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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星辰人間 蝴蝶少年 17246 字 2025-06-17 22:4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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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天命謫仙九重天外,云海翻騰如雪浪。金童李景逸踏著七彩祥云穿過蟠桃園,

腰間玉帶在風中輕揚。他劍眉星目,鼻若懸膽,一襲銀白仙袍襯得身姿挺拔如松。

手中捧著玉帝的紫金葫蘆,本該徑直前往瑤池復命,卻被桃林深處傳來的琴音牽住了腳步。

"金童哥哥又來偷懶?"桃樹下,玉女鄒馨雅素手輕按琴弦,抬眸淺笑。她眉如遠山含黛,

眸似秋水凝煙,發(fā)間一支白玉簪在花影中流轉溫潤光澤。見李景逸走近,她耳尖微紅,

指尖無意識地在琴弦上撥出一串清音。"馨雅妹妹的琴藝越發(fā)精進了。

"李景逸在她身旁的石凳坐下,從袖中取出一支新雕的桃木簪,

"昨日見蟠桃園東首那株千年桃樹開花,便折了一枝..."話音未落,天際忽現異象。

紫微星與七殺星竟在白晝顯形,星光交織成巨大的"明"字,籠罩整個蟠桃園。

二人同時按住額頭——那里浮現出金色的"明"字印記,灼熱如烙。凌霄殿上,

玉帝看著階下跪拜的二人,長嘆一聲:"金童玉女私動凡心,本當重罰。如今天機顯'明',

元朝氣數已盡,就罰你們下界歷劫,建立新朝救濟蒼生。"太白金星上前低語:"陛下,

那蛇精轉世的王敏仙子也到了下界之時...""孽緣。"玉帝揮袖,"且看他們造化。

"金光閃過,二人神魂墜入輪回。寒風呼嘯,破廟蛛網震顫。十七歲的李景逸猛然驚醒,

額頭"明"字印記一閃而逝。他摸了摸光溜溜的腦袋——昨日收留他的老和尚已不見蹤影,

只在地上留下"玄明"二字。"玄明..."他喃喃重復這個名字,

胃里火燒般的饑餓感卻更真實。襤褸僧袍擋不住正月寒風,他裹緊單薄衣衫踏入雪地。

濠州城外,餓殍遍野。一個瘦骨嶙峋的孩童正趴在死去母親身上哭泣,李景逸怔怔看著,

胸口莫名刺痛。他蹲下身,將最后半塊硬餅塞進孩子手里。"殺韃子!

"城墻方向突然爆發(fā)吶喊。李景逸抬頭,只見紅巾如潮水般涌向城門,守軍箭矢如雨。

本能般,他抄起地上一根木棍沖向前去。"小心!"一聲暴喝傳來。李景逸側身閃避,

長刀貼著他鼻尖劃過。他反手一棍擊碎偷襲者的膝蓋,奪刀在手。刀光如雪,

三個元兵應聲倒地。"好身手!"紅巾將領劉天敘拍馬而來,"小師父可愿加入我軍?

