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凌晨兩點五十五分。我按下播放鍵，電臺里響起《午夜心聲》熟悉的開場音樂。
"這里是FM103.7《午夜心聲》，我是你們的主持人陸遠。"導播間的燈光調(diào)得很暗，
只有控制臺上的指示燈像鬼火一樣閃爍。"今晚，
讓我們繼續(xù)聆聽那些無法解釋的經(jīng)歷……"我啜了一口冷掉的咖啡，
眼睛掃過玻璃外的空蕩走廊。電話指示燈亮起第三個時，我懶洋洋地按下接聽鍵。"您好，
這里是《午夜心聲》，請問怎么稱呼？"電話那頭傳來急促的呼吸聲，
像是有人剛跑完馬拉松。"我...我叫林婉。"女人的聲音顫抖得厲害，
"我...我需要幫助。"我調(diào)整了一下耳機，把音量調(diào)大。"別著急，林小姐，慢慢說。
"我瞄了一眼墻上的電子鐘，時間跳到了03:00。
"每天凌晨三點零七分……"她的聲音突然壓低，"我家閣樓就會傳來奇怪的聲音，
就像……指甲抓木板的聲音。"我瞥了一眼時鐘，03:01。"您住在哪里？
"我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專業(yè)而不是敷衍。
"城西...梧桐路17號...那棟老宅子..."她的聲音突然被一陣電流雜音打斷。
我皺起眉頭，這棟房子的地址聽起來有點耳熟。"您是說梧桐路那棟維多利亞風格的老宅？
""對...對..."她的呼吸變得更加急促，"它來了..."演得跟真的一樣，
這么會來事的聽眾不多見。3：05。我坐正了身子，來了興致。"什么來了？林小姐？
""咚。"沉寂幾秒鐘后，電話里突然傳來一聲清晰的敲擊聲。我心頭猛地一顫。"咚。
"又是一聲，比剛才更響。"咚。"第三聲響起時，我確信這不是幻聽。"林小姐？
您還在嗎？"電話那頭只剩下沙沙的電流聲。03:07。
然后是一連串急促的"咔咔咔"聲，就像...就像真的有人在用指甲抓撓木板。
我禁不住起了反應(yīng)，后備一陣發(fā)寒。手指懸在切斷通話的按鈕上方，
卻鬼使神差地沒有按下去。聲音持續(xù)了整整一分鐘，然后突然停止。"陸...陸先生？
"林婉的聲音再次響起，比之前更加虛弱。我深吸一口氣，"我在。
""它...它走了...今晚——"通話突然中斷，只剩下單調(diào)的忙音。
我盯著電話看了很久，直到導播小林敲玻璃提醒我該進廣告了?！诙焱砩?，
我比平時更早到達電臺。23:45，導播間空無一人。我打開電腦，
搜索"梧桐路17號"。
瀏覽器跳出幾條舊新聞："2009年梧桐路滅門案兇手仍未落網(wǎng)""著名收藏家離奇死亡，
家人慘遭毒手"我點開第一條，屏幕上出現(xiàn)一棟陰森的三層老宅照片。報道稱，
屋主林美娟和丈夫、女兒在2009年某個夜晚全部死亡，死因至今不明。最奇怪的是，
報道提到警方在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大量人體組織標本。關(guān)閉網(wǎng)頁，我搖搖頭，沖了杯咖啡。
溫熱香甜的液體滑入咽喉，我慢慢平靜下來。巧合?；蛘哒f，昨晚那個自稱林婉的女人，
特意調(diào)查過新聞。編撰了恐怖故事。世界上怎么可能真的有鬼？我自嘲笑了笑，拋掉雜念，
準備接下來的廣播。03:00整，電話準時響起。我按下接聽鍵。
“陸先生……”熟悉的聲音，帶著慌張。我心里一顫："林小姐？""是我。
陸先生..."她的聲音比昨晚更加顫抖，"它...它昨晚下來了..."我皺著眉頭，
握緊手里的了鋼筆。"什么下來了？
""我不知道...但今早我發(fā)現(xiàn)...樓梯上有泥腳印..."我迅速記下這個細節(jié)。
"什么樣的腳?。?"很小...像是...像是孩子的..."03:05。"林小姐，
您是一個人住在那棟房子里嗎？
""是...是的...我上個月剛租下來..."她的聲音突然變得驚恐。"它來了！
