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爸跟后媽生了個男嬰。讓我出錢養(yǎng)大這個弟弟。
不然我爸就要把我親媽骨灰倒進下水道里。我答應(yīng)拿出每月三分之二的工資來給他。
弟弟長到八歲時,在外面玩火燒了別人的房子。我爸說只要我愿意嫁給村霸拿彩禮賠錢,
就把骨灰還給我。我答應(yīng)了,終于拿到了被藏在柜子里的骨灰盒。
結(jié)婚后弟弟又打傷同學來找我要醫(yī)藥費……我跟他爭執(zhí)時磕到頭瀕死,死前弟弟告訴我,
我拿到的骨灰被換掉了,真正的骨灰還是被后媽倒進了下水道……我含恨而終,
重生在我爸讓我出嫁的這一天……我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我爸家,我在廚房里,
面前是一鍋沒燉熟的菜。家門口站著房子被燒的村民和來調(diào)停的村長,非常吵鬧。
這是我弟那個小混蛋點火燒了別人家這天,也是我爸讓我出嫁這天。
我不是早就被他們逼死了嗎?難道……是老天也不甘心我就這樣死掉……才讓我再次睜開眼,
有了翻盤的機會?我腦袋發(fā)暈,回想起我死掉那天猩紅的記憶——那時候我已經(jīng)出嫁了,
正搓著一大盆衣服,想著雖然嫁給了一個沒什么感情的人,好歹也是拿回了媽媽的骨灰盒,
好好安葬。也是認命了。沒想到我后媽柳梅突然帶著我弟弟上了婆家的門:“你這個小賤人,
把我兒子都帶壞了?!蔽冶凰龥]頭沒尾的話說的一愣,站起來:“什么?
”八歲大的弟弟被柳梅拉到我跟前:“你弟弟在學校打了他同學。人家家里找我要醫(yī)藥費,
你弟弟是你養(yǎng)大的,這錢你必須要給你弟弟拿!”原本我想著是,我結(jié)婚之后,
他們就能收斂了。我噎了一下,看著耷拉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弟弟,青天白日的,
陽光竟然絲毫沒有照進他的眼睛里。他往后退了一步,黏在我后媽身上。
我后媽就站在他后面兇神惡煞地等我出聲。
我試探著開口:“柳姨……小鵬雖然是我出錢養(yǎng)的,但是以前他闖禍我想管他,
您那個時候都是不讓我……”不讓我管,甚至有次在我引導我弟弟不要亂扔東西的時候,
被后媽一水瓢砸暈,頭破血流。“我呸,”柳梅沒等我說完,一腳踢翻了我的洗衣盆,
“你一口一個‘你出錢’是啥意思,你還指望小鵬記著嗎?這是你應(yīng)該的!當時你弟那么小,
我身體不好,你爸年紀大了,就該是你這個當姐姐的養(yǎng)你弟弟啊。
”我剛剛才擰干的幾件衣服被她扣到地上,沾滿了泥水。我徒勞地想撿起來,
衣服就又被后媽踢開,在地上滾成一個泥蛋蛋。柳梅:“少廢話,拿錢。
打架這事兒要是耽誤了你弟弟的前程,我打死你?!薄拔覜]有錢了……”彩禮全都給了家里,
老公不給錢,出嫁后沒有工作,我什么都拿不出來。何況,我抿了抿唇,
看著院子中間那個跟我有著微妙血緣的小男孩兒,他叼著一根糖,表情稱得上是事不關(guān)己。
耽誤他前程的,怎么能是我呢?可我總覺得小孩子要是好好引導,也許還有的救:“小鵬,
姐姐嫁出來了,不能時時刻刻在你身邊,你不要這樣不聽話,好好上學才是正經(jīng)。
”他終于抬頭,漆黑的瞳仁里滿是無法馴化的惡意:“我們家把你賣給姐夫家,已經(jīng)很好了。
這樣賣比你出去做雞要好的多,你賣了身就要往家里拿錢給我,別這么不識抬舉。
”我心里一沉,身子不可置信地發(fā)顫:“你說什么?”這怎么能是八歲大的孩子說出來的話?
我看著小小的他,覺得很陌生。他見我一臉不可理喻的樣子,眼神兇狠起來,
拉著柳梅毫不避諱:“村子里有收頭發(fā)的,姐的頭發(fā)是不是還能剪下來賣?
