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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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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回十年前,我腦中多了一行死亡倒計時。

>看著眼前趾高氣揚的繼妹,我微笑:“你還有五分鐘可活?!?/p>

>繼妹瘋狂嘲笑我瘋了,四分鐘后被失控吊燈砸成肉泥。

>商圈大佬陸沉是出了名的冷血無情,人人畏懼。

>只有我看見他頭頂跳動的數(shù)字:“00:03:17”。

>“陸先生,不想死就跟我走!”我拽著他就往私人飛機跑。

>三萬英尺高空,我奪過駕駛桿:“信我一次!”

>當飛機沖破風暴平安降落,陸沉將我死死按在懷里。

>后來他單膝跪地:“我的命是你的?!?/p>

>我笑著亮出手機新短信:“重生不是恩賜,是詛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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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余燼重生

火焰舔舐著皮膚,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濃煙霸道地灌入喉嚨,堵死了最后一絲求生的呼喊。

視野被滾燙的橘紅和窒息的黑吞噬,意識像風中殘燭,在無邊劇痛里沉向冰冷深淵。

“林薇!你聾了嗎?還不快給我姐道歉!”

尖銳刻薄的斥罵,像一根冰冷的鋼針,猛地刺破黑暗,硬生生將林薇的意識從瀕死的灼熱地獄拽了出來。

眼前刺目的光線讓她本能地閉眼,再猛地睜開。

水晶吊燈流淌著冰冷華光,昂貴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鑒人,空氣里彌漫著新家具的皮革味和香水甜膩的混合氣息,不再是嗆人的濃煙與焦糊。

這里…是林家十年前新置辦的豪宅客廳。

她回來了。

真的回來了。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跳出來。

林薇的目光死死釘在幾步外那個盛氣凌人的身影上——她的繼妹,林茜茜。

此刻的林茜茜,穿著當季限量款連衣裙,精心打理的卷發(fā)垂在肩頭,臉上妝容精致,正用那雙描畫得過分精致的眼睛,毫不掩飾地對她放射著鄙夷和幸災樂禍。

林茜茜旁邊,站著她們的繼母王美娟,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掛著一絲虛偽的擔憂,眼底卻全是冰冷的算計。

“薇薇啊,不是阿姨說你,”王美娟假惺惺地開口,聲音膩得像涂了蜜糖的刀子,“茜茜也是為你好,你弄臟了她那么貴的裙子,說句對不起怎么了?都是一家人,別鬧得這么難看?!?/p>

林薇下意識低頭,自己身上是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舊T恤和牛仔褲,腳下那雙廉價的帆布鞋邊緣還沾著一點可疑的污漬,與這金碧輝煌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

記憶的閘門轟然洞開。

就是今天。

她剛被父親從鄉(xiāng)下外婆家接回來不到一個月,在這個所謂的“新家”里處處受排擠。

林茜茜故意將紅酒潑在自己新買的裙子上,卻反咬一口是她林薇“毛手毛腳”撞翻的。

父親林國棟不在家,王美娟和林茜茜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折辱她的機會。

前世的她,懦弱、惶恐,被逼著在傭人面前向林茜茜低頭道歉,那屈辱感如同跗骨之蛆,伴隨了她整個灰暗的青春。

林薇緩緩抬起頭,目光掃過林茜茜那張寫滿得意的臉,掃過王美娟眼底的算計,再掃過周圍幾個傭人隱含憐憫或幸災樂禍的眼神。

最后,她的視線落在林茜茜頭頂上方,憑空懸浮著的幾行字。

**[目標:林茜茜]**

**[死因:意外鈍器重擊]**

**[倒計時:00:04:59]**

猩紅的數(shù)字,在視野中央,冰冷,精確,無聲無息地跳動著。

00:04:58…

00:04:57…

這詭異的景象沒有帶來絲毫恐懼,反而像一桶冰水澆在心底翻騰的巖漿上,瞬間冷卻了所有重生帶來的眩暈和驚悸。

一股奇異的力量,冷靜、清晰,從靈魂深處涌起,迅速流遍四肢百骸。

原來,重生附贈的,是這個。

林薇扯動嘴角,那弧度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眼底卻燃起一簇幽暗的、名為復仇的火苗。

“林茜茜,”她的聲音不大,甚至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卻清晰地穿透了客廳里虛假的緊張氣氛,像冰珠砸落玉盤,清脆而突兀。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她身上。

林茜茜愣了一下,隨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夸張地挑起精心修飾的眉毛,嘴角咧開一個充滿惡意的弧度:“喲,啞巴終于開口了?想好怎么跪地求饒了?”

王美娟也皺起眉,語氣帶著明顯的不悅和警告:“薇薇,注意你的態(tài)度!”

林薇沒有理會王美娟,她的視線只牢牢鎖住林茜茜頭頂那串不斷減少的血紅數(shù)字。

00:04:30…

她向前微微傾身,聲音壓得更低,卻像淬了毒的針,精準地刺向林茜茜的耳膜,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你還有四分半鐘可活。”

### 第二章:倒計時歸零

死寂。

絕對的死寂,如同無形的寒冰,瞬間凍結(jié)了整個奢華卻空洞的客廳。

空氣仿佛凝固了,連水晶吊燈折射的光線都似乎停止了流動,只剩下林薇那句輕飄飄、卻又重逾千斤的話語,在每個人耳邊嗡嗡回響。

林茜茜臉上的得意和刻薄像是被瞬間凍結(jié)的湖面,僵硬得可笑。

幾秒鐘后,她那雙描畫精致的眼睛猛地瞪大,眼白部分急劇擴張,隨即爆發(fā)出歇斯底里的尖利狂笑。

“哈哈哈哈哈!林薇!你瘋了!你一定是被我爸關在鄉(xiāng)下關傻了!得了失心瘋!”她笑得前仰后合,夸張地拍著自己的大腿,仿佛聽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眼角甚至笑出了淚花。

她指著林薇,手指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聲音拔得又高又尖,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惡意和嘲弄:“四分半鐘?哈哈哈!我看你是被嚇瘋了吧!廢物!有本事你現(xiàn)在就讓我死?。戆?!”

王美娟也從最初的驚愕中回過神來,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

她幾步上前,保養(yǎng)得宜的手高高揚起,帶著凌厲的風聲,就要狠狠扇向林薇的臉頰:“反了你了!敢咒你妹妹!看我今天不教訓你這沒教養(yǎng)的東西!”

林薇沒有躲閃。

她的身體甚至沒有一絲動搖,只是在那巴掌即將落下前的瞬間,微微側(cè)過頭,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刀刃,精準地剜向王美娟。

那眼神里沒有恐懼,沒有哀求,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漠然,和一種洞悉一切的、令人心悸的平靜。

王美娟被這眼神釘在了原地,揚起的手掌僵在半空,一股莫名的寒意順著脊椎猛地竄上頭頂。

這…這根本不是她認識的那個怯懦、好拿捏的鄉(xiāng)下丫頭!

林薇的視線重新落回林茜茜頭頂。

00:03:15…

00:03:14…

猩紅的數(shù)字無聲跳轉(zhuǎn),像死神的秒表。

林茜茜還在狂笑,聲音因為過度興奮而變得嘶啞刺耳:“哈哈哈媽你看到?jīng)]?她瘋了!她真的瘋了!還裝神弄鬼!林薇,你這輩子也就只配……”

話音未落。

“吱嘎——”

一聲極其輕微、卻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從眾人頭頂上方傳來。

那聲音細微得如同幻覺,卻讓林薇的瞳孔驟然縮緊。

時間到了!

“小心!”一個年輕女傭下意識地驚叫出聲,聲音因恐懼而變調(diào)。

但已經(jīng)太晚了。

轟——?。?!

震耳欲聾的巨響猛然炸開!

那盞懸掛在客廳中央、象征著林家財富與地位、由無數(shù)昂貴水晶串聯(lián)而成的巨大枝形吊燈,毫無征兆地、帶著毀滅性的力量,從高高的天花板上掙脫了束縛!

巨大的陰影伴隨著水晶瘋狂碰撞碎裂的刺耳噪音,如同失控的隕星,朝著下方那個還在狂笑的身影狠狠砸落!

時間在那一刻被無限拉長。

林薇清晰地看到林茜茜臉上狂笑的表情在瞬間凝固、扭曲,被一種極致的、無法理解的驚駭和絕望所取代。

她的瞳孔放大到極致,映出那鋪天蓋地砸下的、閃爍著致命光芒的水晶巨獸。

然后——

砰?。?!

沉悶到令人心臟驟停的撞擊聲響起,伴隨著骨頭碎裂的、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咔嚓”聲。

水晶碎片如同密集的冰雹,裹挾著飛濺的、溫熱的、刺目的猩紅,呈放射狀向四面八方激射!

幾滴溫熱的液體濺到林薇的臉頰上,帶著濃重的、令人作嘔的鐵銹腥氣。

她面無表情,甚至沒有抬手去擦。

巨大的吊燈殘骸死死地壓在地面,覆蓋了下方的一切。

刺眼的鮮紅,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水晶和金屬的縫隙里,汩汩地、無聲地蔓延開來,像一條條猙獰扭動的紅色毒蛇,迅速染紅了光潔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濃烈的血腥味瞬間蓋過了香水味和新家具的氣味,霸道地充斥了整個空間。

“啊——?。?!”

