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車禍那天,顧亦沉正陪著他的白月光蘇曼,慶祝她拿下新電影的女主角。而那個角色,
本該是我的。他掛斷醫(yī)院的電話,冷冷地說:「葉知夏的把戲越來越多了,別管她?!购髞恚?/p>
我真的「忘」了他。在他跪著求我別走時,我只是禮貌地笑笑?!赶壬?,我們認識嗎?」
1 車禍之謎我躺在手術臺上,半夢半醒。骨頭碎裂的劇痛和冰冷的器械聲交織在一起,
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病人大出血,血壓持續(xù)下降!快,聯系家屬!」「聯系了,打不通!
轉接語音信箱了!」護士焦急的聲音隔著一層水霧傳來,模糊不清。我卻想笑。打不通?不,
他是故意不接。今天,是我和顧亦沉結婚三周年的紀念日,也是他心頭的白月光蘇曼,
新電影《春日信箋》開機的日子。那部電影,劇本是我熬了無數個夜晚,為自己量身打造的。
可現在,女主角是蘇曼。顧亦沉用我的名義,將劇本作為「賀禮」送給了她。我不同意,
他就云淡風輕地停了我的卡,收走了我的車鑰匙,鎖上了家里的錄音棚。「葉知夏,
你別不識好歹。蘇曼能看上你的東西,是你的福氣?!刮议_車去開機宴找他,不是為了爭吵,
只是想做最后一次努力。我卑微地拽著他的袖口,幾乎是在求他:「顧亦沉,算我求你,
把角色還給我……那是我的一切。」他卻攬著蘇曼柔軟的腰肢,笑得溫柔又殘忍?!钢?,
別鬧了,蘇曼為了這個角色準備了很久?!埂甘前≈慕?,」蘇曼依偎在他懷里,垂著眼,
楚楚可憐,「我不知道這個角色對你這么重要,是我不好,我……我跟導演說,
我不演了……」她這副以退為進的柔弱模樣,瞬間點燃了顧亦沉的保護欲。他看我的眼神,
像在看一個歇斯底里的瘋子。「葉知夏,我的耐心有限。馬上,給蘇曼道歉?!刮业男?,
在那一刻,被他親手碾得粉碎。我轉身就走,沒看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開出停車場時,
一輛失控的貨車迎面撞了過來。劇烈的撞擊中,我好像聽到了顧亦沉撕心裂肺的喊聲。
但也許是幻覺吧。他那么討厭我,怎么會為我擔心呢?意識徹底陷入黑暗前,
過去的十年像走馬燈一樣在眼前閃過。十年,我用我全部的青春和才華去愛一個人,
最后換來一句「不識好歹」。真是個笑話。顧亦沉,如果有下輩子……不,不要有下輩子了。
太苦了。就讓這一切,都在這里結束吧。我累了,真的,太累了。2 記憶裂痕再次睜開眼,
是半個月后。滿目皆是刺眼的白,消毒水的氣味鉆入鼻腔,提醒我,我還活著。真可惜。
我動了動手指,全身的骨頭像被拆開重組了一樣,疼得鉆心?!改阈蚜??」
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是主治醫(yī)生。他見我睜眼,明顯松了口氣。「你出了嚴重車禍,
昏迷了十五天。感覺怎么樣?」我張了張嘴,喉嚨干得像火燒。醫(yī)生遞給我一杯水。
我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過去的畫面像潮水般涌來。
車禍、蘇曼得意的臉、顧亦沉冰冷的眼神……我閉上眼,再睜開時,
心里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死寂。一個念頭,像藤蔓般瘋長起來。葉知夏已經死了。
死在那場車禍里,死在顧亦沉那句「給她道歉」里?,F在醒來的,是一個全新的,
不認識任何人的自己。醫(yī)生看著我空洞茫然的眼神,
試探性地問:「你還記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嗎?」我看著他,緩慢而堅定地搖了搖頭。
