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和公主一起被綁架了。我拼死救了她?;貙m后,皇后娘娘卻大怒,
將我交給公主做奴婢,她把我關(guān)在公主府中日日折磨。直到我身上面目全非,忍受不了痛苦,
自殺而亡。回到被綁架那天,我果斷丟下她,拉著公主的侍女逃回京城。
這一次皇后娘娘卻封我為縣主,賜我良田和數(shù)不盡的綾羅綢緞,珠寶玉器。1「溫婉,
救救我!」耳邊驟然響起的尖叫讓我渾身一震。
刀劍相擊的鏗鏘聲、馬匹的嘶鳴、女子驚恐的哭泣,這些聲音交織在一起。我茫然四顧,
這不是,我和昭陽公主被山匪綁架的那天嗎?我低頭看著自己完好無損的雙手,
沒有那些被烙鐵燙傷的猙獰疤痕,沒有因酷刑而變得扭曲變形的膝蓋。「溫小姐,快躲起來!
」一個侍衛(wèi)沖我喊道,隨即被一支利箭射中胸口,重重倒下。昭陽公主被侍衛(wèi)們保護在中間,
她華貴的衣裙已經(jīng)沾滿塵土,精致的發(fā)髻散亂不堪,那張總是盛氣凌人的臉上此刻布滿驚恐。
周圍十幾個蒙面山匪如同餓狼般撲來,刀光劍影間,侍衛(wèi)一個接一個倒下。「攔住他們!
保護公主!」領(lǐng)頭的侍衛(wèi)大喊著,聲音卻戛然而止,一柄長刀貫穿了他的胸膛。
鮮血噴濺在公主臉上,她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尖叫。我本能地躲回馬車,心臟狂跳不止。上一世,
也是這樣。那日昭陽公主突然邀我去城郊靜安寺上香,說是為帝后祈福。
她只帶了一名貼身侍女汀蘭和五名侍衛(wèi),輕裝簡從。誰能想到,在回程的官道上,
我們會遭遇這群山匪的襲擊。侍衛(wèi)們拼死抵抗,為我們爭取了逃跑的時間。
我們?nèi)嘶挪粨衤返伛{著馬車逃離,卻在半路被追上。2山匪先抓住了昭陽公主,
我拼死將她救回。在混亂中,昭陽公主毫不猶豫地將汀蘭推下馬車。「一個侍女,賤命一條,
死了就死了,能為我而死是她的福氣?!构鲄s頭也不回,搶過韁繩駕車走了。我回頭望去,
汀蘭被追上來的山匪一刀砍在后背,鮮血如泉涌般噴灑而出,染紅了整片土地?;氐礁?,
我因驚嚇過度高燒不退。昏沉中,我被粗暴地拖下床,扔在了皇后娘娘面前?!竵砣?,
給本宮把她潑醒!」一盆盆刺骨的冰水澆下,我顫抖著睜開眼,
看見的是皇后扭曲的面容和昭陽公主得意的冷笑。「賤人,你害死了我的女兒!」
皇后歇斯底里地撲來,長長的指甲幾乎要掐進我的喉嚨。我虛弱地看向完好無損的昭陽,
聲音嘶啞,「皇后娘娘,公主明明好好的在這呀,我還救了她?!埂甘峭√m!
