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寒來暑往,風雨無阻,霜雪不攔。手,早已不成手。結(jié)滿厚繭,
裂開深可見骨的口子,又被泥土反復糊住。背,佝僂了。頭發(fā),從烏黑到花白。
挺拔的身姿被歲月和絕望壓垮,刻滿風霜的臉上,唯有一雙眼睛還執(zhí)拗地亮著,
燃燒著最后一點癲狂的光。一棵,
兩棵……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七棵九萬九千九百九十八棵……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棵!
最后一株樹苗,被他顫抖地深深按進泥土里。他耗盡最后一絲力氣,癱倒在樹苗旁。
汗水混著渾濁的眼淚。山巔的風,忽然變得柔和。他耗盡半生種下的幼樹,瞬間抽枝展葉,
郁郁蔥蔥,連成一片無垠的綠海。一道溫和卻不容置疑的光,籠罩了他。山神顯形了!
他面容清冷,靜靜地立在那里,便是整座山的意志?!八鬄楹危俊笔拕C掙扎著爬起來,
撲跪在地:“求……求見阿禾!讓我見見她!只見一面!”他渾濁的眼神爆發(fā)出渴求,
仿佛回光返照。卻只剩無盡的沉默。“阿禾……”他再次哀嚎,額頭重重磕在柔軟的草地上,
“我知道錯了!我悔了!我愿用一切,換她回來!我愛她!我一直都愛她啊!”涕淚縱橫,
狼狽不堪?!皭郏俊蔽业穆曇繇懫?,熟悉,卻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蕭凜猛地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