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圍獵驚魂，血染白鹿林蘇挽棠的馬蹄突然頓住。前面的灌木叢嘩啦作響，
腥風裹著腐臭撲面而來。她瞳孔驟縮——碗口粗的獠牙從枝葉間探出，血盆大口里滴著涎水。
"姐姐快看！"身后傳來蘇婉兒的尖叫，"是白鹿林的瘋野豬！
"侍衛(wèi)們的呼喝聲從遠處飄來，卻沒一個人沖上來。蘇挽棠反手去摸腰間的短刀，
指尖觸到的卻是相府嫡女標配的玉墜。原主這身子弱得很，她穿越過來才七日，
連刀都握不穩(wěn)。野豬悶吼著沖過來。蘇挽棠本能地滾下馬背，
這動作像極了當年在叢林里躲避流彈?？陕涞貢r膝蓋撞在石頭上，
疼得她倒抽冷氣——現(xiàn)代女兵的體能，到底抵不過這副廢柴軀殼。獠牙擦著她耳側(cè)劃過，
在地上犁出深溝。她抓著野草往旁邊爬，手背被碎石劃得血肉模糊。野豬掉頭再沖，
她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混著遠處蘇婉兒的輕笑："姐姐不是總說天選嫡女么？
這林子里的野豬，倒比相府的下人還聽我話。"死亡的陰影壓下來。
蘇挽棠咬著牙摸到塊石頭，剛要砸向豬眼——"嗖！"利箭破空聲比風聲更疾。
野豬發(fā)出悶哼，前腿一軟栽倒在地。箭頭正插在它咽喉，尾羽還在顫動。蘇挽棠抬頭，
看見樹杈上倚著道身影。玄色錦袍浸透血，蒼白的臉幾乎要融進暮色里，
可握弓的手穩(wěn)得像鐵鑄的。"攝政王？"她脫口而出。大昭王朝最年輕的鎮(zhèn)北戰(zhàn)神，
怎么會重傷成這樣？蕭景行從樹上躍下，踉蹌兩步栽進她懷里。蘇挽棠聞到濃重的血腥氣，
這才發(fā)現(xiàn)他后背插著三支淬毒的飛鏢，傷口翻卷著，血正順著她的裙角往下淌。"救我。
"他聲音低啞，像銹了的刀，"我護你周全。"蘇挽棠的太陽穴突然劇痛。
記憶潮水般涌來——不是原主的，是《青囊秘錄》的針灸圖，是戰(zhàn)地急救的步驟，
是如何用草藥中和蛇毒的配方。她按住蕭景行的傷口，
現(xiàn)代軍醫(yī)的直覺讓她快速判斷：飛鏢上的毒不致命，但失血過多會要他命。"得罪了。
"她扯下他半幅衣襟，用牙齒咬著止血。蕭景行悶哼一聲，卻沒推開她。
她指尖按在他肩井穴上，按圖譜里的手法施壓，血果然慢了下來。"你...會醫(yī)？
"蕭景行瞇起眼，瞳孔里映著她染血的臉。"現(xiàn)學的。"蘇挽棠扯了把止血草嚼碎，
敷在他傷口上，"攝政王要是不想死在白鹿林，就別說話。"她扶著他往山洞走，
蕭景行雖昏迷，佩劍卻始終攥在手里。蘇挽棠借著月光查看飛鏢，
金屬表面刻著極小的"德"字——德妃的私印，她在相府見過。"好大一盤棋。"她低聲說。
原主記憶里，德妃最善借刀殺人，看來蕭景行這傷，和后宮脫不了干系。等她采完藥回來，
蕭景行已經(jīng)醒了。他靠在洞壁上，劍橫在膝頭，見她進來才松了松肩："為何救我？
""救命這種事，總要圖點什么。"蘇挽棠蹲下來給他換藥，"比如...攝政王的承諾。
"蕭景行盯著她沾血的指尖，喉結(jié)動了動："你要什么？""活著。"她沒抬頭，
"相府里的日子，比野豬林難過多了。"回府那日，德妃的鳳駕堵在相府門口。
她扶著丫鬟的手，指甲蓋兒上的丹蔻紅得刺眼："蘇小姐好手段，圍獵場救攝政王，
這是要當攝政王繼妃？""德妃娘娘說笑了。"蘇挽棠垂眸，
"民女只是...""臣求陛下賜婚。"清冽的聲音從后方傳來。蕭景行站在朱漆門外，
玄色錦袍換過了，卻仍掩不住蒼白。他單膝跪地，佩劍擱在腳邊："蘇小姐救臣性命，
臣愿以婚書為聘，護她周全。"滿場嘩然。德妃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蘇婉兒的絹帕被揉成了團。蘇挽棠望著蕭景行的側(cè)影，
