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光積蓄買下一棟兇宅,前房主是自殺的畫家。入住后,
半夜的腳步聲、自動播放的唱片、鏡中陌生的臉……我逐漸擁有了不屬于自己的記憶。
直到發(fā)現(xiàn)那幅未完成的肖像,畫中的女人竟在變化——她的臉,正慢慢變成我的。
而那個死去的畫家,正用我的身體,
完成他生前最后一幅畫……1 詭屋初現(xiàn)簽完最后一份文件,這棟二層小樓是我的了,
用了五年加班熬夜攢下的全部積蓄。"程先生,您確定不再考慮一下了嗎?
我可以再找找其他房源……"中介小張再次和我說。"不用了!"我打斷他,
手指劃過落滿灰塵的窗臺,"就這里了!"這個房子價格比市場價低了四成,
因為上一個房主死在了二樓臥室,而且是上吊死的,一個老畫家,
據(jù)說發(fā)現(xiàn)時尸體已經(jīng)掛了三天。小張離開后,我拉開所有窗簾,房子其實不錯,實木地板,
挑高客廳,廚房的瓷磚是復(fù)古的墨綠色,除了那股若有若無的味道——不是腐爛,
是顏料、霉斑和某種我說不上來的氣息。我拖著行李箱上二樓,木樓梯嘎吱作響。
主臥門框上有道深深的劃痕,像是被什么尖銳的東西反復(fù)刮過。床已經(jīng)被搬走,
只剩一張老式搖椅對著窗戶。我放下行李時,椅子輕輕晃動了一下,盡管屋里一絲風(fēng)也沒有。
2 午夜叩門第一晚我睡在臨時買的充氣床上,半夜被一陣窸窣聲驚醒,聲音來自走廊,
不是老鼠,是更規(guī)則的響動——噠、噠、噠,像指甲輕叩木板。我打開手電筒,
光束掃過門縫下的陰影時,聲音戛然而止,只有我的呼吸聲,掃過房間,發(fā)現(xiàn)搖椅轉(zhuǎn)了方向。
"心理作用。"我對自己說,卻把水果刀塞到了枕頭下。一晚上沒再有異常,
只是我也睡不著。清晨我起床喝水,注意到櫥柜里留著幾個瓷杯,杯底印著"徐"字,
前房主的姓氏,我本該扔掉它們,卻鬼使神差地洗了一個用來喝咖啡。
社區(qū)超市的陳阿姨聽說我買了徐家的房子,找零時硬幣掉了一地。"那房子您住得慣嗎?
"她問。"挺好的,安靜。"我故意輕松地說。"徐老師是個好人,"她突然壓低聲音,
"就是太想他妻子了,您要是聽見什么,別害怕,他不會害人的。
"我愣在原地——購房合同上明明寫著"戶主徐世清,未婚"。
3 鏡中詭影第三天晚上下雨了,我在書房整理稿件時,聞到一股梔子花香,
書房里有架老式留聲機,我早檢查過,沒有唱片,可此刻一張黑膠唱片正在轉(zhuǎn),
嘶啞的女聲唱著三十年代的歌謠。我沖過去抬起唱針,音樂停了,
唱片標(biāo)簽上有一行字——"給晚晚,1937年春"。太詭異了,我決定洗澡早點休息,
洗澡到一半浴室鏡子蒙著水汽,我用手抹開,鏡中的我卻穿著我從不會買的藏青色中山裝,
還咧嘴笑了。我跌坐在地,等我再抬頭,鏡子里只有面色慘白的我和一行正在消失的水痕,
像是有人寫過字又擦去。我抱著被子睡在了客廳沙發(fā)上,半夢半醒間,
感覺有人輕輕撫摸我的頭發(fā),嘆息聲繞在耳畔:"你終于回來了。
"4 畫室迷蹤第四天我請了假,直奔市檔案館,"徐世清,畫家,
1952年搬入柳岸街14號……"泛黃的報紙上,
一則1978年的訃告被紅筆圈出:"著名畫家徐世清于家中逝世,享年68歲。
"檔案員是個戴老花鏡的伯伯,他推了推眼鏡:"徐老師啊……文革時被批斗得厲害,
右手三根手指斷了,后來平反,卻再也畫不了細(xì)筆畫,改畫寫意。
"他壓低聲音:"都說他最后那一幅畫沒完成,所以走不了。
