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縫里我看到兩具糾纏的身體,正是我的丈夫和他寡嫂。
我并沒有聲張,而是走進(jìn)隔壁老沈的房門。
大伯哥意外身亡,丈夫賀御庭將更多時間放在了寡嫂母子身上。
我哭過,鬧過,可是卻被他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嚴(yán)厲指責(zé),“你怎么這么冷血,她們孤兒寡母多不容易。”
最終,我因“精神失?!北凰麄兟?lián)合送進(jìn)精神病院,抑郁而死。
而賀御庭和林雨晴則在我死的當(dāng)天就去領(lǐng)了結(jié)婚證。
我的財產(chǎn)、我的房子、我十年的青春,全都成了他們的囊中之物。
再睜眼,我回到了大伯哥剛死的時候…
這一世我要把賀御庭也送進(jìn)精神病院。
1
醫(yī)院的消毒水味刺鼻得令人作嘔。
我站在走廊拐角,透過半開的病房門縫,看著賀御庭坐在病床邊,雙手緊握著林雨晴的手,聲線溫柔,“雨晴,別怕,有我在。”
他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以后你和孩子的一切,都由我來照顧?!?/p>
林雨晴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紅暈,她睫毛輕顫,“御庭,這樣…不太好吧?婉婉會不高興的?!?/p>
賀御庭眉頭一皺,語氣里滿是不耐煩,“誰管她高不高興!”
“整天就知道小心眼,哪能理解我們現(xiàn)在的痛苦,雨晴,你放心,我會處理好一切。”
這一幕多么熟悉?。?/p>
上一世,我就是因為撞見這樣的場景,和他有了爭吵,結(jié)果被賀御庭反咬一口,說我不體諒剛失去丈夫的嫂子,冷血無情。
賀御庭的聲音里帶著笑意,“來,躺下休息會兒,我去給你買點吃的。想喝粥嗎?”
林雨晴的聲音甜得發(fā)膩,“嗯,你買的我都喜歡?!?/p>
手機(jī)震動起來,是賀御庭發(fā)來的消息,“婉婉,嫂子受打擊太大,一時有些不太好,我晚上不回去了?!?/p>
我盯著屏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林雨晴前一刻還在和他眉來眼去,真沒看出來,哪里受打擊了。
上輩子,我回復(fù)了一連串憤怒的質(zhì)問,結(jié)果被他截圖發(fā)給親朋好友,說我無理取鬧,沒有同情心。
這一次,我回復(fù),“好的,你好好照顧嫂子?!?/p>
我收起手機(jī),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醫(yī)院走廊。
八點的鐘聲敲過,賀御庭沒回來,當(dāng)然也沒有任何消息。
我只是平靜地拿起鑰匙,走向隔壁那扇從未敲過的門。
“咚咚咚——”
門開了,沈從文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
他沒料到會是我,眉頭微蹙,“虞女士?有事嗎?”
我局促的拽了拽衣角,故作膽怯,“沈處長,不好意思這么晚打擾您。”
“御庭在醫(yī)院照顧我寡嫂,我一個人在家有點害怕…能不能…”
沈從文下意識后退半步,語氣嚴(yán)肅,“這不太合適,你丈夫不在,你單獨來我家…”
恰在此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臥室方向傳來。
“從文,誰來了?”
沈從文轉(zhuǎn)頭應(yīng)道,“媽,沒事,是隔壁的小賀媳婦兒?!?/p>
我趁機(jī)往屋內(nèi)看去,只見沈母坐在輪椅上,正費力地朝門口張望。
上輩子沈從文因為工作變動和他母親是后搬來這里的,只知道沈處長是賀御庭的領(lǐng)導(dǎo)。
我因為賀御庭和他寡嫂不清不楚的曖昧關(guān)系,疲憊不堪,根本無心打理和賀圍人的關(guān)系。
尤其還是賀御庭這位嚴(yán)肅的直屬領(lǐng)導(dǎo)。
我對這位沈母基本沒什么印象,只隱約記得她后來去世時,沈從文請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喪假。
“是隔壁小賀的媳婦啊!”
沈母的聲音溫和慈祥,“這么晚了,有什么事嗎?”
不等沈從文阻攔,我快步走到沈母面前,微微躬身,“阿姨好,我是虞婉,我丈夫在醫(yī)院照顧寡嫂,我一個人在家有點害怕,想問問沈處長能不能…”
2
沈從文眼神怪異,我知道一定是我那句丈夫正在照顧寡嫂觸動了他。
沈母拍了拍我的手,“哎呀,可憐見的。”
“從文,讓人家在客廳坐會兒怎么了?你一個大老爺們,思想怎么比我這老太婆還古板?”
沈從文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媽,這…這不合適…”
“有什么不合適的!”
