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開蓋頭那晚,我聽見了夫君的心聲。>“娘子睫毛好長!像蝴蝶精!想親!
”>我手一抖,差點把合巹酒潑他臉上。>白日他是高冷權(quán)臣,
瘋狂刷屏:>“娘子吃點心鼓腮幫子好像小倉鼠嗚嗚嗚——”>“重振雄風(fēng)補(bǔ)湯必須喝十碗!
”>“王爺又送珠寶?呵,騷孔雀開屏!”>直到綠茶表妹故意摔進(jìn)他懷里。
>他表面冷若冰霜,內(nèi)心瘋狂雞叫:>“心機(jī)之蛙一直摸你肚子?。?/p>
”>我忍笑替他整理衣襟:“夫君衣領(lǐng)亂了。”>他耳尖通紅:“嗯。
”>內(nèi)心:“啊啊啊娘子摸我了!三天不換衣服!!”>后來我當(dāng)眾親他一口:“裝得不累?
”>他當(dāng)場裂開:“你…你聽得見?!”---01燭火噼啪一聲輕響,
爆開一朵小小的燈花,在這片死寂的新房里,竟顯得格外響亮。
我僵坐在鋪著大紅錦被的床沿,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同樣鮮紅的嫁衣下擺,
絲滑的料子此刻卻像粗糲的砂紙,磨得指尖生疼。眼前只有一片朦朧的紅,
厚重的蓋頭隔絕了視線,只留下無邊無際的、令人窒息的喜慶色彩,
和鼻尖縈繞不散的、甜得發(fā)膩的龍鳳喜燭氣味。我那位剛拜完天地的新郎官,
大名鼎鼎的當(dāng)朝首輔沈清硯,就站在離床三步遠(yuǎn)的地方。從我被人扶進(jìn)來坐下到現(xiàn)在,
至少過去了小半個時辰,他硬是沒挪動一步,沒吭一聲,連呼吸聲都輕得幾不可聞。
只能隱約感覺到一道目光,隔著蓋頭沉沉地落在我身上,帶著審視,
帶著……冰碴子似的涼意。外頭關(guān)于這位首輔大人的傳聞,
此刻像冷水一樣漫過心頭:位極人臣,權(quán)傾朝野,冷面無情,
手段狠厲得能讓朝堂上的老狐貍們都噤若寒蟬。據(jù)說他二十有八,
府里卻連半個通房侍妾都無,清心寡欲得像個玉雕的菩薩。如今看來,
這寡言少語、寒氣四溢的模樣,倒比傳聞更甚幾分。這哪里是成親?
分明是請了尊冰雕閻王回家鎮(zhèn)宅!喜娘大約是覺得這氣氛實在不像話,硬著頭皮,
聲音干澀地打破了沉寂:“大人…大人,該…該掀蓋頭了,討個吉利…”她尾音顫巍巍的,
顯然也被這尊冰神凍得不輕。我垂著眼,只能看見自己緊緊交握在膝頭的手,
指甲幾乎要掐進(jìn)掌心。時間被拉得無比漫長,每一息都像在滾釘板。終于,
極其輕微的衣料摩擦聲響起,一股清冽的、帶著淡淡松墨冷香的氣息緩緩靠近。
我的呼吸瞬間屏住,心跳如擂鼓,幾乎要撞破胸膛。一只修長、骨節(jié)分明的手,
執(zhí)著一柄纏著紅綢的玉如意,極其平穩(wěn)地探入我低垂的視線下方。那手白得近乎透明,
指甲修剪得圓潤干凈,像上好的羊脂玉雕琢而成,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力量感。
玉如意冰涼堅硬的邊緣,輕輕觸到了蓋頭下沿的流蘇穗子。來了。我下意識地閉上了眼,
仿佛這樣就能隔絕掉即將面對的那張冷臉。玉如意沉穩(wěn)地、不帶一絲情緒地向上挑起。
束縛感消失,眼前驟然一亮,被燭光晃得有些刺痛。我?guī)缀跏瞧林詈笠唤z勇氣,
眼睫顫了顫,才慢慢抬起眼簾,朝面前的人影望去。燭光勾勒出一個挺拔如青松的輪廓。
一身繁復(fù)華貴的玄色金紋吉服,襯得他身姿愈發(fā)頎長孤峭。墨玉冠束發(fā),一絲不亂。
再往上…是一張無可挑剔的臉。眉飛入鬢,鼻梁高挺如削,薄唇緊抿成一條略顯刻薄的直線。
最懾人的是那雙眼睛,深邃如寒潭古井,眼睫濃密低垂,投下小片陰影,眸色沉沉,
不帶半分喜氣,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漠然。他垂著眼,視線落在我臉上,
卻空洞得仿佛穿透了我,落在不知名的虛空中。果然是塊捂不熱的寒玉。
心口那點渺茫的期待徹底涼透,沉甸甸地墜下去。我扯了扯嘴角,
試圖擠出一個合乎禮儀的、新嫁娘該有的羞澀笑容,卻發(fā)現(xiàn)臉頰肌肉僵硬得厲害。就在這時,
一個清晰無比、帶著難以言喻的激動和顫抖的聲音,毫無預(yù)兆地在我腦子里炸開了:“娘子!
