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單孤刀?!苯爻谅暤?。
“五年之前,我也見過子為的這位大徒弟。他雖然看起來溫和有禮,但人的眼睛是騙不了人的。”
“我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嫉妒,不甘和憤恨。”
“子為這兩個徒弟,我對他那個二徒弟頗為喜愛,但這大徒弟為師卻怎么也喜歡不起來。我一直覺得他這大徒弟不如表面看起來那般與世無爭?!?/p>
“我聽說早年間這兩個徒弟經(jīng)常比武,單孤刀一次都沒能贏過李相夷。你說,長時間下去,這個孩子心里會不會扭曲?”
帝純熙心中一驚。從床上坐了起來,腦袋轉(zhuǎn)的飛快,對著玉簡噼里啪啦道:“師父是懷疑師伯的內(nèi)力并不是他想象當(dāng)中被人偽裝的單孤刀騙走的,而是被真的單孤刀騙走的?”
如果是這樣……
帝純熙越想越心驚。
但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師父,可如此狼心狗肺的事情,這單孤刀真能做的出來?”
“師伯他好歹養(yǎng)育了單孤刀整整二十年,這未免也太聳人聽聞了。”
“純熙,你記住這世間最可怕就是人心。”
江霖聲音清冷:“你師伯他當(dāng)局者迷,而我是旁觀者。你去過云隱山,想必也感受到了云隱山四處都是機關(guān)。”
“那機關(guān)五年之前我還特意改良過,專門加了仙家陣法,要不是武功極高或熟悉之人,根本不可能不動聲色的破了機關(guān)?!?/p>
“你說,這賊人是如何如此輕易就破了機關(guān),還順利的找到了漆木山閉關(guān)要地?”
“那李相夷和單孤刀就是如此沒心眼的人,竟然能把自己師父的清修之地設(shè)置的陣法都告訴別人?”
江霖聲線低沉暗啞,頭腦冷靜的繼續(xù)分析:“為師猜測,你師伯他不是沒懷疑過單孤刀。而是你師娘說他死了,刺激到了他。心里又不敢相信自己的徒兒會如此心狠手辣,所以把心底的懷疑壓下去了?!?/p>
帝純熙越聽越覺得心中發(fā)寒,如果之前她只把這種可能性歸結(jié)為百分之十,那現(xiàn)在最起碼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可能性。
“如果真的是這樣,單孤刀這個人的心機也太深了?!钡奂兾鯇χ窈嗋哉Z。
“純熙,這件事情也只是為師的猜測,瞧把你嚇的?!苯匾宦犘⊥降軏蓩绍涇浀牡袜?,心底暗自責(zé)怪自己不該跟她說這么多。
到底是嚇著他心思單純,溫柔善良的小徒弟了,于是趕忙找補。
“不,師父,你這個猜測可能性很大?!?/p>
帝純熙感嘆道:“這凡間的人心思真重,哪有修仙問道,求得長生的好?!?/p>
“你這丫頭。”江霖笑道:“這凡間有凡間的江湖瑣事,朝堂風(fēng)云。這仙人也有仙人的苦惱。這世間修仙的也就只是你我?guī)熗剿娜耍羰悄翘斓来箲z,人人修仙,為了利益,才更會爭奪的頭破血流?!?/p>
江霖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把玉簡定在自己眼睛上方,雙手背在頭后說道。
他聲線干凈,可心思明澈。
帝純熙好歹也是一條千年龍,比她這師父不知道大了多少輪,此刻也不禁感嘆好一七竅玲瓏心的妙人。
“好了,給你說這些干什么。不管這世道如何發(fā)展,純熙你要記住,師父永遠(yuǎn)都會是你的后盾。”
“你這次在凡間游歷,若是誰欺負(fù)了你,盡管告訴師父。師父不遠(yuǎn)萬里,也會去你身邊為你報復(fù)回來。沒了你師父,還有你師兄,你小孩子家家的,要知道受欺負(fù)了就得告狀。別學(xué)那個李相夷,沖在前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可不想我嬌嬌軟軟的小徒弟哪天沒了,師父不得哭死?!?/p>
“師父,呸呸呸?!钡奂兾跣闹杏砍鲆还膳?。
雖然她也不缺父母疼愛,但這個便宜師父是真不錯,對她掏心掏肺的好。
“師父,你胡言亂語什么。你徒弟我怎么可能會被人欺負(fù),誰敢欺負(fù)我,我定叫他好看?!?/p>
說著,帝純熙攢了攢自己的小拳頭。
“是是是,我徒弟是天下最厲害的小仙女。”江霖順著帝純熙的毛擼。
他這小徒弟從小不愛說話,這兩年活潑可愛多了。
畢竟天生有智的人,防備心都很重。
如今,卻有了幾分少年少女該有的活潑。
真好啊。
江霖瞇瞇眼,他的屋頂開了窗,透過月光,能夠看到屋外天上點點星光。
這清風(fēng)山背靠十萬森,夜晚也難得的寂靜。
這日子,舒坦!
