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春日午后，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駙馬府的主院。我放下手中的女紅，
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夫人，沈爺回來了。"丫鬟春桃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我心中一喜，
連忙起身整理衣裳。沈墨軒已經在戶部忙了十日，今日終于得空回府。我快步走向前院，
遠遠就看見他高大的身影。一襲青色長袍，眉目如畫，舉手投足間盡顯貴公子的風度。
"夫君。"我輕喚一聲。他轉過身，那張俊朗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
但很快恢復如常。"雪兒，辛苦你了。"他走過來，習慣性地輕撫我的發(fā)髻，
"府中可還安好？""一切都好。就是..."我頓了頓，"如煙妹妹這幾日身子不太舒服，
我讓大夫看過了，說是受了些風寒。"提到柳如煙，沈墨軒的眼神明顯一暗。"哦？
她現(xiàn)在如何了？""剛服了藥，正在休息。"我仔細觀察著他的表情，"夫君若是擔心，
不如去看看？""不必了。"他擺擺手，"既然有你照看，我便放心了。對了，
晚膳準備些什么？我有些餓了。"話題被他巧妙轉開。我心中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但很快被壓下。用晚膳時，沈墨軒話很少，時不時走神。我試著與他聊起朝堂上的事，
他也只是敷衍應答。"夫君，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他抬起頭看我，眼中閃過一絲愧疚，
"沒什么，只是公務繁忙，有些累了。""那你早些休息。""好。"夜里，
沈墨軒早早就寢。我躺在他身邊，卻怎么也睡不著。月光從窗外灑進來，我側過身看他。
就在這時，他口中呢喃了一句什么。我屏息靜聽。"如煙..."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在夢中叫的，是柳如煙的名字。第二章第二日一早，沈墨軒又匆匆離府去了戶部。
我獨自用完早膳，心中那個不安的種子愈發(fā)膨脹。"春桃，如煙妹妹今日如何了？
""回夫人，柳姨娘今晨用過藥后，精神好了許多。正在后院曬太陽呢。""我去看看她。
"來到后院，遠遠就看見柳如煙坐在石桌旁，正在描繡帕。她穿著一襲淺粉色的襦裙，
青絲如瀑，側顏精致如畫。"如煙妹妹。"我走過去。她連忙起身福了福，"見過夫人。
""身子可好些了？""多謝夫人關心，已經好了大半。"她的聲音輕柔如水，
"都是妹妹不好，讓夫人費心了。""一家人，說什么費心不費心的。"我在她身邊坐下，
"這繡的是什么？""隨便繡著玩的，手藝不好，讓夫人見笑了。"我拿起那方繡帕細看，
竟是一朵精致的海棠花，針法細膩，色彩搭配極佳。"這手藝可比我強多了。"我真心贊嘆，
"墨軒若是看見，定然喜歡。"提到沈墨軒，柳如煙的臉瞬間紅了，慌忙收回繡帕。
"夫人說笑了，妹妹怎敢..."她這番作態(tài)，讓我心中的疑慮更深了。"對了，
昨夜墨軒回來時說你身子不適，還挺擔心的。"我試探道。"爺...爺擔心妹妹？
"她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但很快收斂，"是妹妹讓爺費心了。"這一瞬間的表情變化，
被我完全捕捉到了。我心中已有了幾分確定。"夫人，爺回來了。"春桃匆匆跑來稟報。
這么早就回府？我有些意外。"你們繼續(xù)聊，我去看看。"我起身往前院走去。剛到前院，
就聽見沈墨軒在問管家："柳姨娘今日如何？"我腳步一頓，躲在廊柱后。"回爺，
柳姨娘今日精神好了許多，正在后院與夫人說話呢。""夫人也在？"沈墨軒皺了皺眉。
"是的。"沈墨軒沉默了片刻，"我去書房，若是夫人問起，就說我在處理公務。""是。
"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我的心徹底涼了。他特意早歸，為的是看柳如煙。發(fā)現(xiàn)我在，
他反而躲到了書房。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心情，重新回到后院。"夫人回來了，