??!掀開了掀開了!睫毛好——長?。。?!撲閃撲閃的!
像…像話本子里吸人精氣的蝴蝶精變的!嗚——想親!?。 薄埃。?!”我渾身猛地一哆嗦,
剛剛勉強(qiáng)擠出的那點僵硬笑意瞬間僵死在臉上,瞳孔不受控制地驟然放大。這…這是什么?!
幻聽?!我驚疑不定地瞪著眼前這張依舊毫無波瀾、冷若冰霜的俊臉。
那聲音還在腦子里持續(xù)暴走,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雀躍和語無倫次:“眼睛!眼睛抬起來了!
好亮!像…像阿娘庫房里那匣子最上等的黑珍珠!水汪汪的!啊!看過來了看過來了!
她看我了!她是不是也覺得我今日這身吉服特別襯我?頭發(fā)梳得夠不夠精神?臉上沒沾灰吧?
天爺啊我的心跳得好快她是不是能聽見?!不行不行沈清硯你穩(wěn)??!你是首輔!高冷!
高冷懂不懂!”高冷?我看著他那張仿佛戴了千年玄冰面具的臉,
聽著腦子里這堪比集市上撒歡小奶狗的瘋狂心聲,一股荒誕絕倫的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這…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心聲?!喜娘大約是看我臉色瞬間煞白,眼神直勾勾地發(fā)懵,
以為我被首輔大人的“神威”嚇傻了,趕緊端起旁邊托盤上早就備好的兩杯酒,
顫聲提醒:“大人,夫人,該…該飲合巹酒了…”沈清硯的目光似乎終于有了點焦距,
極其緩慢地從我臉上移開,落在那兩杯琥珀色的酒液上。他面上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樣子,
動作也無可挑剔地優(yōu)雅,伸出那雙漂亮得過份的手,穩(wěn)穩(wěn)地端起了其中一杯。
而我腦子里那個聲音,正隨著他端起酒杯的動作,同步進(jìn)行著山呼海嘯般的內(nèi)心獨白:“酒!
合巹酒!啊啊啊要交杯了!娘子的手好小好白!手指尖粉粉的像剛剝出來的菱角肉!
等下碰到會不會像觸電?!啊我在想什么!穩(wěn)??!沈清硯!表情!表情管理!不能笑!
絕對不能笑!嘴角給我繃住了!繃?。?!就是這樣!很好!眼神再冷一點!再放空一點!
想象你在批閱那份冗長無聊的戶部奏折!對!很好!保持??!
”我端著酒杯的手抖得不成樣子,杯中的酒液劇烈晃蕩,幾乎要潑灑出來。
腦子里那個聲音還在不遺余力地干擾我:“娘子手抖了!她是不是也緊張了?嗚嗚嗚好可愛!
臉好像也有點紅?像…像剛蒸好的粉糍團(tuán)子!好想戳一下!不行!沈清硯你清醒點!
你是首輔!不是登徒子!眼神!眼神放空!看酒杯!別看娘子!
再看下去我怕我忍不住撲上去啃一口啊啊?。 睋渖蟻怼幸豢冢?!我手一軟,
杯子差點脫手飛出去砸到他那張“高冷”的臉上!
幸好最后關(guān)頭殘存的一絲理智死死拽住了我的手指關(guān)節(jié)。
沈清硯似乎察覺到我這邊異常的動靜,那雙深潭般的眸子終于真正地聚焦在我臉上,
眉頭極其細(xì)微地蹙了一下,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他端著酒杯的手臂微微抬起,
示意我交杯。我腦子里那個聲音瞬間拔高了八度,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悲壯:“來了來了!
交杯了!沈清硯!成敗在此一舉!給我穩(wěn)??!眼神要冷!動作要穩(wěn)!想象你在賜死政敵!對!
很好!完美!啊——娘子的手腕好細(xì)!皮膚好滑!擦過去了擦過去了!嗚嗚嗚好軟!
完了完了我死了我死了!重振雄風(fēng)!今晚一定要重振雄風(fēng)!回去就灌三碗虎鞭湯不!五碗!
十碗!”“噗——咳咳咳!” 我一口酒剛含進(jìn)嘴里,
聽到“十碗虎鞭湯”和那悲壯的“重振雄風(fēng)”宣言,實在沒憋住,直接嗆咳了出來,
辛辣的酒液沖得我眼淚汪汪,狼狽不堪。“夫人?!” 喜娘嚇得魂飛魄散,
慌忙上前要替我拍背。沈清硯的動作比我更快。他幾乎是本能地伸出手,
寬大的手掌帶著微涼的觸感,輕輕落在我背上,動作堪稱溫柔地拍了兩下。然而,
就在他手掌落下的瞬間,我腦子里那個聲音直接炸成了漫天煙花,
帶著一種窒息般的狂喜和暈眩:“啊啊啊啊啊摸到背了!雖然隔著衣服!但摸到了!好??!
骨頭好細(xì)!嗚嗚嗚娘子好瘦要多吃點!明天就讓廚房燉十全大補(bǔ)湯!不!二十盅!
我要把娘子養(yǎng)得白白胖胖!??!她咳得好可憐!眼睛都紅了!像小兔子!心疼死我了!