"我在圖書館舊報刊室發(fā)現(xiàn)1975年《文藝月刊》上有篇徐世清專訪,
配圖是他站在畫室里的照片。背景的柜子上,擺著我現(xiàn)在書房里的那臺留聲機。
回到家天已全黑。鑰匙插進鎖孔時,門自己開了條縫,而我記得清清楚楚,走時鎖了門。
客廳亮著暖黃的燈,餐桌上擺著兩副碗筷,其中一副前放著那個"徐"字瓷杯,
里面是半杯冷透的茶。屋里傳來廚房水龍頭的滴水聲——我早上明明關(guān)緊了,
還有另一種聲音,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的聲音,來自二樓。我冷汗浸透后背。
5 轉(zhuǎn)世之秘我抄起門邊的鐵傘,一步步踏上樓梯,吱呀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畫室門縫下透出微弱的光,那間我還沒收拾過的房間。推開門的那一刻,
霉味混著松油的氣味撲面而來,畫架上蒙著白布,我顫抖著掀開——是幅半成品肖像,
穿旗袍的年輕女子,只有臉部未完成,畫布右下角題著"晚晚,未完成的告別"。
突然一陣眩暈,一些陌生畫面閃現(xiàn)在我腦?!嗤湎麓┰掳灼炫鄣谋秤?,
沾著顏料的手指輕撫過黑膠唱片,暴雨夜撕碎的畫稿……夜風(fēng)吹動窗簾,我驚醒過來!
我想馬上逃離,但是,書桌上攤開的素描本吸引了我的注意,讓我不受控制地走過去,
我冒冷汗——紙上是我熟睡時的側(cè)臉畫,鉛筆標(biāo)注的日期是昨天,
而最上方的標(biāo)題更讓我感到驚悚——轉(zhuǎn)世第七日,記憶開始蘇醒。
6 鎖匠驚魂我連夜收拾了幾件衣服逃到賓館,清晨醒來,昨晚的一切像一個荒誕的噩夢。
我決定回去,畢竟那是我全部家當(dāng)換來的房子。正午十二點,
我握著從寺廟求來的護身符開門,屋里一切如常,連我昨晚碰倒的椅子都好好立著。
畫室里的肖像畫不見了,連畫架都消失了,仿佛從未存在過,只有書桌上的素描本還在,
但那張我的肖像變成了風(fēng)景速寫。"見鬼……"我喃喃自語,隨即被這個詞的字面意義嚇到。
下午我找了鎖匠換掉所有門鎖,
工人在主臥門框上發(fā)現(xiàn)了奇怪的痕跡:"這像是繩子的摩擦印,很深,有些年頭了。
"他比劃著,"從上往下,越來越深……"我抬頭看門框上方,
那里有一道我從未注意到的凹痕,形狀像個鉤子。7 畫中詭謀第七天夜里,
我做了第一個"他們的夢"。我夢見自己站在老式留聲機前,手指撫過唱片上的標(biāo)簽。
窗外在下雨,身后傳來布料摩擦的窸窣聲,我想回頭,脖子卻僵住,
一只冰涼的手搭上我的肩膀……驚醒時是凌晨三點,睡衣被汗水浸透,
床頭柜上的瓷杯里有半杯茶,可不喝茶。杯子下壓著一張紙條,
字跡工整得詭異——別急著趕我走,我只是想完成那幅畫,借你的眼睛看看現(xiàn)在的世界,
借你的手畫完她的臉。我打開所有燈,坐在客廳直到天明。晨光中,房子恢復(fù)了平常的模樣,
仿佛夜里的怪事只是我的幻覺。當(dāng)我鼓起勇氣回到二樓,
發(fā)現(xiàn)畫室門把手上沾著少許顏料——和我夢里穿的那件襯衫袖口沾的,是同一種赭紅色。
廚房里,那個"徐"字瓷杯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我常用的馬克杯。
8 林晚之死我找到唯一愿意談?wù)撔焓狼宓年惏⒁獭?林晚是徐老師的未婚妻。
"陳阿姨的手指摩挲著茶杯沿,"1937年春天,婚禮前一周,她突然死了。
"她眼神飄向遠(yuǎn)處,"死在二樓那個房間。"茶杯在我手里發(fā)出輕微的磕碰聲,"怎么死的?
