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前言我是劉禪,字公嗣,后世稱我為“阿斗”。千百年來,人們說我昏庸無能,
說我樂不思蜀,說我辜負了父親的基業(yè)和丞相的苦心。但歷史從來不是非黑即白,
我只是一個生在亂世的普通人,被命運推上帝位,又因時勢淪為降君。這是我的故事,
一個并非英雄、也非愚人的自白。2 第一章 錦盒驚魂景元五年的洛陽秋夜,
一場暴雨沖垮了城西的兩處民宅。我——劉禪,曾經的蜀漢皇帝,
如今的大安樂公——被雷聲驚醒時,窗欞上正爬著一條青紫色的閃電。"主公,有急件。
"老仆趙襄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帶著我四十年未改的蜀地口音。他捧來的不是常見的竹簡,
而是一個濕漉漉的錦盒,盒蓋上"永昌"二字讓我手指一顫——這是我蜀漢皇宮庫房的標記。
錦盒在案幾上投下詭異的影子。我摸到機關暗扣時,忽然想起四十三年前,
諸葛亮在成都武庫教我識別暗器匣的情景。"陛下切記,"他枯瘦的手指按住我的腕子,
"越是精巧的機關,越要提防其中淬毒。"盒蓋彈開的瞬間,屋外炸響驚雷。
盒中既沒有暗器也沒有毒煙,只有半塊殘缺的玉玨和一張字條。
玉玨上的螭龍紋路與我腰間佩戴的如出一轍——這是先帝劉備賜予我和弟弟劉永的兄弟玨。
而字條上八個淋漓墨字:"漢祚未終,公豈能安?""送盒人呢?
"我強壓著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趙襄搖頭,
卻說出一句讓我后背發(fā)涼的話:"老奴在門縫里發(fā)現(xiàn)的,
但...魏宮的巡邏兵今晚比平日多了一倍。"我猛地推開窗。雨幕中,
幾個黑影迅速隱入巷口。最瘦小的那個回頭一瞥,月光照亮他左頰的疤痕——我認得這張臉!
延熙十六年,就是這個叫陳翎的羽林郎,在綿竹關為我擋過一箭。
"快把..."我的話卡在喉嚨里。院墻上不知何時多了道水痕,
形狀像極了攀墻而過的靴印。我下意識摸向腰間,
卻只觸到松軟的贅肉——那里曾經掛著我的七星寶劍,
如今只剩下一枚司馬昭賞賜的羊脂玉佩。
3 第二章 白帝城的秘密章武三年的白帝城彌漫著血腥和藥味。
九歲的我被趙云抱下馬車時,看見宮墻上新刷的白堊遮蓋不住箭矢留下的瘡疤。
"太子殿下萬福。"跪迎的官員中,有個紫袍人抬頭太快,讓我看清他眼中的失望。
后來我知道他叫李嚴,在父皇病榻前與諸葛亮爭得面紅耳赤的那個人。
永安宮寢殿的帷帳像垂死的云。父皇躺在層層錦被下,臉色比糊窗的宣紙還白。
當他抓住我的手時,我驚覺曾經能挽三石弓的手指,如今枯瘦得如同曬干的羌活。
"阿斗..."父皇的聲音像從井底傳來,"玉璽...給相父..."我懵懂地點頭,
卻感覺父皇突然用力掐我掌心。他渾濁的眼珠轉向床榻內側,
那里掛著柄裝飾用的木劍——我六歲時他親手所雕。這個細微動作除了我沒人察覺,
直到諸葛亮上前接過托孤詔書,父皇的手才頹然松開。當夜我偷偷返回寢殿。月光下,
那柄木劍的劍穗里藏著一小卷帛書:"吾兒若見危難,可毀此劍。"掰開劍柄,
里面竟是半枚虎符和一張繪制精細的荊州水系圖。彼時我不懂其中深意,
直到建興十二年諸葛亮星落五丈原,我在整理遺物時發(fā)現(xiàn)他珍藏的另半枚虎符。
4 第三章 相父的考驗建興五年的成都盛夏,尚書房的冰鑒冒著絲絲白氣。
我跪坐在案前謄寫《申鑒》,汗水把竹簡染成了深褐色。"陛下漏了'民為貴'三字。
"諸葛亮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時,我差點折斷了筆。他的影子投在簡冊上,
修長得如同北城門的旗桿。我知道這是試探。昨日早朝,我故意在討論屯田制時背錯數(shù)據(jù),