沈清硯你個禽獸!你怎么能讓她嗆著!虎鞭湯必須喝二十碗!不!三十碗!
重振雄風(fēng)刻不容緩!!”三十碗虎鞭湯?!還重振雄風(fēng)?!我咳得更厲害了,一半是嗆的,
一半是憋笑憋的,眼淚鼻涕差點一起下來,整張臉漲得通紅。沈清硯的手還僵在我背上,
我能感覺到他掌心那點微涼的暖意,和他此刻內(nèi)心那場足以燎原的烈火形成了慘烈的對比。
他大概以為我咳得快背過氣去了,那只漂亮的手有些無措地頓住,拍也不是,不拍也不是。
他微微低頭,那張萬年冰山臉上,眉頭蹙得更緊了些,薄唇抿得死緊,
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么,
深潭般的眸子里終于裂開了一絲極其細(xì)微的、名為“困惑”和“煩躁”的縫隙。
“無…無事…” 我好不容易止住咳,嗓子又啞又疼,連忙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趁機(jī)躲開了他那只引發(fā)內(nèi)心海嘯的手掌。
啞啞的好可憐…像受傷的小貓叫…嗚嗚嗚好想抱抱哄哄…”喜娘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遞上干凈的帕子,
又趕緊示意侍女把剩下的流程道具都撤了下去。這洞房花燭夜的氣氛,
被我這驚天動地的咳嗽和首輔大人那高深莫測(實則內(nèi)心翻江倒海)的低氣壓給攪和得稀碎。
喜娘草草念了幾句百年好合的吉祥話,便帶著侍女們?nèi)缑纱笊獍阃肆顺鋈ィ?/p>
還“貼心”地關(guān)緊了房門?!芭椤钡囊宦曒p響,隔絕了外面的喧囂。偌大的新房內(nèi),
只剩下我和這位內(nèi)心戲豐富到能撐起一座戲臺子的首輔大人。龍鳳紅燭燒得正旺,噼啪作響,
映照著滿室刺目的紅??諝庵匦履郎?,比之前更加粘稠沉重。沈清硯站在原地沒動,
身姿挺拔依舊,像一尊完美的玉雕。他微微側(cè)過身,目光落在搖曳的燭火上,
完美的側(cè)臉線條在光影里顯得有些冷硬。他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只是單純地放空。
只有我知道,
子里此刻正經(jīng)歷著怎樣一場兵荒馬亂:“人都走了…就剩我和娘子了…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
要說話嗎?說什么?‘夫人早些安歇?’不行太生硬!
‘娘子…’啊啊啊光想想這兩個字舌頭都要打結(jié)!要不…直接抱上去?不行!沈清硯你瘋了!
你會嚇壞娘子的!她才十六!嫩得像剛抽芽的小白菜!你這個二十八的老菜幫子要穩(wěn)重!
要徐徐圖之!對!圖之!重振雄風(fēng)是長久之計!虎鞭湯必須堅持喝!
明天就讓沈忠去搜羅最好的虎鞭!有多少要多少!
”我聽著他內(nèi)心那關(guān)于“老菜幫子”和“小白菜”的慘烈對比,
以及那堅定不移的“虎鞭湯”大業(yè),嘴角抽搐得幾乎要抽筋。我默默走到梳妝臺前坐下,
背對著他,開始拆卸頭上沉重的鳳冠和珠釵。銅鏡里映出我通紅未褪的臉,
還有身后不遠(yuǎn)處那個僵硬如松的背影。每拔下一根發(fā)簪,金屬與發(fā)絲摩擦的細(xì)微聲響,
在寂靜中都被無限放大。果然,
音立刻捕捉到了:“娘子在卸妝了…動作好輕…手指真好看…脖子也好白好細(xì)…像天鵝…??!
她在揉脖子!是不是鳳冠太重累著了?可惡!都怪禮部那群老古董非要搞這么繁瑣!
明天就參他們一本!讓他們也戴一天試試!唔…要不要過去幫她揉揉?不行不行!太唐突了!
會被當(dāng)成登徒子打出去的!沈清硯你冷靜!想想戶部虧空!想想邊疆戰(zhàn)報!
想想…”他強(qiáng)行把思維扭轉(zhuǎn)到那些枯燥冰冷的政務(wù)上,
試圖用國家大事來澆滅內(nèi)心沸騰的粉色泡泡。我對著鏡子,看著他僵硬的背影,
聽著他腦子里那場激烈的天人交戰(zhàn),忽然覺得…這位權(quán)傾朝野、生人勿近的首輔大人,
好像也沒那么可怕了。甚至…有點可憐?外加…十分好笑?折騰了一天,
加上這石破天驚的“讀心”沖擊,困倦終于排山倒海般襲來。我強(qiáng)撐著最后一點精神,
草草洗漱完畢,幾乎是閉著眼睛摸索到那張寬大得有些過分的婚床邊。
沈清硯不知何時也洗漱完畢,換上了一身月白色的柔軟寢衣,正背對著我,站在床的另一側(cè)。
他身姿依舊挺拔,但背影在柔和的燭光下,似乎少了幾分白日的凌厲,多了一絲…緊繃?
