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秋雨綿綿,定遠(yuǎn)侯府的梧桐葉片片飄零。柳如煙立在雕花窗前,手中茶盞早已涼透。
院中那株她親手栽種的桂花樹,今年開得格外繁盛,香氣陣陣飄進(jìn)屋內(nèi),
卻再也聞不出往昔的甜膩。"夫人,侯爺回府了。"丫鬟翠兒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如煙放下茶盞,整理了一下衣襟。
這是她嫁入侯府三年來養(yǎng)成的習(xí)慣——無論心情如何,在蕭慕白面前都要保持完美的儀態(tài)。
腳步聲在院外響起,熟悉而沉穩(wěn)。如煙轉(zhuǎn)身面向門口,唇角勾起一抹得體的笑意。
"夫君回來了。"蕭慕白推門而入,一身玄色錦袍,眉宇間帶著疲憊。他看了如煙一眼,
點了點頭:"嗯,今日朝中事務(wù)繁忙,回來晚了。""翠兒,去廚房看看,晚膳可準(zhǔn)備好了?
"如煙吩咐道。翠兒應(yīng)聲退下,屋內(nèi)只剩下夫妻二人。如煙走上前去,想要為蕭慕白寬衣,
卻被他輕輕避開了。"我自己來就好。"蕭慕白的語氣淡漠,目光也沒有看向她。
如煙的手僵在半空,片刻后自然地收回:"夫君辛苦了,先歇息一會兒,我去看看膳食。
"她轉(zhuǎn)身欲走,卻聽到蕭慕白開口:"如煙,明日我要去城外的別院處理些事務(wù),
可能要住幾日。"如煙腳步一頓:"別院?那里不是年久失修了嗎?""已經(jīng)修繕好了。
"蕭慕白背對著她,語氣平靜得像在說今日天氣。如煙心中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但她什么也沒說,只是輕聲應(yīng)道:"那我讓翠兒為你收拾行裝。""不必,
已經(jīng)讓府中管事安排了。"這次如煙真的愣住了。以往蕭慕白出門,哪怕是一日的行程,
她都會親自為他準(zhǔn)備一切。而現(xiàn)在..."夫君,是否有什么不妥?
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沒有什么不妥。"蕭慕白打斷了她的話,"我有些乏了,
先歇息。你也早些休息吧。"說完,他徑直走向內(nèi)室,留下如煙一人站在原地。
翠兒推門進(jìn)來,看到如煙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問:"夫人,晚膳要現(xiàn)在擺上嗎?
"如煙回過神來,搖了搖頭:"侯爺累了,不必了。你下去吧。"翠兒欲言又止,
最終還是退了出去。如煙重新坐回窗前,望著院中那株桂花樹。風(fēng)起時,花瓣簌簌而落,
如雪花紛飛。她想起三年前初嫁時,蕭慕白曾說這桂花香甜如她,
所以特意讓人移植到她的院中。那時他的眼中有光,話語間有溫暖??扇缃?,
他連正眼看她都吝嗇。夜深了,如煙仍未合眼。她聽到隔壁內(nèi)室傳來蕭慕白均勻的呼吸聲,
心中五味雜陳。翌日一早,蕭慕白便要離府。如煙親自送到府門口,望著他上了馬車,
那輛往日里她也常常乘坐的馬車。"夫君一路小心。"她輕聲說道。
蕭慕白在車窗內(nèi)點了點頭,馬車很快消失在街角。如煙轉(zhuǎn)身回府,心中有種說不出的空落。
翠兒跟在身后,欲言又止了好幾次。"有話就說。"如煙停下腳步。翠兒咬了咬唇:"夫人,
昨日奴婢去后廚時,聽到馬夫李伯在說...說侯爺最近常去城南的一處宅院。
"如煙的心猛地一沉:"什么宅院?""聽說...聽說是新近買下的,很是雅致。
而且..."翠兒聲音越來越小,"而且還有個姑娘在那里住著。"第二章城南宅院。
如煙咀嚼著這四個字,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你可知那姑娘的來歷?"她問翠兒。
翠兒搖頭:"李伯也只是遠(yuǎn)遠(yuǎn)見過一次,說是個很年輕貌美的女子。具體的,他也不清楚。
"如煙點點頭,沒有再追問。她心中清楚,有些事情一旦開始探究,
便再也回不到從前的平靜了。但她必須知道真相。"翠兒,你去準(zhǔn)備一下,我們出門一趟。
""夫人要去哪里?""城南走走。"翠兒有些擔(dān)憂:"夫人,這樣會不會不太合適?
