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惡女,也是魏家的真千金??墒俏杭抑髂竻s恨毒了我。把我嫁給了魏家大郎,
我的親兄長。然而洞房花燭夜,我的新郎官死在了床榻之上。隔天下葬,魏家主母命人開棺,
把我五花大綁扔進棺中殉葬。她不久前才認親的假千金,鄭如兒,在一旁悲天憫人,
泣不成聲。我死死地盯著鄭如兒,又奮力地掙脫繩索,露出后背,作出最后的掙扎。“慢著!
”主母喝令了一聲,我以為她終于發(fā)現(xiàn)了真相?!斑@個惡女!不配與我女兒有一樣的胎記!
把她的胎記剜掉,眼睛挖出來,手腳打斷,再把棺槨釘上給我兒子陪葬!
”主母的眼神像一把利刃,勢必要我一命抵一命,永無逃生的可能。棺木合上,
棺釘一聲聲地敲響。直到黃土加蓋,棺內(nèi)只剩下我痛苦呻吟的嘶啞哭喊,
直到連聲音都被黑暗慢慢吞噬?!澳镉H,看來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與你相認了。
”“我才是魏無雙,是你日思夜想,散盡斗金,尋遍九州的真千金!”1錦城最近不太平。
商會排名第二的林府家里鬧鬼。林府的大小公子接連暴斃,
林府的姨娘也于七日前被發(fā)現(xiàn)陳尸于采買的馬車之上。而處于行首的魏府主母,
昨夜也不得安眠,后院傳來的哭聲,凄厲可怖,尋聲望去,卻沒有一點人影。
為林府做過法的法師隔日便被請到了魏府。他在魏府里巡了一圈之后說道:“看來,
貴府跟林府一樣,也是罪孽深重得很,只不過時機未成熟,厲鬼還沒有機會下手。
”我飄在一旁,看到魏家主母手中茶杯抖落,碎了一地?!胺◣煟绕鹆謴V茂,
我們魏家可都是本分的生意人,也未曾得罪過什么人,何至于此?
”法師狐疑地看了主母一眼,“府上是否曾有過冤死之人?”主母與鄭如兒面面相覷,
鄭如兒站出來說道:“法師,魏府向來都是賞罰嚴明,不會錯冤任何一個人。
”“除了半年前,府中收養(yǎng)了一個惡女,在府上攪得雞犬不寧,
我的兄長也在新婚夜當場喪命?!薄霸S是惡女入府后得罪過什么人,算到了我魏府頭上?
”看來我死了,鄭如兒便能更肆無忌憚地,把所有的壞事都推到我頭上了。
“惡女現(xiàn)在身在何處?”法師著急地朝著主母走近了幾步?!皭号?..惡女于兩個月前,
給我兒子陪葬了!”說起我,主母還是狠狠地咬了咬牙。法師看了看手中的羅盤,聽到惡女,
羅盤似是有了動靜?!跋雭磉@個厲鬼,和惡女有關(guān)?!薄斑@位惡女,是府上的什么人?
”主母驚恐地看著不斷擺動的羅盤針,捂著胸口說道:“她曾經(jīng),
是我的干女兒.......”*我和鄭如兒都是從樂坊被魏府買來的,
只因我們后背都有一塊蝴蝶胎記。魏家主母歐陽蘭早年外出采買,五歲的女兒魏無雙走失。
她花了數(shù)百萬兩黃金,尋找多年,直至幾個月前,她才終于打探到城外的樂坊有一位舞姬,
身上帶有蝴蝶胎記。我是啞巴,但我不是天生啞的,我是在被魏家找到當天,
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我再也說不出話。當魏家人找到樂坊時,意外地發(fā)現(xiàn),另一位舞姬,鄭如兒,
也與我有一模一樣的胎記。而且,鄭如兒與我,也有四五分的相似,年齡相仿。
我們兩人最終都被帶到了魏府。歐陽蘭仔細辨認了胎記,可是因為過了十五年,記憶模糊,
她也無法斷定,誰才是真千金。“你是怎么被賣到樂坊的?