像是隨時準(zhǔn)備上戰(zhàn)場的士兵。我腦子里的聲音適時響起,
帶著一種視死如歸的決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要睡了…同床…娘子睡里面還是外面?
她會不會怕我?我睡相…好像還行?應(yīng)該不會踢到她吧?不行!得離遠(yuǎn)點!
萬一碰到她…啊啊啊不敢想!沈清硯!守禮!君子!非禮勿動!對!非禮勿動!床這么大,
我睡最邊上!對!就這么辦!”果然,他動作極其僵硬地、一點一點地挪到床沿,
然后以一種近乎躺尸的姿勢,直挺挺地躺了下去,緊貼著最外側(cè)的邊緣,
身體繃得像一塊鐵板。他甚至小心翼翼地拉過自己那床錦被,把自己嚴(yán)嚴(yán)實實地裹好,
只露出一個烏黑的后腦勺對著我,仿佛中間隔著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
我:“……”我默默爬上床,在里側(cè)躺好,也拉過自己的被子蓋好。床確實很大,
我們中間空出的位置,再躺下兩個人都綽綽有余。紅燭的光透過紗帳變得朦朧。
房間里只剩下兩人極力放輕的呼吸聲,
…好香…不是脂粉香…像…像雨后竹林里的青草混著一點點奶香…嗚嗚嗚好好聞…她翻身了!
是不是被子不夠暖?要不要把我的給她?不行!遞過去會不會顯得太輕?。堪?!
她好像又往這邊挪了一點點?錯覺嗎?一定是錯覺!沈清硯!睡覺!閉眼!數(shù)羊!
被子外面會不會冷…三只羊…明天燉什么湯給娘子補(bǔ)補(bǔ)呢…”數(shù)羊數(shù)到娘子身上去了可還行?
我忍俊不禁,趕緊把臉埋進(jìn)柔軟的枕頭里,肩膀卻控制不住地微微抖動。憋笑憋得肚子疼。
這一夜,注定無眠。我聽著身側(cè)那人極力維持的平穩(wěn)呼吸(實則內(nèi)心彈幕瘋狂刷屏),
感受著這巨大婚床上涇渭分明的距離,
還有腦子里那永不停歇的、關(guān)于“重振雄風(fēng)”和“小白菜”的奇葩念頭,
在困倦和憋笑的痛苦拉鋸中,迷迷糊糊地捱到了窗外透出第一絲青白的光。02天剛蒙蒙亮,
門外就傳來了極輕的叩門聲,伴隨著侍女刻意壓低的詢問:“大人,夫人,可要起身了?
”我困得眼皮都粘在一起,腦子里也一片混沌。身側(cè)的沈清硯卻像是裝了彈簧,
“唰”地一下坐了起來,動作快得帶起一陣微風(fēng)。他背對著我,聲音是慣常的冷冽平穩(wěn),
聽不出絲毫剛醒的沙啞:“進(jìn)來?!笔膛畟凈~貫而入,捧著洗漱用具和更換的衣物。
沈清硯已經(jīng)起身下床,動作利落地開始自行更衣。他背脊挺直,側(cè)臉線條冷硬,
寢衣的系帶在他修長的手指間翻飛,迅速被一絲不茍地整理好。
那個昨夜在我腦子里瘋狂刷屏的嚶嚶怪仿佛只是我的幻覺,此刻的他,
又是那個高高在上、清冷自持的當(dāng)朝首輔。我慢吞吞地坐起來,揉了揉酸澀的眼睛。
腦子里的聲音也“活”了過來,帶著晨起特有的、懵懂的雀躍:“娘子醒了!
頭發(fā)睡得亂糟糟的像只炸毛的小貓!啊!好想揉揉!不行!忍??!沈清硯!高冷!面無表情!
”他系好最后一根衣帶,轉(zhuǎn)過身,目光平靜無波地掃過我:“夫人昨夜睡得可好?
” 語氣公式化,像在詢問下屬。我看著他這副道貌岸然的樣子,
再聽著腦子里那個小人兒在瘋狂吶喊“炸毛小貓”,嘴角忍不住又想往上翹。
我努力壓下那點笑意,學(xué)著他那副平靜的調(diào)調(diào),垂著眼:“尚可,多謝夫君關(guān)心。
” 特意在“夫君”二字上咬得清晰了些。果然,他腦子里“轟”的一聲,
瞬間被刷屏:“夫君!她叫我夫君了!啊啊啊聲音軟軟的!像糯米糍!好甜!
沈清硯你出息了!你有娘子叫你夫君了!等等…她眼睛下面好像有點青?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都怪我!肯定是我的呼嚕聲吵到她了?我打呼嚕嗎?好像…不太確定?
完了完了形象崩塌第一步!重振雄風(fēng)計劃必須提前!今天就開始喝湯!
”我:“……” 呼嚕?好像…沒有吧?這位首輔大人內(nèi)心的戲,真是越來越離譜了。
洗漱完畢,準(zhǔn)備用早膳。
餐桌上早已擺滿了精致的早點:水晶蝦餃、蟹黃湯包、燕窩粥、幾碟清爽小菜,
還有…一盅熱氣騰騰、散發(fā)著濃郁藥味和某種不可言說氣息的湯。沈清硯在主位坐下,
姿態(tài)優(yōu)雅。他的目光極其自然地掃過那盅湯,然后非常順手地把它端到了自己面前。
動作行云流水,仿佛這只是他每日早膳的必備品。我腦子里立刻響起了解說:“來了來了!