王美娟的尖叫終于沖破喉嚨,那是一種撕心裂肺、完全失去人聲的恐怖嚎叫。

她像是被抽掉了骨頭,雙腿一軟,整個人癱軟在地,雙手死死抱住頭,身體篩糠般劇烈顫抖,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死死盯著那堆還在微微顫動、不斷滲出鮮血的金屬與水晶廢墟。

“茜茜!我的茜茜啊——?。?!”她的哭喊變了調(diào),充滿了崩潰和絕望。

幾個傭人更是嚇得魂飛魄散,有的直接癱坐在地,臉色慘白如紙,牙齒咯咯作響;有的捂著眼睛發(fā)出壓抑的嗚咽,身體抖得不成樣子;還有的轉(zhuǎn)身就吐了出來。

只有林薇。

她靜靜地站在原地,如同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立在由恐懼、尖叫和血腥味構(gòu)成的混亂風暴中心。

那幾滴濺在臉上的血珠,沿著她冰冷蒼白的臉頰緩緩滑落,留下幾道蜿蜒刺目的暗紅痕跡。

她微微垂下眼睫,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遮住了眼底深處翻涌的、無人能懂的復雜情緒——是解脫?是快意?還是對命運無常的冰冷嘲諷?

混亂中,沒人注意到她唇角勾起的那一絲微不可察的、冰冷徹骨的弧度。

新生的第一滴血,祭奠她前世的灰燼。

### 第三章:幽影初現(xiàn)

林家別墅的奢華客廳,此刻已淪為一片血腥狼藉的修羅場。

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撕破了死寂,紅藍光芒透過落地窗瘋狂閃爍,將混亂的室內(nèi)映照得光怪陸離。

穿著制服的警察和醫(yī)護人員步履匆匆,神色凝重,小心翼翼地清理著現(xiàn)場,試圖從那堆扭曲的金屬和破碎的水晶下抬出不成人形的殘骸。

白色的擔架被小心地抬出來,上面覆蓋著同樣刺眼的白布,白布下勾勒出的形狀,讓每一個瞥見的人都忍不住別開臉去。

王美娟的哭嚎已經(jīng)變成了嘶啞的、斷斷續(xù)續(xù)的抽噎,她癱軟在趕回來的林國棟懷里,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眼神渙散,嘴里反復念叨著林茜茜的小名。

林國棟臉色鐵青,眉頭擰成一個死結(jié),眼神復雜地在廢墟、妻子和站在角落陰影里的林薇之間來回掃視。

震驚、悲痛、難以置信,還有一絲被強行壓下的、對眼前這詭異巧合的深深疑慮。

“林薇小姐,”一名中年警官走到林薇面前,語氣盡量保持著公事公辦的平穩(wěn),但眼神里的探究卻無法掩飾,“我們需要你配合做個筆錄。能詳細說說事發(fā)時的情況嗎?你當時……說了什么?”

所有的目光,無論是驚懼未消的傭人,還是悲痛欲絕的王美娟,或是審視的林國棟,瞬間都集中到了林薇身上。

空氣再次凝固,只剩下王美娟壓抑不住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啜泣。

林薇緩緩抬起眼。

她的臉色依舊蒼白,但那份初醒時的脆弱感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冷漠的平靜。

臉頰上那幾道干涸的血痕,像詭異的紋身,襯得她眼神更加幽深。

“我當時,”她的聲音不高,卻清晰穩(wěn)定,沒有任何顫抖,“被她們圍著指責,很害怕?!?/p>

她的目光坦然地迎上警官審視的視線,沒有絲毫閃躲。

“我說,‘你們別逼我,再逼我,我真的會死的’?!彼D了頓,語氣里恰到好處地注入一絲被驚嚇后的疲憊和茫然,“可能是太害怕,聲音有點抖,她們沒聽清吧。然后…燈就掉下來了。”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

一個剛被接回豪門、備受排擠的孤女,在繼母繼妹的聯(lián)手逼迫下,驚恐絕望地喊出“會死”的宣泄之語,緊接著就發(fā)生了如此慘烈的意外。

巧合得令人心頭發(fā)毛,卻又抓不住任何實質(zhì)的把柄。

警官盯著林薇看了幾秒,似乎在判斷她話語的真實性。

林薇的眼神平靜無波,像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

最終,警官點了點頭,在記錄本上快速寫了幾筆:“知道了。后續(xù)如果有需要,我們會再聯(lián)系你。請節(jié)哀?!弊詈笠痪涫菍χ謬鴹澱f的。

林國棟疲憊地擺了擺手,目光沉沉地落在林薇身上,那眼神里有太多東西,最終只是疲憊地嘆了口氣:“薇薇,你也嚇壞了吧?先回房休息?!?/p>

林薇微微頷首,沒再看任何人,也沒看那蓋著白布的擔架一眼,轉(zhuǎn)身,一步步踏著冰冷的大理石地面,走向通往二樓的旋轉(zhuǎn)樓梯。

高跟鞋踩在樓梯上發(fā)出空洞的回響,將她纖細卻挺直的背影拉得很長。

回到那個屬于她的、位于別墅角落、光線略顯不足的客房。

關上門,隔絕了樓下殘留的混亂、哭嚎和血腥氣。

林薇背靠著冰冷的門板,身體里那股支撐著她演完全程的力氣仿佛瞬間被抽空。

她緩緩滑坐在地毯上,將臉深深埋進膝蓋。

肩膀無聲地、劇烈地顫抖起來。

不是恐懼,不是悲傷。

是一種劫后余生的、混雜著巨大荒誕感的虛脫,以及……對那冰冷倒計時力量的敬畏。

重生,死亡預言……這一切都太不真實。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城市的霓虹燈光透過厚重的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條變幻不定的光帶。

樓下也終于徹底安靜了。

林薇深吸一口氣,猛地抬起頭。

臉上已沒有任何淚痕,只有一片近乎冷酷的清醒。

她站起身,走到書桌前,打開那臺配置普通的舊筆記本電腦。

屏幕的冷光映亮她線條緊繃的側(cè)臉。

她需要力量。

需要擺脫林家這個泥潭的力量。

需要掌控自己命運的力量。

前世模糊的記憶碎片在腦海中翻騰,關于未來的經(jīng)濟走向,關于一些關鍵的人物和事件……這是她最大的依仗。

她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搜索著記憶中那個此刻還名不見經(jīng)傳的名字——趙明遠。

一個有著驚人技術天賦卻郁郁不得志、最終因過勞猝死的程序員。

屏幕滾動,信息跳出。

找到了!

一個極其簡陋的個人技術博客,最新一篇博文日期就在昨天,通篇充斥著懷才不遇的憤懣和對某個即將上線、實則存在巨大安全漏洞的“宏圖”金融APP的尖銳技術批評。

林薇的目光死死鎖定在博文下方那個不起眼的郵箱地址上。

她迅速新建郵件,手指在鍵盤上飛舞,敲下一行行冷靜、精準、直擊要害的文字:

“趙明遠先生,關于你對‘宏圖’APP核心API接口安全性的質(zhì)疑,完全正確。其使用的舊版加密協(xié)議存在致命密鑰碰撞漏洞,可被暴力破解,用戶資金形同虛設。證據(jù)如下……”

她將記憶中那個導致“宏圖”上線后三個月內(nèi)用戶資金被盜數(shù)億、最終引爆驚天丑聞的技術漏洞細節(jié),條理清晰地拆解分析,如同一個經(jīng)驗老道的黑客。

“這個漏洞,價值千金。想不想讓它變得更有價值?面談。時間地點你定。”

郵件發(fā)出。

林薇靠在椅背上,閉上眼,手指輕輕按壓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這只是第一步。

窗外,城市的夜色深沉如墨,危機與機遇,都蟄伏其中。

### 第四章:死亡邀約

三天后,城西一家不起眼的連鎖咖啡館。

空氣里彌漫著廉價咖啡豆的焦糊味和甜膩的點心香氣,背景音樂是舒緩卻毫無辨識度的鋼琴曲。

角落最僻靜的卡座里,林薇安靜地坐著。

她面前放著一杯只抿了一口的檸檬水,目光透過落地玻璃窗,落在外面行色匆匆的人流上。

三天前的郵件石沉大海,沒有回音。

這在意料之中。趙明遠那樣的人,警惕性極高,不會輕易相信一個陌生人的“指點江山”。

她在等。

也是在賭。

賭趙明遠對技術的狂熱追求和懷才不遇的不甘,最終會壓過他的疑慮。

“叮鈴——”

咖啡館的門被推開,帶進一陣微涼的風。

一個穿著洗得發(fā)白的格子襯衫、頭發(fā)有些凌亂、背著沉重雙肩背包的年輕男人走了進來。

他身形偏瘦,臉色是長期熬夜的蠟黃,眼下的烏青濃重得像是被人打了兩拳,厚厚的鏡片后,一雙眼睛卻異常明亮銳利,像暗夜里警覺的鷹隼。

他警惕地掃視了一圈店內(nèi),目光在林薇身上停頓了半秒,帶著審視和明顯的狐疑,隨即又移開,徑直走向吧臺點單。

林薇的心跳微微加速。

趙明遠。

他來了。

果然,他還是來了。那封郵件里的技術細節(jié),精準得像手術刀,對于一個技術癡而言,是無法抗拒的誘惑。

林薇沒有立刻上前。

她只是端起水杯,又抿了一小口,指尖微微用力,冰涼的觸感讓她保持清醒。

趙明遠端著一杯最便宜的美式咖啡,在離林薇不遠不近的另一張桌子坐下,雙肩包抱在懷里,像是抱著什么寶貝。

他坐下后,眼神依舊警惕地四處逡巡,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廉價的塑料桌面,顯得有些焦躁不安。

他在等那個神秘的發(fā)件人出現(xiàn)。

林薇又等了兩分鐘。

直到趙明遠臉上開始浮現(xiàn)出明顯的不耐煩和“果然被耍了”的懊惱神色,準備起身離開時,林薇才不緊不慢地站起身。

她走到趙明遠桌邊,在他驟然變得銳利和驚愕的目光注視下,平靜地拉開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

“趙明遠先生?”她的聲音平穩(wěn)清晰。

趙明遠身體瞬間繃緊,眼神像探照燈一樣在她臉上來回掃射,充滿了不信任和警惕:“你是誰?那封郵件……是你發(fā)的?”他的聲音干澀緊繃。

“是我?!绷洲碧谷挥曀哪抗?,“郵件里的內(nèi)容,想必你已經(jīng)驗證過了?”

