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秋雨綿綿,梧桐葉落。沈如意坐在窗前,手中的茶盞早已涼透。
府中丫鬟們竊竊私語的聲音從院外傳來,她聽得分明。"夫人可真是可憐,
侯爺這些日子總往柳姨娘那邊去...""噓,小聲些,被聽見了可不得了。
"如意放下茶盞,唇角泛起一絲苦笑。嫁入定遠侯府三年,她從滿懷期待的新婦,
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夫君蕭景行對她的冷淡,她早有察覺,只是不愿承認罷了。
腳步聲響起,貼身丫鬟青荷匆匆走進來,神色慌張:"夫人,侯爺回來了,
正往柳姨娘院子里去呢。"如意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裙:"我知道了。""夫人,
您..."青荷欲言又止。"無妨。"如意走向門外,"我去看看。"月色朦朧下,
如意遠遠望見蕭景行的身影消失在后院深處。那里住著柳如煙,三個月前才進府的姨娘。
年方十六,生得花容月貌,最是楚楚可憐。如意記得第一次見到柳如煙時,那女子跪在地上,
眼中含淚,聲音輕柔得像春風(fēng):"民女柳如煙,見過夫人。"彼時的蕭景行站在一旁,
目光從未從柳如煙身上移開過。如意心中便知,這個女子不簡單。果然,不出一月,
柳如煙便有了身孕。如意走到院墻邊,隔墻傳來男女低語聲,
蕭景行的聲音溫柔得讓她陌生:"煙兒,身子可還好?太醫(yī)說什么了?""侯爺,
妾身一切都好,只是..."柳如煙的聲音帶著哭腔,"夫人今日來看妾身,
說了些話...""她說什么了?"蕭景行的聲音頓時冷了下來。"夫人說,
妾身若是生下兒子,便要送到鄉(xiāng)下去養(yǎng)..."砰!如意聽見里面?zhèn)鱽砼淖雷拥穆曇簦?/p>
蕭景行怒道:"她敢!煙兒,你別怕,有我在,誰也不能動你和孩子。"如意閉上眼睛,
深吸一口氣。柳如煙的話,她從未說過。但蕭景行寧可相信一個進府不足半年的女子,
也不愿相信與他成親三年的妻子。這就是夫妻情分。"夫人。"青荷追了上來,
"您怎么站在這里?"如意睜開眼,轉(zhuǎn)身離去:"回去吧。"次日清晨,如意正在梳妝,
蕭景行推門而入。他臉色鐵青,劈頭蓋臉就是一句:"沈如意,你好大的膽子!
"如意放下梳子,平靜地看著銅鏡中的他:"侯爺這是何意?""你昨日去找柳姨娘,
威脅她要將孩子送走?"蕭景行大步走到她面前,"沈如意,我警告你,不許動她們母子!
"如意緩緩轉(zhuǎn)身,看著這個曾經(jīng)在她面前溫言軟語的男人:"侯爺,我何時去找過柳姨娘?
""你還敢狡辯!"蕭景行怒道,"煙兒親口告訴我的!""那你可曾想過,她為何要說謊?
"如意起身,"侯爺,你我夫妻三年,你便如此不信我?"蕭景行一愣,
隨即更加憤怒:"胡說八道!煙兒善良純真,怎會說謊?分明是你心胸狹隘,容不下她!
"如意笑了,笑得凄涼:"善良純真?侯爺,你可知她進府前是做什么的?""住口!
"蕭景行一掌拍在桌案上,"沈如意,我看你是越來越放肆了!從今日起,
你不許踏出這個院子半步!"說完,他拂袖而去。如意站在原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心如死灰。她忽然想起當(dāng)年成親時,蕭景行在她耳邊輕聲許諾:"如意,我這一生只你一人。
"如今看來,不過是笑話罷了。第二章禁足的日子里,如意倒也清靜。府中下人見她失寵,
也不似從前那般恭敬,但她并不在意。這日午后,如意正在院中侍弄花草,
青荷急匆匆跑來:"夫人,不好了!柳姨娘摔了一跤,說是小產(chǎn)了!
