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混合著灰塵、陳年油漆和某種難以言喻的、類似動物巢穴的濃重氣味撲面而來，

堵在喉嚨口，讓人窒息。我皺著眉踏進去，劣質威士忌的后勁兒還在腦袋里嗡嗡作響，

視野邊緣有些模糊晃動。角落里那面廉價的鏡子，映出我此刻的狼狽：頭發(fā)蓬亂如鳥窩，

胡子拉碴，眼白布滿血絲，臉上還殘留著昨晚放縱的酒氣。我厭惡地別開臉。就在這時，

眼角余光瞥見了它。它就貼在鏡面與那個顯示樓層的陳舊塑料盒子之間，

像一塊被隨意丟棄的破布。紙張泛著不均勻的焦黃，邊緣卷曲、脆弱，爬滿了深褐色的霉斑。

那些字跡……我湊近了些，胃里一陣翻滾。那絕不是墨水，

更像是某種粘稠、凝固的暗紅液體涂抹而成。字形歪歪扭扭，

如同垂死者用指甲在泥地里絕望地抓撓留下的痕跡。字跡邊緣模糊暈開，滲入紙張的肌理，

散發(fā)著若有似無的鐵銹腥氣?！半娞菔貏t：”“1. 負一樓：按鈕漆黑。按下后，

下行期間閉眼。默念此生罪過。直至停止?！薄?. 若有哭聲，塞住雙耳。切勿回頭。

”“3. **樓層顯示26，不可按?！薄?. 地下河現(xiàn)，屏息勿視。

”“5. ……”第五條似乎被刻意涂抹過，只留下一片模糊的污漬，像干涸的血塊。

我的目光最終死死釘在那個“負一樓”的按鈕上。它突兀地嵌在面板上，

不同于其他按鈕的塑料質感，它通體是種吸光的、油亮的純黑，像一塊冷卻凝固的瀝青，

又像是某種昆蟲深不見底的甲殼。那黑色仿佛有重量，有溫度，帶著一種黏膩的惡意，

幽幽地引誘著視線。“呵?！币宦暥檀佟⒏蓾睦湫奈液韲道飻D出來，

帶著酒后的粗糲和一種刻意為之的輕蔑，“狗屁罪過？誰他媽有那么多閑工夫琢磨這個？

”酒精像一層滾燙的油脂蒙在理智上，燒灼著那點殘留的精神。

一種混合著宿醉頭痛的煩躁和被這詭異紙條挑起的、近乎暴戾的反叛感猛地沖了上來。

我?guī)缀鯖]經過大腦，手指帶著一種發(fā)泄般的力道，狠狠地戳了下去。

指腹觸碰到那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