趙明遠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死死盯著她,仿佛想從她這張過分年輕、甚至帶著點學生氣的臉上,找出什么陰謀詭計的痕跡。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壓低聲音,帶著質(zhì)問,“宏圖的漏洞……你怎么會知道得那么清楚?你到底是誰的人?”

“我是能給你機會的人?!绷洲鄙眢w微微前傾,雙手交疊放在桌上,眼神銳利如刀鋒,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一個讓你的技術不再被埋沒,讓那些輕視你的人付出代價的機會?!?/p>

趙明遠鏡片后的眼睛瞇了起來,顯然沒有被這空洞的口號打動,反而更加警惕。

林薇不再繞彎子,直接拋出核心:“我知道宏圖APP下周就要上線內(nèi)測。我也知道,你手里已經(jīng)寫好了另一個東西?!?/p>

趙明遠的瞳孔猛地一縮!手指下意識地攥緊了咖啡杯的杯壁。

“一個輕量級的、基于區(qū)塊鏈底層技術的加密錢包原型?!绷洲钡穆曇魤旱酶?,卻字字清晰,“安全性遠超宏圖那個破銅爛鐵,用戶體驗也更簡潔流暢。對吧?”

趙明遠的呼吸明顯急促起來,臉上的血色褪去幾分,震驚和難以置信完全蓋過了警惕。

這個他窩在出租屋里搗鼓、連最親近的朋友都沒告訴過的半成品……她怎么會知道?!

林薇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繼續(xù)拋出重磅炸彈:“我還知道,你最近三個月經(jīng)常熬夜到凌晨四點,心悸、胸痛、左臂發(fā)麻,卻舍不得花錢去醫(yī)院做一次徹底檢查?!?/p>

趙明遠渾身一震,如同被電流擊中,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他下意識地捂了一下左胸的位置,眼神里充滿了驚駭和一絲恐懼。

這些隱秘的身體不適,他甚至都沒對合租的室友提過!這個女人……她是鬼嗎?!

林薇的目光落在他頭頂上方。

那里,不知何時,也悄然浮現(xiàn)出一行猩紅的倒計時:

**[目標:趙明遠]**

**[死因:心源性猝死]**

**[倒計時:72:15:33]**

三天。

只有三天時間。

“趙明遠,”林薇的聲音陡然變得無比嚴肅,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壓迫感,“我不是在恐嚇你。你現(xiàn)在,立刻,放下所有事,去市第一醫(yī)院心內(nèi)科,掛專家號,做最全面的心臟檢查!包括冠脈造影!”

她的眼神銳利如鷹隼,死死鎖定他因驚懼而放大的瞳孔:

“你還有三天。不,是72小時15分鐘。三天后,如果你還像現(xiàn)在這樣毫不在意,繼續(xù)透支你的身體……你會死。猝死,就在你那間堆滿泡面盒的出租屋里?!?/p>

### 第五章:驚鴻一瞥

醫(yī)院的消毒水氣味濃烈而刺鼻,冰冷的白熾燈光線將走廊照得一片慘白,毫無生氣。

林薇站在心內(nèi)科診室外擁擠的等候區(qū),背靠著冰涼的墻壁,雙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微微低著頭,帽檐的陰影遮住了她大半張臉,也隔絕了周圍人群或焦慮或麻木的目光。

她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像一滴水融入了海洋。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終于,診室的門被推開。

趙明遠走了出來,腳步虛浮,臉色比進去時更加慘白,像一張被揉皺后又勉強展開的紙。

他手里緊緊捏著一疊厚厚的檢查報告單,指關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

他的眼神空洞,帶著一種劫后余生卻又茫然無措的恍惚,仿佛剛從一場噩夢中驚醒,卻無法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已經(jīng)逃離。

他茫然地四下張望,像是在尋找什么。

林薇從陰影里走出一步。

趙明遠的視線立刻捕捉到她,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浮木。

他快步走到林薇面前,嘴唇哆嗦著,想說些什么,卻發(fā)不出完整的聲音。

他顫抖著手,將那份最關鍵的診斷報告遞到林薇眼前。

報告單上,幾行加粗的黑體字觸目驚心:

**【診斷:急性心肌梗死前兆】**

**【左前降支冠狀動脈重度狹窄(90%)】**

**【建議:立即住院,行冠狀動脈支架植入術!】**

“醫(yī)…醫(yī)生說……”趙明遠的聲音嘶啞破碎,帶著濃重的后怕和難以置信,“再晚來一天…不,可能再晚幾個小時…就…就來不及了……會猝死…真的會死……”他重復著“死”字,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林薇的目光快速掃過報告單,又落回他頭頂。

那行猩紅的 **[倒計時:72:15:33]** ,在她視線觸及的瞬間,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悄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模糊的、無法看清具體時限的灰色小字 **[狀態(tài):風險降低]** 。

成了。

林薇心中繃緊的那根弦微微一松。

“現(xiàn)在信了?”她的聲音依舊平靜,聽不出什么波瀾。

趙明遠猛地抬起頭,蠟黃的臉上涌起一陣病態(tài)的潮紅,眼神復雜到了極點——有恐懼,有感激,有震撼,更有一股死里逃生后對眼前人近乎迷信的敬畏。

“信!我信!林小姐,我……”他語無倫次,聲音哽咽,“謝謝你!真的謝謝你!要不是你……”

“感謝的話以后再說。”林薇打斷他,語氣不容置疑,“現(xiàn)在,立刻去辦住院手續(xù),按醫(yī)生說的做手術。錢的問題,不用擔心?!?/p>

她從隨身的帆布包里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不由分說地塞進趙明遠僵硬的手里。

“這里有五萬,預付你的手術費和住院押金。剩下的,算是我對你那個加密錢包項目的天使投資。”

趙明遠看著手里沉甸甸的信封,又抬頭看向林薇那張平靜無波、甚至顯得有些稚嫩的臉,巨大的沖擊讓他大腦一片空白。

“林小姐…這…這怎么行…我……”

“拿著?!绷洲钡恼Z氣斬釘截鐵,“你的命,加上你的技術,值這個價。我需要你活著,更需要你盡快把那個錢包原型完善到可以測試的程度。等你出院,我們詳談。”

她看了一眼手表,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還有事,先走。安心治病,保持聯(lián)系。”

說完,不等趙明遠再說什么,林薇轉(zhuǎn)身,拉低帽檐,匯入走廊熙攘的人流,幾個轉(zhuǎn)彎便消失不見。

趙明遠站在原地,手里緊緊攥著那個救命的信封和那份沉甸甸的診斷書,望著林薇消失的方向,久久無法回神。

心臟還在胸腔里瘋狂跳動,提醒著他剛剛與死神擦肩而過。

而那個神秘出現(xiàn)的少女……像一道撕裂他灰暗人生的光。

離開醫(yī)院,林薇并沒有立刻回那個令人窒息的家。

她需要透口氣,需要整理思緒,更需要尋找下一步的跳板。

重生帶來的模糊記憶碎片里,近期似乎有一場規(guī)格頗高的科技金融峰會將在本市舉行。

前世,這場峰會上爆出了一個大新聞,一家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公司憑借一個創(chuàng)新算法獲得了頂級資本的青睞,從此一飛沖天。

而那家小公司展臺的位置……似乎是在會場最不起眼的東北角。

林薇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拿出手機快速搜索確認了峰會的舉辦地點——城東國際會展中心。

她攔下一輛出租車。

會展中心巨大的穹頂在陽光下反射著冷硬的光芒。

內(nèi)部空間開闊得驚人,人聲鼎沸,西裝革履的投資人、意氣風發(fā)的創(chuàng)業(yè)者、長槍短炮的媒體記者穿梭其間,空氣里彌漫著野心、金錢和科技碰撞的獨特氣味。

林薇像一尾靈活的魚,在喧鬧的人潮中穿行。

她目標明確,直奔會場東北角。

那里果然冷清許多,展臺布置也相對簡單粗糙。

林薇的目光快速掃過幾個門可羅雀的小展位,最終定格在一個掛著“深瞳數(shù)據(jù)”logo的展臺上。

展臺后站著一個穿著不合身廉價西裝、神情有些局促緊張的年輕男人,正努力向路過的一位投資人介紹著什么,但對方顯然興趣缺缺,敷衍地擺擺手就走開了。

年輕男人臉上難掩失落。

林薇正要上前。

就在此時,一股無形的、冰冷至極的氣場如同潮水般,毫無預兆地從她身后涌來!