果然引來滿朝嘩然。但相父沒有當眾糾正,只是現(xiàn)在罰我抄寫二十遍。
當我把改正的簡冊呈上時,他忽然問:"陛下可知老臣為何要北伐?""為報先帝知遇之恩。
"我背誦著標準答案。相父的羽扇停在空中,他眼底閃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陛下錯了,
是為讓百姓記住,漢室還有人敢向曹賊亮劍。"那一刻我忽然明白,相父要的不是正確答案,
而是真實想法。于是我鼓起勇氣:"但連年征戰(zhàn),蜀中十室九空..."話未說完,
他的羽扇已重重拍在案上??僧斘姨ь^時,卻看見他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
5 第四章 錦官城的棋局延熙十五年的成都有兩副面孔。白日里,
我在朝堂上批準姜維的北伐奏章;夜幕下,卻在偏殿與董允對弈。黑子落下時,
他忽然低語:"黃皓今日又收了漢中督軍的禮。"我故意下錯一著:"聽說漢中的柑橘不錯。
"董允的白子懸在半空,最終落在意想不到的位置——就像三日后那份彈劾黃皓的奏章,
竟出自向來阿諛的尚書令陳祗之手。這些年在史官筆下,我是寵信宦官的昏君。卻無人記載,
正是我默許費祎在黃皓身邊安插眼線,才阻止了三次針對姜維的暗殺。最危險的那次,
刺客的刀已經劃破姜維的帳篷,卻被"恰好"巡邏到的羽林軍驚走——那支隊伍,
是我以狩獵為名臨時調動的。雨聲漸歇,我從回憶中驚醒。
錦盒中的玉玨在燭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突然,院墻外傳來瓦片碎裂的聲響。
趙襄吹滅蠟燭的瞬間,一支弩箭穿透窗紙,正釘在我方才坐過的蒲團上。箭尾系著的素絹上,
熟悉的字跡讓我瞳孔緊縮:"成都巷戰(zhàn)圖已備,待公手令。
"落款是一枚朱砂畫的朱雀紋——這是我與姜維約定的密記,但早在景耀六年成都投降時,
我就親眼看見他自刎于劍門關!6 第五章 暗夜來客弩箭釘入梁柱的嗡鳴還在耳邊回蕩,
院外已響起魏軍鐵靴踏過水洼的聲音。我迅速將錦盒藏入袖中,示意趙襄收起箭矢。
"安樂公無恙否?"帶隊校尉在門外高喊,火光透過窗紙將他的影子拉得猙獰如鬼魅。
我故意踢翻案幾,顫聲應道:"有...有刺客!"話音未落,大門已被撞開。
校尉的目光掃過地上翻倒的燭臺,最終落在我凌亂的中衣上——那是我剛才自己扯開的。
當夜我被"保護"在魏宮偏殿。司馬昭派人送來安神的湯藥,我當著御醫(yī)的面一飲而盡,
轉頭就吐在袖中的棉帕上。三更時分,窗欞發(fā)出輕微的刮擦聲。一個黑影貍貓般滑入室內,
左頰的疤痕在月光下泛著青白。"陳翎?"我壓低聲音,"劍門關一別...""陛下請看。
"他打斷我,從懷中掏出一方沾血的絹帕。上面是姜維的字跡:"漢室存亡,系公一念。
"每個字的收筆都帶著熟悉的頓挫——那是我們約定過的暗記。我心跳如鼓。景耀六年,
我親眼看著姜維的遺體被裝入棺槨。如今這血跡未干的字跡,莫非..."大將軍未死。
"陳翎仿佛看透我的心思,"當日劍門關自刎的是替身。
真正的姜伯約已在陰平集結三千死士。"他從鞋底取出一枚青銅令牌,
上面刻著"漢壽亭"三字——這是先帝劉備早年賜給關羽的舊物。
7 第六章 五丈原的星空(回憶)建興十二年的秋風格外凜冽。我站在五丈原的營帳外,
看星河傾瀉在渭水之上。帳內傳來諸葛亮斷續(xù)的咳嗽聲,每一聲都像鈍刀刮著我的脊骨。
"陛下該歇了。"楊儀捧著藥碗勸道。我搖搖頭,繼續(xù)數(shù)著北斗七星的位置——相父說過,
當斗柄指向西方時,就是北伐最好的時機。寅時三刻,親衛(wèi)突然跪滿一地。我沖進帳內時,
諸葛亮的手還按在軍事地圖上,指尖凝固在子午谷的位置。他的眼睛半睜著,
仿佛還在等我回答那個困擾我們多年的問題:"陛下以為,漢室可興否?