"李景逸望了眼身后瑟瑟發(fā)抖的孩童,握緊刀柄:"愿隨將軍殺盡天下不公。"趙府后花園,

梅香暗涌。鄒馨雅合上《孫子兵法》,指尖在竹簡上摩挲出細微聲響。她膚若凝脂,

眉目如畫,月白襖裙襯得身姿婀娜。窗外傳來侍女議論:"聽說劉將軍帶回來個和尚,

一人殺了七個韃子...""小姐,老爺請您去前廳。"鄒馨雅攏了攏鬢發(fā),

發(fā)間木簪樸素無華。轉過回廊時,忽聞練武場傳來破空之聲。鬼使神差地,她折向聲音來處。

雪地中,一個挺拔身影正在練刀。青年僧袍獵獵作響,眉目如刀削斧刻,

一招一式間竟有星芒流轉。似是感應到目光,他倏然回首。四目相對的剎那,

鄒馨雅手中書卷"啪"地落地。青年僧人同樣僵在原地,刀尖垂入雪中。

"小師父..."她輕喚出聲,卻不知為何眼眶發(fā)熱。僧人深深一揖:"貧僧玄明,

見過小姐。""玄明?"鄒馨雅蹙眉,一片梅花落在她睫上。青年下意識伸手,

又在半空急急收回。風過庭院,兩人同時望向天際——晴空萬里,卻仿佛有星辰閃爍。

2 紅巾為媒軍營大帳內,趙子興捋須打量著眼前的年輕僧人。"聽天敘說,

你一人獨戰(zhàn)七個元兵?"李景逸不卑不亢:"僥幸而已。""好個僥幸。"趙子興拍案,

"我紅巾軍正缺你這樣的勇士??稍噶粝伦鑫矣H兵?"帳外突然傳來清越女聲:"父帥,

女兒送茶來了。"簾帳掀起,鄒馨雅端著茶盤款步而入。今日她換了件淡青襦裙,

發(fā)間多了支銀簪,在燭火下熠熠生輝。見李景逸也在,她手微微一顫,茶水險些溢出。

趙子興目光在二人間轉了轉,忽然笑道:"馨雅,這位就是救了劉將軍的玄明師父。

""見過小姐。"李景逸低頭行禮,卻見鄒馨雅指尖有一道新鮮傷口。鄒馨雅察覺他的目光,

將手往袖中縮了縮:"煎藥時不小心...""小姐親自煎藥?"李景逸脫口而出。

趙子興大笑:"我這養(yǎng)女啊,就愛往傷兵營跑。說什么'將士流血,

女子豈能安坐'..."鄒馨雅耳根通紅,放下茶盞匆匆告退。李景逸望著她離去的背影,

心頭莫名一緊。三個月后,滁州城外。李景逸——如今已還俗改名李景逸,

正率三百精兵埋伏在山道兩側。自從鄒馨雅為他改名"景逸",說是取"景星麟鳳,

逸群之才"之意,這名字便在軍中傳開。"將軍,元軍來了!"親兵低聲提醒。

李景逸瞇起眼睛。遠處塵土飛揚,元軍押送糧草的隊伍正緩緩行進。他舉起右手,

卻在落下前聽見背后林中異響。"有埋伏!"箭雨突然從四面八方射來。李景逸揮刀格擋,

心中雪亮——軍中有內奸!他們此行機密,只有幾個高層知曉。"撤!往東突圍!"混戰(zhàn)中,

一個熟悉的身影騎馬沖來。"將軍接住!"竟是鄒馨雅的貼身侍女小桃,扔來一個錦囊。

李景逸邊戰(zhàn)邊退,打開錦囊——里面是張簡易地圖,標注著元軍薄弱處。

右下角一行娟秀小字:"東南林中有溪,可脫困。"按圖索驥,李景逸果然帶殘部突圍成功。

回營路上,他握緊錦囊,胸口暖流涌動——這字跡他認得,是鄒馨雅。中軍大帳,

趙子興勃然大怒。"查!給我查清楚是誰泄密!"李景逸單膝跪地:"大帥,

末將懷疑...""不必懷疑。"趙子興冷笑,"就是劉將軍!那廝早與張平暗通款曲。

來人,把他押上來!"帳外突然傳來騷動。鄒馨雅匆匆闖入,發(fā)髻微亂:"父帥,

劉將軍...他服毒自盡了!"趙子興一愣,隨即頹然坐下:"死無對證啊...""未必。

"鄒馨雅從袖中取出一封信,"女兒在劉將軍帳中發(fā)現這個。李景逸接過細看,

是張平部將王誠的親筆信。他看向鄒馨雅,見她唇角微揚,眼中閃著狡黠的光,

忽然明白——這信恐怕是她設法偽造的。趙子興拍案而起:"好個張平!傳令,

三日后犒賞三軍,我要當眾宣布——將馨雅許配給景逸!""父帥!"鄒馨雅驚呼,

臉頰飛紅。李景逸呆立當場,耳邊嗡嗡作響。直到走出大帳,他才發(fā)現手心全是汗。轉角處,

鄒馨雅正倚梅而立,月光為她鍍上銀邊。"小姐...我...""將軍不愿意?