爺可還好？"柳如煙關切地問。"他去書房處理公務了。""哦。"她有些失望地低下頭。
看著她這副模樣，我忽然覺得自己像個笑話。第三章接下來幾日，我開始留心觀察。
沈墨軒的作息變得很奇怪。每日早出晚歸，但午間總會抽空回府一趟，美其名曰回來用膳。
可每次我邀請他一同用膳，他總是推說已經在外面用過了。既然已經用過膳，又為何要回來？
這日午后，我故意支開了身邊的丫鬟，獨自在府中走動。路過后院時，
聽見里面?zhèn)鱽磔p微的說話聲。我輕手輕腳走近，透過竹林縫隙往里看。沈墨軒正坐在石桌旁，
而柳如煙則為他斟茶。兩人離得很近，舉止親密。"你的身子可全好了？
"沈墨軒握住她的手。"好了。"柳如煙羞怯地看著他，"這幾日夫人對我很好，
我...""雪兒她心思單純，你不要想太多。"沈墨軒打斷她，"我會處理好的。
""墨軒哥哥..."柳如煙忽然靠近他，聲音帶著哭腔，"我是不是不該來這里？
我怕夫人會...""胡說什么。"沈墨軒輕撫她的臉頰，"你是我明媒正娶進門的，
府中就是你的家。""可我終究只是個側室...""如煙，我對你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嗎？
"說著，沈墨軒竟然吻了上去。我的世界瞬間天旋地轉。雙腿發(fā)軟，我?guī)缀跽静环€(wěn)，
只能扶著竹子強撐著身體。原來，不是我多心。他們真的...我不敢繼續(xù)看下去，
強忍著心中的劇痛，慢慢退了出去?；氐街髟?，我一個人坐在房間里，
腦海中反復回想著剛才看到的畫面。"夫人，您怎么了？臉色怎么這么差？"春桃推門進來，
關切地問。"沒事，可能是有些累了。"我勉強笑笑，"你去準備些熱水，我想沐浴。
""是。"春桃退下后，我終于忍不住了，眼淚如斷線的珠子般落下。三年了。
整整三年的夫妻情分，在他眼中竟是如此不堪。他說我心思單純，說要處理好。
什么叫處理好？是要休了我，還是要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我想起父親臨終前的話："雪兒，
為父給你選的這門親事，沈家雖不如我們慕容家顯赫，但沈墨軒這個人品格端正，
定會善待你。"善待？這就是他所謂的善待嗎？夜里，沈墨軒依舊很晚才回來。
我已經躺下了，聽見他輕手輕腳進房的聲音。"雪兒，睡了嗎？"他輕聲問。
我閉著眼不應答。他在我身邊躺下，伸手想要擁抱我。我本能地避開了。他的手僵在半空中，
停了一會兒才收回去。房間里陷入了沉默。黑暗中，我聽見自己心臟破碎的聲音。
第四章第二日一早，沈墨軒又匆匆離府。我依舊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該做什么做什么。
但春桃明顯察覺出了我的異樣。"夫人，您這幾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她小心翼翼地問。
"沒有。"我淡淡道，"對了，今日府中還有什么安排？""回夫人，
午后夫人的嫂嫂要來府上做客。"沈夫人是沈墨軒的嫂嫂，為人直爽，一向對我很好。
"知道了。"午后，沈夫人如約而至。"雪兒，怎么看著瘦了？"她拉著我的手上下打量，
"是不是墨軒那小子沒有好好照顧你？""沒有，嫂嫂多心了。"我勉強笑道。"那就好。
"她環(huán)顧四周，"對了，聽說府里新來了個側室？"我心中一緊，"是有這么回事。
""什么來頭？""墨軒說是故人之女，家中遭了變故，便接來府中安置。""哦，
是做善事。"沈夫人點點頭，"不過雪兒，你要小心些。男人啊，有時候就是心軟，
容易被人鉆了空子。"她這話說得意味深長。"嫂嫂，你是不是聽到什么風聲了？
"我試探地問。沈夫人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前幾日我去戶部找你大哥，碰見墨軒了。
我問他怎么這么早就回府，他說府中有事要處理。""然后呢？""然后你大哥就說，
男人說有事要處理，十有八九是因為女人。"我的心再次往下沉。
連沈夫人都察覺出不對勁了，看來他們的事已經有了傳言。"雪兒，你是不是發(fā)現(xiàn)什么了？
"沈夫人敏銳地捕捉到我的表情變化。我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我昨日無意中看見了..."我哽咽道，"他們...""什么？"沈夫人震驚地站起來，