"如煙看了她一眼:"有什么不合適的?我不過是想去看看京城的風(fēng)景罷了。
"兩人乘著簡樸的馬車來到城南。這里比較偏僻,但環(huán)境清幽,
是京城中有錢人家置辦別院的好地方。如煙讓車夫在街口停下,步行走進(jìn)巷子里。
她沒有目標(biāo),只是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那處宅院。走了一刻鐘左右,
她看到前方有一座雅致的院落,門前種著兩株梧桐,院墻不高,能隱約看到里面的景致。
正當(dāng)她準(zhǔn)備靠近查看時,院門忽然開了。一個身穿淡粉色襦裙的女子走了出來,
約莫十七八歲,生得眉目如畫,氣質(zhì)清雅。她的手中拿著一方手帕,正輕輕拭著眼角。
如煙躲在街角,仔細(xì)觀察著這個女子。女子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似乎在等什么人。果然,
不多時便有一輛熟悉的馬車停在了門前。如煙的心猛地一緊——那正是蕭慕白的馬車。
蕭慕白從車上下來,走到女子面前。兩人說了幾句話,如煙聽不清具體的內(nèi)容,
但能看到女子臉上的笑容,那種嬌羞中帶著依戀的神情。更讓如煙心如刀絞的是,
蕭慕白伸手輕拭女子眼角的動作,那般溫柔,那般憐惜。她何時見過他這樣的神情?
"沈婉兒,怎么哭了?"蕭慕白的聲音傳來,語氣中滿含關(guān)切。沈婉兒。
如煙默念著這個名字。"沒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女子的聲音輕柔如水,
"慕白哥哥,你真的要娶我嗎?"蕭慕白點頭:"自然。我已經(jīng)在想辦法了,
很快就能給你一個名分。"如煙感覺天旋地轉(zhuǎn),她緊緊抓住墻壁才沒有倒下。名分?
他要給這個女人什么名分?"可是你已經(jīng)有妻室了。"沈婉兒咬著唇說道。"那算什么妻室?
"蕭慕白的聲音中帶著不屑,"不過是家族聯(lián)姻的工具罷了。我心中從來只有你一人。
"工具。如煙覺得胸口一陣劇痛,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她心中碎裂了。她蹣跚著后退,
腳下踩到了一根枯枝,發(fā)出輕微的聲響。蕭慕白警覺地朝這邊看來,如煙趕緊躲到墻后,
屏住呼吸。"怎么了?"沈婉兒問。"沒什么,可能是貓。"蕭慕白收回目光,
"我們進(jìn)屋吧。"兩人進(jìn)了院子,如煙這才敢大口喘息。翠兒擔(dān)憂地看著她,想要上前扶她,
卻被她擺手制止了。她需要一個人靜靜。從城南回到侯府,如煙如行尸走肉一般。
她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鏡中的自己——肌膚如雪,眉目如畫,可這樣的美貌在蕭慕白眼中,
竟然只是聯(lián)姻的工具。翠兒小心翼翼地為她卸下頭飾,不敢多言。"翠兒。"如煙忽然開口。
"夫人。""你覺得我這三年,做得不夠好嗎?"翠兒手中的動作一頓:"夫人何出此言?