"鄒馨雅低頭擺弄衣帶。"不!只是..."李景逸急道,

"我不過一介武夫...""我喜歡的正是將軍這份赤誠。"鄒馨雅抬頭,眸中星光點點,

"那日初見,便覺似曾相識..."一片梅花落在她發(fā)間,李景逸這次沒有猶豫,

伸手輕輕拂去。指尖相觸的瞬間,二人同時一震——腦海中閃過蟠桃園的零星片段。

"我們是不是..."李景逸喃喃。鄒馨雅將手指按在他唇上:"來日方長。

"3 鳳翼初展紅燭高照,簡陋的軍帳新房內。鄒馨雅鳳冠霞帔,坐在鋪著大紅被褥的榻上。

李景逸輕輕掀起蓋頭,呼吸為之一窒——燭光下,新娘子明眸皓齒,美得不可方物。

"夫人..."他聲音微啞。鄒馨雅抿嘴一笑,從枕下取出個香囊:"給將軍的禮物。

"李景逸打開,里面是縷青絲與一張紙條。展開一看,竟是詳盡的江北勢力分析圖,

各處關隘、糧倉、駐軍標注得一清二楚。"這...""妾身平日隨父帥處理文書,

留心記下的。"鄒馨雅眼中閃著智慧的光芒,"將軍志在天下,這些或許有用。

"李景逸心頭滾燙,握住她的手:"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夜深人靜,

床上的紅綢絨被輕輕的揉弄著,花瓣也在深情的纏綿中自由的翻滾…睡夢中,

李景逸看見云端之上,自己與鄒馨雅并肩而立;鄒馨雅則夢見滿天星辰中,

兩顆最亮的星緊緊相依。翌日清晨,軍中糧官匆匆來報:"將軍,糧草只夠三日了!

"李景逸皺眉。近來連番征戰(zhàn),糧道又被元軍切斷,形勢危急。"我有辦法。

"鄒馨雅挽起袖子,"請將軍召集軍中女眷。"校場上,百余名婦女疑惑地站著。

鄒馨雅命人架起大鍋,倒入糙米翻炒。"姐妹們,這是我家鄉(xiāng)的'炒米'做法。

"她邊示范邊解釋,"炒熟的米能存放數月,行軍時用熱水一泡便可食用。

"李景逸親自嘗了嘗,驚喜道:"香甜可口!"鄒馨雅笑道:"若加些鹽巴、干菜,

味道更好。"說著轉向女眷們,"還請諸位幫忙,按此法趕制軍糧。"不出三日,

全軍備足了炒米。出發(fā)前,鄒馨雅又教將士們將炒米裝入竹筒密封,可防水防潮。

"夫人真乃神人也!"將士們由衷贊嘆。李景逸望著人群中忙碌的倩影,心中滿是驕傲。

臨行前,鄒馨雅為他系上親手縫制的護心鏡:"將軍保重。"握住她的手,

李景逸鄭重承諾:"必平安歸來。"滁州城頭,紅巾旗幟迎風招展。

李景逸采納鄒馨雅"圍三闕一"之計,成功迫降守軍。入城后,他嚴格約束部下,秋毫無犯,

百姓簞食壺漿相迎。"將軍!"親兵抱著個渾身是血的孩子跑來,

"在廢墟里找到的..."孩子約莫七八歲,左臂血肉模糊,卻咬著牙不哭。

李景逸心頭一軟,親自為他包扎。"叫什么名字?""沐...沐英..."孩子虛弱道。

當晚,李景逸修書一封,派快馬送回大營。三日后,鄒馨雅風塵仆仆趕到滁州。

"這孩子..."她一見沐英就紅了眼眶,輕輕將他摟入懷中,"以后跟我們過,好不好?