整個喧囂的會場,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以某個點為圓心,嘈雜的人聲如同退潮般迅速減弱、消失。

交談聲戛然而止,舉著香檳的手僵在半空,原本輕松談笑的面孔瞬間繃緊,流露出一種本能的、難以掩飾的敬畏和緊張。

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向同一個方向——會場主入口。

仿佛那里正走來一頭巡視領地的、沉默而致命的猛獸。

林薇也感覺到了。

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帶著無形的威壓,讓她后背的汗毛瞬間倒豎。

她下意識地循著眾人的目光,轉(zhuǎn)身望去。

主入口處,一行人正步入會場。

為首的男人,身量極高,肩寬腿長,一身剪裁完美、質(zhì)地精良的純黑色西裝,勾勒出冷硬而充滿力量感的線條。

他步伐沉穩(wěn),每一步都像精準丈量過,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從容。

然而,最令人窒息的,是他周身散發(fā)出的氣場。

冰冷,銳利,如同萬年不化的寒冰淬煉成的刀鋒。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薄唇緊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鼻梁高挺,眉骨深刻,一雙眼睛隱藏在深邃的眼窩陰影下,目光所及之處,空氣仿佛都為之凍結(jié)。

所有擋在他行進路線上的人,都下意識地、近乎惶恐地迅速退開,讓出一條寬闊的通道。

敬畏,恐懼,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復雜的情緒在周圍一張張臉上交織。

“是陸沉…”

“陸先生竟然親自來了…”

“快讓開…”

“噓…”

壓抑的、帶著顫音的議論聲低低響起。

陸沉。

林薇的心跳漏了一拍。

這個名字,在前世的商圈如同一個禁忌的傳說。

陸氏財閥年輕的掌舵人,手腕鐵血,心思莫測,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他的商業(yè)版圖擴張伴隨著無數(shù)對手的慘敗和消失,冷酷無情是他的代名詞。

沒人敢直視他太久。

林薇的目光卻像是被磁石吸引,牢牢地釘在陸沉身上。

不僅僅是因為他本身那極具壓迫性的存在感。

更因為——

就在陸沉頭頂上方,不到半米的地方,懸浮著一行猩紅刺目的文字!

那顏色,比她見過的林茜茜、趙明遠的倒計時都要更加濃郁、更加不祥,仿佛是用最粘稠的鮮血寫成!

**[目標:陸沉]**

**[死因:???(未知干擾)]**

**[倒計時:00:03:17]**

猩紅的數(shù)字,冰冷,精確,殘酷無情地跳動著:

00:03:16…

00:03:15…

00:03:14…

三分鐘!

只有最后的三分鐘!

林薇的瞳孔驟然收縮到極致!

### 第六章:亡命時速

猩紅的 **[00:03:14]** 如同死神的獰笑,狠狠灼燙著林薇的視網(wǎng)膜。

三分鐘!

只有最后的三分鐘!

陸沉會死?死因未知?死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安保森嚴的峰會現(xiàn)場?

荒謬!卻又由不得她不信!

大腦在千分之一秒內(nèi)瘋狂運轉(zhuǎn),無數(shù)念頭和可能性激烈碰撞。救?還是不救?如何救?!

救一個前世與她毫無交集、甚至可能成為她未來對手的冷血巨鱷?

那不斷跳動的、指向死亡的猩紅數(shù)字,像一根冰冷的絞索,緊緊勒住了她的呼吸。

不!不能讓他死!

至少,不能死在這里!死在這個她剛剛重生的時間點!

他的死,會引發(fā)陸氏財閥怎樣的滔天巨浪?會如何攪動本就暗流洶涌的商圈格局?會不會將她這只剛剛試圖扇動翅膀的蝴蝶,也徹底碾碎在風暴里?

電光火石間,林薇的視線如同最精密的雷達,瞬間掃過陸沉周身!

西裝平整,無任何可疑凸起;步伐穩(wěn)健,呼吸平緩,不像突發(fā)急??;周圍人群敬畏退散,形成真空,更不像有物理襲擊……

死因未知!

這三個字帶來的未知恐懼,比任何明確的危險更讓人窒息!

怎么辦?!

林薇的目光猛地投向會展中心那巨大的、被鋼架和玻璃幕墻覆蓋的穹頂!

難道是……結(jié)構(gòu)坍塌?高空墜物?

念頭一起,她幾乎同時看向陸沉頭頂上方。

穹頂結(jié)構(gòu)復雜,巨大的鋼梁在燈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懸掛其上的照明設備、通風管道……任何一處微小的松動,在“意外”的偽裝下,都可能成為致命的殺器!

時間在飛速流逝!

00:02:45…

00:02:44…

不能再等了!

林薇猛地一咬牙,身體如同離弦之箭,驟然爆發(fā)出與她纖細身形完全不符的速度和力量!

她像一道決絕的影子,在人群尚未完全反應過來的驚愕目光中,強行擠開擋在前方的幾個人,朝著陸沉的方向直沖過去!

“讓開!”

急促的低喝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人群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一片嘩然。

“那人干嘛?”

“瘋了嗎?敢沖撞陸先生?”

“保安!保安呢?!”

陸沉身邊那幾名如同鐵塔般高大、眼神銳利如鷹隼的黑衣保鏢反應快到了極致!

幾乎在林薇啟動的瞬間,他們?nèi)砑∪饩o繃,一只手閃電般探入西裝內(nèi)袋,冰冷的目光如同實質(zhì)的刀鋒,齊刷刷鎖定了這個不知死活沖來的“襲擊者”!

“站??!”為首的保鏢厲聲暴喝,聲音如同炸雷,同時一個箭步上前,巨大的手掌帶著風聲,直接抓向林薇的肩膀!意圖將她瞬間制服!

就在那蒲扇般的大手即將扣住林薇肩胛骨的剎那!

林薇的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猛地一矮、一旋!

不是硬碰硬,而是利用身體的柔韌性和對方出手的瞬間空隙,如同滑溜的游魚,險之又險地從保鏢身側(cè)擦了過去!

她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粗糙的衣料擦過自己手臂皮膚的灼熱感!

保鏢眼中閃過一絲錯愕,顯然沒料到這看似柔弱的女孩竟有如此敏捷的身手和膽量!

就是這一瞬間的錯愕,給了林薇唯一的機會!

她不顧一切,直接撲到了陸沉面前!

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拉近到不足半米!

林薇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深灰色西裝領口處一絲不茍的針腳,聞到他身上傳來的極淡、卻極具侵略性的冷冽雪松氣息。

以及……他那雙驟然抬起、深不見底、如同寒潭般冰冷的眼眸。

那眼神里沒有驚訝,沒有憤怒,只有一片深沉的、足以凍結(jié)靈魂的漠然和審視。

他看著她,如同看著一只不知死活撞到槍口上的螻蟻。

巨大的壓迫感幾乎讓林薇窒息!

時間緊迫!

00:02:01…

00:02:00…

林薇猛地抬起頭,強迫自己直視那雙足以讓任何人心膽俱寒的眼睛。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胸口劇烈起伏,但眼神卻異常明亮、銳利,帶著一種豁出一切的瘋狂和孤注一擲的決絕!

她無視了旁邊保鏢再次抓來的大手,無視了周圍此起彼伏的驚呼和安保人員急促的腳步聲。

她看著陸沉的眼睛,用盡全身力氣,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迸出來的,清晰、急促,帶著不容置疑的急迫:

“陸先生!不想死就立刻跟我走?。 ?/p>

話音未落,她甚至不等陸沉有任何反應,也根本不顧什么身份尊卑、后果如何!

她猛地伸出手,一把死死抓住了陸沉那價值不菲的西裝袖口!

那觸感冰冷、堅硬,如同抓住了一塊寒鐵。

然后,她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一拽!

“走?。?!”

### 第七章:絕境狂瀾

林薇抓住陸沉袖口的手,像鐵鉗一樣死死扣??!

那一拽,帶著她全部的體重和豁出性命的爆發(fā)力!

陸沉是什么人?那是陸氏財閥的掌舵者,是行走在權力和財富巔峰的存在!他身邊環(huán)繞的是最頂尖的安保,他本人更是深諳格斗技巧,反應速度遠超常人!

林薇這一拽,換做普通人或許會被帶得踉蹌。

但對陸沉而言,這力道簡直微不足道。

他甚至只需要手腕輕輕一抖,就能輕易掙脫,甚至反手就能讓這個膽大包天的“襲擊者”付出慘重代價。

然而,就在林薇的手指觸碰到他袖口、那一聲近乎嘶吼的“不想死就立刻跟我走”沖入耳膜的瞬間——

陸沉那雙萬年寒潭般深不見底的眼眸,瞳孔深處,極其細微地、難以察覺地收縮了一下!

不是因為被冒犯的憤怒。

而是因為……這女孩的眼神。

那雙眼睛,在蒼白到近乎透明的臉上,亮得驚人,像瀕死的困獸在絕境中爆發(fā)出最后、最純粹的求生火焰。

那里面沒有瘋狂,沒有算計,只有一種近乎本能的、對死亡的極端恐懼和不顧一切要逃離的決絕!

這種眼神……他見過。

在真正面臨過生死絕境的人身上。

電光火石之間,陸沉的身體肌肉在保鏢出手攔截、林薇發(fā)力拖拽的相反兩股力量作用下,產(chǎn)生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凝滯。

保鏢快如閃電的手刀,帶著凌厲的風聲,劈向林薇抓著他袖口的手腕!

這一下若是劈實,足以讓林薇的手腕當場骨折!

就在那手刀即將觸及林薇皮膚的剎那——

陸沉動了。

他沒有掙脫林薇的手,也沒有反擊。

他只是順著林薇那全力一拽的力道,身體微微前傾,腳步看似隨意地向前邁出了一小步!

就是這一小步,微妙地調(diào)整了他與保鏢、與林薇之間的角度和距離。

保鏢志在必得的手刀,擦著陸沉的西裝后擺和林薇的手腕邊緣,險之又險地劈空了!只帶起一小股凌厲的氣流!

保鏢臉色劇變!

“先生!”他驚駭出聲,收勢不住,差點撞到旁邊的同伴。

而陸沉,借著林薇那一拽的力道和他自己邁出的那一步,高大的身軀已經(jīng)順勢越過了保鏢的攔截圈,被林薇拖著踉蹌了一下,但并未摔倒!

在外人看來,就像是陸沉被這突如其來的瘋女人“拽”動了!

“攔住她!”

“保護陸先生!”

“抓住那個瘋子!”

周圍的安保徹底炸了鍋!更多的保鏢和會場安保人員如同潮水般從四面八方向林薇和陸沉撲來!場面瞬間失控!