突然想起山洞里他說的"護你周全"——可這周全，怎么帶著股孤注一擲的味道？
婚書來得很快。蘇挽棠坐在喜房里，紅蓋頭下的手攥著帕子。外面的鑼鼓聲漸歇，
喜燭燒到了底。"攝政王被急召入宮。"貼身丫鬟小桃掀簾進來，聲音發(fā)顫，
"說是北境急報..."蘇挽棠摘下蓋頭。紅燭光影里，妝臺抽屜縫里露出半張紙。
她抽出來，是蕭景行的字跡："三年后，真相自明。"窗外起風了，吹得喜服下擺掀起一角。
蘇挽棠摸著那張紙條，突然想起圍獵場的野豬，想起德妃指甲蓋兒上的紅，
想起蕭景行昏迷前說的"護你周全"。三年？她把紙條收進妝匣最底層。紅燭噼啪炸響，
在墻上投下?lián)u晃的影。這一夜太長，長到足夠讓所有的疑問，都在她心里埋下種子。
第2章 冷宮三年，一針驚天下蘇挽棠在冷宮里數(shù)著磚縫過了三年。
紅墻剝落的碎屑混著青苔，沾在她粗布裙角。每日寅時未到，她就揣著竹簍去后苑采露，
《青囊秘錄》里說“朝露入煎，可引藥上行”，她便踩著晨霧摘遍宮墻根的車前草、夏枯草。
夜里點著油燈翻書，書頁邊緣被火折子烤出焦痕。她把銀針在燈上烤熱，
扎自己的合谷穴練手——第一百零八針時，指腹沁出的血珠在宣紙上洇開，像朵蔫了的紅梅。
“蘇娘子，您這手...”小宮女阿秀端著殘羹進來，見她滿手青黑的藥漬，聲音發(fā)顫。
“是茵陳泡的。”蘇挽棠把針收進木匣，“去黃疸的方子，得先試人?！卑⑿憧s了縮脖子。
這冷宮的主子瘋了似的，不是蹲在井邊搗藥泥，就是拿銀針往自己身上扎。
可上個月她替阿秀治了爛腳，敷了三晚藥就結(jié)痂了——比宮外郎中管用十倍。變故來得突然。
那日阿秀端著藥罐跌跌撞撞沖進屋，
唇色紫得像浸了墨：“蘇娘子...御膳房的小桃姐...她吃了蜜餞，
現(xiàn)在口吐白沫...”蘇挽棠抓了藥箱就跑。偏殿里，小桃蜷在地上抽搐，嘴角沾著蜜餞渣。
蘇挽棠掰開她的嘴，舌苔發(fā)黑，喉頭腫得只剩條縫。“曼陀羅根?！彼鲢y針，“阿秀，
去燒兩升綠豆湯，加甘草?！便y針扎進小桃的人中、內(nèi)關(guān)，
指腹抵著她的脈搏數(shù)跳動——三十，二十，十。綠豆湯端來的剎那，
小桃突然嗆咳著吐出黑血，眼睛慢慢聚了光?！盎盍?！活了！”阿秀尖叫。消息像長了翅膀，
次日辰時，太醫(yī)院陳老院正的轎子就停在了冷宮外。陳守仁白須垂到腰間，
進門就甩來個藥包：“這是昨日御花園枯井里撈的，泡了三個月的腐草，你說能治什么？
”蘇挽棠捏了捏草葉：“腐而不爛，是水菖蒲。曬干研末，外敷治惡瘡，
內(nèi)服...”她頓了頓，“加生姜能解魚蟹毒。
”陳守仁的眼睛亮了：“前日三皇子吃醉蝦鬧肚子，太醫(yī)院開了三劑參苓白術(shù)散都沒好。
”蘇挽棠抬頭：“可曾試過水菖蒲配生姜？”陳守仁沒說話，轉(zhuǎn)身就走。三日后，
蘇挽棠被帶出冷宮。她站在太醫(yī)院正廳，看著陳守仁把“實習醫(yī)女”的牌子換成“醫(yī)正”，
銀魚袋在腰間叮當作響?！澳切├蠔|西說你是野路子?！标愂厝是昧饲冒笌?，“三皇子的病，
你用針在他足三里扎了七下，燒退得比藥還快——這就是本事?！笨杀臼抡醒邸Ｈ蘸?，
五皇子出疹子，高熱不退。蘇挽棠開了清熱解毒湯，喝下去半日，皇子額頭就涼了?！把g(shù)！
”太醫(yī)院的劉醫(yī)正拍案，“哪有喝湯比服藥快的？定是用了旁門左道！”話音未落，
五皇子突然又燒起來，小太監(jiān)慌慌張張來報：“燒得更兇了！”蘇挽棠跟著沖進偏殿。
皇子渾身滾燙，疹子紅得發(fā)紫。她解了他的中衣，銀針在酒精燈上烤過，
精準扎進大椎、曲池、合谷?！鞍⑿悖幵∷?，加金銀花、薄荷。”她頭也不抬，
“劉醫(yī)正若不信，不妨在旁看著?！彼幵∨莸降谌椋首油蝗环藗€身，
迷迷糊糊喊“母妃”。劉醫(yī)正的臉比藥罐還黑。蘇挽棠的醫(yī)正牌子，從此在太醫(yī)院立住了。