她才是我的親生女兒!」皇后崩潰地哭喊,狠狠甩了我一耳光,「是你,是你害死了她,
你為何如此惡毒,因為她只是一個侍女就見死不救?!埂肝铱蓱z的女兒,
本該是身份尊貴的公主。」皇后娘娘情緒激動。我如遭雷擊,
不可置信地望向站在皇后身側(cè)的林昭陽。她裝模作樣地用絹帕拭淚,卻在皇后看不見的角度,
對我露出毒蛇般的笑容?!杆叩轿叶呑旖枪雌鹨荒◥憾镜男Α箿赝瘢?/p>
你以為救了我就沒事了?那個賤婢才是真正的公主,而你居然眼睜睜看著她去死!」「母后」
她突然跪下來抱住皇后的腿,聲音哽咽得恰到好處,「那日馬車遇襲,溫婉明明可以救汀蘭,
卻故意見死不救,兒臣親眼看見她把汀蘭推向了山匪!」「你胡說!」我掙扎著要撲過去,
卻被侍衛(wèi)狠狠踩住脊背。肋骨發(fā)出不堪重負的聲響,我吐出一口血沫,
「是昭陽把汀蘭推下馬車的!」我掙扎著解釋?!改负?,昭陽與汀蘭情同姐妹,怎會害她?」
昭陽公主跪在皇后娘娘身旁,聲淚俱下,「倒是你,區(qū)區(qū)五品官之女,你不僅害死汀蘭,
還謊話連篇,污蔑公主!」我望向昭陽得意的眼神,突然明白了她的算計。汀蘭已死,
真相永遠被埋葬了?;屎笱壑虚W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但很快被憤怒取代,
「既然你這么看不起侍女,那么從今以后你就去公主府代替汀蘭當昭陽的侍女為她贖罪,
生死不論?!拐f完她不再看我,讓人將我和昭陽趕了出來。皇室不能突然失去一名公主。
但我一介臣子之女卻無人在意。母親跪在宮門外三天三夜為我求情,額頭磕得血肉模糊,
換來的卻是全家被貶官流放。父親在流放途中染病身亡,母親抱著他的尸身投了江。
弟弟被發(fā)配邊疆為奴,不到半月就被折磨致死,連個收尸的人都沒有。而我,
則被昭陽帶回公主府,沒日沒夜的折磨我。地牢里不見天日,昭陽每天都會想出新的酷刑,
帶著新的刑具來看我,有時是燒紅的鐵梳,有時是浸了辣椒水的牛筋鞭。
用燒紅的鐵鉗燙我的手指,聽著皮肉"滋滋"作響。命人打斷我的膝蓋,讓我像狗一樣爬行。
在我臉上刻下「賤奴」二字,用鹽水一遍遍澆洗傷口。「你知道嗎?」她捏著我的下巴,
強迫我看向銅鏡里血肉模糊的臉,「昨日謝世子向父皇求娶本宮了呢?!?/p>
她笑著將烙鐵按在我鎖骨上,「就是那個與你訂婚的侯府世子謝允?!蛊と鉄沟某粑吨?,
我聽見自己嘶啞的慘叫。昭陽的笑聲像銀鈴般清脆,「放心,等本宮大婚那日,
定會賞你一杯喜酒。」不知在地牢里被關(guān)了多久,我的頭發(fā)已經(jīng)全白,牙齒脫落大半。
終于在一個夜晚,我拖著殘破的身軀,用偷藏的瓷片割開了自己的手腕。鮮血汩汩流出,
在地面蜿蜒成河,鮮血流盡而亡。而林昭陽,依然是大燕國最尊貴的公主,
每天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甚至我的未婚夫在我被關(guān)在公主府后向皇上請了賜婚,
求娶昭陽公主。3這一次,我絕不會再救那個冒牌貨。重活一世,
我要親手將昭陽公主推入萬劫不復(fù)的地獄。「溫婉,你在發(fā)什么呆!」
假公主林昭陽尖銳的聲音刺破我的耳膜。她正被兩個山匪挾持,
華貴的衣裙被被撕開幾道口子,精心梳就的飛仙髻散亂不堪,珠釵玉簪落了一地。
我冷眼旁觀她故作驚慌的模樣。多么精湛的演技??!她眼眶泛紅,纖弱的身軀瑟瑟發(fā)抖,
看似狼狽至極的她,眼中卻沒有應(yīng)有的恐懼。反而閃爍著前世我前世未曾注意到的算計。
一聲壓抑的嗚咽拽回我的思緒。我的目光猛地轉(zhuǎn)向另一邊。汀蘭,
這個前世被我當作普通侍女忽略的姑娘,正被一個滿臉橫肉的山匪粗暴拖拽著。
她的衣衫被撕破大半,嘴角滲著血絲,卻仍倔強地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前世我只當她是普通侍女,如今細看之下,她眉眼間的神韻竟與皇后娘娘有七分相似。
心臟在胸腔里劇烈跳動,沒有半分猶豫,我縱身躍下馬車。我彎腰拾起一柄染血的佩劍,
咬牙在自己手臂上拉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我悶哼一聲,又在腰間補上兩刀。
劇痛讓眼前陣陣發(fā)黑,但比起前世在地牢里受過的酷刑,這點皮肉傷根本不值一提。
「放開她!」我嘶吼著沖向挾持汀蘭的山匪,劍刃刺入對方咽喉。溫?zé)岬孽r血噴濺在我臉上,
帶著令人作嘔的鐵銹味。山匪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捂著噴血的喉嚨轟然倒地。
汀蘭嚇得呆若木雞,我一把拽過她的手,「走!」我們跌跌撞撞爬上馬車,
身后傳來林昭陽歇斯底里的聲音,「溫婉!你去哪?救我??!」「溫婉!你竟敢丟下本宮?」
她尖聲叫道,聲音里滿是威脅,「我若少一根頭發(fā),定讓你全家陪葬!」我回頭望去。
那雙從前總是含著虛偽淚水的眼睛此刻盈滿怨毒。她顯然沒想到我會丟下她。
前世我就是被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騙了,以為她真的身處險境。多么諷刺啊,
原來她眼中的恐懼都是裝出來的?!格{!」我狠狠抽打馬鞭,馬車如離弦之箭沖向城門。
汀蘭雙手緊緊抓著車轅,聲音發(fā)抖,「溫小姐,公主她…」「別說話!抓緊了!」
我打斷她的疑問。風(fēng)聲在耳邊呼嘯,我的心跳快得要蹦出胸膛。這一次,
我要讓林昭陽也嘗嘗被拋棄、被折磨的滋味!