林薇根本顧不上回頭!

她只知道,頭頂那猩紅的倒計時已經(jīng)跳到了 **[00:01:30]** !

死亡的氣息如同跗骨之蛆,緊緊纏繞!

她死死攥著陸沉的袖口,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用盡全身力氣拖著他,朝著她剛才沖來時眼角余光瞥見的、距離最近的一個安全出口通道狂奔!

通道口上方,綠色的“EXIT”標志在混亂中閃爍著微弱的光。

“這邊!快!”

林薇的聲音因為劇烈的奔跑和極致的緊張而嘶啞變形。

陸沉被她拖著,腳步卻出乎意料地沒有太多抗拒。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飛速掠過林薇因奔跑而繃緊的側(cè)臉線條,掠過她眼中那純粹到極致的求生欲,掠過她死死抓住自己袖口、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的手。

然后,他眼角的余光,極其隱蔽地、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會展中心那巨大而復雜的穹頂結(jié)構(gòu)。

深邃的眼眸里,一絲冰冷的銳芒一閃而逝。

他非但沒有掙脫,反而在林薇又一次發(fā)力拖拽時,腳下步伐陡然加快,甚至隱隱反超了林薇半步!

兩人一前一后,以一種極其詭異的“拖拽”與“配合”的姿態(tài),如同兩道糾纏的旋風,猛地沖進了那條相對狹窄、光線昏暗的安全通道!

砰!

沉重的防火門在他們身后被一個追上來的保鏢狠狠撞開!

但已經(jīng)晚了!

通道內(nèi)光線驟暗,只有腳下綠色的應急指示牌散發(fā)著幽幽的光芒。

林薇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炸開!

她不敢停!

頭頂?shù)牡褂嫊r還在跳動! **[00:00:45]** !

危險并未解除!死因未知!穹頂?shù)年幱叭缤薮蟮乃劳鲋恚琅f籠罩在心頭!

必須離開這個建筑!

必須!

就在這時!

轟隆隆——?。?!

一陣沉悶得如同地底巨獸咆哮的巨響,從他們剛剛沖出的主會場方向猛然傳來!

緊接著,是巨大玻璃碎裂的、如同冰河炸裂般的刺耳噪音!

“啊——?。?!”

“塌了!頂塌了!”

“救命啊——!”

驚恐到極致的尖叫、哭喊、重物轟然砸落的巨響……如同地獄的交響樂,隔著厚厚的防火門,依舊清晰地、令人毛骨悚然地穿透進來!

地面似乎都隨之微微震動!

林薇的腳步猛地一頓,身體因為慣性向前沖了一下。

她下意識地回頭。

透過尚未完全關閉的防火門縫隙,她看到了讓她永生難忘的一幕——

會展中心那巨大的、象征著現(xiàn)代科技與力量的玻璃穹頂,靠近主入口的區(qū)域,一大片鋼架結(jié)構(gòu)如同被無形巨手扭曲撕裂!

厚重的鋼化玻璃如同脆弱的冰晶,在令人牙酸的呻吟聲中紛紛爆裂、墜落!

巨大的金屬構(gòu)件、破碎的玻璃、沉重的照明設備……如同失控的流星雨,裹挾著毀滅一切的氣勢,朝著下方那片剛剛陸沉所站立的位置、以及周圍來不及逃離的人群,狠狠砸落!

煙塵沖天而起!

尖叫聲、慘嚎聲、建筑倒塌的轟鳴……瞬間將那里變成了人間煉獄!

林薇的呼吸瞬間停滯。

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如果…如果剛才慢了一步…

如果陸沉沒有被她“拽”動,或者直接讓人把她扔出去……

那么此刻,被那片鋼鐵與玻璃的死亡之雨覆蓋、砸成肉泥的……就是他們!

猩紅的倒計時,在她視線里,終于歸零,然后如同被風吹散的灰燼,悄然消失。

**[倒計時:00:00:00]**

**[狀態(tài):已規(guī)避]**

陸沉也停下了腳步。

他站在林薇身后半步的位置,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通道里投下長長的陰影。

他緩緩轉(zhuǎn)過身,目光穿透那尚未散盡的煙塵,望向防火門外那片混亂與死亡交織的修羅場。

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只是那雙深不見底的寒潭眼眸,在昏暗的光線下,掠過一絲冰冷到極致的、足以凍結(jié)靈魂的銳利殺機。

如同沉睡的暴君,被徹底驚醒。

### 第八章:風暴之吻

安全通道內(nèi),空氣凝固,只有遠處會場傳來的、被防火門阻隔后變得沉悶模糊的混亂聲響,如同地獄的低語。

灰塵在幽綠色的應急燈光柱里無聲飄浮。

林薇背靠著冰冷粗糙的水泥墻壁,胸口劇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帶著灼燒般的疼痛,喉嚨里彌漫著鐵銹般的血腥味。

極致的狂奔和生死一線的刺激,抽空了她全身的力氣。

她緩緩抬起眼,看向幾步之外的陸沉。

他已經(jīng)完全轉(zhuǎn)過身,背對著那片混亂的源頭,面朝著她。

昏暗的光線下,他高大的身形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岳,散發(fā)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那張英俊得近乎完美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薄唇緊抿,眉骨在幽綠的光線下投下深刻的陰影,將他深邃的眼眸籠罩在一片晦暗不明之中。

但林薇能清晰地感覺到,那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冰冷,銳利,帶著一種穿透性的審視,仿佛要將她從里到外徹底剖開,看清每一根骨骼,每一縷思緒。

沒有劫后余生的慶幸,沒有感激。

只有深不見底的探究,和一種潛藏在平靜冰面下、足以凍結(jié)靈魂的、無聲的暴戾。

林薇的心跳,在劇烈奔跑后的余韻中,再次不受控制地加速。

她強迫自己站直身體,迎上那道目光。

就在這時。

嗡——

陸沉西裝內(nèi)袋里的手機,以一種極其規(guī)律的、不容忽視的頻率震動起來。

他面無表情地掏出手機。

屏幕的冷光映亮他線條冷硬的下頜。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眼神沒有絲毫波動,拇指劃過屏幕,將手機放到耳邊。

“說。”聲音低沉平穩(wěn),聽不出任何情緒,仿佛剛才經(jīng)歷生死時速的不是他。

電話那頭似乎語速極快地匯報著什么。

陸沉沉默地聽著,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林薇的臉。

那眼神,如同手術臺上的無影燈,冰冷地照射著她,捕捉著她臉上最細微的表情變化。

林薇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臉頰的肌肉在微微繃緊。

幾秒鐘后。

“嗯。”陸沉對著電話應了一聲,聲音依舊毫無波瀾,“機場等我?!?/p>

簡短四個字,結(jié)束了通話。

他收起手機,目光依舊鎖在林薇身上,終于開口。

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冰錐般的穿透力,每一個字都敲打在林薇緊繃的神經(jīng)上:

“你看到了什么?”

林薇的呼吸微微一窒。

她該怎么回答?說她能看到別人頭頂?shù)乃劳龅褂嫊r?說她知道他三分鐘后會死于一場“意外”的穹頂坍塌?

這聽起來比瘋子還瘋子!

“我…”林薇舔了舔干澀的嘴唇,大腦飛速運轉(zhuǎn),試圖編織一個合理的解釋,“我當時…看到穹頂那邊…有東西…好像松動了…晃得很厲害…感覺要掉下來…”

她的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發(fā)顫,眼神也刻意流露出幾分后怕的茫然,努力模仿著一個因恐懼而直覺爆發(fā)的普通人。

陸沉靜靜地看著她。

那雙深邃的眼眸里,沒有任何情緒泄露,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墨色,仿佛能吸走所有的光線和謊言。

時間在無聲的審視中仿佛被拉長。

通道外,混亂的喧囂似乎正在被逐漸增多的警笛聲和救護車鳴笛聲覆蓋。

終于,陸沉微微動了一下。

他沒有再追問。

只是邁開長腿,朝著安全通道更深處的出口方向走去。

“跟上?!?/p>

冰冷的兩個字,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林薇心頭一緊,下意識地想要拒絕。跟著陸沉?去機場?這太危險了!無異于主動跳進一個深不可測的漩渦!

然而,拒絕的話還未出口,陸沉像是背后長了眼睛,腳步未停,淡漠的聲音再次傳來:

“或者,你想留在這里,跟警察解釋清楚,你是怎么‘預知’到這場事故的?”

林薇的身體瞬間僵?。?/p>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猛地竄上頭頂。

是啊,她怎么解釋?一個剛從鄉(xiāng)下接回來、毫無背景的女孩,在眾目睽睽之下,精準地“救”下了陸沉,然后穹頂就塌了?

巧合?

恐怕連三歲小孩都不會信!

等待她的,將是無窮無盡的審訊、調(diào)查,甚至被當成嫌疑人…或者更糟。

她重生以來小心翼翼積累的一切,趙明遠、未來的計劃…都將化為泡影!

