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真真站在那棟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別墅門前,手里攥著一張皺巴巴的親子鑒定報告。
陽光照在她身上,卻驅(qū)散不了她骨子里的寒意。三天前,她還是姜氏集團唯一的千金大小姐,
現(xiàn)在,她卻被告知自己是個冒牌貨——二十年前醫(yī)院的一次失誤,
讓兩個女嬰的人生徹底錯位。"小姐,您不能進去。"保安攔住了她,眼神里帶著一絲憐憫,
"姜先生吩咐過,不允許任何閑雜人等進入。"閑雜人等?姜真真幾乎要笑出聲來。三天前,
這些人還畢恭畢敬地叫她"大小姐",現(xiàn)在她卻成了"閑雜人等"。
她抬頭望向二樓那扇熟悉的窗戶——她的臥室窗戶,現(xiàn)在里面住著另一個女孩,
那個叫林小滿的"真千金"。"我只是想拿回我的東西。"姜真真的聲音有些發(fā)抖。
"您的物品已經(jīng)全部打包好了,姜先生說會派人送到您的新...住處。
"保安說到"住處"時明顯停頓了一下,似乎那個詞燙嘴。姜真真知道他們在想什么。
她的"新住處"是城東的一間三十平米的出租屋,和她過去兩百平米的臥室相比,
簡直是鴿子籠。更諷刺的是,那間出租屋的租金,還不夠她以前買一個包的錢。與此同時,
在姜家別墅的二樓臥室里,林小滿正對著鏡子試穿姜真真留下的衣服。
她小心翼翼地?fù)崦切┙z綢和羊絨,生怕自己的手會刮壞這些昂貴的面料。"小姐,
晚餐準(zhǔn)備好了。"管家在門外輕聲說道。林小滿被這個稱呼嚇了一跳。三天了,
她還是不習(xí)慣被人叫"小姐"。在她過去的二十年人生里,最接近"小姐"這個稱呼的,
是快餐店客人叫她"服務(wù)員小姐"。"好...好的,我馬上下去。"她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答,
對著鏡子最后整理了一下裙擺。這條裙子是香奈兒的最新款,標(biāo)價五萬八,
相當(dāng)于她過去一年的工資。林小滿深吸一口氣,試圖模仿姜真真那種與生俱來的優(yōu)雅姿態(tài),
但鏡子里的女孩怎么看都像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餐廳里,姜父姜母已經(jīng)就座。
看到林小滿走進來,姜母臉上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失望。"親愛的,這條裙子很適合你。
"姜母微笑著說,但眼神卻落在林小滿笨拙的步伐上。林小滿紅著臉坐下,
面對面前擺放的五把刀、三把叉子和兩個勺子,她完全不知所措。在過去的生活里,
她吃飯只需要一把勺子和一雙筷子。"先用最外面的刀叉,親愛的。"姜母輕聲提醒,
語氣溫柔得像在教一個三歲孩子。林小滿的手抖得更厲害了。她偷偷瞥了一眼姜父,
發(fā)現(xiàn)對方正皺著眉頭看手機,似乎對這場鬧劇毫無興趣。"對了,明天有個慈善晚宴,
我們?nèi)叶家鱿?姜母突然說道,"我已經(jīng)讓設(shè)計師來給你量身定制禮服了。
"林小滿的叉子掉在了盤子上,發(fā)出一聲清脆的響聲。"我...我也要去嗎?""當(dāng)然,
你現(xiàn)在是姜家的千金了。"姜母的笑容有些勉強,"別擔(dān)心,我會教你基本的禮儀。
"林小滿低下頭,感覺胃里一陣絞痛。她想起自己過去在電視上看到的那些豪門千金,
她們舉止優(yōu)雅,談吐不凡,而她連刀叉都用不好。更可怕的是,
她聽說姜真真從小就會說四國語言,鋼琴過了十級,
還會騎馬和擊劍——這些技能她一個都不會。
"那個...姜真真...我是說之前的那位小姐,她真的什么都不要了嗎?