"如意手中的剪子一頓:"什么時候的事?""就在剛才,現(xiàn)在太醫(yī)正在診治呢。
"青荷壓低聲音,"奇怪的是,柳姨娘摔跤的地方,正好有丫鬟看見...說是沒人推她,
她自己摔的。"如意放下剪子,心中了然。這柳如煙,還真是個厲害角色。不出所料,
不到半個時辰,蕭景行便怒氣沖沖地闖了進來。他臉色蒼白,眼中滿含殺意:"沈如意!
你居然敢害死我的孩子!"如意依舊在修剪花枝,連頭都沒抬:"侯爺這話從何說起?
""你還裝蒜!"蕭景行一把奪過她手中的剪子,"煙兒的孩子沒了!她說是你派人推的她!
""證據(jù)呢?"如意終于抬起頭,"侯爺憑什么說是我做的?""你被禁足在此,
當(dāng)然不會親自動手!"蕭景行咬牙切齒,"但除了你,還有誰會害她?"如意站起身來,
看著眼前這個已經(jīng)完全陌生的男人:"蕭景行,你可曾查過,柳如煙說的話是否屬實?
""她為何要撒謊?""那我又為何要害她?"如意反問,"侯爺,她肚子里的孩子,
對我而言是威脅還是保障?"蕭景行一愣:"你什么意思?"如意冷笑:"她有了身孕,
我的正妻之位便穩(wěn)如泰山。她若沒了孩子,侯爺會不會為了補償她,做些什么?
比如說...扶她為平妻?"蕭景行的臉色變了變,顯然被她說中了心思。"看來我猜對了。
"如意背過身去,"侯爺,你想扶她為平妻,便直說好了,何必設(shè)這么一出戲?""沈如意!
"蕭景行怒道,"你血口噴人!""血口噴人?"如意轉(zhuǎn)身,眼中滿含諷刺,
"那侯爺敢不敢當(dāng)著全府人的面,發(fā)誓絕不扶柳如煙為平妻?"蕭景行張了張嘴,
卻說不出話來。如意看著他的樣子,心中最后一絲幻想也破滅了:"侯爺不必為難,
我明白了。"她走到桌案前,提筆寫下一紙書信:"青荷,將這封信送到沈府去。""夫人,
您這是..."青荷看著信封,驚道。"沒什么,只是想家了。"如意淡淡道,
"順便告訴父親,我在這里過得很好,讓他不必擔(dān)心。"蕭景行看著她的舉動,
心中忽然有些慌亂:"你想做什么?"如意不理會他,繼續(xù)吩咐青荷:"記住,
一定要親手交給父親。""是,夫人。"青荷接過信,匆匆離去。蕭景行站在原地,
看著如意平靜的模樣,忽然覺得哪里不對。從前的如意,遇事總是會哭,會鬧,會求他。
如今這副冷靜得可怕的樣子,反倒讓他心神不寧。"沈如意,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再次問道。如意整理著桌案上的文房四寶,頭也不抬:"侯爺多慮了,我能做什么?
不過是一介婦人罷了。"說話間,院外傳來丫鬟的聲音:"侯爺,柳姨娘醒了,正找您呢。
"蕭景行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離開了。如意看著他的背影,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蕭景行啊蕭景行,你以為我還是從前那個癡心女子嗎?等到夜深人靜,如意獨自坐在窗前,
月光灑在她臉上,顯得格外清冷。她想起三年前的那個春日,她還是沈府的千金小姐,
第一次見到蕭景行時的心動。那時的他,溫文爾雅,英俊不凡,
是京城多少女子心中的如意郎君。而她,也曾以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如今想來,
不過是一場空夢。窗外傳來夜鶯的啼鳴,如意閉上眼睛,在心中默默做著某個決定。
既然你蕭景行薄情寡義,那就別怪我沈如意無情無義。第三章三日后,
沈府的馬車在定遠侯府門前停下。如意的父親沈尚書面色陰沉地下了馬車,
身后跟著幾名府兵。守門的小廝見狀,忙不迭地跑去通報。蕭景行匆匆趕來,
見到沈尚書便拱手行禮:"岳父大人,您怎么來了?"沈尚書冷冷地看著他:"蕭景行,
我來接我女兒回家。""回家?"蕭景行一愣,"這...這是為何?""你還有臉問為何?