林薇看著陸沉在幽綠光線下漸行漸遠、如同深淵本身的高大背影,猛地一咬牙,抬腳跟了上去。

通道盡頭,沉重的防火門被推開。

刺目的陽光瞬間涌入,讓林薇不適地瞇起了眼。

門外,是一條相對僻靜的后街。

一輛通體漆黑、線條流暢冷硬如同裝甲猛獸的勞斯萊斯庫里南,如同蟄伏的巨獸,悄無聲息地停在路邊。

車旁,站著兩個穿著黑色西裝、氣息精悍如刀的保鏢,正是剛才會場里試圖攔截林薇的那兩人。

看到陸沉出來,他們立刻躬身,其中一個迅速拉開后座車門,動作恭敬而迅捷。

陸沉徑直坐進車內(nèi)。

保鏢的目光隨即落在跟在后面的林薇身上,眼神銳利如鷹隼,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警惕,但沒有阻攔。

林薇深吸一口氣,頂著那兩道幾乎要將她刺穿的目光,彎腰,也鉆進了寬敞卻壓抑感十足的后座。

車門在她身后沉重地關上。

隔絕了外界的陽光和喧囂,車內(nèi)只剩下頂級皮革的氣息和一種令人窒息的低氣壓。

陸沉坐在另一側(cè),閉著眼,頭微微后仰靠著椅背,似乎在閉目養(yǎng)神,側(cè)臉的線條冷硬如刀削。

車子平穩(wěn)啟動,匯入車流。

沒有人說話。

林薇緊繃著身體,靠在另一側(cè)車門邊,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她的目光落在車窗外飛速倒退的城市街景上,腦子里卻亂成一團。

陸沉要去機場?去哪里?她該怎么辦?

時間在沉默中流逝。

車子駛離市區(qū),速度明顯加快。

林薇的視線不經(jīng)意間掃過陸沉頭頂。

那里空空如也。

看來那場“意外”的死亡危機確實暫時解除了。

然而,就在她目光即將移開的瞬間——

嗡!

極其細微的、如同幻覺般的波動!

一行全新的、顏色更加暗沉粘稠、仿佛凝固的污血般的猩紅文字,毫無征兆地在陸沉頭頂上方浮現(xiàn)!

**[目標:陸沉]**

**[死因:???(高維干擾)]**

**[倒計時:01:28:15]**

林薇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

新的倒計時!

一個小時二十八分鐘!

死因依舊是詭異的“未知高維干擾”!

而且…這次是在前往機場的路上?還是在飛機上?

一股更深的寒意瞬間攫住了林薇。

她猛地轉(zhuǎn)頭看向陸沉。

陸沉依舊閉著眼,仿佛毫無所覺。

但林薇的直覺在瘋狂尖叫——這次的危機,可能比穹頂坍塌更加兇險!更加詭異!

車子一路疾馳,最終駛?cè)氤墙家惶幗鋫渖瓏赖乃饺藱C場。

停機坪上,一架線條流暢、涂裝低調(diào)奢華的灣流G650私人飛機,如同蓄勢待發(fā)的銀色巨鷹,靜靜地等待著它的主人。

陸沉睜開眼,推開車門下車,徑直走向舷梯。

林薇別無選擇,只能硬著頭皮跟上。

踏上舷梯,走進機艙。

機艙內(nèi)部是極致的低調(diào)奢華,空間寬敞,米色的真皮座椅,深色的胡桃木飾板,空氣中彌漫著高級香氛的淡雅氣息。

兩名穿著考究制服、容貌姣好的空乘早已等候在內(nèi),見到陸沉,立刻躬身行禮:“陸先生?!?/p>

陸沉微微頷首,在舷窗旁的主位坐下,系好安全帶,再次閉上了眼睛,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林薇在他斜對面的位置坐下,如坐針氈。

空乘禮貌地詢問林薇需要什么飲品,她只是僵硬地搖了搖頭。

引擎啟動,發(fā)出低沉有力的轟鳴。

飛機在跑道上開始加速,強烈的推背感傳來。

舷窗外的景物飛速后退,越來越快。

林薇的心跳,也隨之越來越快。

她死死地盯著陸沉頭頂那串不斷跳動的猩紅數(shù)字。

**[01:20:33…]**

**[01:20:32…]**

飛機離地,沖上云霄。

城市在下方迅速縮小,變成一片模糊的色塊,潔白的云層如同翻滾的棉絮鋪展在視野下方。

機艙內(nèi)平穩(wěn)得如同地面。

空乘送來了精致的點心和飲品,陸沉閉目養(yǎng)神,一切都顯得寧靜祥和。

只有林薇,如同置身于即將爆發(fā)的火山口!

她強迫自己冷靜,大腦瘋狂運轉(zhuǎn)。

“高維干擾”?這到底是什么鬼東西?機械故障?電子干擾?劫機?還是……某種根本無法用常理解釋的“意外”?

她的目光掃過駕駛艙緊閉的門,掃過機艙內(nèi)各種精密的電子設備,掃過舷窗外看似平靜的云?!?/p>

未知!一切都是未知!

時間在無聲的煎熬中飛速流逝。

**[00:45:18…]**

**[00:45:17…]**

突然!

飛機毫無預兆地劇烈顛簸了一下!

如同行駛在崎嶇山路上的汽車猛地撞上了一塊大石頭!

林薇的身體被安全帶狠狠勒住,五臟六腑都跟著一顫!

機艙內(nèi)的燈光瞬間閃爍不定!

“各位乘客請系好安全帶,飛機遭遇不穩(wěn)定氣流,請保持鎮(zhèn)定?!睓C長的廣播聲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顛簸持續(xù)著,時輕時重。

舷窗外的云層不知何時變得濃重灰暗,翻滾涌動,隱隱有細小的電光在云層深處閃爍。

風暴區(qū)!

陸沉終于睜開了眼睛。

他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目光投向舷窗外那翻滾的、如同墨汁浸染的雷暴云團。

林薇的心沉到了谷底!

是因為這個?極端天氣?

不!不對!

她死死盯著陸沉頭頂!

那猩紅的倒計時,在飛機進入顛簸區(qū)后,減少的速度沒有絲毫變化!依舊穩(wěn)定地一秒一秒跳動著!

**[00:40:05…]**

**[00:40:04…]**

與顛簸無關!

危險另有源頭!

一股冰冷的絕望感開始蔓延。

怎么辦?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倒計時歸零?

不!

林薇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不能坐以待斃!

她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猛地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帶!

### 第九章:三萬英尺的托付

“小姐!請立刻坐下系好安全帶!非常危險!” 一直保持高度警惕的空乘看到林薇的動作,立刻出聲阻止,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嚴厲。

陸沉的目光也瞬間從舷窗外收回,如同兩道冰冷的探照燈,聚焦在林薇身上。

那眼神銳利得仿佛能穿透皮肉,直刺靈魂深處。

林薇的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破肋骨。

但她沒有退縮。

她迎著陸沉那深不見底、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探究的目光,強迫自己開口。

聲音因為極度的緊張而有些發(fā)緊,卻努力保持著清晰:

“陸先生,請相信我一次!讓我進駕駛艙!就一次!”

她甚至來不及解釋更多。

因為頭頂那猩紅的數(shù)字,已經(jīng)跳到了 **[00:39:21]** !

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生命沙漏里落下的最后一粒沙。

空乘的臉色變了:“小姐!你瘋了!駕駛艙是絕對禁區(qū)!請你立刻坐好!否則我們只能采取強制措施!”她一邊說著,一邊就要上前。

陸沉沒有看空乘。

他的目光,依舊牢牢鎖在林薇臉上。

那雙深邃的眼眸里,冰封的表面下,似乎有什么極其復雜的東西在翻涌、碰撞。

是審視她眼中那近乎偏執(zhí)的瘋狂?是權衡她這荒謬請求背后的動機?還是在評估她是否真的……知道些什么?

時間仿佛凝固了。

又或者,在倒計時的催逼下,每一毫秒都被拉得無限漫長。

林薇甚至能聽到自己血液沖擊耳膜的轟鳴聲。

**[00:39:00]** !

就在空乘的手即將碰到林薇肩膀的剎那——

陸沉薄唇微啟,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斬斷一切猶豫的、冰冷的決斷:

“讓她去?!?/p>

空乘的動作瞬間僵住,難以置信地看向陸沉:“陸先生?!這…這太危險了!她……”

“開門?!标懗恋穆曇魶]有任何起伏,卻帶著不容違抗的力量。他的目光依舊停留在林薇臉上,仿佛在說:你只有這一次機會。

空乘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但終究不敢違抗陸沉的命令。

她顫抖著手,在駕駛艙門禁上輸入了緊急授權密碼。

咔噠。

輕微的解鎖聲響起。

林薇如同掙脫牢籠的獵豹,在門開啟一道縫隙的瞬間,猛地側(cè)身擠了進去!

駕駛艙內(nèi),空間相對狹小,各種儀表盤閃爍著五顏六色的光芒,令人眼花繚亂。

正副機長正全神貫注地操控著飛機,額頭上都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神情無比凝重。窗外是翻滾如墨的雷暴云,巨大的閃電如同銀蛇撕裂灰暗的天幕,雷聲被厚重的機身隔絕,只剩下沉悶的轟鳴。

劇烈的顛簸讓機身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你是誰?!出去!”副駕駛猛地回頭,看到闖入的林薇,驚怒交加地吼道。

機長也嚇了一跳,但雙手依舊死死握著操縱桿,努力對抗著狂暴的氣流。

林薇根本不理他們!

她的目光如同掃描儀,瞬間掃過復雜的儀表盤,最終死死鎖定在主駕駛位前方的姿態(tài)指示儀和高度表上!

高度在異常下降!俯仰角出現(xiàn)負值!

“失速!要進入尾旋了!”林薇的聲音因為極度的緊張和全神貫注而尖銳破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

機長聞言猛地看向儀表,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果然!幾個關鍵指標正在滑向危險的紅色區(qū)域!而他剛才竟因為高度緊張和惡劣的目視條件,沒有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這細微卻致命的趨勢!

“快!推桿!壓機頭!增加動力!”林薇幾乎是吼出來的!她的身體因為劇烈的顛簸而站立不穩(wěn),只能死死抓住機長座椅的靠背。

機長畢竟是經(jīng)驗豐富的飛行員,在最初的震驚后,強烈的求生本能瞬間壓倒了其他情緒!

他幾乎是條件反射般,按照林薇的嘶吼,猛地前推操縱桿,同時右手狠狠將油門推至最大!