又聊了一會,帝純熙斷了和江霖的通訊。
暗自有些心疼自己的靈力。
迷迷糊糊,想著單孤刀的事情,眼眸微垂,慢慢悠悠的睡了過去。
第二日,晴。
一大早,帝純熙就被漆木山罵罵咧咧的聲音吵醒。
她揉著惺忪的睡眼,下意識的坐起身,搖了搖頭。
她大手一揮就換上了一身鵝黃色紋蝶曳地裙,裙身招展,行走間似有蝴蝶飛舞,想出門看看到底發(fā)生了怎么事。
隱隱聽到漆木山吹胡子瞪眼,氣呼呼的罵:“你這小東西,居然敢偷吃我那竹林的竹子?!?/p>
“這好好的竹林被你啃的亂七八糟,看我不把你燉了下酒。”
帝純熙疑惑中走入前院。
就見漆木山手上提溜了一個渾身灰撲撲的小動物。
怎么這動物,看起來這么眼熟?
帝純熙眼睛微微瞇起。
卻見那黑不拉幾的小東西一看她來了,劇烈掙扎開漆木山提溜自己的手。然后如同一陣風(fēng)一樣,“嗖”的一下飛到了她身后,扒拉住她嶄新的裙子。
她的心里響徹出委屈巴巴的哭聲:
“嗚嗚嗚,嗚嗚嗚。意意,意意,你終于來了。我,我都快被這個老頭燉酒了,嗚嗚嗚。七寶太慘了,七寶太慘了?!?/p>
它在帝純熙的心底里,哭的凄凄慘慘。
帝純熙這才認(rèn)出來,這不就是她來到小世界時候,帶的翡翠碧玉鐲中沉睡了整整二十年的小食鐵獸嗎!
這小家伙醒了。
漆木山看著進(jìn)門的女孩,摸著胡子,眼睛一亮。
眼前的姑娘實在生的太好了,換了一身稍微嫩顏色的衣服,看起來比昨日生動活潑了許多。
“小心那小東西?!逼崮旧教嵝训剑骸澳切|西不知是個什么品種,力氣很大,跑的賊快,我捉了兩刻鐘才捉住?!?/p>
說著,就想上前抓。
“哇哇哇,意意,意意,這老頭不是個好人,我正吃的香,他到處抓我,意意幫我報仇。”
七寶晃著帝純熙的小裙裙,像是雛鳥找到了麻麻。
告狀,必須告狀。
帝純熙快速捏著七寶的后脖頸,把它提溜起來,笑著對漆木山說:“師伯,實在不好意思。這小家伙是我的靈獸,平常養(yǎng)在鐲子里,一直沒醒。可能是你這里靈氣充裕,長了許多靈竹,它這才自己跑了出來,糟蹋了你的竹子。我代它給你道歉?!?/p>
她站在原地,有些局促。
沒想到七寶一醒就把人家竹林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