"我輕輕合上他的眼簾。在整理遺物時,發(fā)現(xiàn)他枕下藏著封給我的信:"老臣七伐中原,
非為功名,實欲為陛下爭得喘息之機..."信紙上有滴暈開的墨跡,像是落筆時遲疑的淚。
回成都的路上,姜維在棧道邊攔住我的車駕:"先丞相臨終前,
可曾..."我遞給他那封未完成的信,他讀完后突然拔劍砍向山崖,火星迸濺中,
我聽見他哽咽道:"維必繼丞相之志!"那時我才真正明白,相父留給我的不是未竟的北伐,
而是一群甘愿為漢室肝腦涂地的忠臣。而現(xiàn)在,這些忠臣正等著我的決斷。
8 第七章 兩難抉擇陳翎帶來的消息讓我徹夜難眠。據(jù)他所說,
姜維在陰平重建了蜀漢最后精銳的無當飛軍,計劃在三個月后的冬至日起事。
而最關鍵的一環(huán),竟需要我在洛陽制造混亂。"大將軍需要陛下裝病。
"陳翎的聲音像淬毒的針,"司馬昭必來探視,
屆時...""屆時你們就能在鄴城同時發(fā)難?"我打斷他,突然意識到這個計劃有多瘋狂。
司馬昭不是曹爽,不會給我"詐病賺曹爽"的機會。更何況..."陛下莫非忘了成都之圍?
"陳翎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當時譙周勸降時,您說過什么?"我如遭雷擊。
景耀六年那個絕望的清晨,我確實在朝堂上說過:"若天不佑漢,朕寧為玉碎。
"但下一句是:"然百姓何辜?"只是后半句淹沒在了主戰(zhàn)派的怒吼中。"讓朕想想。
"我最終說道。陳翎離去前,
在我案幾上畫了個奇怪的符號——那是當年我與姜維在綿竹關約定的暗號,
意為"時不我待"。第九章 魏宮試探次日清晨,司馬昭的請?zhí)黄诙?。說是賞菊宴,
但落款日期赫然是今日午時——這分明是突擊查探。趙襄為我更衣時,手抖得系不好玉帶。
"怕什么?"我輕笑,"朕...我當年在長坂坡,可是被趙云將軍裹在懷里殺出重圍的。
"話雖如此,當馬車駛過銅駝大街時,我的掌心還是沁出了冷汗。
司馬昭的別院菊花開得正盛。他親手為我斟酒時,
我突然注意到他腰間佩劍的劍穗——竟是用蜀錦編織的朱雀紋樣。"聽聞安樂公昨夜受驚了。
"司馬昭狀似隨意地問道,"可曾看清刺客面目?"我夾起一塊鱸魚膾,
故意讓筷子抖得厲害:"老眼昏花...像是只野貓。"席間頓時響起壓抑的笑聲。
只有坐在末席的年輕將領沒有笑——后來我知道他叫杜預,正暗中記錄我的每個反應。
宴席過半時,侍從突然押上一名渾身是血的囚犯。
司馬昭的語調輕得像在討論天氣:"此賊自稱蜀漢余孽,安樂公可認得?"我瞇起眼睛。
那人抬頭瞬間,我認出了他是原羽林軍副統(tǒng)領張巍。三年前成都投降時,
他本該隨姜維戰(zhàn)死劍門關。"看著面生。"我啜了口酒,"倒是這傷...像是被狼筅所傷?