""醫(yī)生說急性心臟病。"陳阿姨壓低聲音,"但是,那天晚上有人聽見爭吵,
還有摔東西的聲音,第二天清晨,送牛奶的孩子看見徐老師抱著林晚上馬車,
她的手臂垂下來,手腕上有淤青。"回家路上,我在巷口莫名撞倒了一個舊木箱。
散落的雜物中有本1973年的臺歷,被雨水泡過的紙頁上,
12月24日那一頁用紅筆畫了個圈,旁邊寫著"晚晚四十年忌日",往前翻,
幾乎每頁都有素描:同一個女子的側(cè)臉,越來越精細(xì),也越來越絕望。
9 血染旗袍書房里的留聲機又不見了,這次我在閣樓找到了它,
旁邊堆著十幾個相同的黑膠唱片,標(biāo)簽都是"給晚晚",年份從1935到1937。
我鬼使神差地放了一張,針尖落下時,響起鋼琴前奏,然后是個年輕男聲:"晚晚,
今天在霞飛路看見一件湖藍(lán)色旗袍,想你穿上一定……"錄音突然中斷,變成刺耳的雜音。
我趕忙關(guān)掉,轉(zhuǎn)身時碰倒了一摞畫框,最上面那幅玻璃裂了道縫,正好橫在畫中女子的頸部。
畫里的林晚穿著月白旗袍,站在梧桐樹下微笑,落款是"1936年夏,世清寫生"。
我伸手想扶正畫框,指尖觸到裂縫的瞬間,一陣劇痛,血珠滲進畫布,
林晚的臉突然扭曲起來,旗袍從領(lǐng)口開始泛紅,像是被血浸染。我踉蹌后退,
撞到身后的舊木箱。箱蓋彈開的瞬間,霉味撲面而來——里面整整齊齊疊著一件湖藍(lán)色旗袍,
領(lǐng)口別著干枯的梔子花。當(dāng)晚我夢見自己在畫室里瘋狂作畫。醒來時右手食指中指沾滿顏料,
床頭柜上多了張素描:林晚躺在血泊中,旗袍領(lǐng)口撕破了,眼睛還睜著。
10 畫中低語我在市立醫(yī)院檔案室找到了林晚的死亡證明。
"死因:心臟驟停"后面有個墨水涂改的痕跡,隱約可見"窒息"二字。簽字醫(yī)生姓吳,
備注欄寫著"遺體已由徐世清領(lǐng)回,拒做尸檢"。"吳醫(yī)生二十年前就過世了。
"檔案室的老管理員突然說,"他臨終前給我寫過信,說這輩子最后悔的就是簽了那份證明。
"我遞煙同時問:"為什么?""他說林晚脖子上有勒痕,指甲縫里有皮膚組織。
"老人吐著煙圈,"但徐家當(dāng)時有背景,壓下來了。"回家時下起暴雨。我沖進院子,
發(fā)現(xiàn)畫室亮著燈。透過雨簾,能看見一個人影在窗前晃動——穿著藏青色中山裝的側(cè)影,
正低頭作畫。我撞開門,畫室里卻空無一人。畫架上蒙著白布,我顫抖著掀開,
是那幅《未完成的告別》。林晚的臉已經(jīng)畫了一半,用的居然是我常用的那種炭筆,
更可怕的是,未完成的那半張臉,輪廓開始像極了我夢中的自己。雨聲中,
留聲機突然自動播放。這次是完整的歌曲:"夜來香,我為你歌唱……"唱到一半戛然而止,
換成徐世清嘶啞的嗓音:"晚晚,你為什么要背叛我?"11 記憶流失我莫名丟東西,
先是電動剃須刀,然后是最常穿的那件灰襯衫,哪里都找不到,直到在閣樓發(fā)現(xiàn)它們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