"沐英呆呆看著這個仙女般的女子,突然"哇"地哭出來,緊緊抱住她。李景逸站在門口,

看著這一幕,喉頭哽咽。夜深人靜,鄒馨雅哄睡沐英后,與李景逸在院中賞月。

"夫人可怪我自作主張?"李景逸問。鄒馨雅搖頭:"夫君心懷慈悲,是百姓之福。

"她望向星空,"我總感覺...沐英與我們有種特別的緣分。"李景逸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只見紫微星格外明亮?;秀遍g,他仿佛看見星空中有個巨大的"明"字一閃而過。

4 雙星耀世應天城外,春水初漲。李景逸站在新筑的城墻上,望著遠處勞作的百姓。

三個月前,他采納鄒馨雅的建議,放棄攻打廬州,轉而占領這座長江重鎮(zhèn)。如今看來,

這個決定無比正確。"將軍,夫人來了。"他轉身,看見鄒馨雅提著食盒拾級而上。

春風拂動她淡綠色的裙裾,發(fā)間一支銀簪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自從來到應天,

她褪去了少女的稚氣,眉宇間多了幾分沉穩(wěn)。"怎么又親自送飯?"李景逸快步迎上去,

接過食盒。鄒馨雅莞爾:"順道看看城墻修筑進度。"她走到垛口前,手指輕撫新砌的青磚,

"再有三尺高,就能抵擋火炮了。"李景逸打開食盒,

香氣撲面而來——清蒸鰣魚、薺菜豆腐,還有一小壺黃酒。他夾起一筷子魚肉,

鮮嫩得差點咬到舌頭。"夫人手藝越發(fā)好了。""是長江魚鮮。"鄒馨雅抿嘴一笑,

從袖中取出一卷絹帛,"昨夜我整理了江北各勢力的情報,請將軍過目。"李景逸展開細看,

不禁贊嘆。圖上不僅標注了張士誠、陳亮等割據勢力的兵力部署,

還詳細記錄了各地糧倉位置、百姓賦稅情況,甚至將領性格特點都有批注。

"這陳亮果然野心勃勃。"他指著鄱陽湖一帶的駐軍標記。鄒馨雅點頭:"此人勇猛但多疑,

可利誘而不可結盟。"她指向地圖中央,"當前要務是鞏固應天根基。妾身以為,

當務之急有三..."李景逸會意,接道:"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

"夫妻二人相視一笑。這九個字是鄒馨雅半月前提出的戰(zhàn)略,如今已成為全軍上下的共識。

"報——"親兵匆匆跑來,"趙大帥急信!"李景逸展開信箋,眉頭漸漸緊鎖。

鄒馨雅接過一看,原來是趙子興催促他們盡快稱王,以壯聲勢。"父帥太心急了。"她輕嘆。

李景逸攬住她的肩:"夫人有何高見?"鄒馨雅望向城外忙碌的農夫:"春耕在即,

當務之急是屯田養(yǎng)民。稱王不過虛名,徒樹敵耳。"她指尖輕點地圖上幾處荒田,

"這些地方可安置流民,每戶給牛一頭、種子五斗,秋后三七分賬..."李景逸聽得入神。

鄒馨雅的治國之才,常常讓他驚嘆。有時午夜夢回,他會想起初見時那種莫名的熟悉感,

仿佛他們前世就曾這樣并肩而立。"就依夫人所言。"他握住她的手,

"明日我便頒布《墾荒令》。"城南校場旁,一座三進院落張燈結彩。

門匾上"紅巾繡坊"四個大字筆力遒勁,是李景逸親筆所題。院內數十名婦女正低頭刺繡,

有青春少女,也有白發(fā)老嫗。鄒馨雅穿梭其間,不時俯身指點。"這里針腳要密些...對,

就這樣。"她今日著了件藕荷色短襦,發(fā)髻簡單挽起,看起來與尋常繡娘無異。

唯有腰間懸著的那枚和田玉佩,暗示著她女主人的身份。"夫人!

"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舉起繡繃,"您看我這'福'字可好?

"鄒馨雅仔細端詳:"比昨日進步多了。"她輕撫女孩枯黃的發(fā)絲,"認字班可還去?