轟——?。?!

引擎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強大的推力瞬間襲來,將林薇狠狠摜在駕駛艙冰冷的艙壁上!

機身發(fā)出更加劇烈的顫抖,仿佛下一刻就要解體!

機長死死咬著牙,手臂肌肉賁張,青筋暴起,全力對抗著狂暴的氣流和失速趨勢!

儀表盤上,那危險的俯仰角和高度下降趨勢,終于在引擎的怒吼和機長的拼死操控下,艱難地、一點點地被逆轉(zhuǎn)!

高度表開始緩慢回升!

姿態(tài)指示儀漸漸回到安全區(qū)域!

窗外翻滾的墨色云團中,飛機像一葉不屈的扁舟,終于艱難地昂起了頭,重新掌控了姿態(tài)!

“穿…穿出來了!”副駕駛看著前方云層縫隙中透出的一線天光,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diào)。

機長長長地、帶著顫抖地吐出一口濁氣,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汗水浸透了制服。

他這才驚魂未定地回頭,看向那個還死死抓著椅背、臉色慘白如紙、仿佛剛從水里撈出來的女孩。

眼神里充滿了劫后余生的震撼和難以置信的探究。

林薇卻根本沒有看他。

她的目光,穿透駕駛艙的門,仿佛能穿透一切阻隔,死死地“看”向客艙的方向。

那里,陸沉頭頂?shù)牡褂嫊r,在飛機沖出雷暴核心、重新恢復平穩(wěn)的瞬間,終于徹底歸零,然后如同被陽光驅(qū)散的霧氣,悄然消散。

**[倒計時:00:00:00]**

**[狀態(tài):已規(guī)避]**

結(jié)束了。

真的結(jié)束了。

緊繃到極限的神經(jīng)驟然松弛,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

林薇的身體順著冰冷的艙壁,緩緩滑坐到地板上。

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虛脫和深入骨髓的疲憊。

駕駛艙內(nèi)一片死寂,只有引擎平穩(wěn)的轟鳴和儀表盤指示燈規(guī)律的閃爍。

機長和副駕駛面面相覷,看著癱坐在角落、仿佛耗盡了所有生命的女孩,久久說不出一個字。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幾分鐘,也許有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駕駛艙的門被從外面推開。

陸沉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擋住了舷窗外透進來的光線,在狹小的駕駛艙內(nèi)投下濃重的陰影。

他的目光,第一時間落在了癱坐在地板上的林薇身上。

那雙深邃的眼眸里,翻涌著極其復雜的東西——冰冷的審視尚未褪去,卻又混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如同目睹了什么不可思議之事的震動。

機長立刻站起身,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激動和后怕:“陸先生!剛才實在太危險了!多虧了這位小姐!她……”

陸沉抬起一只手,打斷了機長的話。

他的動作很輕,卻帶著絕對的掌控力。

機長立刻噤聲。

陸沉邁步,走進了駕駛艙。

空間因為他的進入而顯得更加逼仄。

他一步一步,走到林薇面前,停下。

居高臨下。

林薇疲憊地抬起頭,逆著光,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能感受到那股強大到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她累極了,連動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索性放棄了掙扎,只是靠著艙壁,閉上了眼睛。

算了,要殺要剮,隨他吧。

然而,預想中的冰冷質(zhì)問或處置并未降臨。

下一秒——

一股強大到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攫住了她的手臂!

林薇驚呼一聲,身體被這股力量蠻橫地拽了起來!

天旋地轉(zhuǎn)!

她甚至來不及反應,就被一個堅硬而滾燙的懷抱死死地、近乎窒息地箍住!

陸沉的雙臂如同鐵鑄的牢籠,緊緊地將她禁錮在懷里。

那力道之大,勒得她骨骼都在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她被迫緊貼著他寬闊堅實的胸膛,隔著薄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內(nèi)那顆心臟,正以一種完全失控的、近乎狂暴的速度瘋狂擂動!

咚!咚!咚!

沉重、劇烈、毫無章法,如同戰(zhàn)鼓在她耳邊轟鳴!

滾燙的體溫透過衣料灼燒著她的皮膚,混合著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雪松氣息和一絲劫后余生的、難以言喻的氣息,霸道地充斥了她的所有感官。

林薇徹底懵了。

大腦一片空白。

這…這是什么情況?

陸沉…這個冷血無情、高高在上的陸沉…在抱著她?

抱得這么緊?心跳得這么快?

她僵硬地靠在他懷里,一動不敢動,甚至忘記了呼吸。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狹小的駕駛艙內(nèi),只剩下引擎平穩(wěn)的轟鳴,和兩顆同樣劇烈跳動的心臟聲。

機長和副駕駛早已石化,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足以打敗他們所有認知的一幕,下巴都快掉到了儀表盤上。

陸沉的頭埋在林薇的頸窩,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敏感的皮膚上,帶來一陣陣戰(zhàn)栗。

他的手臂收得更緊,仿佛要將她整個人都揉碎、嵌入自己的身體里。

那是一種失而復得的后怕?是一種掌控局面失控后的宣泄?還是某種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源自靈魂深處的悸動?

無人知曉。

林薇只感覺到,這個冰冷如機器的男人,此刻的懷抱,滾燙得如同巖漿。

### 第十章:命定之絆

私人飛機如同疲憊的銀色巨鳥,平穩(wěn)地降落在另一座陌生城市的私人機場跑道上。

輪胎摩擦地面發(fā)出刺耳的聲響,機身微微震動,最終穩(wěn)穩(wěn)停住。

引擎的轟鳴聲漸漸減弱、平息。

機艙內(nèi)一片死寂。

林薇僵硬地靠在客艙寬大舒適的真皮座椅里,身體仿佛還殘留著駕駛艙內(nèi)那個滾燙、窒息、如同烙鐵般的擁抱的溫度和觸感。

陸沉早已松開了她。

此刻,他坐在舷窗另一側(cè)的位置,恢復了那副萬年寒冰般的模樣。

西裝一絲不茍,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眸望著窗外漸次亮起的機場引導燈,仿佛剛才那個在駕駛艙失控擁抱她的人,只是一個荒謬的幻覺。

只有林薇自己知道,頸側(cè)那塊被他呼吸灼燙過的皮膚,依舊殘留著異樣的麻癢感。

她甚至不敢抬手去碰。

機艙門被空乘從外面打開。

一股帶著夜晚涼意的清新空氣涌了進來,沖淡了機艙內(nèi)壓抑的氣息。

“陸先生,專車已經(jīng)準備好了。”保鏢恭敬的聲音在艙門口響起。

陸沉站起身,動作從容優(yōu)雅,沒有再看林薇一眼,徑直走向艙門。

林薇也連忙起身,默默地跟在后面。

走下舷梯,踏上堅實的地面。

兩輛同樣漆黑的邁巴赫如同沉默的衛(wèi)士,停在飛機旁。

陸沉走向第一輛車,保鏢拉開車門。

就在他彎腰準備上車的瞬間,腳步卻微微一頓。

他沒有回頭,低沉冰冷的聲音,如同寒夜里的風,清晰地傳入林薇的耳中:

“名字?!?/p>

林薇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林薇?!?/p>

“林薇?!标懗林貜土艘槐?,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像是在確認一個冰冷的代號。

然后,他坐進了車里。

車門關上。

車窗是深色的單向玻璃,隔絕了內(nèi)外所有的視線。

林薇站在原地,看著那輛邁巴赫無聲地啟動,平穩(wěn)地駛離,尾燈很快消失在機場通道的拐角。

她獨自一人站在空曠的停機坪上,夜風吹拂著她的頭發(fā),帶來一絲涼意。

“林小姐,”另一名保鏢走上前,語氣比在會場時客氣了許多,但依舊帶著職業(yè)化的疏離,“陸先生吩咐,送您去酒店休息。請跟我來?!?/p>

林薇沉默地點點頭,跟著保鏢走向第二輛邁巴赫。

車子駛離機場,融入城市的璀璨燈火。

林薇靠在舒適的后座,看著窗外飛逝的陌生街景,緊繃了太久的神經(jīng)終于徹底松弛下來,隨之而來的是排山倒海般的疲憊。

她閉上眼。

腦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放著這一天發(fā)生的一切:林茜茜頭頂?shù)牡褂嫊r、會展中心的穹頂坍塌、陸沉頭頂那不斷跳動的猩紅數(shù)字、駕駛艙內(nèi)的生死時速、還有那個滾燙到幾乎將她融化的擁抱……

混亂,瘋狂,卻又詭異地真實。

她活下來了。

陸沉也活下來了。

保鏢將她送到市中心一家頂級五星級酒店的總統(tǒng)套房門口,留下一個裝著新手機、現(xiàn)金和一張沒有額度上限的附屬黑卡的信封,便恭敬地離開了。

“林小姐,陸先生吩咐,您有任何需要,隨時聯(lián)系卡上的服務專線。祝您晚安。”

厚重的房門在身后關上。

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林薇背靠著冰涼華貴的門板,緩緩滑坐在地毯上。

巨大的、空曠的、奢華到極致的套房,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極致的疲憊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

她甚至沒有力氣走到那張看起來就無比柔軟舒適的大床前。

就這么靠著門,蜷縮在地毯上,意識漸漸模糊,陷入了昏沉的睡眠。

……

接下來的日子,林薇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快進鍵,又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動著,進入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全新軌道。