德妃的人卻坐不住了。那日皇后有孕，蘇挽棠奉命調(diào)安胎藥。她稱了杜仲、桑寄生，
正往藥罐里倒，斜刺里伸來只手，碰翻了藥碾子?！疤K醫(yī)正手真巧。
”德妃的貼身宮女蓮心扭著帕子笑，“皇后娘娘的胎，可金貴著呢。”蘇挽棠沒接話。
她盯著地上的藥渣，總覺得哪里不對——杜仲的碎末里，混著幾星淺褐色的粉末，
有股若有若無的腥氣。三日后，皇后突然腹痛?！疤K挽棠！你給本宮的安胎藥里加了麝香！
”德妃扶著皇后沖進太醫(yī)院，“太醫(yī)說，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蘇挽棠被押進刑部大牢時，
聽見德妃在外面笑：“太醫(yī)院的醫(yī)正害皇子，這罪名...夠你死十回。”大牢潮濕，
老鼠在腳邊亂竄。蘇挽棠摸著墻根坐下，突然想起那日翻倒的藥碾子——那點腥氣，是麝香。
可她配藥時明明沒碰過這東西。“蘇醫(yī)正?！崩伍T吱呀開了條縫，陳守仁的白須探進來，
“藥渣驗過了，麝香是從張九的藥柜里來的。他招了，是德妃娘娘許他升院判。
”蘇挽棠猛地抬頭。三日后，早朝。陳守仁舉著帶血的供狀跪在金鑾殿：“張九私通德妃，
往蘇醫(yī)正的藥里摻麝香，證據(jù)確鑿！”德妃的護甲劈啪斷裂，
皇后摸著肚子掉眼淚：“多虧蘇醫(yī)正，孩子...保住了?！碧K挽棠站在階下，
聽皇帝說“升太醫(yī)院女醫(yī)正”，聽滿朝文武交頭接耳。
她垂眸盯著自己的手——這雙手曾在冷宮扎了三年銀針，如今終于能光明正大懸壺。
可下朝時，小太監(jiān)阿福拽了拽她的衣袖：“蘇醫(yī)正，攝政王宮里的人來傳旨了。
”她跟著阿福走到偏殿，黃絹上的字跡剛勁如刀：“著蘇挽棠即日調(diào)任御藥房，
專司本宮用藥?！碧K挽棠捏著圣旨，突然想起三年前喜房里那張紙條——“三年后，
真相自明”。窗外飄起細雨，打濕了“御藥房”三個金字。她望著雨幕里模糊的宮墻，
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袖中那本《青囊秘錄》。這一次，她倒要看看，蕭景行的“真相”，
究竟是什么。第3章 御藥房密語，冷面王爺?shù)皖^求認錯御藥房的銅鎖咔嗒一聲落了地。
張大人哈著腰退到門邊，袖口沾著的朱砂印泥蹭在門框上，像塊凝固的血。"蘇醫(yī)正，
這御藥房的檔冊可金貴著。"他搓了搓手，目光掃過蘇挽棠懷里的檀木匣，"王爺特意交代，
要您親自整理近十年的用藥記錄。"蘇挽棠垂眼應(yīng)了聲"是"。指尖撫過匣上斑駁的銅釘，
想起今早接旨時，小太監(jiān)阿福壓低的聲音："張大人昨兒在德妃宮里跪了半個時辰，
出來時膝蓋上還沾著香灰。"她搬著木凳在案前坐下，第一本賬冊剛翻開，
霉味便嗆得人鼻尖發(fā)酸。張大人的影子在窗紙上晃了三晃，終于"吱呀"一聲帶上門走了。
日頭西斜時，蘇挽棠的指尖突然頓住。那頁紙角卷著的，是半道褪色的朱批。
"蘇氏女居心叵測，著令禁足冷宮"幾個字力透紙背，正是蕭景行的筆跡。
更下面壓著張皺巴巴的紙，墨跡暈開成團，
卻還能辨出"蘇相私通北狄"的字樣——分明是三年前她被送進冷宮的"罪證"。
"啪"的一聲，賬冊重重合上。蘇挽棠的指甲掐進掌心，
三年前的記憶潮水般涌來：喜房里紅燭燃盡，她攥著他留的"三年后真相自明"的紙條，
在冷宮里扎了一千零八十根銀針，治好了老嬤嬤的寒癥，卻始終等不到他的解釋。
"原來這'真相'，是他親手判的罪。"她對著窗外漸暗的天色喃喃，
袖中《青囊秘錄》的邊角硌得手腕生疼。更夫敲過三更時，御藥房的門被人從外推開。
蕭景行的玄色大氅帶起一陣風，燭火噼啪炸出燈花。他手里端著個青瓷碗，
藥香混著雨水味涌進來："聽陳老說你總忘了用晚膳。"蘇挽棠沒接。
她望著他腰間的玄玉扳指——那是大婚當日她親手系的同心結(jié)，如今結(jié)頭磨得發(fā)白，