”他在盤算我身上還有沒有能榨的油水。我的血都要涼了,不自覺往后退了幾步,
也許從更早以前我就應(yīng)該意識到,我這個弟弟根本養(yǎng)不親!“好兒子真聰明,”柳梅笑笑,
“給你姐把頭發(fā)剪了,順便找找她身上有沒有錢?!甭犓@么說,弟弟直直沖我撲來,
猛得揪住我頭發(fā),從針線盒子里找來一把剪刀。后媽抱住了我的腿。滿地衣服被踩進土里。
“你們干什么?放開我!”我劇烈掙扎,眼眶不住地涌出眼淚來,
我不明白看著長大的弟弟就被慣成了這個樣子?;蛘哒f,他一直是這樣的,
只不過以前要靠我養(yǎng)他,是以我從沒發(fā)現(xiàn)……到底他還是個小孩子,沒什么力氣,
我反手就吧剪刀搶了,局勢倒轉(zhuǎn)。我正想把剪刀扔的遠遠的,我爸突然出現(xiàn),
一巴掌把我拍得頭臉發(fā)懵,耳鳴聲過后,是我爸的謾罵?!澳隳弥敫墒裁?,
你是不是想扎你弟弟,你的心怎么這么狠?!薄拔覜]有!”我只是想把這破剪刀扔遠點兒。
剛才有還一把力氣不讓我逃跑的后媽柳梅突然開始柔柔弱弱地抹眼淚:“阿姿,
我沒想到你這么心狠,你弟弟只是想找你拿點錢,你不愿意也不能傷害你弟弟啊。
”我來不及解釋,就又被甩了一嘴巴。我爸的陰影投在我身上:“賤貨,
你弟弟可是咱們家的嫡長子。你這點彩禮還了錢還不夠我們仨吃的,你還敢拿扎你弟弟?
”這一巴掌又讓我耳鳴了很久,我甚至一瞬間有些看不清東西。
我爸的罵聲像是有一千個人在吹吹打打,刺耳又難以逃脫。我難以忍受,
猛的推開他:“反正我媽媽的骨灰已經(jīng)我拿回來了,你別想再威脅我!
”我們推搡的聲音太大,我婆婆從屋里出來,厲聲問:“吵吵什么?你娘家又來要錢?
”我老公劉文海跟著婆婆出來,手里的平板還放著擦邊視頻。
他先是猥瑣地看了一眼我風韻猶存的后媽柳梅,才把目光轉(zhuǎn)向歇斯底里的我。
我嫁給他不久他就出軌了一個洗頭房的女人。我質(zhì)問他,被他家暴,還要跟我強行發(fā)生關(guān)系,
之后跟我道歉,說什么床頭吵架床尾和。后來婆婆不讓我打扮讓我天天干活兒,天天磋磨我,
我變得沒有婚前漂亮。劉文海就徹底沒了好臉色,出去找小三小四更加頻繁。
回來還要強迫我,我還因此得了很嚴重的婦科病。柳梅見劉文海出來,曖昧地沖他眨了眨眼。
我的父親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他們二人之間的不對勁,剛剛對我頤指氣使的,
現(xiàn)在看著自己老婆勾搭女婿,什么都沒有說,一個屁也沒放。也對,
我父親一家子以后都還要多多靠這個女婿養(yǎng)著,代價不過是我的婚姻罷了。
婆婆叉著腰走到我面前:“真是個喪門星!家里無底洞似的誰能填的滿?
”我想著她雖然彪悍不講理,好歹能幫我把后媽他們趕走。
沒想到婆婆轉(zhuǎn)頭就對我爸說:“你閨女有臺筆記本電腦你知道嗎?”我爸搖搖頭:“呦呵,
我還真不知道?!逼牌趴粗鴿M地稀爛的衣服:“出嫁以后竟然還想著出去考證上班?
誰知道她上了班又要勾引誰呢?真是不安分,我這院子的活兒誰干???
女人家出了嫁有口吃的就不錯了?!蔽疫o拳頭,一時不知道自己往后的人生該怎么過。
媽媽在的時候,省吃儉用地供我上學,讓我考出大山。她死后,我是用助學貸款讀完大學的。
那個電腦是我上班的時候攢錢買下的。我回家只是想拿回她的骨灰來著,沒想到多了個弟弟。
如果我弟弟不點那把火燒別人的房子,我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備考我的專業(yè)證書。
然后找到更好的工作,過上相對自由的生活??晌以谶@里結(jié)婚了。婆婆:“她電腦在屋里,
你們拿走,能賣個大幾千。也正好斷了她考證的念想,讓她好好對我兒子,再生幾個孩子。
反正她養(yǎng)她弟弟也有經(jīng)驗,讓她一個個帶大就好?!蔽依瞎珓⑽暮Pπ?,
那種事不關(guān)己的表情活像我弟弟長大之后,更貪婪,更恐怖。是毫不掩飾的惡意,
要源源不斷地吞噬我的生命。“不行!我看誰敢。”我拿著擋在房間門口,目呲欲裂。
眼前每個人都在瘋狂地想著怎么吸我的血,考這個是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反正媽媽的骨灰也已經(jīng)安葬好了,我已經(jīng)沒有后顧之憂?!肮?,你還來勁了。
真當沒了骨灰我治不了你了?”我爸上來就要推我,然而我已經(jīng)決心要抵抗到底。
我拼盡全力給了我爸一拳頭,這是我第一次打他,他被拳頭砸到捂著肚子不可置信。
我剛剛松了一口氣,他就爬起來,又來拽我,這次我的后媽和弟弟也來了。
無數(shù)的拳打腳踢砸在我身上。平日里吆五喝六說自己多么虛弱干不了活,
現(xiàn)在一個個倒是有力氣欺負我。我用盡全力抵抗,突然聽到耳邊弟弟的一聲低語。
他說了一句話。當我努力分辨自己聽清了什么后,頓覺心神俱震。他們抓住機會推開了我,
我的頭撞在墻上,粘稠的液體流下,眼前發(fā)黑,但是我已經(jīng)來不及分辨那是什么。
我爸沖進去拿我的電腦了,我拽住我弟弟手,問他:“你剛剛,說什么?再說一遍。
”見我爸已經(jīng)進去了,我弟放松下來,他蹲下來湊近我,
如同惡魔一般把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我說,你媽的骨灰被姐夫換了,
早就被我媽倒進下水道里了。你白忙活了哈哈哈!”“啊啊啊啊啊啊?。。。。?!