"林小滿鼓起勇氣問道。姜父終于抬起頭,眼神冷得像冰。"她不是我們家的孩子,
自然沒有資格拿姜家的任何東西。"林小滿不敢再問。
她想起三天前第一次見到姜真真的場景——那個女孩站在客廳中央,背挺得筆直,
即使被告知自己不是姜家的親生女兒,也沒有掉一滴眼淚。反倒是林小滿自己,
在得知自己原來是豪門千金時,哭得像個孩子。"對了,明天記得把你的頭發(fā)染回黑色,
"姜母突然說,"姜家的千金不能有這么俗氣的發(fā)色。
"林小滿摸了摸自己為了慶祝生日剛?cè)镜睦跎^發(fā),感覺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與此同時,
姜真真正站在她"新家"的門前。這是一棟老舊的居民樓,
樓道里彌漫著油煙和霉味混合的氣味。她用鑰匙打開門,里面是一間簡陋的一居室,
墻壁發(fā)黃,家具陳舊。"真真回來了?"一個憔悴的中年婦女從廚房探出頭來,
這是她的"親生母親"林芳,"飯馬上好了,你先休息一下。"姜真真點點頭,沒有說話。
三天了,她還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這個靠打零工為生的女人是她的親生母親,
而她叫了二十年"爸媽"的人,現(xiàn)在成了別人的父母。她走進狹小的臥室,
里面只有一張單人床和一個簡易衣柜。床上放著一個紙箱,
里面是她從姜家?guī)С鰜淼臑閿?shù)不多的私人物品——幾件衣服,一些書,還有她的日記本。
姜家說其他東西都是"用姜家的錢買的",所以不屬于她。姜真真拿起日記本,
翻到最后一頁。那是身份曝光前一天寫的:"明天要和爸爸去巴黎看秀,
得記得帶上新買的香奈兒外套..."她苦笑著合上日記本?,F(xiàn)在別說巴黎了,
她連打車去市中心都要考慮車費。"吃飯了!"林芳在門外喊道。
餐桌上擺著兩菜一湯——青椒炒肉絲、西紅柿炒雞蛋和紫菜蛋花湯。在姜家,
一頓飯至少八道菜,還有餐前開胃酒和餐后甜點。"將就著吃吧,媽今天活不多,
沒掙多少錢。"林芳有些局促地說。姜真真拿起筷子,
發(fā)現(xiàn)它們和她平時用的象牙筷完全不同——這些是一次性竹筷,邊緣還有毛刺。
她夾了一塊肉,味道咸得發(fā)苦,但她還是咽了下去。"好吃嗎?"林芳期待地問。"嗯。
"姜真真點點頭,突然覺得鼻子發(fā)酸。在姜家,廚師是從五星級酒店挖來的,
做的菜不合口味可以直接倒掉重做。而在這里,
這頓簡陋的晚餐可能是林芳省吃儉用才準(zhǔn)備的。"那個...你以前...過得很富裕吧?
"林芳小心翼翼地問。姜真真放下筷子,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過去的衣帽間比這整個房子都大,她的零花錢比林芳一年的收入還多。
但這些話她說不出口。"都過去了。"她最終只說了這么一句。林芳的眼睛濕潤了。
"對不起,都是媽的錯,要不是當(dāng)年醫(yī)院搞錯了...""不是你的錯。"姜真真打斷她,
雖然心里有個聲音在尖叫:為什么是我?為什么偏偏是我?飯后,姜真真主動提出洗碗。
在姜家,她連廚房都沒進過幾次?,F(xiàn)在,她站在水槽前,笨拙地擦洗著油膩的盤子。
洗潔精的泡沫濺到了她的真絲襯衫上,留下一個難看的污漬。
這件襯衫是她在姜家時最喜歡的,價值八千多,現(xiàn)在卻要穿著它洗碗。手機突然響了,
是她的閨蜜蘇雯。"真真!天啊,我簡直不敢相信!"蘇雯的聲音里充滿震驚,
"你真的是被抱錯的?那個林小滿現(xiàn)在住在你家?""嗯。"姜真真簡短地回答。
"太可怕了!我昨天在派對上見到她了,她居然穿著你的Valentino裙子!
而且她連香檳杯都不會拿,簡直笑死人了!"蘇雯咯咯笑著,"說真的,她和你根本沒法比,
一看就是貧民窟出來的。"姜真真沒有笑。三天前,她可能也會覺得這種事很好笑。但現(xiàn)在,
她突然意識到,在別人眼中,她和林小滿其實沒什么不同——都是被命運捉弄的棋子。
"雯雯,我現(xiàn)在有點忙,改天再聊。"她匆匆掛斷電話,感覺胸口堵得慌。夜深了,
姜真真躺在硬邦邦的床上,盯著天花板上的一道裂縫。
她想起姜家那張king size的公主床,想起每天早上女傭端來的玫瑰花茶,
想起衣帽間里那些再也穿不到的高定禮服...眼淚終于不受控制地流下來。而在姜家別墅,
林小滿同樣輾轉(zhuǎn)難眠。她躺在價值數(shù)十萬的床墊上,卻感覺像睡在針氈上一樣不舒服。
房間里太安靜了,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在她過去的小出租屋里,
總能聽到鄰居的電視聲、孩子的哭鬧聲,那些噪音曾讓她煩躁,現(xiàn)在卻莫名地懷念起來。
她起身走到窗前,望著外面修剪整齊的花園和閃閃發(fā)光的游泳池。
這一切都應(yīng)該是夢寐以求的,為什么她卻感到如此孤獨?林小滿拿起手機,
想給以前的同事發(fā)個消息,卻又放下了。她們已經(jīng)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了。
