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周敘白?！?我握緊海螺，” 我們結(jié)婚吧。"
他的笑容僵在臉上：“什么？”
“就現(xiàn)在，就這里?！?我指向岸邊的白色教堂，"老板娘說那里可以辦手續(xù)。"
海風(fēng)吹亂他的頭發(fā)，他眼眶慢慢變紅：“昭昭......”
“你敢不敢？” 我挑釁地看著他，“像大二那年翻墻帶我逃課一樣？”
他猛地抱起我轉(zhuǎn)圈，我們跌進(jìn)淺灘，浪花濺起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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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里，老板娘當(dāng)證婚人。
神父問誓言時，周敘白突然單膝跪地，顫抖著給我戴上那枚銀戒：“林昭，你愿意......”
“我愿意?！?我搶先回答。
他笑著流淚，我嘗到咸澀的吻。簽字時我發(fā)現(xiàn)他手腕上密密麻麻的針眼，像一串褪色的刺青。
“疼嗎？” 我輕聲問。
他搖頭，卻在咳嗽時嘔出一口血，染紅了白襯衫的紐扣——和我罐子里收藏的那十七顆一模
一樣
周敘白的血在襯衫上洇開時，老板娘驚呼著去找毛巾。
他卻笑著用拇指抹去嘴角的血跡：“沒事，牙齦出血而已?！?/p>
我知道他在說謊，那血太暗，帶著不祥的鐵銹味。
“我們繼續(xù)?！?他固執(zhí)地拿起鋼筆，在結(jié)婚證書上簽下名字。陽光透過彩繪玻璃照在紙上，把他的簽名映得斑駁陸離。
我簽完自己的名字，筆尖劃破紙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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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醫(yī)院走廊
“匹配結(jié)果比預(yù)期更好?！?陳默把檢查單遞給我，“但醫(yī)生說他的心臟負(fù)荷......”
我盯著CT片上那顆腫脹的心臟，它像只垂死的鳥，蜷縮在肋骨牢籠里。
“如果手術(shù)......”
“昭昭?！?陳默突然紅了眼眶，“你確定要簽這個？”
他指的是器官捐獻(xiàn)同意書。我已經(jīng)偷偷做了全套配型檢查，連腎臟超聲都做完了。
“別告訴他。” 我把同意書折好塞進(jìn)包里，“就說......是常規(guī)體檢?！?/p>
走廊盡頭傳來腳步聲。
周敘白穿著病號服走過來，手里舉著兩只冰淇淋甜筒：“護(hù)士站順的，快吃，要化了?！?/p>
他手腕上的住院帶子松松垮垮，顯得腕骨更加突出。
我接過甜筒，巧克力脆皮上印著“早日康復(fù)”四個字——是兒童病房特供的。
“甜嗎？” 他舔掉我鼻尖上的奶油。
“嗯?！?/p>
“那等我出院......” 他眼睛亮晶晶的，“我們?nèi)コ源髮W(xué)后門那家綿綿冰？”
我捏甜筒的手突然用力，蛋筒咔嚓碎裂。
他總這樣，用無數(shù)個“等以后”編織美夢，就像當(dāng)年說“等畢業(yè)就結(jié)婚”、“等工作穩(wěn)定就買房”、“等......”
“周敘白?！?我打斷他，“我想去趟洗手間?！?/p>
在隔間里，我打開手機備忘錄。
里面記滿了他這半年的癥狀：1月15日咳血、3月22日昏厥、5月8日肌酐值突破1000......最新一條是昨天寫的：【鎮(zhèn)痛藥劑量加倍】。
門外傳來他輕輕的咳嗽聲。他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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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病房里
監(jiān)測儀的滴答聲像倒計時。
周敘白睡著了，左手還緊緊攥著我的衣角——自從前天護(hù)士抽血時他昏迷過一次，就再也不敢讓我離開視線。
月光照在他凹陷的臉頰上，我數(shù)著他的呼吸，一下，兩下，突然發(fā)現(xiàn)枕頭下露出紙角。
是封信。
信封上寫著：【給昭昭 如果我睡著后沒再醒來】
我輕輕抽出來，信紙上有干涸的水漬，可能是眼淚：
「昭昭：
當(dāng)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大概已經(jīng)變成星星了。別哭啊，不是說好我死了你要放鞭炮慶祝嗎？
其實我知道你去配型了，陳默那個叛徒，我威脅要把他大學(xué)掛科的事說出去，他就全招了。
不準(zhǔn)捐腎給我。
你要是敢偷偷手術(shù)，我就在奈何橋上等十年，等你來了也不相認(rèn)......」
信紙突然變得模糊。我咬住手背不敢出聲，眼淚砸在“不相認(rèn)”三個字上，墨跡暈開成小小的海。
“......偷看別人情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