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華迅速干完當天的活,回去準備晚上給老師帶的東西。
看老師那蠟黃的臉色,應該是營養(yǎng)不良。
目前老師最缺的應該是吃食,她廚藝堪憂,目前僅僅會做大蔥炒雞蛋。
想起早上菜香引起的圍觀,林霜華覺得把爐子和柴火搬到空間去做。
她拿起十個雞蛋,炒了一小盆,這下夠師父和師母吃兩天了。
再準備一些上次在國營飯店打包的饅頭。
吃白面饅頭可能太惹眼,怕給老師惹麻煩,她又按照《廚神秘籍》的菜譜做了十幾個玉米餅子。
林霜華又一次見識到了《廚神秘籍》的神奇之處,餅子色澤金黃、外酥里嫩,香氣撲鼻。
她咬了一口,唇齒留香。
夜幕低垂,村里的房屋被一層薄薄的霧氣籠罩。
林霜華把屋門從里面反鎖,從小窗偷偷出去,悄悄溜出知青點。
自從練了中級武學,她發(fā)現(xiàn)身體靈活了不少。
趁著夜色,林霜華很快來到牛棚。
老師在牛棚門口等待多時了。
梁子翁掀開房間的草簾子,示意林霜華進去。
她走進昏暗的房間,順著微弱的煤油燈光,眼前的一切讓她的心猛的一顫。
房間里昏暗而潮濕,角落里一床破舊的被褥和幾件破衣,疊的整整齊齊。
房間中間擺著一張木桌,上面放著幾個破碗,碗里還有未喝完的水。
昏黃的煤油燈光下,一位老人坐在木桌旁,她的身影在燈光下拉的很長,顯得格外瘦弱。
可見那些未喝完的水,就是他們今天的晚餐。
沈韻站起身來,拉著林霜華的手,示意她坐在木桌旁,目光溫和而深邃,“這就是林丫頭吧,好孩子,快坐下。”
梁子翁緊跟著林霜華進來,“丫頭,這是你的師母。”
“師母好,我是林霜華?!闭f著把背簍里的吃食拿出來。
看著林霜華把吃食擺滿了小桌,沈韻愣在原地,五味雜陳,酸澀的回憶,苦澀的過往,甜蜜的瞬間,一股腦的涌上來。
可能近兩年吃的苦太多了,想說些什么,又被她強行咽下去。
“老師,師母,我剛學做飯,只會做大蔥炒雞蛋和玉米餅子。不過你們放心,再給我一些時間,我肯定比國營飯店的大師傅還厲害?!绷炙A倒也沒有吹牛,她對自己很有信心,對《廚神秘籍》更有信心。
沈韻被她的話逗笑了,起身,走到床邊,手伸進昏暗的床下,用力的在土里挖出一個小匣子。
她輕輕俯下身,手指微微顫抖,小心翼翼的拂掉上面的土,每一個動作都輕柔而謹慎。
她將匣子穩(wěn)穩(wěn)的捧在手里,放到林霜華的面前,“如今就剩這么多了,孩子你不要嫌棄?!?/p>
林霜華緩緩打開匣子,匣子里放著兩個成色很足的玉鐲,一個足金的金鎖,剩下的全是金條。
那兩個鐲子的成色,不比前世宮里的差。
二老如此境地,竟然還保留了這么多珍寶,可見多不容易,“師母,這太貴重了,您能留到現(xiàn)在肯定花了不少心思?!?/p>
“丫頭,收下吧。這些東西留著還不如一個饅頭有用,留在我們這里還容易惹禍?!绷鹤游桃矂竦馈?/p>
林霜華鄭重的把匣子放進背簍里,師母保存這么完好,可見也是她十分珍愛的。
林霜華今天來牛棚還有另外一個事,“老師,我今天看您喂豬,身體實在吃不消,如果讓您教村民們認識草藥,您愿意嗎?”
梁子翁滿臉詫異,自己的小徒弟還有這本事?
“老師,你只說您是否愿意,其他的事情我來做?!?/p>
“如果能這樣,自然比喂豬、挑糞要好的多?!绷鹤游厅c頭。
“老師,您愿意就好,我先去探探大隊長的口風?!绷炙A不確定能不能辦成事,不敢在老師面前打包票。
“老師,師母,只顧著說話,你們先吃飯吧?!绷炙A把準備好的飯推到二老面前。
二老對視一眼,默契的點了點頭。
梁子翁起身向屋外走去,片刻又折回,身后跟著一位六十多歲,頭發(fā)花白的老者。
“這是你袁爺爺,信得過。”梁子翁介紹起身后的袁佑。
林霜華禮貌問好,從三人的談話中得知,三人都是京大的教授。
梁子翁是中醫(yī)教授,沈韻是美術教授,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畫家、書法家。袁佑是歷史教授。
三人是老同學,也是老同事,老朋友。
危難之中,雖然日子難熬,身邊有摯友陪伴,也是安慰。
牛棚缺衣少食,林霜華今天帶著那么多吃食,梁子翁這才喊來袁佑一起吃。
三人對飯菜贊不絕口,即使出事情前,他們在京市也沒吃過這么好吃的飯菜。
飯后袁佑欲言又止,似有話說。
“說吧,老袁,霜華丫頭是個信得過的?!绷鹤游汤斫庠拥莫q豫。
原來,袁佑的孫子袁乘風,十八歲參軍,今年二十六歲,已經(jīng)是營長級別,這是袁家最后的希望。
不能因為家庭的變故,影響孫子的前途。
袁佑在下放前就有預感,在抄家之前就登報和自己唯一的孫子斷絕關系。
用盡家族所有的關系,才保住袁乘風不受影響。
但是袁乘風父母去世的早,他是袁佑一手帶大的,袁佑了解自己的孫子,他是性情中人,如今肯定四處打聽自己的情況。
袁佑希望林霜華能給袁乘風傳個信,告訴他,自己一切都好。
這種事情對袁佑來說很難,因為他的信件來往要被一層層審查。
但對林霜華來說,只是舉手之勞,自然不會拒絕。
林霜華前世活了二十六歲,前幾年見慣了宮里的勾心斗角。后幾年又在軍營里度過,只想著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護親人,保護百姓、保護皇城,沒有時間考慮其他的事情。
而今看牛棚里的三位老人,處在人生的最低谷,溫飽甚至性命都不能保證,老師掛念著老妻,掛念著朋友。
袁老記掛著自己唯一的孫子。
林霜華突然覺得這樣的日子挺好的,生在一個太平的國度,即便身處逆境,只要親人朋友間相互掛念,相互扶持,心里永存一絲溫情。
再大的困難都能克服,日子總能過去。
林霜華不知道的是,遠在京市也有人在掛念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