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意和顧淮川結(jié)婚的第五年，他在一次維和行動中犧牲了。
他的戰(zhàn)友帶回一枚破碎的子彈殼，聲音低沉：“大嫂，隊長他……沒能回來?！?/p>
她當(dāng)場癱軟在地，眼淚流干，卻哭不出聲。
醒來后，她瘋了一樣要去戰(zhàn)區(qū)找他，被家人死死攔住。
后來，她試過吞藥、撞車、甚至站在高樓邊緣。
三次尋死，三次被攔下。
所有人都嘆息：“顧隊長和林醫(yī)生的感情，真是伉儷情深啊……”
是啊，情深。
情深到，他“犧牲”半年后，她才發(fā)現(xiàn)——
死的那個人，根本不是他。
第一章
第三次自殺被救回來的那晚，林晚意拖著虛弱的身子去了顧家，想從婆婆那里拿些顧淮川的舊物，以解思念之苦。
可剛走到院外，她就聽見屋內(nèi)傳來刻意壓低的爭執(zhí)聲——
“淮川，你還要騙晚意多久？她已經(jīng)為你死過三次了！”
她的指尖猛地掐進掌心，渾身血液仿佛凝固。
淮川？
婆婆為什么對著小弟“顧淮凜”喊淮川？
“媽，再等等?！?/p>
這明明是顧淮凜的聲音，可語氣卻像極了顧淮川哄她時的耐心。
“小弟臨死前讓我替他照顧弟妹，可弟妹性子柔弱，如果知道小弟犧牲了，她一定會跟著去……我只能先扮成小弟，給她一個孩子，讓她有活下去的念想?！?/p>
林晚意如遭雷擊，雙腿發(fā)軟，幾乎站不穩(wěn)。
所以，死的是顧淮凜，不是顧淮川。
她的丈夫還活著，卻頂著雙胞胎弟弟的身份，每天睡在隔壁——和那個叫葉蓁的女人一起！
“那晚意呢？”婆婆的聲音帶著哽咽，“你天天睡在葉蓁房里，就沒想過晚意有多痛？”
“她比弟妹堅強……”
這句話像一把鋒利的刀，狠狠捅進她的心臟。
她踉蹌后退，不慎撞倒了門邊的花架。
屋內(nèi)瞬間死寂。
她轉(zhuǎn)身就跑，仿佛身后是萬丈深淵。
跑著跑著，掌心忽然傳來刺痛。
她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那塊一直攥著的子彈殼，已經(jīng)深深嵌入皮肉，鮮血順著指縫滴落。
這半年來，她夜夜抱著這塊子彈殼入睡，在夢里哭到窒息。
可現(xiàn)在，它突然變得那么可笑。
原來她的丈夫沒死。
他只是為了照顧“弟妹”，所以選擇讓她以為他死了！
五年前，她和顧淮川初遇在一場軍區(qū)匯演上。
他是鐵面冷峻的特戰(zhàn)隊隊長，她是軍區(qū)醫(yī)院的實習(xí)醫(yī)生。
追他的女兵不少，追她的軍官也多。
可那天晚上，他坐在臺下，目光專注地看她上臺領(lǐng)獎。
然后在她下臺時，直接攔住了她的路。
他脫下自己的軍裝外套，披在她肩上，嗓音低沉：“林晚意同志，夜里涼，別感冒?！?/p>
她裹著他的衣服，心跳如擂鼓，耳尖發(fā)燙。
后來，他開始追求她，每次出任務(wù)前，都會特意繞到醫(yī)院看她一眼。
她答應(yīng)和他在一起那天，他高興得抱著她在操場上轉(zhuǎn)了好幾圈，說：“晚意，我顧淮川這輩子就認(rèn)定你了?！?/p>
婚后，所有人都說，顧隊寵媳婦兒寵得沒邊兒。
她也曾以為，他愛她勝過生命。
可現(xiàn)在呢？
他為了“照顧”哥哥的遺孀，冒充顧淮凜的身份，和葉蓁同住一屋，甚至打算讓她懷孕。
而她，像個徹頭徹尾的傻子，為他哭、為他死、為他痛不欲生。
他有沒有想過，她的心也會疼？