倒像道未愈的傷疤。"調(diào)你來御藥房，是怕德妃再害你。"蕭景行喉結(jié)動了動，
伸手想碰她的手背，又在半空中頓住，"宮里頭...太臟。""王爺多慮了。
"蘇挽棠往后退半步，聲音像浸了霜的瓷，"妾身如今無愛無恨，倒比從前自在。
"玄玉扳指突然發(fā)出脆響。蕭景行低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捏得太緊，玉面裂了道細紋。
他望著她眼尾那顆淚痣——從前他總說像落了顆星子，如今那星子蒙了灰，再沒亮過。
"當年德妃說你是細作...""王爺不必解釋。"蘇挽棠轉(zhuǎn)身收拾案上的賬冊，
脊背繃得筆直，"您信了，便是信了；如今不信，便罷了。"話音未落，
蕭景行突然攥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燙得驚人，
像要把三年的冷落都焐化在這溫度里："我查了三年。德妃的人偽造了蘇相通敵的證據(jù)，
連那封'蘇氏女知情'的證詞...""松手。"蘇挽棠掙開他的手，
袖中那頁偽證"刷"地掉在地上。蕭景行彎腰去撿，看清內(nèi)容的瞬間，
臉色白得像案上的白芷。他終于明白，
為何這三年她看他的眼神總像隔著層霧——原來他不僅沒來解釋，還親手把她推進了深淵。
"挽棠。"他聲音發(fā)顫，"我錯了。"蘇挽棠沒應(yīng)聲。她彎腰拾起那頁紙，
指尖在"蘇氏女"三個字上輕輕一撕，碎紙片簌簌落進炭盆，火光映得她眼尾發(fā)紅。
第二日卯時三刻。相府門前的青石板上，跪著道玄色身影。蕭景行的朝服沾了露水，
腰間玄玉換了新的，同心結(jié)卻還是舊的。他懷里捧著紅綢包著的婚書，
聲音穿透晨霧："蕭景行誤信讒言，傷了蘇挽棠的心。今日跪相府門前，求她再信我一次。
"百姓們圍了里三層外三層。賣豆?jié){的王老漢搓著圍裙："攝政王這是...要當眾認錯？
"德妃的鸞駕停在街角，她隔著紗簾冷笑，指尖掐著塊染了麝香的帕子："蕭景行越慌，
本宮的局便越穩(wěn)。"相府門內(nèi)，蘇挽棠貼著朱漆門站著。門隙里漏進的光，
正照在她手里的婚書上——那是三年前她在冷宮里翻出來的，被蕭景行藏在暗格里的婚書，
墨跡未干時浸了淚，如今還留著淡淡水痕。外頭的喧鬧漸遠，她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
指尖撫過婚書上"蕭景行"三個字，突然想起昨夜他說"我錯了"時，
眼尾那道極淺的皺紋——原來他也會老，原來他也會怕。門環(huán)在她掌心發(fā)燙。她輕輕一推，
晨光便涌了進來。第4章 洞房夜王爺?shù)赳R，冷宮秘檔藏玄機相府朱門吱呀推開時，
蕭景行跪得發(fā)麻的膝蓋正抵著青石板。他抬頭，見蘇挽棠站在門內(nèi)，晨光里發(fā)梢沾著碎金，
像極了三年前圍獵場里，她蹲在他血泊邊時的模樣。"起來。"她聲音輕得像片羽毛。
蕭景行撐著地面站起，婚書在紅綢里焐得發(fā)燙。相府下人們躲在廊角偷瞄，他卻顧不上，
只跟著她往內(nèi)院走，靴底沾了露水，在青磚上洇出一串濕痕。是夜，
蘇挽棠坐在妝臺前拆那封舊婚書。三年前她在冷宮殿角暗格里翻出它時，
墨跡早被淚水泡得模糊，如今在燭火下攤開，泛黃的紙頁上"蕭景行"三個字仍清晰如刻。
她指尖摩挲到背面，突然觸到塊凸起的墨漬——比其他地方厚了些。取來瓷杯倒溫水，
她用帕子蘸著輕拭。墨跡漸漸暈開，一行小字浮出來："若有一日誤你，愿以命贖"。
筆鋒遒勁，是蕭景行的字跡。妝臺銅鏡里映出她發(fā)紅的眼尾。三年前她被丟進冷宮時，
以為這婚書是他嘲諷的證據(jù)；如今才知，原來他早把命押在了她手心里。第二日未時，
太后的懿旨便到了。"攝政王三年前大婚失儀，今日著即補行洞房禮。