"沈尚書怒道,"你背著如意納妾也就罷了,如今竟還要扶妾為妻!蕭景行,
你當(dāng)我沈家無人嗎?"蕭景行臉色一變:"岳父大人,您誤會了,我從未...""誤會?
"沈尚書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這是什么?"蕭景行接過一看,臉色瞬間蒼白。
那是他親筆寫的一份文書,內(nèi)容正是要扶柳如煙為平妻的決定。
"這...這怎么會..."他喃喃自語。這份文書,他明明藏在書房的暗格里,
如意是怎么拿到的?"蕭景行,我女兒嫁給你三年,兢兢業(yè)業(yè),你卻如此待她!
"沈尚書一把奪回文書,"今日我便帶她回府,這門親事,我沈家不認了!""岳父大人,
您聽我解釋..."蕭景行慌了,他知道得罪沈家的后果。沈尚書在朝中位高權(quán)重,
若是撕破臉皮,對他沒有半點好處。"解釋?你還有什么好解釋的?"沈尚書冷笑,
"如意呢?讓她出來,我?guī)丶摇?如意恰在此時從內(nèi)院走出,她換了一身素雅的衣裙,
神色平靜:"父親。""如意!"沈尚書見到女兒,心疼不已,"父親來晚了,
讓你受委屈了。"如意搖搖頭:"父親,女兒無事。"蕭景行看著如意,
心中五味雜陳:"如意,這份文書...是你偷的?"如意看著他,
眼中沒有一絲波瀾:"偷?侯爺說笑了。這是妾身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既然侯爺已有決定,
妾身自當(dāng)成全。""你..."蕭景行張口結(jié)舌。"如意,我們走。"沈尚書拉著女兒的手,
"以后你就在家中安心住著,誰也不能委屈你。""慢著!"蕭景行急忙攔住,
"如意是我的妻子,岳父大人不能就這么帶走她!""妻子?"沈尚書怒極反笑,
"你都要娶平妻了,還提什么妻子?蕭景行,我告訴你,從今日起,我女兒與你再無瓜葛!
""岳父大人,您不能這樣!"蕭景行急得滿頭大汗,"朝中諸位大人知道了,會如何看我?
""那你早干什么去了?"沈尚書不再理會他,帶著如意上了馬車。馬車緩緩離去,
蕭景行站在原地,臉色青白交替。府中下人們遠遠地看著這一幕,竊竊私語起來。
柳如煙扶著丫鬟的手從后院走來,見此情景,心中暗喜,臉上卻裝出擔(dān)憂的模樣:"侯爺,
這可如何是好?"蕭景行看著她,忽然覺得那張楚楚可憐的臉有些刺眼:"你還好意思問?
若不是你..."他話說一半,忽然住口。若不是柳如煙怎樣?若不是她勾引自己,
還是若不是她設(shè)計陷害如意?蕭景行這才意識到,如意說得對,柳如煙的小產(chǎn),
時機實在太過巧合。"侯爺,您怎么了?"柳如煙見他臉色不對,心中有些慌亂。
蕭景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離去。沈府馬車內(nèi),如意靠著車壁,閉目養(yǎng)神。"如意,
你是怎么拿到那份文書的?"沈尚書好奇地問。如意睜開眼睛,唇角泛起一絲冷笑:"父親,
蕭景行在書房處理政務(wù)時,從不讓任何人進去。但他忘了,書房的窗戶正對著我的院子。
""你是說...""我看著他寫下那份文書,也看著他藏進暗格。"如意淡淡道,
"趁他去看柳如煙時,我便讓青荷去取了來。"沈尚書恍然大悟:"你早就在等這一刻?