”見我眉眼之間和小時候的魏無雙有些相似,歐陽蘭第一個先問了我。
而我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發(fā)出“啊,啊”的聲音,一個勁地比劃。她隨即皺了皺眉,
厲聲說道:“我的女兒,可不是啞巴!”隨后,她充滿希望地看了我身邊的鄭如兒,“你呢?
”“回答主母,我五歲的時候,在郊外的城隍廟,因為貪吃糖畫,和母親走散了。
“后來我被一個賣草藥的年輕嬤嬤收養(yǎng)了,我自小擅珠算,靠著這個本事,
嬤嬤把我留了下來幫她看攤子?!薄昂髞?,嬤嬤聽說到樂坊做舞姬,
月錢比她賣半年的草藥還多,她便把我賣給了樂坊。”歐陽蘭雙眼發(fā)亮,
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巴,隨后又急切地詢問道:“這位嬤嬤,如今在何處?
”2“她兩年前已經(jīng)離世了,如今,我是孤兒了?!编嵢鐑赫f著說著,便掩面而泣。
歐陽蘭心疼地抱住了抽泣的鄭如兒,悲喜交加地說道:“我只告訴過別人,
你的身上有蝴蝶胎記。無人知你于城隍廟走失,也無人知你喜貽糖,更無人知你擅珠算!
”她顫抖地哭泣,多年來的隱忍終于在此刻爆發(fā),“無雙!你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兒,
魏無雙!”她哭嚎的聲音不絕于耳,我卻錯愕地站在一旁。鄭如兒竟然把我跟她說過的經(jīng)歷,
稍加修改,變成了她自己的。*歐陽蘭嘆了一口氣,沉聲繼續(xù)與法師說道:“我見她,
眉眼之間與小時候的無雙有些相似,也有著一樣的胎記??此跇贩蛔鑫杓Э蓱z,
才把她收做干女兒?!薄皼]想到,我的好心,卻為魏府招來了許多禍害,最終害死了我兒子,
如今,她還化作厲鬼,攪得我不得安寧!”歐陽蘭悲憤地拍了拍桌子。法師把羅盤放在桌上,
緩緩地坐下:“你且與我說說,她是如何招來禍害,又是如何,害死魏家大郞的?
”*我記得我進府不久,確實就發(fā)生了好幾件怪事。一開始,
是府里的丫鬟小廝接連得了瘧疾,接著,主事的嬤嬤也連連病倒,最后,鄭如兒發(fā)起了高燒。
嚇得歐陽蘭趕緊喚來了城里最好的大夫。大夫把脈,只說許是吃了不干凈的食物。
但是廚房每日三餐,都是主母身邊最信任的主事嬤嬤負責的,每個環(huán)節(jié)都嚴格把關(guān),
根本不可能出錯。躺在病榻之上的鄭如兒虛弱地說道:“大夫,如果飲了不干凈的水,
是否也可能引發(fā)瘧疾?”“這是自然。”“那我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她無辜地看向了我?!爸橛窠憬悖涨?,我見你在后院井口徘徊。從那天開始,
府里的人就開始有了瘧疾。”“咳咳,母親對你這般好,
你為何如此......”我瞪大了雙眼,一個勁地揮手。
“難道你覺得自己眉眼之間與我相似,便想要了我的命,取而代之嗎?
咳咳...”我急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撲通跪在了歐陽蘭面前,眼神乞求她調(diào)查清楚。
“府里還有誰看到了嗎?”歐陽蘭的看了一圈待命的丫鬟和小廝。起初還沒人冒頭,
過了一會兒,有個丫鬟唯唯諾諾地舉起了手:“我看到了。那天我送茶點到小姐房間,
經(jīng)過時看到了李小姐在井口徘徊,似乎扔了什么進去?!薄胺蛉?,
那天我在廊下打掃也看到了!”有個小廝跟著腔。原來是這兩人,鄭如兒院中的丫鬟和小廝。
三天前我看到廊下有兩個身影,這才朝著井口走近了幾步。當時兩人正廝混得正歡,
看到我時,都驚慌失措地扯著衣帶,求著我不要告訴主母,我答應(yīng)了,沒想到。
此時即便我能說話,也百口莫辯。歐陽蘭猛地掐著我的下巴,狠厲地說道:“李珠玉,
我把你認作干女兒,是看你可憐。沒想到你如此善妒,還想要了如兒的命,取而代之?