""天天都去!"女孩眼睛亮晶晶的,"我已經會寫全家名字了!"繡坊角落設了間學堂,

每日酉時,鄒馨雅親自教婦女們認字算數。起初只有寥寥數人,如今已坐滿三間屋子。

"報——"侍衛(wèi)在門外高呼,"張平使者到訪,將軍請夫人速回府!"鄒馨雅眉頭微蹙。

這張平素來與趙子興不和,此時派使者來..."小桃,取我那件靛藍織金馬面裙來。

"將軍府正廳,燭火通明。李景逸高坐上首,右側坐著幾位心腹將領??臀簧希?/p>

一個三十出頭的文士正侃侃而談。此人面白無須,眉眼細長,一襲靛青長衫顯得格外儒雅。

"王誠先生遠道而來,辛苦了。"李景逸語氣平淡,"張將軍欲與我結盟共抗元廷,

不知有何具體方略?"王誠拱手:"李將軍少年英雄,我家主公甚為欽佩。

愿以江北六州相讓,只求聯手對付陳亮那個莽夫..."話音未落,廳外傳來環(huán)佩叮當。

鄒馨雅款步而入,發(fā)間一支金步搖在燭光下熠熠生輝。王誠轉頭望去,

手中茶盞"啪"地落地。"這位是..."他慌忙起身,眼睛卻死死盯著鄒馨雅。

李景逸面色一沉:"內子鄒氏。"王誠這才回神,連連作揖:"久聞夫人賢名,今日得見,

果然...果然..."他語無倫次的樣子引來將領們竊笑。鄒馨雅從容行禮,

在李景逸身旁落座。她敏銳地注意到,

王誠袖口隱約露出半截羊皮卷軸——那材質絕非尋常文書所用。宴席間,

王誠頻頻向鄒馨雅敬酒,言辭間多有奉承。李景逸握杯的手指漸漸發(fā)白,

鄒馨雅在桌下輕輕按住他的膝蓋。"王先生博學多才,"她忽然開口,

"不知可讀過《鬼谷子》?"王誠一怔:"略知一二。""那先生一定知道'欲張反斂,

欲取反與'的道理。"鄒馨雅微笑,"張將軍愿讓六州,所求恐怕不止結盟這么簡單吧?

"廳內驟然安靜。王誠臉色變了幾變,突然大笑:"夫人高見!實不相瞞,

我家主公確有一事相求..."他拍拍手,隨從抬進一口檀木箱。打開一看,

竟是滿滿一箱金錠。"這是聘禮。"王誠直視李景逸,"我家主公愿以胞妹相許,

與將軍結為秦晉之好。"滿座嘩然。李景逸尚未開口,鄒馨雅已輕笑出聲:"張將軍胞妹?

若妾身沒記錯,那位小姐去年就已許配給陳亮的侄兒了吧?

"王誠面色陡變:"夫人此言差矣...""還是說..."鄒馨雅把玩著酒杯,

"張將軍又認了個'干妹妹'?""砰!"李景逸拍案而起,"王先生請回吧。告訴張平,

李某此生只娶一妻,要戰(zhàn)便戰(zhàn),休耍這等手段!"王誠狼狽告退,

臨走時深深看了鄒馨雅一眼,目光復雜。夜深人靜,將軍府后院。

李景逸在燈下反復查看王誠"不慎"遺落的羊皮卷軸。上面密密麻麻記錄著應天城防細節(jié),

連糧倉位置都標得一清二楚。"果然是細作。"他冷笑。

鄒馨雅為他披上外袍:"此人目光閃爍,言不由衷,絕非善類。夫君需防備張平偷襲。

""夫人今日真是一語中的。"李景逸握住她的手,"你怎么知道張家小姐的事?