"如意點點頭:"與其被動受氣,不如主動出擊。父親,女兒這次回府,怕是不能再嫁人了。
""胡說什么!"沈尚書心疼道,"就算不嫁人,父親也要養(yǎng)你一輩子。再說,
以你的容貌品性,何愁找不到好夫君?"如意搖搖頭,沒有再說話。她心中清楚,
這件事鬧得滿城風(fēng)雨,她的名聲已毀。但她并不后悔,至少,她為自己爭了一口氣。
馬車一路向沈府駛?cè)?,如意透過車窗,看著熟悉的街道,心中五味雜陳。三年前,
她從這里出嫁,滿懷憧憬。三年后,她從這里回來,心如死灰。人生如戲,不過如此。
第四章沈府后院,如意住回了自己的閨房。一切都還是三年前的模樣,
只是桌案上多了一層薄灰。貼身丫鬟翠兒正在收拾房間,見如意進來,忙行禮道:"小姐,
您回來了。""翠兒。"如意看著這個從小服侍自己的丫鬟,心中稍感溫暖,
"這些年辛苦你了。""小姐說哪里話。"翠兒紅著眼圈,"奴婢每日都在等您回來呢。
"如意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三年的侯府生活,讓她的眉眼間多了幾分凌厲,
少了當(dāng)年的天真爛漫。"小姐,侯爺府上來人了。"翠兒小聲稟報,"老爺讓奴婢告訴您,
說您若是不想見,便不必出去。"如意整理了一下衣裙:"既然來了,見一見也無妨。
"前廳里,蕭景行正坐立不安地等待著。他一身官服,神色憔悴,顯然這幾日沒有睡好。
"如意。"見她出現(xiàn),蕭景行忙起身,"你...""侯爺有何事?"如意在他對面坐下,
神色淡漠。蕭景行看著她疏離的模樣,心中莫名難受:"如意,你我夫妻一場,
何必如此生分?""夫妻?"如意輕笑,"侯爺不是要扶柳姨娘為平妻嗎?這夫妻二字,
怕是不合適了。"蕭景行被她說得無話可說,沉默半晌才道:"如意,
那份文書...我可以不用。你跟我回府吧,以后我不會再碰柳如煙。
"如意靜靜地看著他:"侯爺這話,是認真的?"蕭景行連忙點頭:"自然是認真的。如意,
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如意起身走到窗前,背對著他:"蕭景行,
你可知道,我最厭惡什么?""什么?""背叛。"如意轉(zhuǎn)身,眼中滿含失望,
"你背叛了我們的婚姻,背叛了當(dāng)初的誓言,如今又要背叛柳如煙。這樣的你,我如何能信?
"蕭景行臉色一變:"如意,你不能這樣想...""我怎么想,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如意打斷他,"蕭景行,你走吧,我們之間,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如意!"蕭景行急道,
"你若不回府,朝中同僚會如何看我?皇上會如何看我?"如意冷冷地看著他:"所以,
你來找我,不是因為舍不得我,而是因為怕丟臉?"蕭景行張口想要否認,
卻發(fā)現(xiàn)自己說不出話來。"蕭景行,你真讓我失望。"如意搖搖頭,"當(dāng)初在這里,
你對我說過什么,你還記得嗎?"蕭景行愣了愣,記憶涌上心頭。
那是他們成親前的一個晚上,他偷偷來到沈府,在這個房間里對她許下承諾。"我說,
此生只你一人。"他聲音有些顫抖。"是啊,只我一人。"如意苦笑,"可是短短三年,
你就忘了。""如意,我...""不必說了。"如意走向門口,"蕭景行,
你既然選擇了柳如煙,就好好待她。至于我,從今以后,與你再無瓜葛。"說完,
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蕭景行坐在原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他忽然意識到,
自己真的失去她了。這時,沈尚書走了進來:"蕭景行,如意的意思你也聽到了,請吧。
"蕭景行起身,神色復(fù)雜:"岳父大人,我...""我已經(jīng)不是你岳父了。
"沈尚書冷聲道,"蕭大人,請慢走。"蕭景行知道再說什么都無用,只能黯然離去。
回到侯府,柳如煙正在院中等他。見他回來,忙迎上前:"侯爺,夫人可是跟您回來了?