"墨軒那個混賬竟然敢對不起你？""嫂嫂，你小聲些。"我連忙拉住她。"小聲什么小聲！
"沈夫人氣得臉都紅了，"雪兒，你是將軍府的嫡女，哪里受得起這樣的委屈？
""嫂嫂...""不行，這事不能就這么算了。"她握著我的手，"雪兒，你打算怎么辦？
"怎么辦？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從小到大，我接受的教育就是要做一個賢妻良母，
要寬容忍讓，要相夫教子?？擅鎸@樣的背叛，我真的要忍讓下去嗎？
"我...我還沒想好。""雪兒，你聽嫂嫂一句話。"沈夫人認真地看著我，
"男人一旦變心，你再怎么忍讓都沒用。與其讓自己受委屈，不如早些作打算。
""嫂嫂的意思是...""你父親留下的產業(yè)還在，你母親的娘家也是世家大族。
就算離開沈家，你一樣能過得很好。"離開沈家。這個念頭在我腦海中一閃而過。
"可是...""可是什么？難道你還想守著這樣的男人過一輩子？
"沈夫人恨鐵不成鋼地說，"雪兒，你要為自己考慮。"就在這時，春桃匆匆跑進來。
"夫人，爺回來了。"沈夫人冷哼一聲："來得正好，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說。
"第五章沈墨軒走進院子時，看見沈夫人在座，明顯愣了一下。"嫂嫂怎么來了？
"他強作鎮(zhèn)定地說。"我怎么不能來？"沈夫人冷冷看著他，"墨軒，你最近在忙什么？
""戶部的事務比較繁重。""是嗎？"沈夫人站起身，
"那為什么有人看見你午間總是回府？"沈墨軒的臉色瞬間變了，目光不自覺地看向我。
我低著頭，裝作什么都沒聽見的樣子。"嫂嫂這話從何說起？我...""墨軒，
你敢對天發(fā)誓，你對雪兒問心無愧嗎？"沈夫人直接問道。沈墨軒沉默了。這沉默，
已經說明了一切。"好，很好。"沈夫人氣得渾身發(fā)抖，"墨軒，雪兒待你如何，
你心里清楚。她父親臨終前將她托付給你，你就是這樣回報的？""嫂嫂，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我想的那樣？"沈夫人冷笑，"那你說說是什么樣？
"沈墨軒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夫君，嫂嫂問你話呢。"我終于開口了，
聲音平靜得可怕。"雪兒..."他想要靠近我，卻被我避開了。"回答嫂嫂的問題。
"沈墨軒深吸一口氣，"我...我確實對不起雪兒。"這句話一出，我的心徹底死了。
"對不起？"沈夫人怒不可遏，"墨軒，你知道對不起三個字有多重嗎？""我知道。
"沈墨軒痛苦地閉上眼睛，"我也不想的，可是...""可是什么？
""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他睜開眼，看向我，"雪兒，我知道這樣說很殘忍，
但我必須告訴你實話。我愛的人...不是你。"這句話像一把刀，直直插進我的心臟。
我咬著唇，不讓自己在他面前露出一絲脆弱。"那你為什么要娶我？"我問。
"因為...因為我必須娶你。"他痛苦地說，"你父親有恩于我家，我不能拒絕這門親事。
""所以你娶我是為了報恩？""雪兒...""夠了。"我站起身，"我明白了。
""夫人..."春桃擔心地看著我。"春桃，收拾東西。"我平靜地說，"我們回娘家。
""雪兒，你要干什么？"沈墨軒急了。"離開這里。"我看著他，
"既然你的心不在我身上，我又何必留下來討人嫌？""你不能走！""為什么不能？
"我冷笑，"你都敢當著我的面承認愛別人，我為什么不能走？""雪兒，
我...""墨軒，你閉嘴。"沈夫人怒道，"你已經傷透了雪兒的心，還想說什么？
"沈墨軒看著我，眼中有愧疚，有痛苦，但沒有挽留。這一刻，我徹底死心了。"春桃，
我們走。"第六章回到慕容府，我將自己關在房間里整整三天。不吃不喝，不見任何人。
第四天，母親的侄女慕容婉來看我。"雪兒妹妹，這是何苦呢？"她坐在床邊，
輕撫我的頭發(fā)。"婉姐姐..."我終于忍不住了，抱著她大哭起來。"哭吧，
哭出來就好了。"她輕拍我的背，"男人不值得你這樣糟蹋自己。""我是不是很蠢？
"我哭著問，"三年來，我一直以為他愛我...""不是你蠢，是他太會偽裝。
"慕容婉恨恨地說，"沈墨軒這個偽君子，當初在你父親面前裝得多么情深義重，