"鄒馨雅抿嘴一笑:"繡坊里有個姑娘原是張府婢女,閑談時說起過。

"她指向地圖上洪澤湖一帶,"王誠此行,實為探查我軍虛實。依妾身之見,

不如將計就計..."她俯身在李景逸耳邊低語。溫熱氣息拂過耳畔,帶著淡淡的茉莉香。

李景逸聽著聽著,眉頭漸漸舒展。"妙計!"他攬住妻子纖腰,"有夫人這位女諸葛,

何愁大業(yè)不成?"鄒馨雅靠在他肩頭:"妾身只愿夫君平安..."話音未落,

窗外忽然劃過一道流星。二人不約而同走到院中。夜空如墨,繁星點點。

鄒馨雅仰頭輕聲道:"紫微星越發(fā)亮了,旁邊那顆小的,是它的輔星。

"李景逸順著她的手指望去,忽然心頭一震——那兩顆星的排列,

竟與他們額間曾閃現的"明"字有幾分相似。"夫人懂星象?"鄒馨雅搖頭:"說不上懂。

只是...總覺得這些星星很熟悉。"她轉向李景逸,"就像初見夫君時那種感覺。

"夜風拂過,吹亂她額前碎發(fā)。李景逸伸手輕輕撥開,指尖在她眉間停留。那一瞬,

兩人都感到一陣莫名的悸動。"明日我派人散布消息,就說我軍主力要西征。

"李景逸收回手,聲音微啞,"誘張平來攻。"鄒馨雅點頭:"妾身會加強繡坊防衛(wèi)。

"她頓了頓,"那個王誠...看我的眼神不對勁。夫君小心他使陰招。

"李景逸眼中寒光一閃:"他敢打夫人主意,我讓他生不如死。"七日后,洪澤湖畔。

王誠站在船頭,望著遠處火光沖天的營寨,得意地捋須而笑。探子來報,李景逸果然中計,

率精銳馳援西線,如今應天守備空虛。"傳令,全軍出擊!"戰(zhàn)船乘風破浪,直撲湖口。

就在前鋒即將登岸時,突然一陣鼓響,兩岸火把如龍!箭雨鋪天蓋地而來,

戰(zhàn)船頓時陷入火海。"中計了!"王誠大驚失色。高地上,李景逸銀甲紅袍,

手持長弓:"王先生,李某恭候多時了!"混戰(zhàn)中,王誠倉皇逃入蘆葦蕩。

他百思不得其解——計劃天衣無縫,怎會...突然,一個念頭閃過腦海。是那個女人!

一定是鄒馨雅看破了..."鄒、馨、雅!"他咬牙切齒地念著這個名字,

眼中燃起怨毒的火焰。將軍府后院,鄒馨雅正在燈下教沐英寫字。"這一捺要舒展,

像大雁的翅膀..."忽然一陣心慌襲來,她手一抖,墨汁滴在宣紙上,暈開如血。窗外,

一片烏云遮住了月亮。"娘親?"沐英擔憂地抬頭。鄒馨雅強笑:"沒事,繼續(xù)寫吧。

"她走到窗前,望向北方星空。那里,一顆赤紅如血的妖星正悄然靠近紫微星。

5 日月同輝應天城內,秋雨綿綿。李景逸站在趙子興病榻前,

望著這位昔日叱咤風云的紅巾統(tǒng)帥。不過半月光景,趙子興已形銷骨立,面色灰敗如土。

"大帥..."李景逸單膝跪地,握住老人枯瘦的手。趙子興艱難睜眼,

渾濁的眸子閃過一絲清明:"景逸...過來..."李景逸俯身湊近,

趙子興氣若游絲:"我死后...軍中必亂...你要..."一陣劇烈咳嗽打斷了他的話,

嘴角溢出血絲。鄒馨雅急忙遞上帕子,輕輕拍撫趙子興后背。自從義父病重,

她日夜不離床前伺候,眼下已浮現淡淡青影。"父帥別急,慢慢說。"她柔聲道。

趙子興搖搖頭,

突然抓住李景逸的手腕:"記住...緩稱王...收人心..."他的手猛地垂下,

再無聲息。"父帥!"鄒馨雅撲到床前,淚如雨下。李景逸緩緩閉眼,

耳邊回響著趙子興最后的叮囑。窗外,雨聲漸急。靈堂內,白幡低垂。李景逸一身素服,

跪在靈前燒紙。身后傳來嘈雜腳步聲,以劉猛為首的十幾位將領大步走入。"李將軍!