"蕭景行看著她,忽然覺得那張臉很陌生:"她不會回來了。
""那..."柳如煙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那妾身的平妻之事...""沒有平妻。
"蕭景行冷冷道,"你安心做你的姨娘就是。"說完,他拂袖而去,留下柳如煙愣在原地。
這一夜,蕭景行獨自坐在書房里,看著那個空蕩蕩的暗格,忽然明白了什么。他輸了,
輸?shù)脧氐住5谖逭乱辉潞?,京城傳來消息,定遠侯蕭景行在朝堂上失態(tài),被皇上斥責(zé),
降職為三品參將。如意聽到這個消息時,正在院中繡花,手中的針線停了一下,隨即繼續(xù)。
"小姐,外面都在說,侯爺是因為您不肯回府,心神不寧才會如此。"翠兒小心翼翼地說。
如意頭也沒抬:"與我何干?"翠兒還想說什么,被如意一個眼神制止了。這些日子,
如意過得很平靜。每日讀書繡花,與父親用膳時談?wù)撘恍r事,日子倒也充實。
只是偶爾夜深人靜時,她還是會想起蕭景行當(dāng)初的溫柔。但很快,她就會將這些念頭壓下去。
有些人,有些事,不值得留戀。這日下午,如意正在后花園賞花,
忽然聽到府門外傳來爭吵聲。"你們沈府的小姐毀了我兒子的前程,這筆賬該怎么算?
"一個尖銳的女聲傳來。如意皺了皺眉,這聲音,似曾相識。翠兒匆匆跑來:"小姐,
蕭府的老夫人來了,正在門外鬧呢。"蕭府老夫人,蕭景行的母親,如意的前婆婆。
當(dāng)初如意嫁入蕭府時,這位老夫人對她還算和善,如今看來,怕是要來興師問罪了。
"我去看看。"如意放下手中的書。"小姐,您還是別去了,老爺正在應(yīng)付呢。
"翠兒擔(dān)心道。如意搖搖頭:"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前院里,
蕭老夫人正指著沈尚書的鼻子罵:"沈尚書,你女兒心機深沉,設(shè)計陷害我兒子也就罷了,
如今還不肯回府,害得景行在朝中失態(tài),被皇上降職!這筆賬,你們沈家必須給個說法!
"沈尚書臉色鐵青:"蕭老夫人,您這話說得不對。是您兒子先納妾,先要扶妾為妻,
我女兒不過是自保罷了。""自保?"蕭老夫人冷笑,"她偷盜文書,敗壞我兒子名聲,
這叫自保?""夠了。"如意的聲音傳來,眾人轉(zhuǎn)頭看去。只見如意緩緩走來,神色平靜,
看不出絲毫慌亂。"如意,你總算肯出來了!"蕭老夫人見到她,更加憤怒,
"你個心狠手辣的女子,竟敢害我兒子!"如意在沈尚書身邊站定,
看著蕭老夫人:"老夫人,您這話從何說起?蕭景行的降職,與我何干?
""若不是你不肯回府,他怎會心神不寧?若不是你敗壞他名聲,他怎會在朝中失態(tài)?
"蕭老夫人咬牙切齒。如意輕笑:"老夫人,您兒子納妾要扶正,我離府自保,
這是天經(jīng)地義。至于他心神不寧,那是他咎由自取。再說,以蕭景行的性子,
真的會因為我離開而心神不寧嗎?"蕭老夫人一愣,顯然沒想到如意會如此反問。
如意繼續(xù)道:"老夫人,您了解您兒子。他若真的在乎我,當(dāng)初又怎會納妾?他若真的后悔,
又怎會在我父親面前還要為柳如煙辯護?""你...你胡說!"蕭老夫人氣急敗壞。
"我胡說?"如意從袖中掏出一張紙,"老夫人可認得這個?"蕭老夫人接過一看,
臉色瞬間變了。那是蕭景行親筆寫的休書草稿,
上面清楚地寫著要休掉她的理由:無子、善妒、不賢。"這...這是從哪里來的?