"——這是魏軍特種部隊的獨門武器。司馬昭眼中精光一閃。就在氣氛凝固的剎那,
杜預突然打翻酒盞。借著眾人忙亂的間隙,
對我做了個手勢:右手三指并攏點在左肩——這是當年白帝城老兵表示"誓死效忠"的暗號。
回府的馬車上,我發(fā)現(xiàn)袖中多了片竹簡。上面用針尖刻著八個字:"重陽登高,慎防落帽。
"而重陽節(jié),正是陳翎所說姜維準備起事的日子!
第十章 竹簡密碼馬車剛駛離司馬昭的別院,我就用指甲刮開那片竹簡??此乒饣谋砻嫦?,
藏著極細的凹痕——這是當年我與姜維在漢中大營發(fā)明的"陰符"技法。
"重陽登高"四字的筆畫間,點綴著幾乎不可見的針孔。對著陽光細看,
孔洞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狀。我的手指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這是最高級別的警示,
意味著整個起義計劃已經暴露?;氐礁。伊⒖套屭w襄取來白帝城木劍中的荊州水系圖。
當兩張圖疊在一起對著燭光時,隱藏的標記清晰顯現(xiàn):七個紅點分布在洛陽各處官署,
正好對應司馬昭最近調動的七支禁軍駐地。"好一個重陽登高..."我冷笑出聲。
司馬昭分明是要在重陽節(jié)這天,將潛入洛陽的蜀漢舊臣一網打盡。
窗外傳來三長兩短的鳥鳴——是陳翎的暗號。我迅速將圖紙塞入正在熬煮的藥罐,
佯裝咳嗽迎接破窗而入的密使。"大將軍問陛下決斷。"陳翎的額角帶著新添的傷口。
我盯著藥罐上升騰的蒸汽:"告訴伯約,朱雀改道。
"這是只有我們兩人懂的暗語——放棄原定計劃,啟動備用方案。
陳翎瞳孔驟縮:"那可是最后的機會!""所以更要活著。
"我蘸著藥汁在案幾上畫出七個點,"司馬昭已張網以待。
"當我的手指點到代表太廟的位置時,
陳翎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這里...杜預將軍三日后當值。"我心頭一震。
杜預今日席間的反常舉動,莫非...第11章 漢中棋局(回憶)延熙十六年的漢中軍營,
雪花拍打著牛皮帳篷。我與姜維對弈到第三局時,
終于忍不住問:"陛下為何反對這次北伐?"黑子在我指尖轉了轉:"伯約可會下'雙活'?
"見他愣怔,我指向棋盤,"有時候,看似無氣的孤子,反而是活棋的關鍵。
"那夜我們重新推演了全部戰(zhàn)略。姜維將主力佯攻祁山,實則派無當飛軍沿西漢水奇襲上邽。
當他在沙盤上移動代表蜀軍的小旗時,
我突然按住他的手:"若魏軍在此處設伏...""便用朱雀陣。"姜維眼中燃起火光。
我們在羊皮紙上畫下復雜的行軍路線,約定若遇危局,就以"朱雀改道"為號啟動備用路線。
后來那場戰(zhàn)役被史書記載為"姜維第七次北伐失敗"。卻無人知曉,正是因為及時變陣,
我們才保全了最精銳的三千無當飛軍——正是如今潛伏在陰平的那支奇兵。
回憶被急促的敲門聲打斷。司馬昭的使者送來請?zhí)喝蘸笾仃柟?jié),邀我同登邙山觀菊。
帖上朱印鮮艷如血。第12章 杜預之謎重陽前夜,洛陽突然戒嚴。
趙襄從市集帶回消息:有人在太廟附近發(fā)現(xiàn)蜀漢制式的弩箭。
我正琢磨這是姜維的疑兵之計還是真出了紕漏,忽聞前院喧嘩。杜預帶著一隊士兵徑直闖入,
聲稱奉令搜查刺客。"安樂公勿怪。"他嘴上客氣,
眼睛卻緊盯著我腰間玉佩——那是司馬昭所賜,此刻卻莫名出現(xiàn)一道裂痕。
當士兵翻檢到內室時,杜預突然低聲道:"陛下可還記得綿竹關的野葡萄?"我心頭劇震。
那是延熙十四年,我與姜維巡視邊防時,在關隘石縫中發(fā)現(xiàn)的一株頑強生長的野葡萄。
"杜將軍好記性。"我佯裝糊涂,"老朽近年健忘..."他猛地掀開衣襟,
內襯上赫然縫著塊蜀錦殘片!圖案正是當年我與姜維約定的"雙活"棋局。
這一刻我全都明白了——杜預竟是姜維早年安插在魏國的暗樁!"明日辰時。
"杜預借著遞還玉佩的時機,將一枚蠟丸滑入我掌心,"大將軍說,請陛下看場好戲。
"士兵們一無所獲地離去后,我捏碎蠟丸。里面的字條只有五個字:"火起觀東南。
"## 第十二章 重陽殺局重陽節(jié)的邙山籠罩在詭異霧氣中。司馬昭的儀仗綿延數(shù)里,
我卻注意到禁軍的布防比平日少了一半。"聽聞安樂公近日研習莊老?