"劉猛抱拳,聲如洪鐘,"趙大帥既去,軍中不可一日無主。末將等商議,

推舉將軍繼任主帥!"李景逸頭也不抬:"劉某好意心領。李某資歷尚淺,當不起如此重任。

"劉猛一愣,顯然沒料到會被拒絕。他身后幾位將領交換眼色,

其中一人高聲道:"將軍戰(zhàn)功赫赫,眾望所歸,何必推辭?""是?。?/p>

""請將軍以大局為重!"眾人紛紛附和。李景逸依舊不語。鄒馨雅從帷幔后走出,

白衣勝雪,向眾人盈盈一拜:"諸位叔伯厚愛,夫君心領。只是父帥新喪,夫君若即刻繼位,

恐惹非議..."劉猛急道:"那夫人之意?

"鄒馨雅輕拭眼角:"不如暫由劉叔父代掌兵符,待喪期滿再議。"李景逸猛地抬頭,

對上妻子沉靜的目光,頓時會意。他長嘆一聲:"就依夫人所言。"劉猛喜形于色,

假意推辭幾句便應下了。眾將神色各異,陸續(xù)退出靈堂。待人散盡,

李景逸握住鄒馨雅的手:"夫人此計甚妙。"鄒馨雅低聲道:"劉猛素有野心卻無大才,

讓他暫代主帥,不出半月必生亂子。屆時夫君再出面收拾殘局,順理成章。"果然,

不出鄒馨雅所料。劉猛掌權后,任人唯親,克扣軍餉,引得怨聲載道。更糟的是,

他貿然出擊張平,在洪澤湖大敗,損兵折將。半月后的軍議上,眾將群情激憤。

老將徐適拍案而起:"劉猛無能,險些斷送我紅巾根基!請李將軍主持大局!

"李景逸再三推辭,最后"勉強"接受眾將推舉。當夜,他站在趙子興靈位前,

深深三拜:"大帥教誨,景逸沒齒難忘。"鄒馨雅為他披上戰(zhàn)袍:"父帥在天之靈,

必感欣慰。"春去秋來,又是一年。應天城外的稻田泛起金色波浪,城內市井繁華,

商賈云集。李景逸采納鄒馨雅"屯田養(yǎng)兵"之策,兩年間勢力大增,

已控扼長江下游七府三十二縣。這日清晨,李景逸正在校場檢閱新軍,

忽見貼身侍衛(wèi)快馬奔來:"將軍!夫人要生了!"李景逸手中令旗"啪"地落地。

鄒馨雅懷胎十月,算日子還有半月才到產期..."備馬!"他顧不得眾將驚詫目光,

翻身上馬,箭一般射向城中。將軍府內,丫鬟婆子們進進出出,一盆盆熱水端進去,

變成血水端出來。李景逸在院中來回踱步,聽著屋內傳來的陣陣痛呼,心如刀絞。

"怎么這么久..."他拳頭捏得咯咯響。接生婆慌張跑出:"將軍,夫人胎位不正,

怕是..."李景逸眼前一黑,推開婆子就往里沖。眾人慌忙阻攔:"產房血腥,

將軍不可...""滾開!"他雙目赤紅,"那是我妻兒!"內室里,鄒馨雅面色慘白,

汗?jié)竦念^發(fā)黏在臉上。見李景逸闖入,

她虛弱地搖頭:"夫君...出去..."李景逸跪在床前,握住她的手:"我在這陪你。

"轉向產婆,"無論如何,保大人!"鄒馨雅眼中淚光閃動,突然一陣劇痛襲來,

她死死抓住李景逸的手:"啊——!""看到頭了!"產婆驚喜大叫,"夫人再加把勁!

"仿佛過了一世那么長,一聲嘹亮嬰啼終于劃破緊張空氣。"恭喜將軍,是個小公子!

"李景逸顫抖著接過襁褓。新生兒紅彤彤的小臉上還沾著血污,

卻已睜著烏溜溜的眼睛好奇張望。那一瞬,鐵血將軍淚如雨下。"馨雅,

你看...我們的孩子..."鄒馨雅虛弱地微笑,

手指輕觸嬰兒臉頰:"像你..."李景逸將妻兒一起摟入懷中:"我李景逸在此立誓,

必為你們打下一個清明天下!"窗外,朝陽初升,霞光萬丈。"報——!張平聯合王誠,

率十萬大軍向我應天進發(fā)!"議事廳內,軍報如雷。

李景逸面色凝重——主力部隊正在江北作戰(zhàn),城中守軍不足三萬。"死守待援還是主動出擊?