醫(yī)生了然地嘆了口氣,在病歷本上寫著什么。「看來撞擊影響到了你的腦部神經,
造成了逆行性遺忘,也就是失憶?!惯@真是一個……再好不過的診斷了。
「那我……有家人嗎?」我小心翼翼地問,扮演一個對世界一無所知的病人?!赣校?/p>
你有個丈夫?!贯t(yī)生頓了頓,表情有些復雜,「但是……」他欲言又止。正在這時,
病房的門被猛地推開。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沖了進來,眼眶通紅,下巴上滿是青色的胡茬,
一身昂貴的西裝皺巴巴的,看起來狼狽又憔悴。是顧亦沉。他死死地盯著我,聲音都在發(fā)抖。
「知夏,你醒了?」我看著他,眼神清澈而陌生,像在看一個完全不相干的人。
他一步步向我走來,想握我的手,又好像怕嚇到我,動作遲疑。他的眼神里,
充滿了痛苦、悔恨,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恐懼?!钢?,對不起,對不起……」
他一遍遍地重復著?!付际俏业腻e,我不該不接電話,我不該……」他的話,我當然聽得懂。
但我只是靜靜地看著他表演,然后,在他即將觸碰到我的前一秒,輕輕往后縮了縮。
我用一種禮貌而疏離的語氣,輕聲開口?!赶壬垎枴悄奈??」一瞬間,
顧亦沉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他像是被雷劈中一樣,僵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知夏,你……你不認識我了?」「你別開玩笑,這一點都不好笑?!刮移届o地看著他,
眼神里沒有一絲波瀾,只有恰到好處的困惑?!副福t(yī)生說,我失憶了?!?/p>
3 失憶反擊顧亦沉不信。他瘋了一樣地抓住我的肩膀,用力搖晃,
英俊的臉因為憤怒而扭曲?!溉~知夏,你鬧夠了沒有?!」「為了一個破角色,
你連命都不要了?現在還給我玩失憶這種把戲?」肩膀被他捏得生疼,我忍不住皺起了眉,
眼眶里適時地蓄滿了淚水?!赶壬?,你弄疼我了……我不認識你……」我的聲音帶著哭腔,
充滿了恐懼和委屈。這副模樣,終于讓他意識到,我可能不是在開玩笑。顧亦沉松開手,
踉蹌地后退了兩步,眼里的怒火漸漸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滅頂的恐慌。
「你……你真的不記得我了?」「我是顧亦沉啊,知夏,我是你丈夫!」他情緒激動,
撲過來想抱我。我嚇得尖叫一聲,整個人縮進了被子里,瑟瑟發(fā)抖。「別碰我!走開!」
我的反應,是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徹底慌了,舉著雙手,語無倫次地安撫我。
「好好好,我不碰你,不碰你……你別怕……」他站在離病床幾米遠的地方,
像一只被拋棄的大狗,無措地看著我。那雙曾對我充滿厭惡和不耐的眼睛,此刻,
只剩下哀求。他好像,快哭了。真可笑。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接下來的幾天,
顧亦沉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著我。他給我削蘋果,喂我喝粥,笨拙地幫我擦臉,
溫柔體貼得像換了一個人。可我對他,依舊是恐懼又疏離。醫(yī)生說,
我的記憶或許永遠都恢復不了了,也或許,某天受到刺激,就突然想起來了。
顧亦沉聽到這話,眼里的光亮了亮。于是,他開始帶各種我們「過去」的東西來刺激我。
我們的結婚照,我送他的第一份禮物,
我們一起去過的地方的照片……他指著照片上笑靨如花的我,輕聲說:「知夏,你看,
你以前多愛笑。你說,我是你生命里的光?!刮铱粗掌?,心里冷笑。光?
