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在山頂?shù)乃饺藭e辦。
暮色中的盤山公路像條鍍金蟒蛇,時玉盯著儀表盤跳動的數(shù)字,指甲深深陷進真皮座椅。
后視鏡里掠過的鳳凰木,讓她瞳孔驟縮——
顧權(quán)的半山別墅種著同樣的樹,而他一生氣,就喜歡將她綁在樹上凌辱。
每片鳳凰木的落葉,都曾見證過她的血淚。
“冷氣太足?”沈硯舟忽然合上財報。
他今日換了灰藍條紋領(lǐng)帶,袖扣是兩枚切割完美的藍寶石。
和她寶藍色的禮服裙正好相配。
時玉竭力穩(wěn)住顫抖的指尖,將不堪回首的記憶努力屏蔽:“有些暈車?!?/p>
謊言出口時,她仿佛又聽見皮帶抽在身上的脆響。
閉上眼,顧權(quán)用麻繩捆著她的身體、吊在樹上取樂的景象,歷歷在目。
沈硯舟遞來一瓶水,同時囑咐司機:“老陳,導(dǎo)航切觀景臺路線?!?/p>
時玉一愣。
后頸突然傳來溫?zé)岬挠|感。
沈硯舟竟將羊絨圍巾疊成靠枕,墊在她頸后:“閉眼休息,到了叫你。”
似乎有山霧漫進車窗。
行駛安穩(wěn),溫度正好,身邊還有男人清淺規(guī)律的呼吸聲。
時玉在這種氛圍里,感受到了久違的安心。
她竟然在沈硯舟批閱文件的沙沙聲中睡著了。
可一沉入夢境,顧權(quán)便獰笑著甩開皮帶——
時玉猛地睜眼,發(fā)現(xiàn)肩頭蓋著還帶體溫的西裝外套。
“看你一直在出冷汗?!?/p>
沈硯舟頭也不抬地在合同上簽字,鋼筆尖微頓,“還暈車的話,藥在右邊口袋。”
時玉搖了搖頭,將西裝遞還給他。
也許是車內(nèi)空間太小,無形中拉近了彼此距離。
沈硯舟竟順勢握住了她的手腕,一觸即離。
“……很冰。”
他微微皺著眉,毫無察覺一般,將外套重新放在她膝頭。
“繼續(xù)穿著吧,夜里風(fēng)涼?!?/p>
說完這句話后,他便轉(zhuǎn)頭看向窗外。
他和人相處,向來恪守分寸,從不逾矩。
可在時玉面前,卻并不總是能保持冷靜。
沈硯舟自以為掩飾得很好。
殊不知,發(fā)熱的耳垂,已經(jīng)將他的心緒暴露無遺。
“……謝謝沈總。”
時玉垂眸一笑,無限溫柔。
車窗反光。
沈硯舟分明想要避開她,一抬眼,卻還是能看見那張姣好的臉。
……反正背對著她。
多看一眼,應(yīng)該也不會被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