現(xiàn)在卻做出這種事。""姐姐，我該怎么辦？""首先，你要好好吃飯，好好休息。
"慕容婉握著我的手，"然后，我們再慢慢收拾他。""收拾他？""雪兒，
你以為就這樣離開，他就能和那個狐貍精快活過日子了？"慕容婉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太天真了。""姐姐的意思是...""沈家能有今日的地位，
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你父親的提攜。"慕容婉分析道，"你父親在軍中的人脈，
對沈家來說至關重要。"我漸漸明白了她的意思。"而且，沈墨軒在戶部的職位，
也是通過你父親的關系才得到的。"慕容婉繼續(xù)說，"他以為背叛了你，就能一切照舊？
做夢。""可是姐姐，我不想報復他。"我搖頭，"我只想離他遠遠的，再也不見。
""雪兒，你太善良了。"慕容婉嘆氣，"可善良有時候就是軟弱。他這樣對你，
難道不該付出代價？"我沉默了。父親生前總是教導我要寬容仁慈，可面對這樣的背叛，
寬容真的是對的嗎？"你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姐姐來想辦法。"慕容婉起身，"對了，
沈墨軒這幾天有沒有來府上？""來過一次，被門房攔住了。""很好。"慕容婉冷笑，
"讓他急去吧。"幾天后，春桃急匆匆跑來稟報。"夫人，沈府那邊傳話過來，
說柳姨娘病重了，請您回去看看。"我正在院子里喂魚，聽到這話手一頓。"病重？
""是的，說是突然發(fā)起高熱，大夫都束手無策。"我放下魚食，心中五味雜陳。
柳如煙病重，沈墨軒一定很著急吧?？蛇@關我什么事？"夫人，您要回去嗎？
"春桃小心地問。"不回。"我淡淡道，"我又不是大夫。""可是...""沒有可是。
"我起身，"沈府的事，與我無關。"春桃不敢再說什么，默默退下了。當天夜里，
沈墨軒竟然翻墻進了慕容府。"雪兒，我求你了，救救如煙吧。"他跪在我面前，
眼中滿含淚水?？粗@副模樣，我心中涌起一陣冷意。為了柳如煙，他連尊嚴都不要了。
"沈墨軒，你是來羞辱我的嗎？"我冷冷看著他。"不是的，我只是...""只是什么？
只是想讓我這個正妻去救你的心上人？"我打斷他，"你覺得我會答應？""雪兒，
我知道你善良...""別說了。"我轉身就走，"你走吧，以后別再來了。""雪兒！
"他想要追上來，卻被聞聲而來的護院攔住了。"請駙馬爺自重。
"看著他被架走的狼狽樣子，我心中沒有一絲快意，只有無盡的悲涼。
這就是我深愛了三年的男人。為了別的女人，可以對我如此無情。第七章三日后，傳來消息，
柳如煙病逝了。聽到這個消息時，我正在房中抄經。手中的筆微微一顫，
在紙上留下一個墨點。"夫人..."春桃欲言又止。"我知道了。"我放下筆，
"準備素衣，我要去吊唁。""夫人，您真的要去？""她畢竟在我府中住過，
情理上說不過去。"其實我心里很清楚，我去不是為了柳如煙，
而是想看看沈墨軒現(xiàn)在是什么樣子。傍晚時分，我?guī)е诀邅淼缴蚋?。剛進門，
就感受到了府中的低沉氣氛。沈墨軒正跪在靈前，形容憔悴，胡子拉碴，
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風度翩翩。聽見腳步聲，他回過頭，看見是我，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雪兒..."他啞著聲音叫我。我沒有理他，直接走到靈前上香。
棺木中的柳如煙安詳?shù)靥芍樕烖S，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嬌美?？粗?，
我心中涌起一陣說不清的感覺。恨嗎？好像也不那么恨了。她也不過是個可憐的女人罷了。
上完香，我轉身準備離開。"雪兒，等等。"沈墨軒攔住我，"我有話要對你說。
""我們之間還有什么好說的？""如煙走了..."他聲音哽咽，"雪兒，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說什么？""我說我們重新開始。
"他伸手想要拉我，"雪兒，我知道錯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冷冷地甩開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