重振雄風(fēng)第一步!虎鞭牛鞭鹿鞭十全大補(bǔ)湯!沈忠那小子辦事還算得力!聞著味兒就夠勁!
為了娘子!拼了!” 接著是一陣悲壯的、仿佛要上刑場的心理建設(shè):“喝!就當(dāng)是喝黃連!
一口悶!沈清硯!你可以的!想想娘子水汪汪的大眼睛!想想小白菜…呸!想想未來!
”他面不改色,端起那盅賣相和氣味都相當(dāng)感人的湯,真的像喝白水一樣,眉頭都沒皺一下,
仰頭就灌了下去。喝完,還極其自然地拿起旁邊的清茶漱了漱口,動作矜貴,
仿佛剛才喝下去的不是什么十全大補(bǔ)湯,而是瓊漿玉液。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這一套操作,
筷子尖上的水晶蝦餃都忘了送進(jìn)嘴里。這…這執(zhí)行力!這忍耐力!難怪人家能當(dāng)首輔!
為了那個虛無縹緲的“重振雄風(fēng)”,對自己是真狠?。 胺蛉??” 沈清硯放下茶盞,
見我愣著,淡淡提醒了一句。面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冷玉模樣?!鞍??哦!
” 我回過神,趕緊把蝦餃塞進(jìn)嘴里,腦子里卻忍不住替他反胃。那湯的味道,
光是飄過來一點,就夠沖的了。早膳在一種詭異的安靜中結(jié)束。沈清硯用完膳,
便起身準(zhǔn)備去前院書房處理公務(wù)。他走到門口,腳步頓了頓,似乎想回頭說什么,
但終究只是側(cè)了側(cè)臉,留下一個冷峻的側(cè)影,聲音平穩(wěn)無波:“府中諸事,夫人可自便。
若有不明,問李嬤嬤便是。” 說完,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玄色的官袍衣角在門檻處一閃而逝。我腦子里那個聲音隨著他離去的腳步漸漸微弱,
但最后一句還是清晰地傳了過來:“娘子自己在家會不會悶?
要不要找點有趣的話本子給她解悶?昨天那個《霸道王爺愛上我》好像就不錯?不行!
王爺都不是好東西!尤其是那個騷包的瑞王!得防著!”瑞王?我眨眨眼,這名字有點耳熟。
還沒來得及細(xì)想,李嬤嬤就帶著兩個伶俐的丫鬟進(jìn)來了,恭敬地行禮:“夫人,
老奴是內(nèi)院的管事嬤嬤,夫人喚老奴李嬤嬤就好。大人吩咐了,庫房的鑰匙和對牌,
都交由夫人掌管。夫人可要先熟悉一下府中賬目和各處管事?”我點點頭,
心知這是當(dāng)家主母的職責(zé)。在蘇家時,母親也教過我一些管家理事之道。只是沒想到,
沈清硯這尊冰雕,在“放權(quán)”這一點上倒是干脆利落。接下來的大半天,
我就在李嬤嬤的引領(lǐng)下,熟悉這偌大的首輔府邸。亭臺樓閣,水榭花園,
處處透著低調(diào)的奢華與嚴(yán)謹(jǐn)?shù)闹刃?。仆從們?xùn)練有素,見到我皆恭敬行禮,眼神中帶著好奇,
但更多的是謹(jǐn)慎。下午時分,我正在暖閣里翻看近幾個月的賬冊,
門房的小廝匆匆來報:“夫人,瑞王府派人送來了賀禮,恭賀大人與夫人新婚之喜?!比鹜??
我腦子里瞬間閃過早上沈清硯內(nèi)心那句“騷包的瑞王”。看來這位王爺,
在首輔大人心里的形象相當(dāng)“別致”啊?!罢堖M(jìn)來吧。” 我放下賬冊。不一會兒,
一個穿著體面、笑容可掬的王府管事被引了進(jìn)來,身后跟著四個捧著沉重禮盒的小廝。
“小人給首輔夫人請安!” 管事笑得見牙不見眼,深深一揖,
“我家王爺?shù)弥纵o大人新婚大喜,特命小人送來薄禮,聊表心意。
恭祝大人與夫人百年好合,永結(jié)同心!” 說著,示意小廝們將禮盒一一打開。剎那間,
珠光寶氣幾乎晃花了人的眼。一株通體瑩潤、紅得滴血的紅珊瑚樹,足有三尺高,枝椏舒展,
華美異常。一套赤金鑲嵌各色寶石的頭面,做工精巧絕倫,流光溢彩。
還有兩匹流光溢彩的云錦,一看便是貢品級別。這份“薄禮”,可一點都不薄。瑞王的手筆,
果然闊綽?!巴鯛斢行牧耍痉蛉酥x過王爺美意。” 我面上維持著得體的微笑,
心里卻在嘀咕,這位瑞王,和沈清硯的關(guān)系似乎…有點微妙?就在這時,
一陣沉穩(wěn)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沈清硯處理完公務(wù),正從前院回來。他剛踏入暖閣門口,
目光便落在了那株顯眼無比的紅珊瑚樹上。他腳步未停,徑直走到主位坐下。
面上依舊是那副萬年不變的冰山表情,眼神淡漠地掃過那些價值連城的賀禮,薄唇微啟,
聲音冷得像冰泉:“瑞王殿下費(fèi)心了。內(nèi)子不喜張揚(yáng),這些珠翠之物,怕是無福消受。管家,
收入庫房,登記造冊?!薄笆牵笕?。” 候在一旁的管家連忙應(yīng)聲。
那王府管事臉上的笑容僵了僵,似乎還想說什么,但被沈清硯那毫無溫度的眼神一掃,
立刻把話咽了回去,訕訕地行禮告退。暖閣里只剩下我和沈清硯,
以及那堆被“打入冷宮”的華麗賀禮。沈清硯端起丫鬟奉上的茶,垂眸輕輕吹著浮沫,
姿態(tài)從容。然而,我腦子里的聲音卻如同煮沸的開水,咕嘟咕嘟冒著泡,
充滿了強(qiáng)烈的、毫不掩飾的鄙夷和醋意:“呵!騷孔雀!就知道開屏!紅珊瑚?俗不可耐!