沈母瞪了兒子一眼,轉(zhuǎn)向我時又換上慈愛的表情,“小虞,你別介意,我這兒子打小就死心眼,三十好幾了連個對象都沒有,就是太較真?!?/p>
我抿嘴笑了笑,“阿姨,沈處長這是正直?!?/p>
“其實…其實我是聽說您身體不好,想來看看有什么能幫忙的。我在家閑著也是閑著…”
沈母眼睛一亮,“你會按摩嗎?我這老腰啊,天天疼得睡不著覺。”
沈從文終于忍不住了,“媽,怎么好意思麻煩別人?”
“我會一點。”
我打斷沈從文,直接蹲到沈母輪椅前,按上她腰部的穴位,“我奶奶以前腰也不好,我常給她按。”
沈母長舒一口氣,“你按的真好,我家從文手勁兒大,按著不舒服?!?/p>
沈從文站在一旁,表情復(fù)雜地看著我。
“你丈夫在醫(yī)院照顧…寡嫂?”
我手上動作不停,頭也不抬地答道,“是啊,我大伯哥上賀車禍去世了,嫂子傷心過度住院了?!?/p>
“御庭說他們孤兒寡母不容易,一切都由他來照顧?!?/p>
我說得輕描淡寫,眼尾卻掃到沈從文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顯然是感覺到了其中的微妙。
按摩了約莫二十分鐘,沈母的呼吸變得平穩(wěn)綿長,她竟然舒服得睡著了。
我輕手輕腳地站起來,對沈從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我該回去了?!?/p>
“謝謝您和阿姨?!?/p>
第二天一早,我特意在樓道“偶遇”了出門買早餐的沈從文。
我微笑著打招呼,“阿姨昨晚睡得還好嗎?”
沈從文略顯尷尬地點點頭,“嗯,謝謝你,我媽說腰舒服多了?!?/p>
“我學(xué)過一些基礎(chǔ)護(hù)理,如果阿姨需要,我可以經(jīng)常去幫忙按摩?!蔽翼槃萏嶙h,“反正我白天也是一個人在家?!?/p>
沈從文警惕地看著我,“你太客氣了,我們請了護(hù)工…”
我打斷他,“護(hù)工是按小時收費的,而且手法未必專業(yè)?!?/p>
“我不要錢,就當(dāng)是鄰居之間的互助?!?/p>
“您也不想看到阿姨總是腰疼吧?”
沈從文張了張嘴,似乎想拒絕,但最終只是嘆了口氣,“那我按小時付錢給你!”
我俏皮一笑,“談錢就太見外了!”
就這樣,我獲得了每天光明正大進(jìn)入沈處長家的資格。
我和賀御庭開啟了兩種極端生活。
他忙著照顧寡嫂母子,全天候,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我忙著圍繞沈從文和他母親打轉(zhuǎn)。
小區(qū)里漸漸有了風(fēng)言風(fēng)語。
有人說看著賀御庭和他嫂子才像是一家人,畢竟兩個人總是出雙入對。
“我那天看到兩人好像是抱在了一起,就差嘴上了!”
“真的假的?”
“我親眼看見還能有假?”
3
此時我正推著沈母在樓下遛彎。
沈從文現(xiàn)在對我再不是以前的嚴(yán)肅表情,已經(jīng)柔和了很多,偶爾還會投來同情的視線!
有的時候能夠撥動男人心弦的,往往就是從憐憫心疼開始。
我推著沈母的輪椅緩緩走過,那群聚在一起閑聊的阿姨們頓時噤了聲,眼神飄忽地看向別處。
走遠(yuǎn)后,沈母突然嘆了口氣,“這些人啊,整天就知道嚼舌根?!?/p>
我故作不解,“阿姨,您說什么呢?”
沈母轉(zhuǎn)過頭,渾濁的眼睛里閃著精明的光,“別裝了孩子,我都聽見了。你那個丈夫和他嫂子…嘖嘖,不檢點?!?/p>
我眼眶瞬間紅了,低頭掩飾情緒,“阿姨,您別這么說…御庭他只是…”
“傻丫頭!”
沈母恨鐵不成鋼地拍了拍輪椅扶手,“我活這么大歲數(shù)什么沒見過?他們肯定有問題!”
正說著,沈從文從單元門走出來,手里拿著他母親的藥。
看到我們,他快步走來。
沈母突然提高音量,“剛才那群長舌婦說小虞丈夫和他嫂子不清不楚的,你聽見沒?”
沈從文明顯僵住了,尷尬地看了我一眼,“媽,別亂說?!?/p>
沈母替我抱不平,“我可沒亂說!整個小區(qū)都在傳!哪有一個小叔子整天圍著寡嫂打轉(zhuǎn)的,連自己媳婦都不管,像話嗎?”
我適時地低下頭,聲音哽咽,“沈處長,您別聽阿姨的…御庭他…他只是…”
沈從文的表情變得復(fù)雜,他猶豫了一下,竟伸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小虞,別太難過了?!?/p>
這個動作讓我心頭一跳。
這還是之前對我唯恐避之不及的沈處長嗎?
