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聽到許建國的聲音,秦香蓮和許寶春皆是一愣。
許知秋抱著胳膊站在旁邊,和宛如瘋婦的兩人對比起來,她顯得云淡風(fēng)輕,哪怕只穿了一身粗布麻衣,也難掩嬌柔優(yōu)雅的氣質(zhì)。
許知秋稍稍歪了下肩膀,讓許寶春撲了個空,狠狠摔到地上,摔了個狗啃泥。
“哎呦!”
許寶春吃痛的大喊一聲,眼底映入一雙刷洗干凈的軍用膠鞋。
“同志,你沒事吧?”
粗糲低沉的聲音傳來,許寶春狼狽的抬頭去看,就看到一個表情嚴(yán)肅,身形高大的軍人,正擰著眉伸手看她。
“是......是你!”
許寶春大驚失色,眼里忍不住爬上一抹怨恨,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貪戀。
男人眉梢一挑,凌厲的眼睛帶上了幾分疑惑,“同志,我們認識?”
許寶春猛的一僵,她目光幽怨的盯著眼前肌肉健碩的男人,咬牙狠狠拍掉他的手,爬起來。
“不認識!”
許寶春惡狠狠的說到,她當(dāng)然知道這個男人,顧景行身邊最得力的警衛(wèi)員,王勇。
上輩子,顧景行去世后,就是王勇幫忙照顧她。
許寶春嫁給顧景行后,沒享受過男歡女愛,早就寂寞難耐,王勇濃眉大眼的,身材高大,許寶春自然把持不住,想盡辦法勾搭他。
奈何王勇對顧景行忠心耿耿,壓根油鹽不進,最后兩人鬧得難看,惹得顧家震怒,把她趕出了家門,一輩子郁郁寡歡!
許寶春對王勇沒有好臉色,王勇瞧著她滿身狼狽,頭發(fā)散亂的潑婦模樣,也對她沒有絲毫好感。
“這位同志......就是團長要我接的人?”
王勇狠狠皺眉。
“不是我,是她!”
許寶春急忙拉了在一旁看戲的許知秋一把,表情幸災(zāi)樂禍又嫉恨。
“要嫁給顧景行去守活寡的人,是她!”
許知秋懶懶掀開眼皮,看著王勇驟然變冷的表情,嘲諷一笑。
蠢貨就是蠢貨,哪怕重生了,也不會長腦子。
當(dāng)著王勇的面在這嘲諷顧景行不行,不是純純找死嗎!
許建國見王勇表情陰沉,明顯不悅,嚇得急忙捂住許寶春胡說八道的嘴,恨鐵不成鋼的咬牙低聲警告。
“寶春,你這是什么話,顧團長好好的,怎么就守活寡了!”
“你前幾天不還吵著鬧著要嫁給他,怎么突然就變主意了!”
許寶春這才稍微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口不擇言說了什么,嚇得臉色煞白。
她滿臉恐懼的表情,一看就是上輩子沒少在顧家手里吃苦頭!
許寶春強裝鎮(zhèn)定,嘟嘟嘴,不滿的小聲說到,“反正我不嫁,顧家本來要的也是許知秋!”
許知秋一挑眉,笑了,“我說了,我可以嫁,但你們要把我母親的遺物,還有這些年變賣遺物換的錢,都還回來!”
“這又是什么事兒?”
王勇一挑眉,表情越發(fā)嚴(yán)肅,凌厲的眼神直直盯向站在一旁,眼神飄忽不定的秦香蓮。
秦香蓮被許知秋揭穿了這么多年苛待繼女,變賣原配遺物的所作所為,本就心虛,被一身軍裝的男人緊緊盯著,更是嚇得腿一軟,差點跪下來。
她哆哆嗦嗦的,張了半天嘴,也說不出話,干脆往地上一坐,兩眼一抹淚,抓著許建國哭天喊地到。
“哎呦喂!挨天殺的!這就是你養(yǎng)出來的好女兒,你看看她是怎么對我的!”
“沒良心??!沒良心!”
秦香蓮顛倒黑白哭慘,許建國也是個沒主意的,他搓著手,漲紅著臉,陪笑說,“誤會,都是誤會啊?!?/p>
然后一瞪眼,看向許知秋,嚴(yán)厲呵斥到,“知秋,你快好好跟人家解釋,怎么能污蔑你繼母呢!”
到了現(xiàn)在,許建國還在偏心,每次一遇到事,永遠只會指責(zé)她。
許知秋懶懶掀開眼,冷笑一聲,這么多年,她早就認清了現(xiàn)實,對這個便宜爹死心,沒指望他做個人。
許知秋面無表情說到,“誤會?什么誤會?”