"宣旨的老嬤嬤笑得慈和，蘇挽棠卻聽得明白——太后這是要堵天下人的嘴。新房燭火搖曳，
蕭景行站在床邊，玄色喜服被燭火映得泛紅。他伸手要揭她蓋頭，
蘇挽棠偏頭避開："王爺當年不喜妾身，如今何苦作戲？""我不是不喜歡你。
"蕭景行喉結(jié)滾動，聲音發(fā)啞，"是怕你是敵人安插的棋子。德妃說你爹通敵，
說你早知道...我怕護不住你，更怕你害我。"蓋頭下，蘇挽棠攥緊帕子。
他的聲音里帶著三年前圍獵場里沒斷過的血腥氣，帶著冷宮里她咳血時，
他站在宮門外欲言又止的顫抖。"那現(xiàn)在呢？"她掀開蓋頭，眼尾淚痣在燭火里晃，
"現(xiàn)在還怕么？"蕭景行伸手碰她發(fā)間珠釵，指尖涼得像雪："怕。怕你不肯信我，
怕你要走。"第三日卯時，蘇挽棠踏進御藥房。陳老院正早候在門口，
捻著白胡子笑："挽棠丫頭，昨日攝政王跪相府的事，可把太醫(yī)院的老東西們驚著了。
"她應(yīng)了聲，轉(zhuǎn)身往檔案閣走。張大人捧著賬本迎上來："醫(yī)正大人，今日要查什么？
""三年前冷宮的出入記錄。"她直截了當，"我從前住過冷宮，想看看有沒有遺漏的物事。
"張大人臉色微變，偷瞄眼陳老院正。陳老咳嗽一聲："按規(guī)矩，醫(yī)正有權(quán)查檔。
"木架上的檔案落了灰，蘇挽棠翻到第三摞時，終于找到自己的名字。泛黃的紙頁上，
"蘇氏女入住冷宮"一行字下，有行小字批注："不得苛待，違者杖責"，
末尾蓋著"蕭景行"的私印。她指尖發(fā)顫，繼續(xù)往下翻。三月初九，
德妃宮中太監(jiān)李全入冷宮；三月十五，李全出；四月初二，李全又入...二十多頁記錄，
李全的名字像條毒蛇，在紙頁上蜿蜒爬行。"醫(yī)正大人。"小太監(jiān)阿福不知何時站在身后，
手里攥著團皺巴巴的紙。他左右張望，迅速把紙塞進她袖中："方才掃院子時在墻根撿的，
許是風吹來的。"蘇挽棠借整理衣袖展開紙團。上面畫著冷宮的簡略地圖，
西側(cè)偏殿位置標了個圈，旁注一行小字："真相在側(cè)殿地窖"。是夜，她坐在蕭景行案前。
他批著折子，見她進來，立刻放下筆："可是哪里不舒服？""我想回冷宮取件舊物。
"她盯著他眉心，"當年落了支玉簪在井邊。"蕭景行眉峰一皺："冷宮荒廢多年，不安全。
""有王爺派的人跟著，我便不怕。"她歪頭笑，"難不成王爺還怕我跑了？
"他盯著她看了半刻，突然伸手揉她發(fā)頂："明早讓暗衛(wèi)跟著，你走前面，他們隱在林子里。
"第二日未時三刻，冷宮廢墟前。蘇挽棠踩著碎磚往里走，腳邊野蒿長得齊腰高。
暗衛(wèi)的氣息隱在樹后，她裝作尋玉簪，繞到西側(cè)偏殿。地圖上的圈在殿后老槐樹下。
她撿了塊碎瓦，扒開樹根下的土。銹跡斑斑的鐵盒露出來時，
她心跳得撞著肋骨——和阿福信里說的分毫不差。鐵盒里的紙頁霉得發(fā)硬。她翻開第一頁，
"德妃用烏頭粉摻在舒痕膏里，致賢妃小產(chǎn)"幾個字刺得她眼疼；第二頁是張供詞底稿，
"蘇氏女供認通敵"的字跡和德妃宮里女官的筆鋒如出一轍；最底下壓著枚翡翠扳指，
正是德妃常戴在左手的那枚。"醫(yī)正大人！"阿福的聲音從廢墟外傳來，"該回御藥房了！
"蘇挽棠迅速把鐵盒塞進懷里，用外衫裹緊。風卷起地上的碎磚，她望著遠處殘敗的宮墻，
終于明白——三年前那場局，德妃不僅要毀她，更要毀蕭景行的信任?；氐接幏繒r，
陳老院正正拿著藥杵搗藥。見她進來，他抬抬下巴："今日怎么晚了？
""在冷宮碰著些舊物。"她把鐵盒藏進藥柜最里層，轉(zhuǎn)身翻出藥譜，"陳老，
明日幫我備些紫草、青黛。""做什么？""調(diào)點外敷的藥膏。"她低頭整理藥罐，
眼尾的淚痣在藥香里忽明忽暗，"總有些毒，該清一清了。"第5章 針鋒相對斗德妃，
攝政王怒掀朝堂局御藥房的陶爐燒得正旺。蘇挽棠捏著半塊紫云石，