當(dāng)誰沒見過好東西?那套頭面?寶石顏色配得亂七八糟,毫無品味!暴發(fā)戶!云錦?
顏色那么艷,是想晃瞎誰的眼?娘子這樣清雅的人兒,當(dāng)然要配雨過天青、月白風(fēng)清才好看!
這瑞王,仗著自己是皇叔,整日里游手好閑,招蜂引蝶,府里姬妾成群,
還把手伸到本官后院來了?簡直不知死活!娘子肯定看不上他這些破爛玩意兒!對!
娘子最討厭這種浮夸風(fēng)了!哼!”我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
差點沒忍住去看他那張一本正經(jīng)批駁“暴發(fā)戶”和“浮夸風(fēng)”的冷臉。
這位首輔大人內(nèi)心的吐槽功力,真是日益精進(jìn),而且這醋勁兒…隔著幾里地都能聞到酸味了。
原來他所謂的“防著”,是防這個?我低頭抿了口茶,掩飾住眼底一閃而過的笑意。
看來這看似平靜的首輔府邸,未來的日子,怕是少不了熱鬧看了。
瑞王府的“騷孔雀”風(fēng)波剛過沒兩天,
府里的平靜(或者說沈清硯內(nèi)心的平靜)就被另一波不速之客打破了。這天午后,
我正倚在暖閣窗邊的軟榻上,翻著一本新找來的江南游記,陽光透過窗欞灑在身上,
暖洋洋的有些犯困。李嬤嬤輕手輕腳地進(jìn)來稟報:“夫人,舅老爺家的表小姐來了,
說是聽聞夫人進(jìn)門,特來拜見?!本死蠣??表小姐?我放下書,有些茫然。沈清硯父母早亡,
這舅家…是他母親那邊的親戚?李嬤嬤見我疑惑,低聲補(bǔ)充道:“是老夫人娘家那邊的侄女,
姓白,閨名若薇。老夫人還在時,這位表小姐常來府里小住?!痹瓉硎悄俏话自鹿獗砻谩?/p>
我腦子里立刻自動播放起新婚夜沈清硯內(nèi)心那句“心機(jī)之蛙”的預(yù)警??磥?,這位表小姐,
在首輔大人這里,評價相當(dāng)“獨特”。“請表小姐進(jìn)來吧。” 我坐直身體,理了理衣袖。
不一會兒,環(huán)佩叮當(dāng),一陣香風(fēng)先于人飄了進(jìn)來。
只見一位身姿窈窕、穿著鵝黃軟煙羅裙衫的少女,在丫鬟的簇?fù)硐驴羁疃搿?/p>
她約莫十七八歲年紀(jì),容貌生得極好,柳葉眉,杏仁眼,肌膚勝雪,櫻唇不點而朱,
行走間弱柳扶風(fēng),自帶一股楚楚動人的嬌怯風(fēng)韻?!叭艮币娺^表嫂?!?白若薇走到近前,
盈盈下拜,聲音嬌柔婉轉(zhuǎn),如同出谷黃鶯。她抬起眼,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向我,
帶著恰到好處的好奇和親近,“早聽聞表哥娶了位天仙似的嫂嫂,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讓若薇都看呆了去?!?她說著,掩唇輕笑,臉頰飛起兩抹恰到好處的紅暈,
眼神卻飛快地在我身上掃視了一圈。我腦子里瞬間警鈴大作——不是我的,是沈清硯的!
雖然他人還在前院書房,但此刻我腦子里的彈幕如同被點燃的炮仗,
噼里啪啦炸開了花:“心機(jī)之蛙!她怎么來了?!誰放她進(jìn)來的?!還‘天仙似的嫂嫂’?
哼!假惺惺!娘子的美貌需要她說?!她那雙眼睛滴溜溜轉(zhuǎn)什么轉(zhuǎn)?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肯定沒安好心!上次來就‘不小心’摔碎了我書房一個前朝筆洗!
上上次‘失手’打翻了墨汁弄臟了我剛批好的奏章!這次又想干什么?!李嬤嬤呢?
