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來了傅沉硯他媽。傅夫人坐在我對面，打量著這間不足三十平的出租屋。

沙發(fā)是房東留下的，洗得發(fā)白的碎花布蓋著。她保養(yǎng)得宜的手指搭在廉價的玻璃杯上，

沒碰里面的水?！俺脸幮能?，念舊情?！彼_口，語調(diào)平板無波，“但做人，要知進退。

”我抱著胳膊靠在窗邊，看樓下收廢品的大爺?shù)胖嗆??！案捣蛉?，您兒子剽竊我的設(shè)計，

這算念舊情？”她臉上紋絲不動，像戴了張玉雕面具?！澳贻p人，話別說那么難聽。

沉硯用你的稿子，是看得起你。傅氏的平臺，多少人求都求不來?！彼蜷_鱷魚皮手包，

抽出一張支票，輕輕推到茶幾上?！皵?shù)字你填。拿了錢，離開這個城市，

永遠別再出現(xiàn)在沉硯面前?！敝焙鼙?，卻像塊烙鐵燙在空氣里。我走過去，

拿起那張輕飄飄的紙。傅夫人嘴角浮起一絲幾不可察的弧度。

嗤啦——支票在我手里裂成兩半。再撕，變成四片。雪片似的，飄落在她腳邊。

像當(dāng)初那本離婚證。傅夫人的笑容僵在臉上，像驟然碎裂的瓷器?！案捣蛉耍蔽覐澭?，

湊近她那張震驚的臉，“您兒子欠我的，不是這點錢能打發(fā)的。”我直起身，

拉開吱呀作響的房門，“慢走，不送。”她臉色鐵青，嘴唇哆嗦著，最終什么也沒說，

拎著包，高跟鞋踩得地板噔噔響，消失在樓道里。門關(guān)上。我背靠著門板滑坐到地上，

手還在抖。不是怕，是興奮。一種破罐子破摔、豁出去的痛快。手機響了，是周蘇表姐，

聲音帶著哭腔：“槐序！完了！我們給‘臻愛’酒店做的婚禮，他們非說舞臺桁架有問題，

要告我們！賠款能把公司賠垮！”我心頭一凜?！罢閻邸笔歉凳掀煜碌母叨司频昶放啤?/p>

臻愛酒店頂層的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半個城市的霓虹。傅沉硯背對著我，

站在那片璀璨前，身影挺拔得像棵孤冷的松。助理小王垂手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

“舞臺桁架，是你授意的？”我開門見山，聲音在空曠的辦公室里有些發(fā)飄。他緩緩轉(zhuǎn)過身。

逆著光，看不清表情。只有指間一點猩紅明明滅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