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定格在那片倒映著恐怖景象的湖水上?！岸嗌偃?？”他重復(fù)著，

聲音里的笑意濃得化不開，每一個字都像冰錐鑿在鼓膜上，“回宿舍？

呵……”他拖長了調(diào)子，那聲音在寂靜的夜里回蕩，帶著一種令人絕望的惡意，

“你還沒發(fā)現(xiàn)嗎？我們……早就‘回’來了啊。”他抬手指向水面，

指向那對糾纏在一起的、活人與死人的倒影：“看看，我們的‘宿舍’，不就在這兒么？

”陳橪癱在冰冷的地面上，碎石硌進(jìn)皮肉，卻感覺不到疼。

全部的感官都被湖面那幅倒映的地獄圖景死死攫住。水波扭曲晃動，

那個緊挨著神秘黑影的女人倒影——長發(fā)濕漉漉地貼在慘白發(fā)脹的臉上，

眼窩是兩個深不見底的黑洞——那咧開的、與岸上依依一模一樣的空茫微笑，正對著她。

無聲的尖叫卡在喉嚨深處，變成一陣陣痙攣的抽氣。

“嗬……嗬……”她喉嚨里發(fā)出破風(fēng)箱般的聲音，徒勞地想移開視線，

卻像被釘死在那張浮腫的笑臉上。周越那低沉、沙啞，仿佛銹鐵摩擦的笑聲又響了起來。

他慢慢轉(zhuǎn)過身，月光清晰地照著他臉上那抹令人不寒而栗的、扭曲而滿足的笑意。

他根本沒看陳橪，目光越過她，落在幽暗的湖心，投向更久遠(yuǎn)、更濃稠的黑暗。

“十三年前……”周越的聲音陡然拔高，又猛地壓下，像一根繃緊到極限即將斷裂的弦，

每一個字都帶著冰冷的、積壓了十三年的鐵銹味，“也是中元夜……和今晚一樣，

下著瓢潑大雨，天漏了似的。”他抬起手，食指直直地戳向湖水倒影中，

那個佝僂著背、穿著沾滿泥污工裝的男人側(cè)影。那只腫脹發(fā)白、塞滿淤泥的手，

此刻正緩緩地、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攥緊王龍水中倒影的腳踝?！翱辞宄藳]？

”周越的聲音里淬著毒，“老張……張德旺！他當(dāng)時就在那個工具棚里！

”他猛地指向湖邊不遠(yuǎn)處，一片被荒草和灌木徹底吞沒的低矮輪廓，

那里曾是工人們堆放雜物的鐵皮棚子，如今只剩下幾根銹蝕彎曲的骨架，

在夜色里如同怪物的肋骨?！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