您賢良淑德,恪守婦道,府中上下無人不夸贊。"是啊,她賢良淑德,恪守婦道。
可這些在蕭慕白眼中,又算得了什么呢?第三章夜深人靜,
如煙翻出了嫁妝中的一個檀木匣子。匣子里放著她嫁入侯府時父親給她的一些東西,
其中有一張泛黃的紙張——那是當(dāng)年的婚書。她仔細(xì)地看著婚書上的每一個字,
想起當(dāng)年蕭慕白親自來柳府提親時的情景。那時他意氣風(fēng)發(fā),對她也算溫和有禮。
可一切都是假象嗎?翌日蕭慕白回府了,神色看起來頗為愉悅。如煙如往常一樣迎接他,
仿佛昨日的發(fā)現(xiàn)只是一場噩夢。"夫君這次出門,事情辦得可還順利?"她溫婉地問道。
"嗯,很順利。"蕭慕白點頭,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你今日氣色看起來不太好,
可是身體不適?"如煙搖頭:"沒有,可能是這幾日睡得不夠好。""那就早些休息。
"蕭慕白說完便要往內(nèi)室走。"夫君。"如煙叫住了他,"今日母親來信了,
說想要我們回府小住幾日。"這是她臨時編的謊話,她想試試蕭慕白的反應(yīng)。果然,
蕭慕白神色一變:"現(xiàn)在不太方便,朝中事務(wù)繁忙,我抽不開身。你若想念母親,
可以自己回去住幾日。""可是母親說想見見你。畢竟嫁到侯府這么久,
你也只在成親當(dāng)日見過她。"蕭慕白有些不耐煩了:"我說了現(xiàn)在不方便。
這種小事你自己決定就好,不必什么都來問我。"說完他徑直進(jìn)了內(nèi)室,
留下如煙一人在外面。如煙苦笑了一下。在他眼中,
連岳母想見女婿這樣的事都成了"小事"。接下來的幾日,蕭慕白又開始頻繁外出,
每次都是早出晚歸,有時甚至夜不歸宿。府中的下人們也漸漸察覺到了異樣,
背后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多。如煙聽到這些議論,心如刀割,卻要強(qiáng)撐著在人前保持體面。
這日午后,她正在院中看書,忽然聽到門外有馬車聲。過了一會兒,翠兒匆匆跑進(jìn)來。
"夫人,有位姑娘求見,說是侯爺?shù)呐笥选?如煙心中一動:"可曾說姓名?""說是姓沈。
"沈婉兒竟然主動登門了?如煙稍作思索,吩咐道:"請到花廳,我馬上就到。"花廳里,
沈婉兒坐在主位旁的椅子上,正低頭擺弄著手中的帕子。聽到腳步聲,她抬起頭來。
當(dāng)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如煙看到了沈婉兒眼中的挑釁和得意。"妾身沈婉兒,見過夫人。
"沈婉兒起身行禮,但那禮節(jié)明顯不夠恭敬。如煙坐在主位上,神色平靜:"沈姑娘請坐。
不知姑娘今日來訪所為何事?"沈婉兒重新坐下,
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夫人想必已經(jīng)知道妾身的身份了吧?
""我只知道你是慕白的朋友。"如煙淡淡地說。"朋友?"沈婉兒輕笑一聲,
"夫人真是寬容。若是妾身的夫君在外有了這樣的'朋友',恐怕早就大鬧一場了。
"如煙心中怒火中燒,但面上仍保持著平靜:"沈姑娘這話是什么意思?
""夫人何必明知故問呢?"沈婉兒站起身來,在花廳里慢慢踱步,
"慕白哥哥對妾身的感情,想必夫人已經(jīng)有所耳聞了吧?"她停在如煙面前,
俯身看著她:"夫人,妾身今日來,是想和您商量一件事。""什么事?
""還請夫人成全妾身和慕白哥哥。"沈婉兒的聲音很輕,
但每個字都如針刺一般扎在如煙心上,"妾身知道這樣的要求很冒昧,但妾身真的很愛他,
而他也愛妾身。"如煙緊握雙手,指甲幾乎要嵌進(jìn)肉里:"成全?要我如何成全?""和離。
"沈婉兒直視著她,"只要夫人主動提出和離,妾身愿意感激不盡。
"第四章花廳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如煙看著眼前這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心中五味雜陳。
她有著如煙年輕時相似的清純?nèi)菝?,卻有著如煙從未有過的大膽和直接。"沈姑娘的話,
讓我很意外。"如煙終于開口,聲音依然平靜,"你覺得我會答應(yīng)嗎?"沈婉兒重新坐下,
整理了一下衣裙:"夫人是聰明人,應(yīng)該明白強(qiáng)扭的瓜不甜的道理。慕白哥哥對夫人,
至多只有夫妻名分上的尊重,但對妾身,卻是真心實意的愛戀。""那又如何?"如煙反問,
"我是明媒正娶的正妻,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可是夫人真的快樂嗎?
"沈婉兒的語氣變得溫和了些,"一個不愛自己的丈夫,即使有了名分又有什么意義呢?