是把我推向深淵的“光”嗎?但我臉上,依舊是一片茫然?!副??!刮逸p聲說,「我還是,
什么都想不起來?!诡櫼喑裂劾锏墓?,一點點暗了下去。我趁他去打水的功夫,
用藏在枕頭下的備用手機,給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圈內最有名的律師林瑜發(fā)了條信息。
「瑜瑜,我出事了,速來。別告訴顧亦沉?!沽骤缀跏敲牖亍!傅刂?!我馬上到!」
看著那幾個字,我冰冷的心,終于有了一絲暖意。顧亦沉,我的反擊,現在才剛剛開始。
4 醫(yī)院風波林瑜來的時候,蘇曼也來了。兩人在病房門口撞上,針尖對麥芒。
林瑜一身干練的職業(yè)套裝,氣場全開。蘇曼則提著一個精致的果籃,穿著一條名牌連衣裙,
妝容完美,一副勝利者的姿態(tài)?!噶执舐蓭熢趺从锌諄磉@兒?」蘇曼嬌笑著,意有所指,
「是來幫葉知夏打離婚官司的嗎?可惜啊,亦沉是不會同意的?!?/p>
林瑜抱臂冷笑:「蘇小姐這么關心我當事人的家事,是想提前演練一下,
怎么當小三被人告上法庭嗎?」「你!」蘇曼氣得臉都白了。病房里,我聽著門口的動靜,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顧亦沉正在給我掖被角,聽到蘇曼的聲音,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你來干什么?」他的語氣很冷淡。蘇曼立刻換上一副委屈的表情,推門進來?!敢喑?,
我聽說知夏姐醒了,就想來看看她。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她說著,走到我病床前,
擠出一個關切的笑容。「知夏姐,你感覺怎么樣了?那天的事,真的很對不起,
我不知道你會這么激動……」她自顧自地說著,完全沒注意到,
我正用一種打量的眼神看著她。等她說完,我才慢悠悠地開口?!高@位小姐,我們認識嗎?」
蘇曼的笑容僵在臉上。她轉頭看向顧亦沉,眼神里帶著詢問。顧亦沉臉色難看,
聲音沙?。骸杆浟恕!埂甘洠俊固K曼拔高了音調,滿臉的不可思議。隨即,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捂著嘴笑了起來?!钢慕悖氵@個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
你是不是還在為了那個角色的事,生亦沉的氣?」她一副「我懂你」的表情,湊到我耳邊,
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溉~知夏,別裝了。你以為裝失憶,
亦沉就會回到你身邊嗎?我告訴你,不可能!」「他愛的人是我!
你不過是個占著顧太太位置不放的替代品!」「你出車禍那天,他可是陪了我一整晚。
醫(yī)院的電話,也是我?guī)湍銙斓?。他連你的死活都不關心,你還指望他能愛你?」她的聲音,
像淬了毒的針,一根根扎進我的耳朵。我靜靜地聽著,臉上沒什么表情。等她說完,
我才抬起眼,看向她。然后,我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臉上?!概?!」清脆的響聲,
在安靜的病房里,顯得格外刺耳。5 反擊時刻蘇曼和顧亦沉都懵了。林瑜站在門口,
抱臂看戲,嘴角揚起一抹欣賞的弧度。蘇曼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我。「你……你敢打我?
」我收回手,揉了揉有些發(fā)麻的手腕,眼神冰冷,語氣卻很無辜?!高@位小姐,
我雖然失憶了,但基本的禮貌還是懂的?!埂肝也恢滥愀蚁壬鞘裁搓P系,
但在我的病房里,對我進行人身攻擊,是不是太沒教養(yǎng)了些?」「而且,」我頓了頓,
眼神冷了下來,「你說的話,我一句都聽不懂,只覺得很吵。請你出去。」我的眼神很冷,
帶著一種蘇曼從未見過的壓迫感。她被我看得心里發(fā)毛,下意識地看向顧亦沉,尋求幫助。
「亦沉……」她委屈地哭了出來。以往,只要她露出這個表情,
顧亦沉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站到她那邊,指責我的不是。但今天,顧亦沉只是死死地盯著我。
他的眼神復雜得可怕,有震驚,有困惑,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狂喜。他好像,
從我身上,看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靈魂。一個帶刺的,會反抗的,充滿生命力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