在石臼里碾出細碎的紫粉，藥香混著炭火噼啪聲漫開。"醫(yī)正大人，這是什么香？
"阿福扒著門框往屋里瞧，手里的藥篩晃得叮當響。"紫云散。"她用竹片挑起粉末，
"能解百毒。"阿福眼睛一亮："真的？
那德妃娘娘宮里總鬧肚子疼的小宮女......"話沒說完就被她用眼神截住。
第二日清晨，阿福倒夜香時撞著御膳房的小順子。"昨兒見蘇醫(yī)正調(diào)了紫云散，
說是能解百毒呢。"他壓低聲音，"您說德妃娘娘宮里那幾個總犯暈的丫頭，
要是......"三日后未時，德妃宮里的掌事宮女春桃跌跌撞撞沖進太醫(yī)院："蘇醫(yī)正！
我們殿里的小秋兒暈過去了！"蘇挽棠跟著春桃往永華殿跑，
袖中《青囊秘錄》硌得手腕生疼。殿里跪了七八個宮女，小秋兒躺在軟榻上，嘴唇發(fā)烏，
手指蜷成雞爪狀。"何時發(fā)作的？"她搭脈的手一頓——是烏頭堿中毒。"今兒晨起的。
"春桃抹淚，"可小秋兒就給娘娘熏了半柱香......"蘇挽棠猛地抬頭："什么香？
""是娘娘新得的沉水香。"春桃指了指案上的鎏金香爐，"昨兒剛從庫房取的，
說是前朝貢的。"她揭開香爐蓋，殘香里飄出一絲極淡的苦杏仁味。"取銀針。
"她轉(zhuǎn)身對跟來的陳老院正道，"刺少商、合谷。"銀針入膚，小秋兒咳了兩聲，吐出黑血。
蘇挽棠扯過帕子包起香爐里的殘香："此毒需長期微量攝入才會發(fā)作，"她舉起帕子，
"這香里摻了烏頭粉。""胡扯！"德妃的聲音從殿外傳來。她穿著茜紅翟衣，
鬢邊翡翠步搖亂顫，"本宮的香是皇帝親賜的，怎會有毒？""娘娘不妨查查庫房記錄。
"蘇挽棠將殘香遞給陳老，"三個月前賢妃小產(chǎn)，
太醫(yī)診斷是舒痕膏里摻了烏頭粉——"她頓了頓，"和這香里的，是同一種。
"德妃臉色一白，忽又笑出聲："蘇醫(yī)正倒會編排！你說有毒就有毒？""臣有證。
"眾人轉(zhuǎn)頭，御史大夫李肅捧著一卷奏疏走進來。他白發(fā)束得極緊，
聲音像敲鐵板："德妃娘娘操控后宮十年，
賢妃小產(chǎn)、惠嬪失寵、冷宮冤魂......"他抖開奏疏，"臣查了三年，每樁都有證人。
""一派胡言！"德妃抄起茶盞砸過去，"你算什么東西！""孤算什么東西？
"蕭景行的聲音像寒鐵入鞘。他站在殿門口，玄色蟒袍沾著晨露，
手里捏著張泛黃的紙頁："德妃娘娘，這是你宮里筆吏寫的供詞底稿吧？"他展開紙頁，
"上面寫著'蘇氏女供認通敵'——"他抬眼，"和你昨日讓春桃代寫的請安折，
筆鋒一模一樣。"德妃踉蹌兩步，扶住桌角。春桃"撲通"跪下："娘娘，
奴婢......""住口！"德妃甩了春桃一記耳光，"蘇挽棠，你串通外臣構(gòu)陷本宮！
""她是孤的妻子。"蕭景行突然拍案，案幾上的茶盞"哐當"落地。他一步步逼近德妃，
眼底像淬了冰，"不是你的棋子，不是誰的細作。三年前你說她通敵，
孤信了；你說她該去冷宮，孤應(yīng)了。"他攥緊供詞，"可孤的妻，輪不到你毀！
"殿里靜得能聽見燭芯爆響?；实勖偷卣酒饋恚埮蹝呗浒干系逆?zhèn)紙："傳刑部！徹查！
"德妃癱坐在地，翡翠扳指磕在金磚上，裂出細紋。蘇挽棠望著蕭景行緊繃的下頜線，
喉頭發(fā)緊。她摸了摸袖中那個鐵盒——里面的翡翠扳指，該物歸原主了。"啟稟皇上！
"殿外小太監(jiān)的聲音突然響起，"南疆使節(jié)到了，
說要進獻千年靈芝......"蕭景行轉(zhuǎn)頭看她，目光軟得像春夜的雨。蘇挽棠垂眼，
指尖輕輕碰了碰袖中還熱乎的鐵盒。該清的毒，清了；該解的局，破了。可那株千年靈芝，
又會引出什么事？她望著殿外漸起的暮色，唇角微勾。這宮里頭，總有些舊賬，
要算得清清楚楚。第6章 戰(zhàn)神王爺吃醋記，甜妻嘴硬心更軟御書房的檀香還未散盡，
小太監(jiān)的通報聲已撞進來。"啟稟皇上，南疆使節(jié)烏蒙求見。"皇帝擱下茶盞，
金鑲玉的杯底磕在案上。蘇挽棠垂眼站在殿角，