”我使勁地搖頭,想要喊她娘親,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歐陽蘭看我努力掙扎的可憐摸樣,
應(yīng)是心下有些發(fā)軟,掐著我下巴的手松了松?!胺蛉?,還好我在李小姐的房里找到了這個!
”是小靜!我房里的丫鬟!3當我看她的手中拿了一張藥劑紙時。我的心已涼了半截,
那并非我房中之物。大夫接過,仔細嗅了嗅,用手指輕點,在舌頭上舔了一口。
隨即吐了一口唾沫,情緒激動地說道:“這是瀉藥,摻于水中可致腹瀉,甚至使人脫水而亡!
”歐陽蘭沒想到我竟如此惡毒,她憤怒地抬起手,狠狠地扇了我一個耳光。
“我看你是活膩了!”她立刻叫來了護院,“把她拉出去,按照家法,杖責五十!”“娘,
這個惡女,心腸如此歹毒,我看杖責五十不夠,還要把她的手腳打斷,趕出府去!
讓她自生自滅!”我被護院拖出了房間,眼淚流了一地。因為說不出話,
連疼痛的聲音都無法宣發(fā),院里只有我安靜的嘶吼,和棍棒打得我皮肉開綻的聲音。
過了半晌?!胺蛉?,五十大板已經(jīng)打完了。是否拖出府中?”歐陽蘭走出院中,
看到奄奄一息的我。“把她拉到別院中,三日后再為她找大夫診治。
”“你得感謝你生了這張臉,否則,今日我必定讓你曝尸荒野!”歐陽蘭甩袖走了。
鄭如兒身子疲軟地扶著門框,眼神卻陰暗可怖,完全不像剛剛在主母面前虛弱的樣子。
半月后,我堪堪才能下床走幾步。我院中僅有的丫鬟小靜,進了鄭如兒的院子。不過,
來幫我上藥的小云,對我還算不錯,并沒有因為我被棄如敝履,就給我臉色看。
她也很耐心地看我比劃,對我的表達的意思也能猜出大概。
這半個月的陪伴讓我們的情誼日漸深厚。她哭著告訴我,她僅剩的奶奶離世,
卻只能草席裹尸。我把柜子里上個月的月錢拿了出來,分了一半給她,
讓她好好為她奶奶置辦葬禮。另一半,我裝到了信封里,讓她幫我送出去??墒钱斖?,
府里就失竊了。在燭火搖曳的祠堂里,小云的雙指被上了夾板,跪在了主母面前?!胺蛉?,
我沒有偷!真的不是我!”嬤嬤從她身上搜出了一包碎銀,正好是我給她的那一半月錢。
“還說不是你!你一個丫鬟,哪里能得來這么多錢?”“中午夫人的金絲玉如意丟了,
而你剛好在那時就被人看到,鬼鬼祟祟從后門出府了,身上還搜出了這包碎銀,除了你,
還能有誰?”“我知道你奶奶剛?cè)ナ啦痪?,你這是想偷東西幫她辦個風光葬禮吧!
”歐陽蘭最是厭惡偷盜之人,眼看證據(jù)確鑿,她下令,“夾!
”我聽到外面有下人在大聲議論,才一瘸一拐地匆匆趕到,正好聽到了嬤嬤說的那些話。
聽到小云開始慘叫,我奮力地推開了扯著夾具的小廝,跪在了主母面前。
我使勁地指了指自己?!笆悄阃档?,珠玉姐姐?”鄭如兒第一個說話。我拿起那包碎銀,
又指了指自己。“是你偷了我娘的金絲玉如意,讓小云出去典當?shù)模俊薄安皇?!不是這樣的!
”小云還想為我辯解。我按住了她的手??吹洁嵢鐑合胍梦矣谒赖氐难凵?,我心下了然了。
看來我今天不認下這個罪名,小云怕是要成為我的替死鬼。我點了點頭。
此時我在歐陽蘭眼中,再也看不到任何對我這張臉的愛意?!袄钪橛?,你真是不識好歹!