怎么不攔著點!氣死我了!
”我:“……” 看來這位表妹在沈清硯這里的“戰(zhàn)績”相當(dāng)彪炳。我面上不動聲色,
含笑虛扶了一把:“表妹快請起,不必多禮。坐吧?!卑兹艮币姥栽谂赃叺睦C墩上坐下,
姿態(tài)優(yōu)雅。她帶來的丫鬟將手中一個精致的食盒放在桌上?!奥犅劚砩┏跞敫?,若薇想著,
這京城的水土與江南或有不同,特意親手熬了些潤肺安神的銀耳蓮子羹送來。
” 白若薇聲音柔柔的,帶著關(guān)切,“表哥政務(wù)繁忙,有時脾氣…咳,有時也需靜心凝神,
這羹湯他也用得著。表嫂若不嫌棄,不妨和表哥一同嘗嘗?”她說著,親自打開食盒,
端出一只青玉小盅和兩只配套的小碗,動作輕柔地盛了兩碗。湯羹清亮,銀耳燉得晶瑩剔透,
蓮子飽滿,散發(fā)著清甜的香氣。她將其中一碗輕輕推到我面前,
另一碗則放在了沈清硯常坐的主位方向,動作自然得仿佛她才是這里的女主人。就在這時,
暖閣外再次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沈清硯回來了。他大概是處理完了緊要公務(wù),
想回來歇息片刻。他剛走到門口,目光觸及暖閣內(nèi)多出的那個人影,
腳步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白若薇立刻像受驚的小鹿般站了起來,
臉上瞬間綻放出混合著驚喜、羞澀和無限仰慕的燦爛笑容,聲音甜得能滴出蜜來:“表哥!
你回來啦!” 她快步迎了上去,姿態(tài)輕盈,帶著一股想要親近卻又強(qiáng)自按捺的嬌羞。
變故就在一瞬間發(fā)生!就在她離沈清硯還有兩步遠(yuǎn)時,腳下不知怎么一滑,整個人驚呼一聲,
直直地朝著沈清硯懷里撲去!那角度,那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既顯得意外,
又能確保穩(wěn)穩(wěn)地跌進(jìn)目標(biāo)懷里?!靶⌒模 ?我下意識地喊了一聲,心也提了起來。
倒不是擔(dān)心白若薇,而是擔(dān)心沈清硯——這要是真讓她撲瓷實了,
以首輔大人那內(nèi)心潔癖的程度…電光火石之間,沈清硯的反應(yīng)快到了極致。他沒有伸手去扶,
而是身體以一個極其微小卻迅捷的角度側(cè)開,
同時腳下不動聲色地、極其精準(zhǔn)地往后挪了半步?!班弁?!” 一聲悶響。
白若薇結(jié)結(jié)實實地?fù)涞乖诹说厣?,摔了個五體投地。精心梳理的發(fā)髻歪了,珠花散落,
鵝黃的裙衫沾上了灰塵,精心維持的楚楚可憐瞬間變成了狼狽不堪。暖閣內(nèi)一片死寂。
丫鬟們嚇得捂住了嘴,李嬤嬤也目瞪口呆。沈清硯居高臨下地看著撲倒在地上的白若薇,
眉頭都沒皺一下,俊美的臉上依舊是一片冰封的漠然,仿佛剛才只是拂開了一片礙眼的落葉。
他甚至還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方才因為側(cè)身而微微有些松動的袖口。然而,
我腦子里的聲音已經(jīng)徹底炸鍋,憤怒值飆升到了頂點:“啊啊?。。?!看到了嗎娘子!
看到了嗎!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心機(jī)之蛙沒安好心!平地摔?!當(dāng)本官是傻子嗎?!
那眼神!那角度!絕對是沖著本官的懷抱來的!還好本官身手敏捷!哼!想占本官便宜?
門都沒有!本官冰清玉潔的身子只給娘子碰!摔死你活該!心機(jī)之蛙!綠茶精!
還敢給娘子送湯?誰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不行!得立刻倒掉!全部倒掉!一滴都不許剩!
沈忠!沈忠死哪去了?!”我看著他冷若冰霜的臉,
聽著腦子里這堪比市井潑婦罵街般的咆哮,
再看看地上摔懵了、正泫然欲泣抬起頭來的白若薇……一股強(qiáng)烈的笑意直沖喉嚨,
我趕緊用拳頭抵住唇,劇烈地咳嗽起來,才勉強(qiáng)把那驚天動地的笑聲壓了回去。“表…表妹,
你沒事吧?” 我強(qiáng)忍著笑意,聲音都咳得有些變調(diào),趕緊示意旁邊的丫鬟,
“還不快扶表小姐起來!”丫鬟們這才如夢初醒,慌忙上前七手八腳地去攙扶白若薇。
白若薇被扶起來,發(fā)髻散亂,衣衫不整,精心描畫的妝容也花了,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要落不落,顯得更加凄楚可憐。她咬著唇,幽怨又委屈地看向沈清硯,那眼神,
融化百煉鋼:“表哥…若薇…若薇不是故意的…腳下滑了一下…”沈清硯連個眼神都沒給她,
仿佛她只是一團(tuán)礙眼的空氣。他徑直走到主位坐下,目光落在那兩碗還冒著熱氣的銀耳羹上,
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我腦子里立刻響起他的心聲,
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嫌棄和警惕:“還裝!裝給誰看!那湯…絕對有問題!顏色都不對!