夫人這樣的女子,值得更好的人來珍惜。"如煙心中苦笑,這個女人倒是會說話。"況且,
"沈婉兒繼續(xù)道,"慕白哥哥已經(jīng)在想辦法了。與其到時候讓夫人難堪,
不如現(xiàn)在體面地離開。這樣對大家都好。"如煙猛地抬頭:"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沈婉兒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夫人應(yīng)該知道,男子休妻有七出之條。
慕白哥哥正在尋找合適的理由。
"七出之條:不順父母、無子、淫、妒、有惡疾、多言、盜竊。如煙心中一寒,
蕭慕白竟然想要休她?"夫人放心,慕白哥哥不會選擇太難看的理由,應(yīng)該會是'無子'。
"沈婉兒語氣輕松,仿佛在說什么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畢竟夫人嫁入侯府三年,
確實沒有身孕。"如煙感到天旋地轉(zhuǎn)。三年無子,這確實是她的軟肋。
雖然醫(yī)師說她身體并無大礙,但事實就是如此。"當(dāng)然,如果夫人主動提出和離,
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和離總比被休要體面得多,不是嗎?"沈婉兒站起身來,
"妾身給夫人幾日時間考慮,希望夫人能夠想清楚。"說完,她向如煙行了一禮,轉(zhuǎn)身離去。
如煙坐在花廳里,久久不能回神。翠兒小心翼翼地走進(jìn)來,看到她的神色,
擔(dān)憂地問:"夫人,您怎么了?""沒什么。"如煙強(qiáng)撐著站起身來,"我回房休息一會兒。
"回到自己的房間,如煙終于支撐不住,跌坐在床邊。三年的夫妻情分,
在蕭慕白眼中竟然如此不堪?他不但要休她,還要讓別的女人來羞辱她?
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足夠堅強(qiáng)了,可是在這一刻,
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洶涌而來。正在這時,房門被推開了。蕭慕白走了進(jìn)來,看到她的模樣,
皺了皺眉。"怎么哭了?"他問道,語氣中帶著不耐煩。如煙擦干眼淚,
勉強(qiáng)笑了笑:"沒什么,可能是身體有些不適。"蕭慕白走到她面前,
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聽說沈婉兒來過了?"如煙心中一驚,他這么快就知道了?
"她和你說了什么?"蕭慕白繼續(xù)問道。如煙看著他的眼睛,
想要從中找到一絲愧疚或者不安,但什么也沒有看到。"她說你們相愛。"如煙直視著他,
"她說你要休我。"蕭慕白的表情變了變,但很快恢復(fù)平靜:"她不該來找你的。
""所以這些都是真的?"如煙的聲音在顫抖。蕭慕白沉默了一會兒,
然后點了點頭:"是真的。"如煙感覺心臟被人生生掏空了。即使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zhǔn)備,
但聽到他親口承認(rèn),還是讓她痛不欲生。"為什么?"她哽咽著問道,"我哪里做得不好?
這三年來,我盡心盡力地做一個好妻子,我...""你沒有做錯什么。
"蕭慕白打斷了她的話,"但是我不愛你,從來沒有愛過。我愛的人是婉兒,只有她。
"這句話如一把利刃,徹底撕碎了如煙的心。第五章夜已深,如煙獨自坐在窗前,
手中拿著一支筆,面前放著一張白紙。她要寫和離書。既然蕭慕白不愛她,
既然他心中另有他人,那她又何必死死抓著這段婚姻不放呢?與其等著被休妻,
倒不如主動提出和離,至少還能保住最后一點尊嚴(yán)。可是,當(dāng)筆尖接觸到紙張的那一刻,
她卻怎么也寫不下去。三年的夫妻生活,雖然蕭慕白對她日漸冷淡,
但她心中對他還是有感情的。要親手?jǐn)嗟暨@段關(guān)系,何其困難。"夫人,夜深了,該歇息了。
"翠兒輕聲勸道。如煙搖搖頭:"你先去睡吧,我再坐一會兒。"翠兒擔(dān)憂地看了她一眼,
終究還是退了出去。如煙繼續(xù)坐在那里,回想著這三年來的點點滴滴。成親之初,
蕭慕白雖然不算熱情,但也算溫和有禮。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的呢?應(yīng)該是從一年前開始。
那時他開始頻繁外出,回家也是敷衍了事。如煙還以為是朝中事務(wù)繁忙的緣故,現(xiàn)在想來,
應(yīng)該就是從那時起,他遇到了沈婉兒。想到這里,如煙忽然想起了什么。她起身走到書案前,
從抽屜里翻出一個小冊子——那是她的日記。翻開來看,一年前的某一天,
她寫道:"夫君今日回來很晚,身上似乎有胭脂的香味,想必是在什么宴會上沾到的。
"再往后翻,她又寫道:"夫君這幾日心情很好,常常會無緣無故地笑。問他原因,
他說是朝中有好事。"還有:"夫君今日竟然主動提起要給我買首飾,真是奇怪。
以前他從不關(guān)心這些。"現(xiàn)在想來,那些異常的舉動,恐怕都和沈婉兒有關(guān)。他心情好,
是因為見到了心愛的人;他要給她買首飾,是因為內(nèi)心的愧疚。如煙苦笑著合上日記。
她竟然這么遲鈍,連自己的丈夫變心了都渾然不覺。正當(dāng)她沉浸在痛苦中時,
房門被輕輕推開了。蕭慕白走了進(jìn)來,看到她還在桌前,皺了皺眉。"這么晚了還不睡?