”“上夾刑!”“是!”兩邊的小廝把剛剛被丟到地上的夾具,套在了我的手上。
這種十指連心的酷刑,疼得我的心臟都抽搐了。我直接暈了過去。之后是被一盆冷水澆醒的。
“讓她昏過去受刑,怕是日后不長記性?!笔青嵢鐑旱穆曇??!八蚜?,那就繼續(xù)夾!
”是歐陽蘭下的命令。持續(xù)的疼痛讓我太陽穴經(jīng)脈突突地抖,臉色猶如死人般毫無血色。
“李珠玉,我已經(jīng)饒過你一次了。我歐陽蘭,平生最恨雞鳴狗盜之徒,今夜就把她趕出魏府!
”“娘,等等,先別趕出去?!编嵢鐑豪死瓪W陽蘭的袖子。4“如此惡毒的女人,
誰知道她出去了之后,會如何辱沒魏府的名聲?”“您此時把她趕出門去,
不知道她在府里干這些惡事的人,還以為您是平白無故虐待她?!薄安蝗缦劝阉粼诟校?/p>
再做打算。反正只給她吃潲水,也不算浪費糧食?!?此時天色漸暗,
堂中的燭火已經(jīng)被點燃。法師摸了摸胡子,若有所思地問道:“既然此女如此歹毒,
為何還要讓她嫁給魏家大郎?”“法師,您有所不知。我家大郎身體一直很好,
但在她入府不久后,就突發(fā)惡疾。當時如兒急忙請了一個術(shù)士?!薄靶g(shù)士一進門,
便說我府上有一女,本不屬于這里,她孽債多,罪行累累。但我家大郎身弱,惡女來了之后,
沖撞了他的命格。”“但若兩人婚配,則業(yè)力互相消化,方能保他平安?!薄八?,
你最終找到惡女,為他沖喜?”歐陽蘭點了點頭。*其實我知道魏家大郎,魏無涯,
我的親兄長,根本沒病。在我入府前,他一直是樂坊的座上賓,歡淫無度。經(jīng)常坐朱雀頭,
點天燈,包了全場的酒水,惹得全場的娘子紛紛為他注目。但他經(jīng)常賒賬,
我?guī)蜆贩徽乒竦拇蛩惚P時,經(jīng)常聽到他抱怨魏家大郎。
其實魏無涯知道鄭如兒的后背本沒有蝴蝶胎記吧。因為他們已經(jīng)茍合了不知多少次。
我一直想不明白,為何魏無涯明知鄭如兒并非真千金,卻還是默認了她是魏無雙。
直到新婚夜,我才知道了真相。在我被上完夾刑,被扔到柴房關(guān)了一個多月后。突然有一天,
我被一群嬤嬤帶去洗漱干凈,換上了喜袍,送上了花轎。被掀開蓋頭那會兒,
才得知我的新郎官是魏無涯?!拔抑滥闶俏簾o雙。”他邪惡地看著我?!安贿^,
我的好妹妹,你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魏家的家產(chǎn),你別想打一丁點主意!
”“如兒跟我說了,最穩(wěn)妥就是娶了你,等她哄騙我娘交出行首私印,魏家的家產(chǎn),
就都是我的了。之后,再把你休了,毀了你的名聲,你一個啞巴棄婦,到時肯定哭訴無門了,
哈哈哈?!彼呅呑叩阶肋?,倒了杯合巹酒,自顧自地喝了起來。幾杯黃湯下肚,
他眼神變得有些恍惚?!安贿^有一說一,你這小賤蹄子,裝扮起來還挺好看的。
”“在樂坊那會兒你就看我不入流,從不主動迎合,甚至見到我時還躲著我,你以為我不知?
”“現(xiàn)在不還是被送上了我的床榻?”他猛然撲了上來,我大驚失色,
驚恐地拔下了頭上的發(fā)簪。刺向了他的鎖骨。其實壓根沒有傷到要害,
但他卻突然僵硬地倒下。一夜之間,紅帳變白幔,魏府哀嚎聲遍地。
他們在合巹酒中查驗到了砒霜,說是我下的毒。可我根本接觸不到外人?!澳?!這個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