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道淡粉色的疤，是阿月垂死掙扎時用簪子劃的。

他仰頭望著門楣上鎏金的 “武運(yùn)昌隆” 匾額，匾額邊緣的龍紋吞口在雨中泛著銹跡。

指腹無意識摩挲袖扣，纏枝紋的紋路早已被磨得發(fā)亮，那是阿月陪嫁銀鐲最后的模樣。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暴雨如注的官道上，泥濘的車輪印里還留著阿月掙扎時的血痕，

她的指甲深深摳進(jìn)泥里，脖頸的麻繩隨著老周的拉扯越陷越深，像條正在絞殺的黑蟒。

“李郎，你怎么能……” 阿月帶著哭腔的質(zhì)問仿佛還在耳邊。那時李格背過身，

不敢看她絕望的眼神，只冷冷吐出：“別廢話，省些力氣?！?翠兒撲在阿月身上，

發(fā)絲黏著雨水和血，哭喊著 “夫人”，卻被老周一腳踹開，肋骨斷裂的悶響混著雨聲，

成了李格此后揮之不去的夢魘。阿月最后的眼神，是絕望中帶著一絲不敢置信，

她至死都不明白，為何曾經(jīng)共飲粗茶淡飯的夫君，會親手將她推入深淵。更遠(yuǎn)處，

老周擦拭著沾血的麻繩，低聲嘟囔：“早說了婦人礙事，老爺要攀高枝，她活著就是絆腳石。

” 而路邊的野狗早已被血腥味吸引，綠幽幽的眼睛在雨幕中若隱若現(xiàn)?！肮脿?，

新娘子到了?！?管家佝僂著背，油紙傘斜斜遮住李格半邊臉，

傘骨上滴落的水珠在青石板砸出細(xì)小水花。李格深吸一口氣，胸腔里滿是潮濕的霉味。

他伸手去揭轎簾時，袖口被馬蘭的翡翠鐲子勾住，那清脆的碰撞聲讓他渾身一顫。

鐲子內(nèi)側(cè)刻著的 “長命百歲” 字樣，此刻正硌著他的手腕，

像極了當(dāng)年阿月銀鐲內(nèi)側(cè)的刻痕。“小心些?！?馬蘭隔著紅蓋頭，

聲音嬌柔卻帶著一絲疑惑。李格慌忙扯斷纏在鐲子上的線頭，

指尖觸到轎簾的綢緞時微微發(fā)顫，那觸感像極了阿月被江水泡得發(fā)白的手。轎簾掀起的剎那，

紅蓋頭下露出小巧的下頜，胭脂的香氣撲面而來，可李格卻仿佛看見阿月沉入江底時，

發(fā)絲散開如海藻，銀鐲隨著她的身體，永遠(yuǎn)墜入了黑暗。馬蘭抬起頭，

鳳冠上的珍珠流蘇輕輕晃動：“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