宮門前的羽林衛(wèi)被疾馳而來的馬車驚得紛紛拔劍。我故意讓車輪碾過一塊凸起的石板,
馬車劇烈顛簸,我和汀蘭狠狠地滾落在地上。我用盡最后力氣對趕來的羽林衛(wèi)嘶聲喊道,
「公主,被綁架了,快救...」話音未落便眼前一黑,身體一軟暈過去了。再次醒來時,
恰好是上一世被押解入宮的日子。不同的是,這一次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繡著鳳穿牡丹的錦帳,
這是皇后娘娘的偏殿!帳外隱約傳來壓抑的抽泣聲,還有嬤嬤的低語,「娘娘,
汀蘭后頸確實有蝴蝶胎記。」我悄悄攥緊被角。這一次,
棋盤上的棋子終于落在了正確的位置。林昭陽此刻應(yīng)該正被真正的山匪「款待」吧?
想到她發(fā)現(xiàn)那些亡命之徒根本不受她控制時的表情,我忍不住勾起嘴角。5「溫姑娘,
你醒了?!够屎竽锬锏穆曇魪拈T口傳來。她身著月白色鳳紋常服,發(fā)間只簪了一支白玉步搖,
快步走到床前,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寫滿關(guān)切,與前世那個歇斯底里的婦人判若兩人。
我裝作驚慌失措的樣子,強撐著要起身行禮,「娘娘!公主她被山匪綁架了,
您快叫人救救公主?!拐f完我假裝虛弱地咳嗽兩聲,「都是臣女無能,沒能保護好公主?!?/p>
「好孩子,別急,」皇后溫柔地按住我的肩膀,鳳眸中漾著真切的感激,
「公主已經(jīng)平安回宮了,你且安心養(yǎng)傷?!顾讣廨p輕拂過我的傷處,
「太醫(yī)說這箭若再偏半寸,本宮真不知該如何謝你。」我垂眸掩去眼中的譏諷。
看來皇后娘娘已經(jīng)知曉真相,林昭陽那個蠢貨,到現(xiàn)在還在演她的「遇險公主」呢。
我是在養(yǎng)傷的第五日見到的汀蘭。她比前幾日看起來精神好了許多。
一襲湖藍色織金襦裙襯得她膚如凝脂,發(fā)間那支累絲金鳳簪在燭光下熠熠生輝,
那是只有公主才能佩戴的飾物。汀蘭與皇后娘娘已經(jīng)相認。只是眼神仍有些怯生生的,
她絞著帕子的手指仍帶著侍女時期養(yǎng)成的拘謹,與這身華服格格不入?!笢匦〗?,
這是御膳房剛熬好的血燕粥,娘娘...母后特意囑咐我送來?!顾曇糨p柔,
小心翼翼地放在我手邊的小幾上。我強撐著支起身子,牽動肩上的箭傷,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汀蘭慌忙要來扶我,卻又遲疑地縮回手,拘謹?shù)卣驹谠?。我沖她笑了笑,「多謝公主。」
她搖搖頭,猶豫了一下,忽然問我,「溫小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鼓侨摘氉蕴踊貋?,
她本以為自己會被皇后娘娘賜死,結(jié)果沒人問起林昭陽,皇后娘娘叫人檢查了她后頸的胎記,
便抱著她哭的撕心裂肺。她到現(xiàn)在還覺得不真實,死里逃生,又成了大燕最尊貴的公主。
就連那些曾經(jīng)對她頤指氣使的嬤嬤,現(xiàn)在都要跪著同她說話。6我輕撫著瓷碗上細膩的花紋,
面上不動聲色,「那天我看見昭陽對山匪使眼色,就猜到事情不簡單。以為她是沖著我來的,
為了保命我才出此下策?!雇√m她點了點頭,似是相信了我的說辭。她左右張望,
確認殿內(nèi)無人后,突然湊到我耳邊。「前日有位老婦人進宮,自稱是母后當年的貼身宮女,
叫柳嬤嬤。」汀蘭繼續(xù)道,她說,說當年母后在宮外受驚早產(chǎn),
她親眼看見接生的奶娘偷偷調(diào)換了孩子?!刮已鹧b震驚,「什么?!」前世直到慘死,
我都未曾知曉這樁宮廷秘辛的全貌。只知道皇后娘娘知道真相那一刻,