"如煙抬頭看他,眼中已經(jīng)沒有了往日的溫柔:"睡不著。"蕭慕白走到她身邊,
看到桌上的白紙和筆,若有所思:"在寫什么?""和離書。"如煙直接說道。
蕭慕白的神色變了變,但隨即又恢復(fù)正常:"想清楚了?""想清楚了。"如煙點頭,
"既然你不愛我,我又何必苦苦糾纏?"蕭慕白沉默了一會兒:"對不起。
""不必說對不起。"如煙站起身來,"感情的事情勉強(qiáng)不來,我明白。只是有一件事,
我想問清楚。""什么事?""你從一開始就不愛我嗎?"如煙直視著他的眼睛,
"哪怕一點點都沒有?"蕭慕白避開她的目光:"我們的婚姻本來就是兩家的聯(lián)姻,
愛情從來不在考慮范圍內(nèi)。"這個回答如一盆冷水澆在如煙頭上。原來她這三年的付出,
在他眼中都是理所當(dāng)然的。"我明白了。"如煙重新坐下,拿起筆,"我會盡快寫好和離書。
"蕭慕白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轉(zhuǎn)身離去。如煙看著他的背影,
心中五味雜陳。這個男人,終究還是要離她而去了。但是,
她忽然想到了沈婉兒今日說的話——蕭慕白正在尋找休妻的理由。如果她不主動提出和離,
他就會以"無子"為由休她。這樣的話,她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如煙想起了嫁妝中的那些東西,想起了柳家的家業(yè)。如果是和離,
她可以帶走自己的嫁妝;如果是被休,那就什么都沒有了。更重要的是,
她不能讓沈婉兒看笑話。想到這里,如煙重新振作起來。她要和離,
但不是因為沈婉兒的威脅,而是為了自己的尊嚴(yán)。她拿起筆,
在紙上寫下第一行字:"夫妻情分已盡,愿和離..."第六章第二日一早,
如煙便讓翠兒去前廳通知蕭慕白,說有要事相商。蕭慕白很快就來了,看到如煙手中的紙張,
眉頭微皺:"寫好了?"如煙點頭,將和離書遞給他:"你看看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蕭慕白接過來仔細(xì)看了一遍,臉色越來越沉重。和離書上,
如煙將條件寫得很清楚——她要帶走自己的全部嫁妝,包括柳家的幾處產(chǎn)業(yè)和大筆銀兩。
"嫁妝的事情好說,但是柳家的那些產(chǎn)業(yè)..."蕭慕白有些為難。"那些本來就是我的。
"如煙語氣平靜,"當(dāng)年嫁過來時,父親就說明了,那些產(chǎn)業(yè)是給我做底氣的,
不管什么時候都?xì)w我所有。"這是實話。柳家雖然是商戶出身,但家產(chǎn)頗豐。柳如煙是獨女,
這些產(chǎn)業(yè)遲早都是她的。蕭慕白沉思了一會兒,點頭同意了:"可以。還有其他要求嗎?
"如煙搖頭:"沒有了。不過我有個條件——我要在三日后離開侯府。這三日里,
我要處理一些事情。""什么事情?""私事。"如煙沒有詳細(xì)說明。蕭慕白也沒有追問,
點頭同意了。他在和離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后遞還給如煙。"那就這樣吧。
"他起身欲走,又停下來說道,"如煙,我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但是...""不必說了。
"如煙打斷他的話,"既然決定了,就不要回頭。"蕭慕白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離開了。
如煙拿著和離書,心中五味雜陳。三年的夫妻情分,就這樣輕易地結(jié)束了。
但她沒有時間沉浸在悲傷中,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首先,她要去一趟柳家,
把和離的事情告訴父母。雖然這會讓他們很難過,但總比讓他們最后聽到外人的閑話要好。
其次,她要安排一下自己的去處。雖然有嫁妝和產(chǎn)業(yè),但一個女人獨自生活總是不易的。
最重要的是,她要查清楚沈婉兒的來歷。這個女人絕不像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第二日,
如煙乘車回了柳家。父母看到她回來,起初很高興,但看到她的神色,立刻察覺到了異常。
"煙兒,怎么了?臉色這么差?"母親關(guān)切地問道。如煙坐下來,
將和離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父親聽完,勃然大怒:"蕭慕白這個負(fù)心漢!
