地蹦起來,

可蟲群早黏上他的小腿,細碎的“咔擦”聲里,豬毛混著血珠簌簌往下掉?!按糇?!

”悟空一個筋斗翻過去,金箍棒掄得生風(fēng)。蟲群被掃落一片,

可掉在地上的蟲子竟又撲棱著飛起來,更多的黑蟲從河底翻涌而出,眨眼間裹住八戒的腰。

唐僧急得滾下白龍馬,雙手合十念起《驅(qū)邪咒》。金色梵文從他指尖溢出,像撒了把金砂,

蟲群被燙得“吱呀”亂叫,這才退開些。八戒踉蹌著撲到岸邊,腿上的皮肉翻卷著,

白生生的骨頭都露了半截,疼得他直抽冷氣:“猴哥!這是甚妖蟲?也太狠了!

”悟空瞇起火眼金睛盯著河面。黑浪翻涌處,他隱約看見河底有團灰撲撲的影子,

像堆得小山似的繭,每個繭上都爬滿細如發(fā)絲的黑線。更詭異的是,

那些繭表面竟浮著層淡金色的光,像被浸過佛前的香灰水?!皫煾?,這河有古怪。

”悟空收了金箍棒,“您且?guī)騼?、八戒去岸上歇著,俺去村里問問情況。

”唐僧摸出隨身的金瘡藥,給八戒敷上:“悟空你且小心?!卑私涮鄣弥边肿欤骸暗劝澈昧?,

非把這河底翻個底朝天——哎呦師父輕點!”沙僧扶著八戒往岸上走,回頭望了眼黑水河。

河水不知何時起了漩渦,像有什么東西在水下翻涌。他總覺得這黑浪里藏著股熟悉的冷意,

像極了五百年前流沙河底那層玄冰,可具體想起什么,又像被團棉花堵住了腦子。

悟空站在河邊,望著翻涌的黑水,金箍棒在掌心轉(zhuǎn)得嗡嗡響。他能聞見風(fēng)里飄來的腥氣,

混著點若有若無的檀香味——那是佛力的味道。“看來這趟水,比看著深?!彼止玖司?,

一跺腳化作道金光,往河對岸的村子去了。黑水河底,某個半透明的巨繭突然裂開道細縫。

繭內(nèi)的蟲母睜開復(fù)眼,無數(shù)瞳孔里映出岸上的唐僧,嘴邊的倒刺滲出黏液。它等了五百年,

終于等到這一世的取經(jīng)人了。2悟空駕著云頭在河對岸轉(zhuǎn)了兩圈,挑了個破落的土坯房。

他捻著下巴的猴毛一吹,身上的錦斕袈裟化作粗布短打,臉上爬滿皺紋,

連眼角都擠出兩道“壽斑”,活脫脫個年邁的老丈。“大妹子,行個方便,討碗水喝。

”他敲了敲半掩的柴門。門內(nèi)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門縫里露出半張蠟黃的臉。

婦人見是個老丈,才開了門,卻把水碗遞得遠遠的:“喝了快走吧,這河邊上的水,沾不得。

”悟空捧著碗,故意嘆氣道:“大妹子,這河怎的黑成這樣?俺打南邊來,頭回見這陣勢。

”婦人臉色一白,往屋里瞅了瞅,壓低聲音:“五年前的事了!頭天有個張老三下河摸魚,

撈上來半條鯉子,魚肚子里全是蟲,白花花的,跟蛆似的!他還當是寶,

拿到鎮(zhèn)上去賣——”她喉嚨發(fā)緊,“第二日他又下河,說是要找‘蟲魚’,

結(jié)果……”她指向河邊的荒坡,“坡上那座新墳,連棺材都沒打,就拿草席裹了堆白骨,

骨頭上還沾著蟲繭!”悟空手一抖,水潑在地上,面上裝出驚恐:“那蟲繭是啥?

