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找回真千金蘇念時,假千金林薇薇已深得全家喜愛。
三歲的顧小寶卻指著林薇薇說:“姐姐臭臭!”林薇薇溫柔擁抱蘇念,
小寶沖上去扯她頭發(fā):“黑氣氣咬念念姐姐!”生日宴上林薇薇“失手”打碎爺爺送的玉鐲,
哭得梨花帶雨。小寶突然指著角落監(jiān)控奶聲大喊:“車車!壞姐姐自己摔!
”當林薇薇暗中往小寶秋千抹花生醬害他過敏窒息時。監(jiān)控里她倒醬的狠厲眼神,
和親子鑒定“非親生”的報告同時擺在眾人面前。爺爺抱起病床上的小寶:“顧家,
只要一個孫女?!碧K念接過祖?zhèn)饔耔C時,小寶鉆進她懷里:“姐姐香香!
”第一章 歸巢的孤鳥與籠中的金絲雀暮春的顧家莊園,
連空氣都浸著金錢與權(quán)勢精心豢養(yǎng)出的清甜。參天的古樹篩下細碎金光,
落在精心修剪、不見半片枯葉的草坪上,也落在噴泉池邊那座新添的純白大理石雕塑上,
折射出冰冷而昂貴的光澤。然而這份浮華之下,卻藏著一絲格格不入的緊繃。主宅二樓,
那間采光極好的起居室里,氣氛更是微妙得如同拉滿的弓弦。水晶吊燈的光芒過于明亮,
反而將沙發(fā)上那個穿著洗得發(fā)白牛仔褲和簡單T恤的女孩,映照得更加單薄局促。蘇念,
顧家剛剛尋回、流落在外二十年的真千金,此刻像一只誤闖奢華宮殿的麻雀,
手腳都不知該往哪里放。她努力挺直背脊,指尖卻無意識地絞緊了粗糙的褲縫?!澳钅畎。?/p>
回家了就好,回家了就好?!弊谒龑γ娴?,是顧家的主母,她的親生母親沈玉蓉。
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堆砌著顯而易見的激動,眼角微微泛紅,聲音帶著哽咽。她伸出手,
似乎想觸碰蘇念的手背,卻在半途又遲疑地收了回去,指尖捻著真絲旗袍光滑的滾邊,
仿佛那粗糙的觸感會灼傷她。“這些年…你受苦了。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
再沒人能欺負你?!痹捳Z里的關(guān)切是真實的,卻總像隔著一層看不見的玻璃罩子,
帶著一種精心排練過的痕跡?!皨專鷦e太激動,當心血壓。
”一個溫軟得如同浸了蜜糖的聲音適時響起,帶著恰到好處的關(guān)切。坐在沈玉蓉身邊的,
是林薇薇。她穿著一身質(zhì)地精良的香檳色連衣裙,襯得膚白如雪,眉眼精致,
是那種精心雕琢、毫無瑕疵的美。她輕輕握住沈玉蓉的手,姿態(tài)親昵自然,
仿佛她們才是血脈相連的親母女。她轉(zhuǎn)向蘇念,笑容溫柔得無懈可擊,
眼底深處卻飛快掠過一絲難以捕捉的審視,像冰冷的刀鋒在絲綢上滑過,“念念妹妹,
歡迎回家。以后有什么不習慣的,盡管跟我說。家里人多,規(guī)矩也多,慢慢來就好。
”她語調(diào)輕柔,每一個字都熨帖人心,卻不動聲色地在“規(guī)矩”二字上加了重音,
像一根細小的芒刺,精準地扎在蘇念這個外來者的心上。蘇念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低聲道:“謝謝…薇薇姐?!蹦锹暋敖恪苯械糜行┥鷿?。
她能感覺到林薇薇身上那種無形的、已然根深蒂固的主人氣場,這氣場將她牢牢地隔絕在外。
“哎呀,一家人客氣什么?!鄙蛴袢亓⒖探涌冢Z氣輕快了些,
目光卻下意識地又轉(zhuǎn)向林薇薇,帶著習慣性的依賴和欣賞,“薇薇最是懂事體貼了。念念,
你有這個姐姐,是你的福氣。”福氣?蘇念垂著眼,指尖在褲縫上掐得更緊。
這滿室的富麗堂皇,這精心營造的溫馨,還有母親看向林薇薇時那毫不掩飾的偏愛,
都讓她覺得窒息。這里不是她的家,至少現(xiàn)在還不是。
她像一件突然被塞進這個完美拼圖里的多余部件,突兀,礙眼。就在這時,
一陣清脆的、帶著奶味兒的笑聲由遠及近,打破了室內(nèi)微妙的僵局?!澳棠蹋∧棠?!