我就知道他不是良人!""父親息怒,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生氣也沒有用。"如煙勸道。
母親流著眼淚拉住她的手:"煙兒,你受苦了。都是我們不好,當(dāng)初不該把你嫁到那種人家。
""母親不必自責(zé),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如煙安慰道,"而且我已經(jīng)想好了,
和離以后我就住在城東的那處宅院里,離您二老也近,可以常?;貋砜赐?/p>
"父親擦了擦眼淚:"也好,你一個人住我們也放心些。不過煙兒,你還年輕,
以后可以再嫁一個好人家。"如煙搖頭:"我暫時沒有這個打算。
先過一段安靜的日子再說吧。"在柳家住了一夜,如煙第二日便回了侯府。
她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調(diào)查沈婉兒?;氐胶罡?,如煙找來了府中最機(jī)靈的小廝阿福。
"阿福,我有件事要你去辦。""夫人請吩咐。
"如煙遞給他一個錢袋:"你去城南打聽一個叫沈婉兒的女子,看看她的來歷,越詳細(xì)越好。
"阿福接過錢袋:"夫人放心,小的一定辦妥。"阿福辦事很快,當(dāng)日下午就回來了,
而且?guī)Щ亓俗屓鐭熣痼@的消息。"夫人,那個沈婉兒的來歷很不簡單。"阿福小聲說道,
"她原本是楚州一個小官的女兒,但她父親因為貪污被革職,全家都流落京城。
她母親為了生計,把她賣到了一個青樓里。"如煙大吃一驚:"青樓?""是的。
不過她在那里待的時間不長,就被一個客人贖了出來。那個客人就是..."阿福壓低聲音,
"就是侯爺。"如煙心中震動不已。原來沈婉兒竟然是蕭慕白從青樓里贖出來的女子?
"還有什么?"如煙繼續(xù)問道。"小的還打聽到,沈婉兒很會討男人歡心,
侯爺對她可是言聽計從。而且..."阿福猶豫了一下,"而且她似乎還和別的男人有來往。
"這個消息讓如煙更加震驚了。如果這是真的,那蕭慕白豈不是被她欺騙了?
第七章夜深人靜,如煙在房中來回踱步,心中思緒萬千。沈婉兒的真實身份讓她震驚,
但更讓她感到復(fù)雜的是,她竟然不知道該作何感想。如果告訴蕭慕白實情,他會相信嗎?
還是會認(rèn)為她在惡意中傷?正當(dāng)她猶豫不決時,翠兒輕輕敲門進(jìn)來。"夫人,門房來報,
說有人求見。""這么晚了還有人來?是誰?""說是姓王的公子,自稱是夫人的故交。
"如煙皺了皺眉,她并不認(rèn)識什么姓王的公子。但既然對方這么說了,想必有什么重要的事。
"請到前廳,我馬上就到。"前廳里,一個身穿青色長袍的年輕男子正背手而立。
聽到腳步聲,他轉(zhuǎn)過身來。如煙看清他的面容,不由得一怔——這人約莫二十六七歲,
劍眉星目,氣質(zhì)不凡,確實是個難得的美男子。但她確實不認(rèn)識他。"在下王子墨,
見過柳夫人。"男子行了一禮。如煙還禮:"王公子客氣了。不知公子深夜來訪,所為何事?
"王子墨直起身來,神色嚴(yán)肅:"在下是為了沈婉兒的事而來。
"如煙心中一動:"王公子認(rèn)識她?""豈止認(rèn)識。"王子墨苦笑一聲,
"她原本是在下的未婚妻。"這個消息如晴天霹靂般擊中如煙。沈婉兒竟然還有未婚夫?
"王公子此話何意?"如煙強(qiáng)忍著震驚問道。王子墨嘆了口氣:"說來話長。
在下與婉兒本是青梅竹馬,兩家早有婚約。但后來她家中出了變故,舉家遷到京城,
音訊全無。在下尋找了一年多,直到最近才打聽到她的消息。
"如煙心中波瀾起伏:"那你們的婚約...""依然有效。"王子墨神色堅定,
"兩家長輩都還在,婚書也還保存著。按理說,她應(yīng)該是在下的妻子。"如煙看著他,
心中忽然升起一絲希望:"王公子今日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