他現(xiàn)在居然在安慰我?
還和我有了身體接觸,這真是一大進(jìn)步?。?/p>
我正想道謝,突然聽見小區(qū)門口一陣騷動。
轉(zhuǎn)頭看去,只見賀御庭牽著他五歲的侄子,旁邊跟著林雨晴,三人有說有笑,儼然一副幸福家庭的模樣走了過來。
賀御庭抬頭看見我們,表情有些凝固。
特別是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我正和沈從文站得極近時,眼中閃過慍怒。
他快步走來,強(qiáng)壓情緒,語含質(zhì)問,“你和沈處在這干什么呢?”
我沒回答,只是平靜地看著他。
林雨晴翹著嘴角,“弟妹,這么巧啊。”
她故意往賀御庭身邊靠了靠,“御庭帶我和小寶出去吃飯,你要不要一起?”
她說話時,手指若有似無地劃過賀御庭的手臂。
這親昵的舉動讓沈從文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不用了,我還要照顧沈阿姨。”
說完還故意往沈從文身邊靠了靠。
賀御庭臉色一沉,“虞婉,你什么時候跟沈處長這么熟了?”
沈母突然重重地咳嗽一聲,“小賀啊,你這就不對了。自己天天不著家,還不許媳婦交朋友了?”
林雨晴立刻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阿姨,您誤會了,御庭是因為我身體不好才…”
沈從文適時補(bǔ)刀,“身體不好就去看醫(yī)生!整天拽著小叔子不著家算怎么回事?”
賀御庭愣住了,顯然沒想到一向嚴(yán)肅的領(lǐng)導(dǎo)會插手他的家事。
“沈處長,這是我們的家事?!?/p>
4
他勉強(qiáng)笑道,伸手想拉我,“婉婉,我們回家說?!?/p>
我躲開他的手,往沈從文身后縮了縮。
這個動作徹底激怒了賀御庭,“虞婉!你什么意思?”
林雨晴的臉漲得通紅,突然捂住心口,夸張地?fù)u晃了一下,“御庭,我…我有點不舒服…”
賀御庭立刻緊張地扶住她,完全忘記了他的妻子——我就站在面前。
我冷眼看著這一幕,輕聲對沈從文說,“沈處長,我們回去吧,阿姨該吃藥了。”
賀御庭當(dāng)晚十點多才回來,一進(jìn)門就臉色陰沉。
他一把將鑰匙摔在我面前的茶幾上,“虞婉!你給我解釋清楚!”
“你和沈從文到底怎么回事?”
我正坐在沙發(fā)上看書,頭也不抬地回道,“就是你看到的那樣?!?/p>
他幾步?jīng)_到我面前,一把奪過我的書,“我看到的哪樣?”
“你當(dāng)我瞎嗎?你們倆站得那么近,他還幫你說話!”
我這才抬起頭,平靜地看著他扭曲的臉,“比起你和林雨晴出雙入對,我們這算什么?”
“你!”
賀御庭被噎住,隨即惱羞成怒,“那能一樣嗎?雨晴剛失去大哥,我只是在照顧他們母子!”
我冷笑,“是?。∧闾焯煸诖采险疹櫫钟昵?。”
“放屁!”
他氣得額頭青筋暴起,“倒是你,整天往單身男人家里跑,你還要不要臉?”
我站起身,直視他的眼睛,“我就算再不要臉,也沒有去睡自己大哥的女人。”
“啪!”
一記耳光突然甩在我臉上,火辣辣的疼。
我捂著臉,一臉憤怒的看著他!
“你打我?”
賀御庭似乎也被自己的舉動驚到了,但很快又暴躁起來,“打你怎么了?你這種不守婦道的女人就該打!”
我拿起手機(jī),當(dāng)著他的面撥通了沈從文的電話,卻故意沒接通就掛斷。
賀御庭警惕地問,“你干什么?”
我擦掉嘴角的血跡,“我要讓你的直屬領(lǐng)導(dǎo)知道,你不僅外面有人,你還家暴。”
“你胡說八道!”
說著,他更憤怒了,伸手就要搶我手機(jī)。
我靈活地躲開,跑到門口,“你再動我一下試試?沈處長就住隔壁,信不信我馬上喊人?”
賀御庭氣得攥緊了拳頭,隨時處在暴怒的邊緣,卻沒有再動手。
他抓起外套,惡狠狠地說,“行!你有本事!我走!你等著離婚吧!”
“砰!”
門被重重摔上,震得墻上的畫框都晃了晃。
我長舒一口氣,這才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痛。
去浴室照鏡子,半邊臉已經(jīng)腫了起來,嘴角還滲著血絲,我笑了…
直接拿出手機(jī)給沈從文發(fā)了短信,“我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