"03:07。熟悉的"咚咚咚"三聲敲擊，然后是更加瘋狂的抓撓聲。這次聲音更近，
仿佛就在聽筒旁邊。"林小姐！您還好嗎？"抓撓聲戛然而止。
"我...我沒事..."她的聲音帶著哭腔，
"但它在門邊停下了...我的臥室門..."我聽到電話那頭傳來微弱的吱呀聲，
像是門被慢慢推開。"林小姐？！"通話再次中斷。這天晚上，我失眠了。第三天晚上，
我盯著黑眼圈來到導播間。褲兜里塞了支錄音筆。03:00，電話響起。
“陸先生……”我深吸一口氣："林小姐，你還好吧？需要我?guī)湍銏缶瘑幔?/p>
""不是你想的那樣。陸先生..."她的聲音已經(jīng)嘶啞，
"我...我昨晚看到它了..."我的后背一陣發(fā)涼。"看到什么了？
""一個影子...很小...爬得很快..."03:05。"您報警了嗎？
""沒用的..."她突然壓低聲音，
"我查過了...這房子...十年前..."03:07。奇怪敲擊聲如約而至。
這次的敲擊聲震得我耳機嗡嗡作響。然后是比前兩晚更加劇烈的抓撓聲，
夾雜著某種...笑聲？我捂住耳麥，認真辨認。的確是笑聲。高亢的、孩童般的笑聲，
通過電話線清晰地傳來。"它在笑！陸先生！它在笑！"林婉的尖叫聲中，
我聽到玻璃破碎的聲音。通話斷了。放下電話，我臉色沉重。我意識到，
我最好親自去梧桐路看看情況。第四天，我去了梧桐路。17號老宅被生銹的鐵柵欄圍著，
前院的雜草有半人高。大門上貼著"出租"字樣和一個電話號碼。我撥通電話，
房東說房子已經(jīng)租給一個叫林婉的姑娘一個月了。"她還好嗎？"房東在電話里問，
"上周收租時她看起來臉色很差。"上周？可林婉說她才搬進來一個月?！傲滞?！你在嗎？
我是午夜電臺的陸遠！”無人回應(yīng)，林婉不在這里。她去了哪里？這幾天發(fā)生的一切，
究竟是她精心設(shè)計的惡作劇，還是她真的遭遇了危險？或許，
我該考慮讓警察來介入這件事情。第五天晚上，林婉再次打來電話。
她的聲音已經(jīng)虛弱得像風中殘燭。"陸先生...我找到閣樓的鑰匙了..."03:05。
"您上閣樓了？
""沒有...我不敢...但聲音...越來越清楚了..."03:07。
這次的敲擊聲帶著某種節(jié)奏，就像...就像摩爾斯電碼。抓撓聲中，
我分明聽到一個童聲說："開...門..."通話戛然而止。我猶豫了很久，
最終還是沒報警。第六天，電臺保安說半夜聽到導播間有說話聲。
但監(jiān)控顯示只有我一個人在里面。第七天晚上，
我準備了錄音筆、相機和……一把從朋友那借來的古董匕首。聽說這把匕首開過光。
03:00，電話準時響起。"陸先生..."林婉的聲音帶著詭異的平靜，
"我今天上閣樓了..."我的鋼筆停在記事本上方。"您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一個皮箱...老式的...鎖著的..."03:05。"您打開了嗎？
""打開了..."她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
"里面全是...指甲...人類的指甲...泡在福爾馬林里..."我的胃部一陣絞痛。
...還有五個新鮮的...像是...像是從活人手上..."林婉的聲音再次突兀消失。
03:07。這次的敲擊聲震得電話聽筒都在顫動。然后是木頭斷裂的巨響。"它出來了！
"林婉的尖叫聲幾乎刺破我的耳膜。電話那頭傳來奔跑聲、跌倒聲，然后是撕心裂肺的尖叫。
最后是一聲清晰的"咔嚓"，就像...就像指甲被硬生生拔掉的聲音。通話斷了。
我立刻報了警。第二天，警察在梧桐路17號的閣樓發(fā)現(xiàn)了一具女性尸體。
法醫(yī)說死亡時間至少一周。尸體保持著打電話的姿勢，右手五指指甲全部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