袖中那枚翡翠扳指硌著掌心——德妃的事剛了，這新麻煩來得倒急。烏蒙掀簾而入，
玄色氈帽綴著銀鈴，每走一步都叮咚響。他捧著錦盒跪在階下，掀開紅綢時，
滿殿都浮起藥香："此乃我族千年靈芝，特獻大昭。"皇帝瞇眼瞧那株絳紫色的靈芝，
菌蓋如傘，紋路似云。"另有一事。"烏蒙叩首，"我族公主染怪病三年，遍請名醫(yī)無果。
若大昭能派醫(yī)官治愈，南疆愿奉上十車珠寶，再贈三位美人以示誠意。""美人？
"禮部尚書捻著胡子笑，"南疆的風俗倒有趣。""臣舉薦蘇醫(yī)正。
"御史大夫李肅突然開口，"太醫(yī)院最年輕的女醫(yī)正，治過寒毒，解過蠱蟲，正該她去。
"蘇挽棠心頭一跳。她抬頭時，正撞進蕭景行的目光——他站在皇帝右側(cè)，
玄色蟒袍繃得極緊，指節(jié)抵著腰間玉牌，指腹在牌面摩挲出沙沙聲。"蘇醫(yī)正雖妙手，
可南疆路途遙遠。"陳老院正突然插話，"老臣這把骨頭都受不住，何況姑娘家？
""陳院正多慮了。"李肅哼笑，"為家國效力，蘇醫(yī)正該當如此。"殿內(nèi)嗡嗡議論起來。
有說該歷練的，有說太危險的，吵得皇帝直揉眉心。"蘇醫(yī)正。"皇帝突然開口，
"你意下如何？"蘇挽棠剛要答話，殿外突然傳來靴底碾過青磚的聲響。蕭景行大步跨進來，
帶起一陣風，吹得燭火直晃："她不去。"滿殿寂靜。皇帝手一抖，
茶盞差點摔了："攝政王這是？""南疆的事，孤來處理。"蕭景行走到蘇挽棠身側(cè)，
伸手將她往自己身后帶了帶，"蘇醫(yī)正留在太醫(yī)院，更有用。
"李肅梗著脖子："王爺這是干預(yù)朝政？""孤干預(yù)的是自家事。"蕭景行瞥他一眼，
"她是孤的妻子，輪不到旁人指派。"蘇挽棠耳尖發(fā)燙。三年前他說"護她周全"，
卻把她丟在冷宮里；如今他說"自家事"，倒理直氣壯得很。散朝時，
蕭景行直接往御藥房去了。張大人正指揮小太監(jiān)曬藥材，見他黑著臉進來，
嚇得藥篩子都掉了："王、王爺？""蘇醫(yī)正呢？""在后頭配藥......"話音未落，
蕭景行已掀簾進去。蘇挽棠正蹲在藥柜前，素色醫(yī)袍沾著朱砂粉，正踮腳夠最上層的當歸。
他走過去，伸手將藥包取下來："要什么，讓小太監(jiān)拿。"蘇挽棠直起腰，
后退半步："王爺來御藥房，可是有公務(wù)？""公務(wù)？"蕭景行扯了扯她袖角，
"李肅那老匹夫要送你去南疆，孤能不來？""王爺不必如此。"蘇挽棠別過臉，
"我去得去不得，還輪不到你管。"蕭景行突然伸手，
將她鬢角的碎發(fā)別到耳后："三年前孤信了德妃的鬼話，把你丟在冷宮。
如今......"他喉結(jié)動了動，"如今孤的妻，孤自己護。"蘇挽棠心跳得厲害。
她轉(zhuǎn)身翻藥柜，指尖碰到個檀木盒，摸出支安神香塞進他懷里："別總熬夜看折子。
"聲音輕得像風。蕭景行捏著那支香，鼻尖縈繞著沉水香的氣息。他望著她泛紅的耳尖，
突然笑出聲："嘴硬。"第二日，烏蒙來太醫(yī)院"請教"。蘇挽棠正在給陳老院正磨藥，
烏蒙掀簾進來，手里捧著個鎏金藥罐："蘇醫(yī)正，我家公主的病，癥狀是渾身發(fā)冷，
卻總說火燒火燎......""這像是陰陽失調(diào)。"蘇挽棠皺眉，"可三年不愈，
怕有隱情。""蘇醫(yī)正若肯去南疆，我族愿奉你為上賓。"烏蒙湊近兩步，"金銀珠寶，
任你挑選。""當啷"一聲。蕭景行的劍已架在烏蒙頸間。他不知何時進來的，
玄色大氅垂著暗紋，眼底寒得像臘月的雪："她不是你能碰的人。"烏蒙僵在原地，
額角滲出冷汗："王、王爺誤會了......""蕭景行！"蘇挽棠急得去拉他手腕，
"別鬧！"陳老院正咳嗽兩聲："烏蒙大人，我朝醫(yī)官不興這套。"皇帝的圣旨到得及時，
說烏蒙"無心之失"，讓蕭景行收了劍。烏蒙擦著冷汗退出去時，