”“像蠶繭,半透明的,里頭蜷著條肉蟲!”婦人打了個寒顫,“打那以后,

誰靠近河五步內(nèi),蟲群就跟瘋了似的往上撲。前兒個王二家的小崽子撿了塊河卵石,

手剛碰著,指甲蓋大的蟲就從石頭縫里爬出來,把娃的手啃得就剩骨頭!”悟空心頭一緊,

河底的蟲繭,竟連石頭縫里都藏著?他又問:“可有人請過法師?”“請過!”婦人冷笑,

“縣太爺請了個老和尚,和尚在河邊念了三天《金剛經(jīng)》,蟲群倒更兇了,

把老和尚的袈裟都啃成了布條!后來和尚說,這蟲怕是沾了‘因果’,

尋常佛法降不住……”悟空謝過婦人,轉(zhuǎn)身往村外走。等出了村口,他抖了抖衣裳,

皺紋“唰”地褪盡,變回毛臉雷公嘴的模樣。“因果?”他摸著下巴,“老和尚倒會說胡話,

這蟲能沾甚因果?”他想起縣志里常記些奇聞異事,便一個筋斗翻到縣衙后墻,

隱了身溜進書庫。書庫里積著厚灰,他翻了半天才找到本縣志,翻到“河渠志”那頁,

燭火“忽”地一跳?!疤曝懹^十三年秋,縣外黑水河驟黑,魚蝦盡死。縣丞李茂昌親查,

見河底浮繭如星,觸之則蟲出噬人。百姓禁近,違者不祥?!必懹^十三年!悟空倒抽口冷氣。

正是師傅從長安出發(fā)取經(jīng)的年份!他又翻到“災(zāi)異志”,后面幾頁卻被撕得只剩殘角,

隱約能看見“取經(jīng)人”“佛力”“流沙河”幾個字。“原來這蟲災(zāi),五年前就開始了?

”悟空捏緊書頁,“那老婦人說五年前河水變黑,貞觀十三年到現(xiàn)在……”他掰著手指頭算,

“貞觀十三年是……現(xiàn)在是貞觀十八年,正好五年!”他突然想起河底蟲繭上的淡金光。

那是佛力的痕跡!難道前幾世的取經(jīng)人……不,師父這一世才是第十世,

前九世都被沙師弟吃了,首級掛在他腰間當念珠串??上x繭上的金光,

分明是被佛力滋養(yǎng)過的?!吧硯煹?!”悟空念頭剛起,就聽見外頭傳來驚呼。

他隱著身溜出書庫,見幾個衙役舉著火把往河邊跑,嘴里喊著:“蟲災(zāi)又犯了!

快去護著縣太爺!”他跟著跑過去,遠遠望見黑水河面上浮著層黑浪,不是水浪,

是密密麻麻的蟲群!那些蟲疊成塊,像團會動的黑毯子,正往岸上爬。“這蟲母,

怕是等不及了?!蔽蚩彰鼋鸸堪?,指尖蹭過棒身的銘紋?!傲魃澈??

這事可能跟沙師弟有關(guān)系,得問清楚……”他轉(zhuǎn)身往回走,路過村頭老槐時,

聽見兩個村民在嘀咕:“聽說當年卷簾大將被貶流沙河,砸了河底的玄冰……”“噓!