渾渾噩噩回到家時，鄰居張嬸又來了。
“晚意啊，陸團長下周就要調(diào)去邊疆了，這是他第八次托我來問……他說，如果你還不答應(yīng)，他就再也不回來了。”
陸時遠，顧淮川的戰(zhàn)友。
從她被宣布成“寡婦”那天起，就一次次登門求娶。
前七次，她都拒絕了。
因為她固執(zhí)地認(rèn)為，她這輩子，只會愛顧淮川一個人。
可現(xiàn)在……
她抬起頭，聲音平靜：“好，我嫁?！?/p>
張嬸瞪大了眼睛：“你、你說真的？”
“真的。”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蒼白的笑，“麻煩您告訴陸時遠，一周后，我跟他走?！?/p>
門簾猛地被掀開，顧淮川站在門口，臉色陰沉：“大嫂，你要跟誰走？”
林晚意看著他，忽然覺得荒謬至極。
“顧淮凜，”她輕聲說，“這是我的事。”
他話是對張嬸說的，手卻死死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大嫂有我照顧，不需要改嫁！她那么愛大哥，怎么可能跟別人走？張嬸，以后別來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張嬸一臉錯愕，“可晚意明明已經(jīng)答應(yīng)……”
林晚意猛地拽住她的胳膊，打斷道：“嬸子，您不是還要去接孫子嗎？快去吧，再晚該來不及了?！?/p>
張嬸被這么一提醒，連忙點頭，匆匆離開。
見人走了，顧淮川緊繃的肩膀才微微放松。
他上前一步，嗓音低啞：“大嫂，大哥雖然不在了，但我會替他照顧你，以后這種說媒的，直接趕走……”
這一刻，林晚意只覺得諷刺至極。
他頂著別人的身份，夜夜睡在葉蓁這個弟妹房里，卻還怕她改嫁？
怕她離開？
天底下，怎么會有這么可笑的事？
但她沒有拆穿，只是平靜地點了點頭。
反正一周后，她就會跟陸時遠離開，永遠擺脫這個荒唐的牢籠。
深夜，林晚意默默收拾著行李，隔壁突然傳來床板“吱呀”的晃動聲。
從前聽到這種聲音，她只當(dāng)是顧淮凜和葉蓁夫妻恩愛。
可現(xiàn)在，每一聲低喘都像刀子剜進心臟。
那分明是顧淮川情動時的悶哼，是曾經(jīng)只會在她耳邊響起的喘息。
“啊——！”
一聲凄厲的尖叫撕裂夜色，林晚意沖出門時，正撞見顧淮川橫抱著衣衫凌亂的葉蓁沖下樓。
月光慘白，照在女人雪白的睡裙上，裙擺泅開一片刺目的猩紅。
家屬院瞬間沸騰，對門的王姨趿拉著拖鞋探頭。
“老天爺，這是咋了？”
“聽說是夜里折騰得太狠，見紅了……”
“嘖嘖，顧淮凜看著斯文，沒想到這么不知輕重……”
林晚意站在人群邊緣，指尖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
她轉(zhuǎn)身要走，卻被王姨一把拽住：“晚意，你是淮川的遺孀，得去照應(yīng)著啊！”
怕惹閑話，她只能攥緊外套跟去醫(yī)院。
走廊的消毒水味熏得人眼眶發(fā)脹。
顧淮川正焦躁地扯著領(lǐng)口，看見她時瞳孔驟縮：“你怎么……”
“作為你大哥的遺孀，”她打斷他，聲音比冰還冷，“我總該來盡盡心?！?/p>
手術(shù)燈倏地熄滅，醫(yī)生推門而出。
“同志別擔(dān)心，你愛人只是孕期同房導(dǎo)致先兆流產(chǎn)，以后要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