"司馬昭在肩輿上突然發(fā)問。我捻著胡須點頭:"清凈無為,最宜養(yǎng)生。
"山腰涼亭早已備好酒宴。司馬昭親自為我斟滿菊花酒:"今日重陽,
當效漢高祖大風歌之豪情。"他擊掌三下,侍從押上一群披頭散發(fā)的囚犯——全是蜀漢舊臣!
"去年今日,這些人密謀在洛陽作亂。"司馬昭的劍尖挑起為首者的下巴,
"安樂公可要見見故人?"我認出那是原江州督軍李福。當他抬頭時,
左眼已經成了一個血窟窿,但右眼卻對我?guī)撞豢刹斓卣A苏?。就在此時,
東南方突然升起三道狼煙!幾乎同時,山腳下傳來震天喊殺聲。
司馬昭臉色大變——那是洛陽城的方向。"報!太廟走水!"傳令兵跌跌撞撞沖上來,
"南市...南市有叛軍打出漢旗!"司馬昭的劍當啷落地。我慢慢飲盡杯中酒,
看硝煙染紅洛陽的天空。這出戲,終于唱到我預設的第三幕了。
第十三章 火中密謀太廟方向的火光染紅了半邊天空。司馬昭顧不得儀態(tài),
抓著令旗的手指節(jié)發(fā)白:"傳令!虎賁軍封鎖十二城門!"我趁機靠近囚犯隊列。
李福突然劇烈咳嗽,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正好落在我靴尖上。那抹血色中,
隱約可見細小如蟻的刻痕:"地宮...劉...""安樂公還是安坐為妙。
"司馬昭的佩劍橫在我身前,劍鋒映著火光,像道血線隔開陰陽。
他的親兵已經將亭子圍得鐵桶一般。山下傳來此起彼伏的號角聲。借著混亂,
我悄悄踩住那片血唾,鞋底傳來紙張的觸感。當我佯裝整理袍襟時,
瞥見上面用血畫的簡易地圖——太廟地下竟有暗道通向城南!"報!
叛軍打著'漢大將軍姜'旗號!"傳令兵的聲音都變了調。司馬昭一劍劈斷案角:"不可能!
姜維首級明明..."他突然住口,陰鷙的目光射向我。
我適時露出驚駭之色:"莫非...鬧鬼了?"手指卻暗中將血圖揉進袖中暗袋。
濃煙開始漫上山腰。杜預突然率一隊親衛(wèi)沖上來:"丞相!請速移駕!叛軍已攻破南薰門!
"他說話時,左手在腹前做了個"三"的手勢——這是我們約定的暗號,
代表第三套方案已啟動。第十四章 地宮謎蹤(回憶)建興六年的成都暴雨如注。
諸葛亮帶我走進先帝廟下的密室,墻上掛滿繪在羊皮上的地圖。
其中一張荊州水系圖被朱砂勾出七個紅點。"此乃先帝與關將軍當年所置的'七星倉'。
"相父的手指從江陵移到襄陽,"萬一荊州有變,可支三年軍需。"我好奇地觸摸圖紙,
發(fā)現(xiàn)表面有細微凸起。相父微笑遞來放大鏡:"陛下細看。"鏡片下,
那些河流線條竟是由極小的文字組成——記載著各處秘密倉庫的開啟方式。
"為何告訴兒臣這些?"我當時不解。相父的羽扇在燭火前停頓:"治國如弈棋,
總要留后手..."回憶被劇烈的爆炸聲打斷。山下騰起巨大的火球,
沖擊波震得涼亭簌簌落灰。司馬昭終于亂了方寸,命令杜預:"護送安樂公回府!