那是天上的事,咱凡人哪知道?”悟空腳步一頓。玄冰?沙師弟的降妖杖上,確實有道冰痕,

就連自己都覺得上面寒氣逼人。他想起沙僧在河邊時的恍惚模樣,心里的疑云更重了。

“看來得讓沙師弟說實話了?!彼涌炷_步往團隊歇腳的地方趕,金箍棒在掌心攥得發(fā)燙。

“這蟲災(zāi)的根,怕是在五百年前就種下了。”黑水河底,蟲母的繭又裂開幾分。

它復(fù)眼里映出悟空的背影,嘴邊的倒刺滴著黏液?!叭〗?jīng)人的大徒弟,倒比想象中更機敏。

”3悟空回到岸邊時,沙僧正蹲在地上給八戒換藥。八戒疼得直抽抽,見他回來,

忙問:“猴哥,打聽到啥沒?”“先別急。”悟空蹲下來,盯著沙僧腰間的骷髏串。

九個白骨頭顱泛著青灰,每顆額骨上都有個指甲蓋大的圓洞,像被什么尖嘴啄穿的。

他突然伸手拽過骷髏串,沙僧嚇了一跳:“大師兄,

這是……”“你說這是你吃的前九世取經(jīng)人的頭?”悟空捏著顆骷髏,指腹蹭過那圓洞,

說:“可這洞眼,倒像蟲蛀的。”沙僧愣住。他記得被貶流沙河時,確實吃過幾個取經(jīng)人,

血沫子糊了滿嘴的滋味他至今不敢細想。可經(jīng)大師兄這么一說,那些記憶突然模糊起來。

他真的咬斷過取經(jīng)人的脖子嗎?還是說,他只是看見河面上漂著骷髏,

就稀里糊涂撿了掛在腰間?“悟凈,你跟我來?!蔽蚩兆е成叩胶舆?,“你且看這河底。

”他運起火眼金睛,兩道光芒射入河底,眼前的河水瞬間變得透明。河底堆著小山似的蟲繭,

每個繭都有嬰兒拳頭大,半透明的殼里蜷著條肉蟲,蟲身布滿芝麻大的復(fù)眼,

正隨著心跳般的節(jié)奏收縮。更讓他頭皮發(fā)麻的是,蟲繭表面浮著層淡金光澤,

像被浸過佛前的香灰水,而那金光的源頭,竟來自繭內(nèi)蟲身。一些蟲子的肚子里,

還裹著碎布片,繡著金線蓮花?!棒卖?!”悟空脫口而出。唐僧的袈裟正是金線繡蓮,

前九世取經(jīng)人穿的,想來也是這般款式。他又湊近看,碎布上還沾著暗紅的血漬,雖已發(fā)黑,

但總感覺有種熟悉的氣息——是佛血?!扒熬攀赖娜〗?jīng)人……”悟空聲音發(fā)沉,

“應(yīng)該不是被你吃的,而是被這些蟲吃的。他們的袈裟、血肉,都被蟲母吞進肚子里,

養(yǎng)得這些繭子肥肥的。”沙僧后退兩步,撞在石頭上。他摸著腰間的骷髏串,

突然想起五百年前流沙河底的場景:那時他每日受飛劍穿胸之苦,疼得昏死過去,再醒來時,

河面上漂著幾個骷髏,自己好像鬼使神差的撿起來掛在了腰間?可若這些骷髏是蟲母啃剩的,

那他記憶里“吃人”的畫面,又是哪來的?“大師兄,我……”沙僧攥緊降妖杖,

杖身上的冰痕硌得手心生疼,“我好像記錯了。那些取經(jīng)人,不是我吃的,是被蟲子吃的。

是蟲子啃完他們,把骷髏漂到我面前,讓我以為……”“如此說來,

是有什么東西篡改了你的記憶?!蔽蚩罩钢拥椎南x繭,“你看這些繭子上的金光,

是佛力養(yǎng)出來的。前九世取經(jīng)人路過流沙河,被蟲子啃食,佛血滲進蟲身,蟲子靠這個繁殖。

我猜后來蟲母遷徙到黑水河,等這一世的師父來,好吞掉更純的佛力?!鄙成淖齑街倍哙?。

他突然想起,自己靠近黑水河時,他總覺得心里發(fā)慌,像有個聲音在說“快走,別回頭”。

那聲音,莫不是有什么東西怕自己想起真相?“大師兄,河底下還有什么嗎?”“別急,

俺再看看?!蔽蚩沼植[起眼。河底最深處有個更大的繭,比磨盤還大,繭殼上的金線更濃,