她現(xiàn)在是有錢人家的千金,而她們依然是月薪三千的服務(wù)員。這個認(rèn)知讓她既興奮又恐懼。
第二天早晨,姜真真被鬧鐘吵醒。她習(xí)慣性地等待女傭來叫她,
然后才想起自己已經(jīng)不在姜家了。她匆忙起床,發(fā)現(xiàn)林芳已經(jīng)出門工作了,
桌上留著一張紙條:"媽去上班了,冰箱里有牛奶和面包。"姜真真打開冰箱,
里面幾乎空空如也,只有半盒牛奶和一個干巴巴的面包。她突然意識到,
她需要找工作了——林芳的收入根本負(fù)擔(dān)不起兩個人的生活,
而她自己的銀行卡已經(jīng)被姜家凍結(jié)。她咬了一口面包,發(fā)現(xiàn)它又干又硬,
和她平時吃的現(xiàn)烤牛角包天差地別。但她還是強迫自己咽了下去,然后打開電腦開始寫簡歷。
寫簡歷的過程比她想象的困難得多。在姜家,她不需要工作,
術(shù)比賽獲獎、慈善基金會理事、某奢侈品牌代言人...這些在真實的求職市場上毫無價值。
與此同時,在姜家,林小滿正在為晚上的慈善晚宴做準(zhǔn)備。設(shè)計師帶來了三套禮服供她選擇,
每一套都價值不菲。"這件Dior的怎么樣?很適合你的氣質(zhì)。"設(shè)計師微笑著說。
林小滿茫然地點點頭。她根本分不清Dior和Chanel的區(qū)別,在她看來,
這些衣服都漂亮得不像真的。"我...我不知道該怎么選..."她小聲說。
姜母嘆了口氣,"那就這件吧,顏色比較襯你。"她轉(zhuǎn)向設(shè)計師,"把另外兩套也留下吧,
說不定以后用得上。"設(shè)計師離開后,姜母開始教林小滿基本的社交禮儀。"記住,
不要主動和別人握手,等對方先伸手。談話時不要問私人問題,尤其是關(guān)于錢的。
喝香檳時捏著杯腳,不要握著杯身..."姜母一條一條地囑咐著,
而林小滿則像個緊張的學(xué)生一樣拼命記筆記。"還有,如果有人問起你的過去,
就說你在瑞士寄宿學(xué)校讀書。"姜母補充道,"我們不想讓人知道真相。"林小滿點點頭,
心里卻一陣刺痛。"真相"——這個詞讓她意識到,無論她穿多貴的衣服,住多大的房子,
在姜家人眼里,她始終是個冒牌貨,一個需要被"修正"的錯誤。晚上七點,
林小滿穿著那件價值十二萬的Dior禮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在宴會廳門口。她化了精致的妝,
頭發(fā)也染回了黑色,看起來確實像個千金小姐——只要她不開口說話。"放松點,親愛的。
"姜母拍拍她的手,"記住我教你的那些。"林小滿深吸一口氣,
跟著姜父母走進燈火輝煌的宴會廳。里面全是衣著光鮮的上流人士,他們舉著香檳杯,
談笑風(fēng)生??吹浇胰谶M來,
不少人投來好奇的目光——所有人都聽說了姜家千金"換人"的八卦。"姜太太,
這位就是您的...女兒?"一位貴婦走過來,上下打量著林小滿。"是的,這是小滿,
剛從瑞士回來。"姜母微笑著說,手卻暗中掐了林小滿一下,提醒她打招呼。
"您好..."林小滿的聲音細(xì)如蚊蠅。"聲音大一點,親愛的。"姜母低聲提醒。"您好!
我是林小滿!"她突然大聲說道,引得周圍幾個人轉(zhuǎn)過頭來。貴婦挑了挑眉,
"有趣的名字...我以為姜家的女兒叫姜真真?
""那是...那是..."林小滿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姜母趕緊解圍:"那是我們收養(yǎng)的孩子,最近才發(fā)現(xiàn)弄錯了。小滿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
""哦?"貴婦意味深長地笑了,"那可真...戲劇性。
"接下來的晚宴對林小滿來說簡直是場噩夢。她記不清自己打翻了幾次酒杯,說錯了多少話。
最糟糕的是,當(dāng)一位外國商人用英語和她交談時,
她完全聽不懂對方在說什么——姜真真會四國語言,而她連英語四級都沒過。
"你的女兒似乎不太擅長社交?"那位貴婦后來悄悄問姜母。姜母的笑容僵在臉上,
"她只是...有點害羞。"晚宴結(jié)束后,在回家的車上,
姜父終于爆發(fā)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連最基本的禮儀都不會!
你知道今晚有多少人在看我們的笑話嗎?"林小滿縮在座位角落,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對不起...我會努力的...""努力?"姜父冷笑,"姜真真像你這么大的時候,
已經(jīng)能獨自主持慈善晚宴了!"聽到這個名字,林小滿哭得更厲害了。她突然意識到,
無論她怎么努力,都永遠比不上姜真真在姜父母心中的位置。同一時刻,
姜真真正在一家咖啡廳里面試。她應(yīng)聘的是前臺工作,時薪十五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