"蕭老夫人顫聲問道。"昨日蕭府的小廝送來的。"如意淡淡道,"說是侯爺讓他送來的,
問我可愿意配合,免得鬧得不好看。"沈尚書接過休書一看,
勃然大怒:"蕭景行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蕭老夫人看著休書,臉色青白交替。
她知道這確實是蕭景行的字跡,也知道以她兒子的性格,完全做得出這種事。"老夫人,
您現(xiàn)在還覺得,是我害了蕭景行嗎?"如意問道。蕭老夫人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如意從她手中拿回休書,撕得粉碎:"老夫人,請回吧。這休書,我不會接受。
我沈如意要離開蕭家,但絕不會被休。""你什么意思?"蕭老夫人不解。
如意眼中閃過一絲冷光:"我要和離。"和離,與休妻不同。休妻是男方單方面的決定,
而和離需要雙方同意。更重要的是,和離后女方可以帶走嫁妝,而被休的女方則一無所有。
蕭老夫人臉色大變:"你敢!""我有何不敢?"如意冷笑,"蕭老夫人,回去告訴您兒子,
若他肯和離,我可以既往不咎。若他不肯,那我就把他要扶柳如煙為平妻的事,
以及這份休書,告到官府去。到時候,他丟的就不只是官職了。"蕭老夫人臉色慘白,
她知道如意不是在開玩笑。若是這些事傳出去,蕭景行的名聲就徹底毀了。
"你...你這個惡毒的女子!"蕭老夫人咬牙道。如意不為所動:"惡毒?老夫人,
您兒子做初一,我做十五,這叫惡毒嗎?"蕭老夫人被她說得啞口無言,只能憤憤離去。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沈尚書擔(dān)心道:"如意,你這樣逼他,
萬一他真的惱羞成怒..."如意搖搖頭:"父親放心,蕭景行不敢。他還要在朝中立足,
不敢與我們沈家徹底撕破臉皮。"果然,三日后,蕭景行親自送來了和離書。
第六章蕭景行來時,天下著小雨。他撐著傘站在沈府門前,神色憔悴,
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好幾歲。"如意,和離書我?guī)砹恕?他將一張紙遞給如意,"你看看,
若無問題,我們便簽了吧。"如意接過和離書,仔細看了一遍。蕭景行倒是守信,
條件都按照她的要求寫了:嫁妝全部歸還,不得散布對她不利的謠言,
定遠侯府與沈府從此兩不相欠。"可以。"如意提筆簽下自己的名字,"蕭景行,從今日起,
你我恩斷義絕。"蕭景行看著她簽字的動作,心中五味雜陳:"如意,
你就真的一點也不后悔嗎?"如意抬頭看著他:"后悔什么?后悔嫁給你,還是后悔離開你?
"蕭景行被她問得啞口無言。如意起身,神色平靜:"蕭景行,我問你一個問題。
若是時光倒流,回到三年前,你還會選擇娶我嗎?"蕭景行愣了愣,想要說會,
卻發(fā)現(xiàn)自己說不出口。"看來你心中已有答案。"如意笑了,笑得有些凄涼,"蕭景行,
我們從一開始,就錯了。""錯在哪里?"蕭景行問道。"錯在你娶的是沈家的女兒,
而不是沈如意。"如意轉(zhuǎn)身走向窗前,"錯在我嫁的是定遠侯,而不是蕭景行。
"蕭景行聽了這話,心中猛然一痛。他忽然明白,如意說得對,
他們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如意..."他想說什么,卻被如意打斷。"不必說了。
"如意沒有回頭,"你走吧,以后我們就是陌路人了。"蕭景行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
心中涌起一種前所未有的失落感。他忽然想起當(dāng)年第一次見到如意時,她正在花園里讀書,
陽光灑在她身上,美得像畫中仙子。那時的他,確實被她的美貌和才情吸引。
但現(xiàn)在回想起來,他愛的或許從來不是她這個人,而是她的身份和她能給他帶來的利益。
"如意,若是...若是有來生,我..."他想說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一切都太晚了。
如意依舊沒有回頭:"蕭景行,來生的事,誰又說得準呢?"蕭景行最終沒有再說什么,
轉(zhuǎn)身離去。雨水打在他身上,帶走了最后的溫暖。如意聽著他離去的腳步聲,閉上了眼睛。
三年的婚姻,就此落下帷幕。是夜,如意獨自坐在房中,手里拿著那張和離書。
月光透過窗欞灑在紙上,將上面的字照得分外清晰。翠兒輕聲進來:"小姐,您該歇息了。
""翠兒,你說我做得對嗎?"如意忽然問道。翠兒愣了愣:"小姐,您這是何意?