她依舊住在那個總統(tǒng)套房里,但陸沉的人再也沒有出現(xiàn)。

只有那張沒有上限的黑卡,像一個沉默的憑證,證明著那段瘋狂的經(jīng)歷并非虛幻。

她利用這張卡帶來的便利,迅速處理著屬于自己的事情。

趙明遠的手術非常成功,他發(fā)來長長的、語無倫次的感謝信息,字里行間充滿了重獲新生的激動和對林薇近乎盲目的崇拜。

他出院后,立刻投入了加密錢包的開發(fā),進度一日千里。

林薇通過視頻會議遠程指導,將前世記憶里那些成熟的技術方案和運營思路一點點灌輸給他。

深瞳數(shù)據(jù)那邊,林薇以“神秘天使投資人”的身份,通過加密郵件聯(lián)系上了那個在峰會上失落的創(chuàng)始人,憑借精準到可怕的行業(yè)洞察和極具誘惑力的注資方案,輕松拿下了對方急需的A輪領投資格。

林家那邊,因為林茜茜的“意外”身亡和王美娟的精神崩潰,暫時陷入一片混亂。

林薇的便宜父親林國棟焦頭爛額,幾次試圖聯(lián)系她,都被她以“驚嚇過度、需要靜養(yǎng)”為由,用新號碼敷衍過去。

她像一個隱在幕后的棋手,冷靜地布局著屬于自己的棋盤。

時間悄然流逝。

一個月后。

林薇正在酒店的落地窗前,對著筆記本電腦處理深瞳數(shù)據(jù)發(fā)來的最新協(xié)議草案。

手機屏幕忽然亮起。

一個沒有存儲、卻莫名帶著一絲熟悉壓迫感的號碼。

她的指尖微微一頓。

接通。

電話那頭沒有任何寒暄,只有陸沉那標志性的、低沉冰冷、不容置疑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下樓。”

電話隨即被掛斷。

干脆利落,一如他的風格。

林薇握著手機,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向下望去。

酒店正門前的環(huán)形車道上,那輛熟悉的、如同移動堡壘般的勞斯萊斯庫里南,正靜靜地停在那里。

車窗深黑,看不到里面。

她深吸一口氣,合上電腦,拿起外套和手包,走進了電梯。

電梯平穩(wěn)下行。

叮。

電梯門在一樓大堂打開。

林薇剛走出電梯,就看到旋轉(zhuǎn)門外,那輛庫里南的后車門被人從里面推開。

一只锃亮的黑色手工皮鞋踏在光潔如鏡的地面上。

然后,是包裹在熨帖西褲里的、筆直有力的長腿。

陸沉走了出來。

他站在車旁,身姿挺拔如松,深秋午后的陽光落在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上,卻無法融化他周身那層無形的寒意。

他微微側(cè)頭,目光穿透旋轉(zhuǎn)門的玻璃,精準地捕捉到了正走出來的林薇。

那目光,依舊深邃、冰冷,帶著審視。

但在那冰層之下,似乎多了一些難以名狀的、更加復雜的東西。

林薇的腳步?jīng)]有停頓,徑直走到他面前。

兩人之間隔著幾步的距離。

空氣仿佛凝固了。

陸沉的目光落在她臉上,緩緩地、從上到下,仿佛在重新確認眼前這個攪亂了他既定軌跡的女孩。

片刻的沉默。

然后,在周圍酒店門童、行人或好奇或敬畏的目光注視下——

陸沉忽然動了。

他向前邁了一步,拉近了兩人之間那微妙的距離。

緊接著,在林薇微微錯愕的目光中——

這個冷硬如冰山、掌控著龐大商業(yè)帝國的男人,竟毫無預兆地、單膝曲起,以一種絕對臣服的姿態(tài),單膝跪在了冰冷堅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陽光落在他低垂的頭頂,落在他挺直的脊背上。

他抬起頭,深邃的眼眸直直地望向林薇。

那雙總是如同寒潭般深不見底、翻涌著莫測風云的眸子里,此刻清晰地映著她的身影。

冰冷的外殼下,翻涌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滾燙的、足以灼傷靈魂的專注。

他的聲音低沉,卻清晰地穿透了秋日的微風,敲打在林薇的心上,帶著一種金屬般的質(zhì)感和不容置疑的鄭重:

“林薇?!?/p>

“我的命,是你的?!?/p>

### 第十一章:詛咒的回響

秋日的陽光帶著暖意,灑在酒店門前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折射出細碎的光暈。

然而,林薇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

陸沉單膝跪地的身影,如同一塊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在她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周圍的空氣仿佛被瞬間抽空。

時間凝固了。

門童驚愕地張大了嘴,忘記了動作。

路過的行人紛紛駐足側(cè)目,竊竊私語,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和探究。

“我的命,是你的。”

這六個字,低沉、鄭重,如同古老的誓言,帶著千鈞之力,重重砸在林薇的心上。

她看著陸沉的眼睛。

那雙深邃的眼眸里,冰封的湖面下,是洶涌的暗流,是毫不掩飾的占有欲,是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專注。

那不是感激。

那是一種宣告,一種烙印,一種將她徹底劃入他絕對領域的標記。

林薇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撞擊著,不是因為悸動,而是因為一種巨大的、失控的恐慌。

陸沉這種人,他的“命”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無窮無盡的麻煩,意味著卷入他那個充滿血腥和傾軋的世界,意味著她精心規(guī)劃的、試圖掌控自己命運的藍圖,可能被徹底撕碎!

她重生回來,不是為了成為誰的附庸,更不是為了背負另一個人的性命!

她只想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然后,自由地活著!

“陸先生,”林薇的聲音有些發(fā)干,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試圖將眼前這荒謬的一幕拉回理性的軌道,“您言重了。會展中心那次,我只是出于本能。飛機上…也只是自救。我們兩清了。”

她微微側(cè)身,避開了他那過于直接、過于滾燙的視線,也避開了他單膝跪地的方向。

“請您起來。這樣…不合適。”

陸沉沒有動。

他依舊單膝跪在那里,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陽光落在他低垂的頸項,勾勒出冷硬的線條。

他抬起眼,目光追隨著林薇側(cè)開的臉龐,那眼神銳利得仿佛能穿透她強裝的鎮(zhèn)定,直抵她內(nèi)心深處的那一絲慌亂。

“兩清?”他薄唇微啟,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嘲,“林薇,有些債,一旦欠下,就永遠清不了?!?/p>

他緩緩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瞬間帶來巨大的壓迫感,將林薇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下。

他向前逼近一步,距離近得林薇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雪松氣息,感受到他周身散發(fā)出的、不容抗拒的強勢。

“我的命,是你從死神手里搶回來的?!彼穆曇魤旱煤艿停瑤е环N金屬摩擦般的質(zhì)感,每一個字都敲打在林薇緊繃的神經(jīng)上,“它現(xiàn)在屬于你。無論你接不接受,這都是事實。”

林薇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后背幾乎要貼上冰冷的酒店玻璃門。

她抬起頭,迎上陸沉那雙深不見底、翻涌著暗流的眼眸。

那里面沒有溫情,沒有商量,只有一種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占有和掌控。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僵持時刻——

嗡…嗡…

林薇手包里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突兀的聲音打破了兩人之間緊繃的對峙。

林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幾乎是立刻低下頭,從手包里翻出手機。

屏幕上顯示著一個完全陌生的號碼。

沒有屬地,沒有備注。

她皺了皺眉,手指劃過屏幕,接通了電話。

“喂?”

電話那頭,沒有任何人說話。

只有一片死寂的沉默。

林薇的心頭莫名地掠過一絲寒意。

“哪位?”她又問了一遍,語氣帶著一絲不耐和警惕。

幾秒鐘詭異的沉默后。

一個冰冷的、毫無起伏的、仿佛由電子合成的聲音,從聽筒里清晰地傳了出來:

“重生不是恩賜?!?/p>

那聲音停頓了一下,像冰冷的毒蛇吐著信子,每一個字都帶著滲骨的寒意:

“是詛咒?!?/p>

嘟…嘟…嘟…

電話被掛斷了。

只剩下忙音。

林薇握著手機,保持著接聽的姿勢,整個人如墜冰窟!

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瞬間被徹底凍結(jié)!

陽光依舊溫暖,周圍的行人依舊在好奇地張望,陸沉那極具壓迫感的身影依舊近在咫尺……

但林薇的世界,卻因為這句冰冷的電子音,轟然崩塌!

重生不是恩賜。

是詛咒。

那猩紅的倒計時,林茜茜的慘死,趙明遠的心臟,會展中心的坍塌,飛機上的雷暴……還有眼前這個如同深淵般危險、宣告著占有她命運的男人……

一切的一切,如同無數(shù)冰冷的碎片,在她腦海中瘋狂旋轉(zhuǎn)、碰撞!

詛咒……

她猛地抬起頭,看向陸沉。

陸沉顯然也聽到了那句冰冷的電子音。

他那雙深不見底的寒眸,此刻正死死地盯著林薇驟然失去血色的臉,和她眼中那無法掩飾的巨大驚駭。

冰封的眼底,第一次清晰地掀起了驚濤駭浪般的風暴!

那風暴里,是震驚,是探究,是更加濃烈、更加危險的占有欲,以及……一絲同樣被那詭異話語觸動的、難以言喻的冰冷殺機!

林薇看著陸沉眼中翻涌的風暴,又低頭看向自己手機屏幕上那串詭異的、無法回撥的未知號碼。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她握著手機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指節(jié)泛白。

屏幕幽光映亮了她毫無血色的臉,和那雙驟然縮緊的瞳孔。

詛咒?

她無聲地咀嚼著這兩個字。

嘴角,卻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向上彎起一個冰冷而鋒利的弧度。

那笑容里沒有恐懼,沒有屈服。

只有一種被徹底點燃的、如同淬火寒冰般的決絕和戰(zhàn)意。

深淵已現(xiàn),退無可退。

那么,就看看這所謂的詛咒,和她這從地獄爬回來的亡魂,究竟誰能笑到最后!


更新時間:2025-06-18 19:25: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