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然靠在車窗邊，眼神一刻未離開屏幕上的聯(lián)系人列表。她剛剛接到那通匿名電話，一句“醫(yī)生Z還活著”，像是一枚沉甸甸的炸彈，砸進她已經(jīng)滿是壓力的神經(jīng)系統(tǒng)。
醫(yī)生Z，全名不詳，是Project R最早期的設(shè)計者之一。根據(jù)沈清然的調(diào)查，實驗最初由三人負責：一位財團派來的管理者、一位操控資金走向的投資者，以及這位從未露面的“醫(yī)生Z”——真正將人當作實驗標本的瘋子。
五年前他“失蹤”了。
而現(xiàn)在，有人告訴她，他還活著。
她不能忽視這個線索。
“清然小姐，到了?！彼緳C低聲提醒。
她點了點頭，收起手機，抬眼望向窗外。
這是一家廢棄的私人診所，門口貼著封條，但明顯已經(jīng)被撕開。她戴上帽子，拉緊風衣，推門而入。
診所里光線昏暗，一股久未通風的霉味撲面而來。
她按著手電，在碎裂的地板與堆疊的資料中翻找，不知過了多久，終于在一面裂開的墻體后發(fā)現(xiàn)一個暗格。
她小心翼翼地撬開，里面是一堆老舊磁帶與幾本筆記本。
其中一本封皮已經(jīng)模糊，隱約可辨“Project R 預(yù)備期檔案”。
她手指顫抖地翻開，第一頁上，赫然是一行字：
樣本編號：QY-01，性別：O，狀態(tài)：特異性基因初步穩(wěn)定，情緒反應(yīng)未定。
她幾乎瞬間認出，“QY-01”正是沈清瑜的代號。
而在這之后，是幾十頁的實驗細節(jié)、誘導(dǎo)藥物配方、情緒誘導(dǎo)測試、激素調(diào)控方法——甚至還有沈清瑜的童年照片，標注著“適配前期”字樣。
沈清然幾乎無法呼吸。
哥哥從來不記得這些……他甚至不知道他的一部分“人生”，是從他童年時期就被人記錄下的。
她捂住嘴，強忍淚意，小心收起資料，卻未察覺診所外，一雙眼睛早已盯上了她。
與此同時，陸霆坐在會議室的一端，面前投影的是Project R最新進展圖。
“目標O體的依賴指數(shù)上升，情緒波動穩(wěn)定，項目可進入深化綁定階段?！眳R報者語氣沉穩(wěn)。
陸霆眼眸深沉，指尖輕敲桌面，“他已經(jīng)察覺了，但沒有反抗。”
“是否需要加大劑量？”
“不。”陸霆緩緩搖頭，“不能逼得太急?，F(xiàn)在他只是不信任我，但他還不敢離開我?！?/p>
“那沈清然那邊……”
“她已經(jīng)觸碰到Z醫(yī)生的殘余線索，”他停頓片刻，語氣轉(zhuǎn)冷，“她確實聰明，但——聰明人不代表安全。”
會議室一片靜默。
陸霆看著屏幕上沈清瑜近幾日的體檢報告，輕聲道：“再給他一點時間?！?/p>
夜里，沈清瑜蜷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他已經(jīng)將那份實驗資料反復(fù)看了五遍。
每看一次，就像有一只手撕開他身體某處不為人知的深層結(jié)構(gòu)。
原來他的一舉一動、一點點身體的反應(yīng)，甚至情緒的每一次變化，都早就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被設(shè)計，被驗證，被確認。
而那個人，還天天坐在他床邊，喂他喝藥，叫他“乖”。
他忽然覺得惡心。
他曾經(jīng)以為自己只是被婚姻束縛，現(xiàn)在才知道——他早就在他未成年時，就被列入一份實驗名單。
沈清瑜從床上坐起，臉色蒼白。他悄無聲息地拿出那本藏有資料的書，將U盤塞入褲袋，然后走出房間。
他沒有驚動任何人，走進了地下藏書室。
那里有他父親留下的老式保險柜。
他從里面翻出一個舊相機，是他小時候用過的。他打開機芯，從一張早已泛黃的相紙背面撕開——那是他藏過的另一份密碼本。
這個密碼本，記錄了他家族老宅地下通道的出口，以及與沈清然約定用來“緊急聯(lián)絡(luò)”的一串加密通信碼。
他開始有了逃離的想法。
此時，沈清然正坐在出租車后排，抱著那幾本筆記本，一直在發(fā)抖。
手機忽然亮起，是哥哥的消息。
一行字彈出：
“下周三晚，我要試一次。等我消息。”
她死死盯著這條消息，然后回復(fù)：
“我會接你。”
雨夜，燈火闌珊，一場將打破控制與溫順的逃離，正在悄然醞釀。
而陸霆，看著監(jiān)控中沈清瑜在藏書室的身影，眼中露出一絲笑意。
“果然，”他低聲呢喃，“你終于開始想逃了。”
他沒有下令阻止，只拿出那只舊打火機，在掌心反復(fù)彈動，火光忽明忽暗。
“來吧，清瑜?！彼曇糨p柔如風，“逃得越遠，我才有理由，把你抓得更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