其他人隨我去太廟!"杜預的"護送"實為監(jiān)視。馬車剛駛出山道,
他突然扯開車簾:"陛下,請更衣!"遞來的竟是套魏軍服飾。當我們穿過一條偏僻小巷時,
他掀開下水道的鐵柵:"直通太廟地宮。"腐臭的甬道壁上,每隔十步就刻著小小的朱雀紋。
杜預邊走邊解釋:"二十年前諸葛丞相派家父入魏,我十歲起就為這一天。
"第十五章 七星現(xiàn)世地宮比想象的更宏偉?;鸢颜粘龀膳诺蔫F柵牢房,
關著的全是劉氏宗親!最里間的白須老者抬頭時,
我差點驚呼出聲——那是失蹤多年的叔父劉琰!"阿斗?"他枯瘦的手穿過柵欄抓住我,
"快走!司馬家在此用宗室血脈試驗巫蠱!"杜預已撬開七間牢房。
當最后一個宗親被救出時,劉琰突然塞給我塊玉玨:"先帝在白帝城..."話未說完,
甬道盡頭傳來雜沓腳步聲。"帶他們走密道!"杜預將我推向另一條岔路,"按圖索驥,
七星連珠!"他轉身迎向追兵,劍光在黑暗中劃出決絕的弧線。
我獨自在迷宮般的地道中狂奔,手中玉玨逐漸發(fā)燙。當拐過第七個彎時,
眼前豁然開朗——竟是處地下湖泊!岸邊停著艘小舟,船頭燈籠上墨書"漢"字。
湖水映著頭頂?shù)幕鸸猓鹑缧呛拥箲?。我掏出懷中兩張圖紙對著燈光,玉玨突然裂成兩半,
露出里面微縮的第三張圖。三圖重疊的剎那,七個紅點連成北斗形狀,指向湖泊中央!
第十六章 朱雀翔空小舟無槳自移。當船停在水中央時,我摸到船底有處凹槽,
正好能放入裂開的玉玨。湖水突然旋轉起來,從漩渦中升起一根青銅柱,
柱頂朱雀雕像的口中含卷竹簡。
竹簡上的字跡讓我熱淚盈眶——是先帝劉備的手書:"吾兒若見此信,當知漢室氣數(shù)未盡。
荊州七星倉所儲,足可再起..."突然整個地宮劇烈震動。頭頂石壁裂開縫隙,
透進天光與喊殺聲。我抓緊青銅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穿透層層巖石:"漢大將軍姜維,
恭迎陛下!"這聲音!我不可置信地望向聲源處。透過裂縫,只見洛陽城外煙塵中,
一員白甲將軍立馬橫槍,身后"漢"字大旗獵獵作響。雖然隔著半里之遙,但那挺直的背影,
分明是..."伯約!"我的喊聲被更大的爆炸淹沒。一塊巨石砸向湖面,在千鈞一發(fā)之際,
朱雀雕像突然轉動,將我推入突然出現(xiàn)的暗道。最后看到的景象,是漫天火箭劃過天空,
宛如浴火重生的朱雀。第十七章 朱雀引路暗道中的空氣帶著腐朽的霉味。
我攥著朱雀雕像吐出的竹簡,在漆黑中摸索前行。石壁上的苔蘚濕滑冰冷,
每隔百步就出現(xiàn)一個淺淺的朱雀刻痕——是先帝留下的路標。不知爬行了多久,
前方突然傳來水聲。拐角處,地下河奔涌而過,河岸停著艘烏篷船。船頭燈籠早已熄滅,
但艙內小幾上擺著盞青銅油燈,燈座造型赫然是只展翅朱雀。當我觸碰燈座時,
船尾傳來機關轉動的咔嗒聲。一塊船板自動掀起,露出個檀木匣子。匣中除了干糧火石,
還有封火漆密封的信,信封上寫著:"吾兒親啟——劉備手書"。信紙已經泛黃。
先帝的字跡比白帝城托孤時更加蒼勁:"見信如晤。若漢室傾頹,可往江陵尋'七星閣'。
閣中..."后面的字被水漬模糊,唯剩落款處一行小字清晰可辨:"勿信巫蠱之言"。
正思索間,頭頂突然傳來整齊的腳步聲。我急忙吹滅油燈,聽見橋上魏軍傳令:"各營注意!