""若我忍氣吞聲,接受蕭景行納妾扶正,或許如今還是侯府夫人。"如意自嘲道,
"如今和離了,雖然保住了名聲,卻也成了棄婦。""小姐!"翠兒急道,
"您千萬別這樣想。您做得沒錯,是侯爺對不起您!"如意搖搖頭:"我不后悔,
只是忽然覺得,這三年過得像一場夢。""小姐,夢醒了也好,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
"翠兒安慰道。如意點點頭,將和離書收好:"是啊,以后的日子還長著呢。"次日,
京城便傳開了定遠侯與沈家小姐和離的消息。有人說是蕭景行薄情,有人說是沈如意善妒,
眾說紛紜。如意對這些議論充耳不聞,該做什么還做什么。她開始重新規(guī)劃自己的生活,
讀書、繡花、幫父親處理一些文書,日子過得倒也充實。半月后,如意在街上偶遇柳如煙。
柳如煙坐在一頂小轎中,見到如意便要避開,卻被如意叫?。?柳姨娘,別來無恙?
"柳如煙只得下轎行禮:"見過...沈小姐。"如意打量著她,發(fā)現(xiàn)她氣色很差,
眼中滿含憂慮:"看來蕭景行對你也不如從前了?"柳如煙臉色一變:"沈小姐說笑了。
""是嗎?"如意笑了,"柳姨娘,你以為趕走了我,就能如愿以償了?你太天真了。
""什么意思?"柳如煙問道。如意湊近她,壓低聲音:"蕭景行那個人,喜新厭舊。
當(dāng)初他能為了你冷落我,如今自然也能為了別人冷落你。柳姨娘,好自為之。"說完,
如意轉(zhuǎn)身離去,留下柳如煙臉色慘白地站在原地。如意的話很快應(yīng)驗了。又過了一月,
蕭府傳來消息,蕭景行又納了一房新妾,是戶部侍郎的女兒,年方十五,生得國色天香。
柳如煙從寵妃變成了棄妾,境遇一落千丈。如意聽到這個消息時,正在院中看書,
只是淡淡一笑,繼續(xù)翻頁。果然,蕭景行從來沒有變過。第七章和離后的第三個月,
沈尚書為如意張羅著再嫁的事。"如意,戶部林大人家的公子不錯,你見見吧。
"沈尚書說道。如意搖搖頭:"父親,我不想再嫁了。""胡說什么!"沈尚書皺眉,
"你才二十二歲,正是好年華,怎能不嫁?"如意起身走到窗前:"父親,我想開個繡坊,
自立門戶。""繡坊?"沈尚書一愣,"如意,你一個大家閨秀,怎能拋頭露面做生意?
""為何不能?"如意轉(zhuǎn)身,眼中帶著堅定,"父親,我的繡活您是知道的,
開個繡坊維持生計并不難。"沈尚書沉默了一會兒:"如意,你是因為蕭景行的事,
對婚姻失望了?"如意點點頭:"父親,我不想再把自己的命運交給任何男人。這次的教訓(xùn),
夠了。"沈尚書看著女兒堅定的神色,最終嘆了口氣:"也罷,你想怎樣就怎樣吧。
不過繡坊的事,我來安排。"如意感激地看著父親:"謝謝父親。"三個月后,
"如意繡坊"在京城最繁華的街道上開張了。繡坊不大,但裝修雅致,
專門制作高檔刺繡用品。如意的繡活確實出色,很快就在京城貴婦圈中有了名氣。
她親自設(shè)計圖案,監(jiān)督制作,生意越來越好。這一日,如意正在繡坊中指導(dǎo)繡娘們工作,
忽然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囼}動。"快看,那不是定遠侯府的馬車嗎?""聽說侯爺又納了新妾,
這是第四房了吧?""可憐的很,還不到一年就納了三房妾室,看來真是個花心的。
"如意透過窗戶看去,果然是蕭景行的馬車。車簾掀開,露出他憔悴的面容。四目相對,
蕭景行的目光中有些復(fù)雜的情緒。如意平靜地看了他一眼,便移開了視線。馬車很快離去,
如意心中沒有絲毫波瀾。"東家,剛才那位是...?"繡娘小心翼翼地問。"沒什么,
繼續(xù)工作吧。"如意淡淡道。半年后,如意繡坊已經(jīng)小有名氣,
甚至有貴妃娘娘的人來定制繡品。如意的生活過得充實而平靜,
她幾乎已經(jīng)忘記了蕭景行這個人。這一日傍晚,如意正準備關(guān)門回府,
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街對面徘徊。是柳如煙。她穿著一身粗布衣裳,面容憔悴,
看起來十分落魄。如意皺了皺眉,走過去:"柳姨娘?"柳如煙見到她,先是一愣,
隨即跪倒在地:"沈小姐,求您救救我!"如意吃了一驚:"你這是做什么?