“是你們沒錢變賣我母親遺物吃香喝辣,穿好用好是誤會?還是讓我每天干活,吃不飽穿不暖,睡茅棚是誤會?”
王勇狠狠皺眉,他看了眼許寶春母女,又看了眼許知秋。
許家雖然窮,但許寶春母女穿著打扮都很得體,尤其許寶春,穿著一條亮紅色裙子,在偏遠的小鄉(xiāng)村里,顯得格格不入,尤其光鮮亮麗。
反觀許知秋,一身洗的發(fā)白,打滿補丁的破布粗衣,雖然難掩本人白皙嬌嫩的皮膚,和細軟的腰肢,但也不難看出,她在許家過的艱難。
王勇心里有了數(shù),表情更加難看,秦香蓮苛待繼女不說,還侵占他人財物,先前甚至變本加厲,妄想換親!
許知秋瞧著王勇陷入深思,目光嚴(yán)肅凌冽的樣子,笑了笑,問他。
“同志,像我繼母這樣苛待繼女,變賣他人財物的行為,我要是舉報,上面會怎么處理?”
王勇撇了眼臉色煞白的秦香蓮,挺了挺腰板,站在許知秋面前,故意拔高了語氣,聲音洪亮。
“許知秋同志,像你這種情況,如果向上面舉報,是可以獲得全部賠償,并且你的繼母,也會受到相應(yīng)處分,記錄留檔!”
秦香蓮一聽這么嚴(yán)重,頓時瞪大了眼,嚇得差點暈過去。
她急忙抓住許建國的手,再不甘心,也只得咬牙,一臉肉疼的虛弱說到,“快,快去把我的存款都拿出來,快!”
許建國也嚇得慌了神,聞言應(yīng)了聲,跌跌撞撞跑進屋,抱出一個木箱子,還有一個被手絹包了好幾層的白布包。
“這......這是你母親的遺物,還有家里的存款,幾張十元票,糧票,布票,剩下一點首飾......給你,都給你!”
“你看......夠不夠?”
許知秋淡淡撇了眼,許家不富裕,三代貧農(nóng),這么多年靠吃她母親的絕戶小日子過的滋潤,自然也存不了多少錢。
她面無表情的把家里全部存款收好,點了點木箱子里的遺物,確認無誤后,才笑了笑。
“那就這樣說定了,同志,我們走吧?!?/p>
許知秋本來也沒什么東西可帶的,就一個小破包袱。
她跟著王勇坐上軍綠色的吉普車 ,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村里湊熱鬧的人聚過來,看著氣派的軍用車,眼里都露出羨慕的神色。
“許家大姑娘是要嫁去當(dāng)軍太太了?”
“命真好?。〉故嵌媚?.....”
村里的議論聲傳到秦香蓮耳里,她本來就肉疼自己的存款都被許知秋拿走當(dāng)了嫁妝,如今親女兒嫁給軍官的美夢碎了不說,還跑去嫁給一個窮知青!
秦香蓮越想越氣,憤恨的狠狠拍了許寶春一巴掌,瞪著眼怒罵到,“你這個敗家子,都怪你!都是你害的!”
許寶春被拍的痛了,不樂意的瞪回去,梗著脖子說到,“媽,你懂什么,我嫁給沈大哥是要當(dāng)首富太太的,咱們好日子還在后面呢!”
“別說這個了,媽,你先借我點錢,沈大哥給我買頭花,用了大半的積蓄,我們沒錢了,你再給我袋米,還有面......”
秦香蓮聞言兩眼一黑,想到許知秋嫁給顧家當(dāng)上軍太太,馬上要過好日子,自己卻要帶著窮女婿揭不開鍋,差點就氣暈過去!
另一邊,許建國畏畏縮縮的弓著腰,扒住車窗,探頭進去,語氣悻悻的說到。
“知秋啊,你嫁過去軍區(qū)大院,那就是攀上了大戶人家,回頭記得多往家里寄點錢,補貼一下!”
許知秋坐在車?yán)?,冷冷看了他一眼,笑了,“你們需要錢,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她毫不留情的把窗戶搖上去,面無表情說到,“小時候你沒養(yǎng)我,任由繼母和繼妹欺負我,現(xiàn)在我嫁人了,你才想起來管我要錢?!?/p>
“許建國,這世上哪里有這么好的事?”
許建國被她說的臉一紅,心虛的低下頭,剛要繼續(xù)打親情牌,就聽許知秋冷聲說到。
“你死心吧,從我這里,你不會得到一分錢。”
“從今往后,我跟許家,也就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