蘇挽棠看見他袖中滑出半截羊皮卷——像是藥方。夜更深時，蕭景行帶她上了觀星臺。
風裹著桂花香撲來，蘇挽棠裹緊披風，
望著他的側(cè)影："你今日......""那年在圍獵場，你救我時，血都浸透了衣襟。
"蕭景行打斷她，手指指向天邊最亮的星，"我當時想，若能活下來，定要護你一世周全。
""可你后來把我丟在冷宮。"蘇挽棠輕聲道。"德妃說你是政敵細作，我讓人查了三年。
"蕭景行握住她的手，"前日才拿到證據(jù)，是她偽造的供詞。"他從懷里摸出個紅綢包，
打開是張泛黃的婚書："這是三年前的婚書，我藏在暗格里。"蘇挽棠鼻尖發(fā)酸。
她望著他眼底的誠懇，輕聲道："那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蕭景行將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現(xiàn)在我要你信，我蕭景行，
此生只護你一人。"她靠在他肩上，聽著他有力的心跳："這一世，我不走了。"夜風拂過，
兩人的影子在青磚上疊成一片。遠處宮燈搖曳，將婚書上的"蘇挽棠"三個字，
照得暖融融的。可誰都沒注意到，觀星臺下的陰影里，烏蒙的銀鈴在夜色中輕輕響了一聲。
三更梆子剛敲過，皇帝的寢殿外就響起急促的叩門聲。"皇上！南疆烏蒙求見！
"小太監(jiān)的聲音帶著顫，"說是公主病情......惡化了！"第7章 南疆夜驚變，
攝政王暴走尋妻皇帝被叩門聲驚得打翻茶盞。烏蒙跪在殿外，額角沾著夜露："公主咳血了，
喉間起了紫斑。"他聲音發(fā)顫，"太醫(yī)院的方子壓不住，唯有蘇醫(yī)正能救。
"早朝時金殿炸了鍋。"南疆一年貢三車藥材，斷了往來，太醫(yī)院要空一半藥柜！
"戶部尚書抹汗。"邊疆剛平三年，不可再激事端。"老丞相捋須。蕭景行攥著玉扳指，
指節(jié)發(fā)白："蘇挽棠不是醫(yī)匠。"皇帝放下折子："攝政王，你總說以家國為重。
""兒臣愿代她去。""使不得！"烏蒙突然插話，"那毒是苗疆蠱母所種，
需未出閣女子的血引。王爺是男子，血性相沖。"他低頭作揖，"還望王爺體諒。
"蘇挽棠被宣進御書房時，蕭景行正站在窗前，玄色披風垂落如墨。"我去。
"她伸手碰他手背，"南疆的藥材對治肺癆有用，陳老院正等了三年。
"他轉(zhuǎn)身時眼底泛紅："我讓人在你馬車里藏了短刃。""還有。
"他從袖中摸出個繡著星月的香囊，塞到她掌心，"捏碎它，能迷暈三丈內(nèi)的人。
"她捏了捏，香囊里沙沙響："這是你當年在北境用的迷香？""嗯。"他喉結(jié)動了動，
"我讓人改良過，不傷你。"啟程那日下著小雨。蕭景行站在宮門口，看她上馬車時，
突然大步追上來，隔著車簾抓住她手腕："到了驛站立刻傳信。""知道。
"她反手握住他指尖，"我會平安回來。"馬車出了城門十里，雨停了。
阿福掀簾進來："蘇醫(yī)正，前面驛站到了。"話音未落，車外傳來刀兵相擊聲。
阿福猛地將她按在車廂角落，自己擋在前面。"保護醫(yī)正！"他吼了一嗓子，
抽出腰間短刀沖出去。蘇挽棠摸到馬車夾層的短刃，心跳得要撞破肋骨。透過車簾縫隙，
她看見十幾個黑衣人舉著帶血的刀，正圍著阿?？?。阿福左躲右閃，左臂突然綻開一道血口，
染透了粗布短打。"醫(yī)正！"他踉蹌著退到車邊，"您從后面跑——""住手！
"烏蒙的聲音突然響起。他帶著幾個隨從從驛站里沖出來，"這是大昭的醫(yī)正！
"黑衣人對視一眼，突然收刀退進樹林。阿福捂著傷口滑坐在地，血順著指縫往下滴。
蘇挽棠扯下裙角給他包扎，抬頭時正撞見烏蒙的目光。他盯著她手中的短刃，
嘴角扯出一絲笑："蘇醫(yī)正別怕，許是山匪。""改道。"他突然說，"前面山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