""我...我被侯爺趕出府了。"柳如煙哭道,"侯爺說我與府中護衛(wèi)有私情,
要將我浸豬籠。我逃了出來,如今無處可去..."如意看著她,心中五味雜陳。
當(dāng)初這個女子設(shè)計陷害自己,如今卻落得如此下場。"你真的與人有私情嗎?"如意問道。
柳如煙搖頭:"沒有!是新來的白姨娘陷害我的!她要獨寵侯爺,便設(shè)計害我!
"如意冷笑:"原來如此。蕭景行還是沒變,還是那樣容易被人蒙蔽。""沈小姐,
我知道以前是我對不起您,但求您看在同為女子的份上,救救我吧!"柳如煙哭得梨花帶雨。
如意沉默了一會兒,最終嘆了口氣:"起來吧,我給你找個地方住。""真的嗎?
"柳如煙激動得不知如何是好。"但我有條件。"如意看著她,"從今以后,
你跟著我學(xué)繡活,用自己的雙手養(yǎng)活自己。"柳如煙連忙點頭:"我愿意!我什么都愿意!
"如意安排柳如煙住在繡坊的后院,白天教她刺繡,晚上讓她幫忙打理店務(wù)。
柳如煙似乎真的悔改了,工作很認真,對如意也畢恭畢敬。有時候如意看著她,
會想起當(dāng)初那個楚楚可憐卻心機深沉的女子,如今卻成了這副模樣。"東家,
您為什么要救我?"一日,柳如煙忍不住問道。如意手中的針線停了一下:"或許是因為,
我們都是蕭景行的受害者吧。"柳如煙眼中涌出淚水:"東家,我真的知錯了。
當(dāng)初我不該...""過去的事就過去了。"如意打斷她,"好好做人,
就是對過去最好的贖罪。"柳如煙重重點頭,心中對如意充滿了感激和愧疚。一年后,
如意繡坊已經(jīng)成為京城最有名的繡坊之一。柳如煙的繡活也大有長進,成了如意得力的助手。
這一日,如意正在查看賬本,忽然聽到外面?zhèn)鱽頎幊陈暋?你們這些下賤的繡娘,
也敢不給本侯面子?"如意皺眉走出去,
只見蕭景行正指著繡坊的招牌怒道:"這里是我夫人開的繡坊,你們竟敢說不認識我?
"繡娘們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應(yīng)對。如意走出來,冷冷道:"蕭大人,我已經(jīng)不是你夫人了,
請你搞清楚。"蕭景行見到她,神色復(fù)雜:"如意...我...""有事嗎?沒事的話,
請不要在我的店里鬧事。"如意不客氣地說。蕭景行看著她陌生而冷漠的模樣,
心中涌起一種巨大的失落感:"如意,我想和你談?wù)劇?"我們沒什么好談的。
"如意轉(zhuǎn)身要走。"如意!"蕭景行急道,"我后悔了!"如意停下腳步,
沒有回頭:"蕭大人,后悔這個詞,對我來說毫無意義。"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第八章蕭景行離開后,如意心中卻不如表面那般平靜。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徹底放下了,
可是看到他憔悴的模樣,心中還是忍不住有些觸動。"東家,您沒事吧?
"柳如煙擔(dān)心地問道。如意搖搖頭:"沒事,繼續(xù)工作吧。"這天夜里,如意獨自坐在房中,
翻看著繡坊的賬本。生意越來越好,她的日子過得很充實,可心中總是覺得少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