里面蜷著條半透明的巨蟲,渾身是眼,正緩緩蠕動。它的尾巴尖上,拴著根細如發(fā)絲的黑線,

線的另一頭,竟連在沙僧腰間的骷髏串上?!霸瓉砣绱耍【谷贿€真有因果之力。

”悟空一拍大腿,對著沙僧說道:“你的記憶恐怕還真被篡改了?!闭f著,

悟空讓沙僧看清楚了河底的巨大蟲母。“如此說來,

這蟲母是知道了這一世的師傅又會經(jīng)過這里?!鄙成站o降妖杖,杖身的冰痕突然泛起冷光,

“大師兄,我現(xiàn)在就去砸了那蟲繭!”“且慢!”悟空攔住他,“蟲母的繭被佛力護著,

你硬砸只會驚了它。得先破了它的因果線?!彼噶酥各俭t串上的黑線,

“這線拴著你的記憶,也拴著蟲母的命。等俺找到解法,再一并收拾它。

”遠處傳來唐僧的呼喚:“悟空、悟凈,回來用齋了!”沙僧望著河底的巨繭,

又摸了摸腰間的骷髏串。那些他曾以為是“罪孽”的白骨,此刻在陽光下泛著清白的光。

“大師兄,”他聲音發(fā)啞,“等滅了蟲母,我要把這些骷髏好好埋了。前九世的師父,

不該死得不明不白。”悟空拍了拍他的肩:“會的。等蟲母伏誅,咱們給他們立座碑,

刻上‘取經(jīng)人’三個字?!焙谒拥?,巨繭里的蟲母突然蜷縮成一團。它能感覺到,

那根拴著沙僧記憶的線,正在慢慢變松。它復(fù)眼里的光暗了暗,看來得提前行動了。

4晚膳時,沙僧盯著碗里的素齋發(fā)怔。唐僧夾了塊豆腐遞過去:“悟凈,可是身上不適?

”他慌忙搖頭,筷子卻戳翻了菜碟,青瓷碎片濺在降妖杖上,磕出道白印,

正好撞在杖身那道冰痕上?!鞍?!”沙僧手忙腳亂去撿碎片,指尖觸到冰痕的剎那,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五百年前的天庭,琉璃瓦在日頭下泛著冷光。他還是卷簾大將,

捧著玉壺跟在玉帝身后,某一日跟著玉帝穿過西海龍宮的珊瑚廊。

龍王弓著腰介紹:“玄冰閣藏的是盤古開天辟地時脫落的邪物,名喚‘腐生蟲母卵’,

專噬生靈血肉。當年盤古用玄冰匣封了它,

又以‘因果鎖’鎮(zhèn)在極寒之地……”玄冰閣的門開了。整面墻都是玄冰,冰中嵌著個匣子,

匣身刻滿古篆,泛著幽藍的光。蟲母卵縮在匣里,像團半透明的果凍,表面浮著血絲。

“這邪物最怕因果氣?!饼埻鯄旱吐曇?,“但若被有大因果的人沾了,

反會借因果之力繁殖……”后來的事,他記得支離破碎。他因打碎琉璃盞被貶,

墜向流沙河時,降妖杖劃破云層,帶著火星子扎進河底。河底的玄冰被戳出個窟窿,

冰屑簌簌往下掉。那是玄冰閣的倒影,投影在流沙河底。“憑甚貶我?”他跪在冰碴里,

疼得眼眶發(fā)紅。降妖杖砸在冰面上,“咔嚓”一聲,玄冰匣的投影裂開道縫。

蟲母趁機鉆了出來,像滴墨汁融進淤泥?!疤郏√?!”他抱著頭滾在地上,

飛劍穿透胸膛的劇痛讓他昏死過去。再醒來時,河面上漂著幾個骷髏,

他鬼使神差得撿起來掛在腰間,只當是“贖罪的標記”?!霸瓉怼鄙成偷卣酒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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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5-19 13:41: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