”我嘔出血,用盡最后一點力氣喊出聲來。什么家人,全是惡鬼。院子里,
他們都冷眼瞧著我。我瞪著這些人,帶著潑天的恨意,一點一點失去了意識。我死了,
死在母親骨灰被倒掉的這一年,我同我的母親一樣,成了孤魂野鬼。真是沒想到,
我竟然還算幸運,能機會重生在了人生還沒徹底完蛋之前。這個時候我弟弟才剛剛燒了房子,
我還沒有出假。我看清了所謂的家人到底有多惡毒,不會再逆來順受。不得好死的,
該是他們才對。房子被燒來要錢的村民已經(jīng)離開,我伸出頭看了一眼客廳,
闖了大禍的陳小鵬正津津有味地啃著桌子上的豬肘子。我爸脫了鞋把腳擱在沙發(fā)上,
柳梅在給他按肩。這么一看,他們才是一家人。“陳阿姿,菜好沒有?!蔽野指糁T喊我。
我把菜端了進去,進屋的那一刻,潑天的恨意讓我渾身發(fā)抖?!皨寢屛也粔?,還吃。
”陳小鵬突然抬起頭說,桌子上僅有的肉菜已經(jīng)都讓他撿光了。“再去弄點。
”柳梅頭也不抬,沖我擺擺手,“快點,別餓著你弟?!蔽覜]出聲,回了廚房燉上肉。
轉(zhuǎn)頭就偷偷摸進了我爸的臥室。上輩子就是在這里拿到媽媽的骨灰的,現(xiàn)在他們都在客廳,
剛好是我的機會。我按照記憶找到一個柜子。打開柜子看見骨灰盒的那一刻,
我的鼻子猛的一酸?!皨寢??!笔菋寢?。我多想在媽媽懷里哭一哭啊。我過得好苦,
也沒有保護好她。但是現(xiàn)在,還不行,我要打開這個盒子,確認一下里面到底是什么情況。
看見親人的遺骨是一件很需要勇氣的事情,何況中間還隔著一個前世今生。我輕輕打開盒子,
就在這個時候,房間的門響了。我爸推開門進來的時候,我正站在后媽的梳妝臺前面梳頭。
他一身酒臭氣,瞥了一眼存放我媽媽骨灰的位置,又把目光放回我臉上:“干什么呢?
”“我打扮打扮。”“打扮?”我爸仔仔細細打量我的表情。我緊張地放慢呼吸,
但面色鎮(zhèn)定。我爸沒看出什么來,他厭煩地擺擺手:“滾滾滾,你弟弟還沒吃飽,
你打扮個屁!”我努力克制著自己不去看那個柜子,僵著身子往外走?!暗鹊龋?/p>
他突然叫住我,笑瞇瞇搓著手,“阿姿,你愿不愿意拿回你媽媽的骨灰?!蔽移磷『粑?/p>
不答話,聽著他的下文。果然,跟上輩子一樣。他說:“咱們村做生意的劉總愿意娶你,
彩禮不少,只要你安心結(jié)婚,老子就把我媽的骨灰還給我。看啊,惡人作惡時,都是笑著的。
這不是我的解脫,是我新的枷鎖。我的恨意都堵在喉嚨里,擠出一句:“我不愿意!
”他的笑僵住了,繼而拉下臉來:“為什么?你弟弟的罰款好不容易有了眉目。你懂不懂事。
”我攥緊了拳頭,看著他的臉,想從他臉上找到一絲絲愧疚,但是沒有。
他吃我的骨頭喝我的血,壞的坦蕩?!澳阕屛铱紤]一下?!蔽覊合卵豪锏脑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