姜維叛軍已至邙山!"姜維?我心頭一震。若地宮裂縫外所見非虛,
伯約如何能同時在邙山出現(xiàn)?除非...船身突然晃動。一個黑影魚躍入艙,
濕淋淋的手捂住我的嘴:"陛下恕罪。"是陳翎!他左頰的疤痕在微弱光線下泛著青紫。
第十八章 雙姜疑云(回憶)延熙十九年的漢中軍營,姜維指著沙盤講解"疑兵之計"時,
曾讓我執(zhí)黑子擺出兩支大軍。"兵者詭道。"他用白子壓住我的黑子,"當年先丞相在隴西,
曾令士卒夜舉雙倍火把,使司馬懿以為我軍倍眾。"那夜我們演練到三更。
姜維突然問:"陛下可知'影武者'?"見我搖頭,他解釋道:"東瀛有將帥培養(yǎng)替身之俗,
危急時可代主受難。""伯約也想找替身?"我當時玩笑道。他卻正色:"若維有不測,
望陛下明察秋毫——真的假不了,
假的..."回憶被陳翎急促的低語打斷:"城外是張巍假扮的大將軍!
真的姜將軍已赴鄴城!"他掏出半塊虎符,"杜將軍說,按第三計行事。
"這半塊虎符與我懷中木劍里的正好吻合。我突然明白過來:從重陽節(jié)的火光到地宮救援,
全是姜維與杜預策劃的連環(huán)計!真正的殺招在鄴城——司馬昭的老巢!"帶朕去見劉琰。
"我下定決心。陳翎卻面露難色:"宗老們...中了司馬家的巫毒,
需解藥..."船突然劇烈搖晃。岸上傳來吼聲:"下面有動靜!
"陳翎閃電般將我推入水中,自己反身躍向另一側。冰涼的河水淹沒頭頂前,
我最后看見的是他迎著箭雨撲向魏軍的背影。第十九章 巫蠱真相河水將我沖進一處溶洞。
當我掙扎著爬上岸時,發(fā)現(xiàn)置身于廢棄的礦道中。
巖壁上刻著奇怪的符號——有些像道家的符咒,更多則是扭曲的人形圖案。最深處有間石室,
里面擺著七口青銅大缸。揭開最近一口缸的封蓋,惡臭撲面而來。缸中漂浮著具泡脹的尸體,
胸口刻著五芒星,額頭上用朱砂寫著"劉"字!我踉蹌后退,撞翻了一摞竹簡。拾起一看,
竟是司馬氏的試驗記錄:"建興八年,取劉永血脈合藥...""景耀元年,
以劉理骨灰為引..."竹簡最后記載著可怕結論:"劉氏血脈含奇異之氣,
可破諸葛所設八陣圖..."落款是司馬懿的名字,日期竟在三十年前!
突然明白先帝信中"勿信巫蠱之言"的深意。
也終于懂得相父臨終時為何反復叮囑:"陛下切記,
無論何時都不可讓司馬家取得您的..."石室外傳來金屬摩擦聲。我迅速藏身缸后,
看見兩個黑袍術士拖著一具新尸體進來。
的名字讓我毛骨悚然:"...劉琰的心頭血...主公要親自施法..."當術士離開后,
我忍著惡心搜查石室。在最角落的缸底,摸到塊刻著星圖的玉板。對著火折子細看,
星圖中央赫然是江陵城的地形!第二十章 七星初現(xiàn)循著礦道走了整整一日,
出口竟是洛陽城外的亂葬崗。夜色中,我偽裝成拾荒老人混入難民隊伍。城南茶棚里,
說書人正在講姜維鬼魂復仇的故事。"...那白甲將軍一聲令下,
萬千火箭如朱雀展翅..."說書人驚堂木一拍,"預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我低頭喝茶,發(fā)現(xiàn)陶杯底部刻著微型地圖——是邙山某處的等高線圖!抬頭四顧,
茶棚老板正對我使眼色。跟隨他進入后廚,他忽然跪拜:"羽林衛(wèi)舊卒王叁,參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