恰好汀蘭被林昭陽害死!汀蘭死了,而林昭陽憑著十幾年「公主」的情分,不僅全身而退,
繼續(xù)享受著公主的待遇。還頂著公主尊榮嫁給我的未婚夫,做了半輩子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侯夫人。
婚前是尊貴的公主,婚后被夫家高高捧著,一生順遂,在這大燕沒有人敢讓她不高興。
汀蘭眼圈微紅,聲音發(fā)顫,「柳嬤嬤說,真正的公主被送走不知所蹤,
而她因為撞破了這個秘密,被奶娘陷害,打了三十大板逐出了宮,后來,還被賣到了南方。」
我沉默片刻,輕聲道,那你才是真正的公主?」汀蘭身子一顫,眼淚終于落了下來,「嗯」
我輕輕拍了拍汀蘭的背,柔聲道,「別怕,若你真是公主,那是天大的好事。」她抬起頭,
眼中滿是迷茫,「可我從沒想過,我只是個侍女啊?!刮椅⑽⒁恍?,「命運有時候,
就是這么奇妙。」命運何其諷刺,被送走的真公主不僅沒死,陰差陽錯又進了宮當宮女。
更可笑的是,她竟被分到假公主昭陽身邊當差,無意中被林昭陽發(fā)現(xiàn)身世,設(shè)計害死。前世,
林昭陽靠著謊言和皇后的信任,害得我家破人亡。這一世,
我要讓她親眼看著自己從云端跌落,讓她嘗嘗被萬人唾棄的滋味!
我要讓林昭陽親身體會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7皇后娘娘派去查探的人帶回了令人震驚的消息?!赋鍪碌牡胤礁緵]有林昭陽的尸體,
連一個山匪的尸首都找不到!!只有那天跟去的侍衛(wèi),全都死了個干凈!」
前來稟報的錦衣衛(wèi)跪在殿中?;噬险鹋?,當即派軍剿了匪寨。
那山匪頭子在詔獄里熬不過酷刑,終于招認,「有人給了五百兩雪花銀,
要我們在官道上劫一輛載著三位姑娘的馬車?!顾麥喩硎茄?,卻還記著補充,「特意囑咐,
要把留下來的那個...殺掉?!沽终殃栆宦范荚诤八麄冏ュe人了,
然后趁他們休息的時候逃走了。什么偶遇山匪,什么死里逃生,全是她精心設(shè)計的殺局!
「好一招一石二鳥。」皇后冷笑一聲,護甲在扶手上刮出刺耳的聲響,「既除了眼中釘,
又能嫁禍于人?!顾I通山匪假意劫持,實則是要借刀殺人除掉汀蘭,還能嫁禍于我。
前世她毫不猶豫地把汀蘭推下馬車,回宮后立刻顛倒黑白,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都是她設(shè)計好的。
帝后大怒,當即要下旨捉拿奶娘和昭陽。我望著鳳座上皇后顫抖的雙手,
突然想起前世這個時候,北境正在鬧瘟疫。想起幾個月后要發(fā)生的那件事?!改锬铩!?/p>
我上前一步,輕聲道,「臣女有一計。」皇后娘娘欣然同意了。三日后,一道口諭傳出,
「昭陽公主突發(fā)惡疾,需閉門靜養(yǎng)。著太醫(yī)院院正親自照看,任何人不得探視?!?/p>
消息一出并沒有引起太大的反應(yīng)。宮中依舊井然有序,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過。8離宮那日,
秋雨初歇。我在宮道上遇見被嬤嬤們簇擁著的汀蘭。不,現(xiàn)在該稱她為公主了。
她已褪去宮女時的怯懦,一襲藕荷色襦裙襯得肌膚如雪,發(fā)間白玉釵溫潤生光。雖裝扮素凈,
卻掩不住骨子里透出的貴氣?!笢亟憬恪!顾埔娢遥壑匈康亓疗鸸獠?,
提著裙擺快步走來時,腰間禁步竟分毫不亂。嬤嬤們識趣地退到三步開外,
卻仍豎著耳朵留意這邊的動靜。她握住我的手,指尖冰涼,「我...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