"徐適沉聲問。李景逸尚未答話,廳外傳來清越女聲:"都不妥。"眾人回頭,

只見鄒馨雅抱著嬰兒款步而入。產后不過半月,她身形尚顯單薄,面色卻已恢復紅潤。

"夫人..."李景逸連忙起身相迎。鄒馨雅將孩子交給乳母,走到沙盤前:"張平此來,

必走水路。洪澤湖蘆葦叢生,可設伏兵。"她指向一處峽口,"這里水流湍急,

若以火攻..."眾將聽得目瞪口呆。徐適捋須贊嘆:"夫人妙計!只是糧草轉運困難,

大軍難以久持。"鄒馨雅微微一笑:"這個不難。"她拍拍手,侍女端上一個木匣。

打開一看,是數十塊磚頭般的干糧。"這是..."李景逸拿起一塊嗅了嗅。"壓縮軍糧。

"鄒馨雅解釋道,"將炒米磨粉,混合油脂、鹽、干菜,壓制成塊。一塊可供一兵一日之需,

體積只有尋常干糧三分之一。"李景逸掰下一角品嘗,咸香可口:"神乎其技!

夫人何時研制的?""坐月子時閑著也是閑著。"鄒馨雅抿嘴一笑,

"還有這個——"她又取出一疊紙包,"止血藥粉,輕便易攜。"眾將嘆服不已。

李景逸當即點兵兩萬,準備出征。臨行前夜,夫妻二人在后院賞月。鄒馨雅抱著熟睡的嬰兒,

輕聲道:"夫君為此戰(zhàn)可有把握?"李景逸攬住她肩膀:"有夫人神機妙算,豈有不勝之理?

"鄒馨雅望向滿天星斗:"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這些星星很熟悉。

"她指向北方一顆明亮的星辰,"特別是那顆。"李景逸順著她手指望去,

心頭一震——那顆星的位置,正是天庭蟠桃園所在。"馨雅,

你有沒有做過一些...奇怪的夢?"他小心翼翼地問。鄒馨雅身體微僵:"夫君也夢見過?

"她聲音發(fā)顫,"云端之上,你我并肩而立..."兩人四目相對,

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與恍然。夜風拂過,帶來陣陣桂花香。"等天下太平了,

我們再細說這些。"李景逸輕吻妻子額頭,"明日出征,夫人保重。

"鄒馨雅將一枚護身符系在他腰間:"早去早回。"洪澤湖上,戰(zhàn)云密布。李景逸站在船頭,

望著遠處密密麻麻的敵艦。王誠的帥旗在風中獵獵作響,隱約可見甲板上人影晃動。"將軍,

一切準備就緒。"徐適低聲道。李景逸點頭,手按劍柄。此戰(zhàn)勝負,關系應天存亡,

更關系家中妻兒安危。他不能敗,也敗不起。"傳令,按計劃行事。"夜幕降臨,東南風起。

數十艘裝滿柴草油脂的小船悄然駛向敵陣。突然,火箭如雨,湖面瞬間化作火海。

王誠艦隊猝不及防,陷入混亂。"殺——!"喊殺聲震天動地。

李景逸親率精銳從蘆葦蕩殺出,直取王誠旗艦?;鸸庵校?/p>

他看見王誠那張扭曲的臉——"李景逸!"王誠歇斯底里地咆哮,"鄒馨雅本該是我的!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李景逸。他縱身一躍,如大鵬展翅,穩(wěn)穩(wěn)落在敵艦甲板上。刀光劍影間,

王誠節(jié)節(jié)敗退,最后被逼至船舷。"你這種小人,也配提我夫人名字?

"李景逸劍指王誠咽喉。王誠突然獰笑:"你以為贏了?

危險之人早已潛入應天...哈哈哈..."他縱身跳入燃燒的湖水中,轉眼被烈焰吞噬。

李景逸心頭巨震——危險之人?何時..."將軍!敵艦潰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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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17 22:44: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