比娘子熬的差遠(yuǎn)了!不行,得處理掉!”果然,只見沈清硯抬起眼,看向李嬤嬤,
聲音冷得掉冰渣:“這羹湯,撤了。以后府中飲食,需格外謹(jǐn)慎,來歷不明之物,
一概不許入內(nèi)院。”“是,大人!” 李嬤嬤一個激靈,連忙應(yīng)聲,
指揮丫鬟迅速將桌上的羹湯連同食盒一起端走,動作快得像在清理什么危險物品。
白若薇的臉?biāo)查g變得煞白,眼淚終于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身體搖搖欲墜。
她帶來的丫鬟也嚇得瑟瑟發(fā)抖。“表妹想必是受了驚嚇,還是早些回去歇著吧。
” 我適時開口,語氣溫和,卻帶著送客的意思,“李嬤嬤,好生送表小姐出府。
”白若薇死死咬著下唇,幽怨至極地又看了沈清硯一眼,見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終于徹底絕望,捂著臉,在丫鬟的攙扶下,跌跌撞撞、泣不成聲地跑了出去。
暖閣里終于清靜了。03沈清硯端起自己的茶杯,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
仿佛剛才那場鬧劇從未發(fā)生。只有我腦子里那個余怒未消的聲音還在憤憤不平:“總算走了!
晦氣!下次再敢來,直接讓門房打出去!心機(jī)之蛙!還想染指本官!呸!也不照照鏡子!
本官是娘子的!從頭到腳每一根頭發(fā)絲都是娘子的!”我看著他這副“事了拂衣去,
深藏功與名”的冷傲模樣,再想想他內(nèi)心那個炸毛跳腳、瘋狂宣示主權(quán)的小人兒,忍了又忍,
還是沒忍住。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他似乎有些意外,抬眼看我。我伸出手,
指尖輕輕落在他方才整理袖口時,不小心弄皺了一點點的前襟衣領(lǐng)上,
動作自然地替他撫平了那絲微不足道的褶皺。指尖隔著上好的云錦料子,
能感受到他胸膛瞬間的緊繃和驟然加速的心跳?!胺蚓囊骂I(lǐng),方才似乎亂了。
” 我垂著眼,輕聲說道,語氣平靜無波。沈清硯的身體徹底僵住,
端著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緊,指節(jié)有些泛白。他那張萬年冰封的俊臉上,依舊看不出什么表情,
只是耳根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漫上了一層濃烈的、幾乎要滴出血來的緋紅!
與此同時,我腦子里的聲音如同被投入了燒紅的烙鐵,
瞬間沸騰、炸裂、升騰起一片白茫茫的蘑菇云:“啊啊啊啊?。。?!娘子摸我了?。?!
摸我衣領(lǐng)了!??!手指!碰到了!碰到了啊啊?。。。‰m然隔著衣服!但是碰到了?。?!
位置!就在心口!她是不是聽到我的心跳了?!跳得好快!娘子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p>
衣領(lǐng)!這件衣服!這件衣服不能洗了!我要把它供起來!每天上三炷香!不!
我要穿著它睡覺!三天!不!一個月不換!誰敢動我跟誰急!娘子摸過的!
這是娘子摸過的圣衣?。?!”圣…圣衣?!一個月不換?!我指尖一顫,飛快地縮回了手,
背到身后,指尖仿佛還殘留著他衣料下那滾燙的溫度和劇烈的心跳。我強(qiáng)作鎮(zhèn)定地轉(zhuǎn)過身,
走到窗邊,假裝欣賞外面的景致,肩膀卻控制不住地微微抖動起來。完了。憋笑憋出內(nèi)傷,
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這位首輔大人內(nèi)心的可愛程度,
簡直和他的外表形成了慘絕人寰的反差。我望著窗外搖曳的翠竹,嘴角瘋狂上揚(yáng),
怎么也壓不下去。這日子,真是越來越有“判”頭了。轉(zhuǎn)眼到了暮春時節(jié),
沈清硯那“重振雄風(fēng)”的湯藥似乎喝得更勤了,我偶爾路過小廚房,
總能聞到那濃郁得化不開的、混合著各種鞭類的奇異藥味。李嬤嬤私下里跟我嘀咕,
說大人最近火氣似乎有點旺,嘴角都起了個小燎泡。我聞言,只能默默望天,
內(nèi)心對首輔大人的“雄風(fēng)”大業(yè)致以深切的“同情”。這日,宮里下了帖子,
太后娘娘在御花園設(shè)賞花宴,遍邀京中命婦貴女。作為新晉的首輔夫人,
我自然也在受邀之列。赴宴前一夜,沈清硯罕見地早早回了房。他坐在燈下,拿著一卷書,
眼神卻有些飄忽。我腦子里的聲音也失去了往日的活躍,
顯得有些心事重重:“賞花宴…瑞王那個騷孔雀肯定在!
還有齊國公家那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小子!上次宮宴就偷瞄娘子!還有新科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