小寶找到大甲蟲啦!”一個小小的身影像顆炮彈一樣沖了進來,帶著陽光和青草的氣息。
顧小寶,顧家千頃地里一根獨苗苗的小金孫,剛滿三歲不久。他穿著背帶褲,
小臉跑得紅撲撲,額發(fā)被汗水打濕貼在腦門上,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亮得驚人,
手里高高舉著一只正在徒勞掙扎的綠色大甲蟲。他咯咯笑著,
不管不顧地一頭撞進沈玉蓉懷里,
沾著草屑和泥土的小鞋子毫不客氣地踩在昂貴的手工地毯上?!鞍?,我的小祖宗!
”沈玉蓉臉上的所有情緒瞬間被純粹的寵溺取代,她一把摟住小孫子,
也顧不上什么真絲旗袍了,“快給奶奶看看,這么大個蟲蟲,我們小寶真厲害!
”她掏出絲帕,仔仔細細地給孫子擦汗,動作輕柔無比。林薇薇也立刻換上了最甜美的笑容,
聲音又柔了幾個度:“小寶今天這么開心呀?有沒有想薇薇姐姐?”她伸出手,
想去摸摸小寶的頭。顧小寶卻像沒聽見林薇薇的話,他好奇地從奶奶懷里探出小腦袋,
黑曜石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著,最終落在了角落里安靜坐著的蘇念身上。這個陌生的姐姐,
和他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她身上沒有那些香香的、膩膩的味道,也沒有閃閃發(fā)光的衣服。
她像…像花園角落里那株默默開著小白花的植物,有點孤單,但很干凈。
小寶掙扎著從沈玉蓉腿上滑下來,邁著小短腿,搖搖晃晃地走到蘇念面前,仰著小臉,
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充滿了純粹的好奇。蘇念有些無措,
對上那雙清澈得不染一絲塵埃的眼睛,心底的緊張奇異地淡去了一些。她試著彎了彎嘴角,
露出一個盡量溫和的笑容。小寶看了幾秒,忽然咧開嘴,露出幾顆小米牙,也甜甜地笑了。
他伸出沾了點泥巴的小胖手,似乎想去碰碰這個新姐姐。“小寶,
”林薇薇溫柔的聲音再次響起,她優(yōu)雅地站起身,走到蘇念身邊,姿態(tài)親昵地伸出手臂,
虛虛地環(huán)住蘇念的肩膀,做出一個擁抱的姿態(tài),臉上是完美的、能融化堅冰的溫柔笑意,
“這是念念姐姐哦,以后她也是我們的家人了,要跟姐姐好好相處哦?!彼膭幼魍昝罒o瑕,
話語更是無可挑剔,充滿了包容和接納,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她是一個無比善良大度的姐姐。
就在林薇薇的手臂即將搭上蘇念肩膀的剎那——“啊——!
”一聲尖銳的、帶著巨大驚恐的童音猛地炸響,
像一把生銹的鋸子狠狠劃破了室內(nèi)偽裝的平靜!顧小寶整個人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猛地向后彈開一大步,小小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他那只胖乎乎的小手指著林薇薇,
黑亮的大眼睛里充滿了無法言喻的恐懼,小臉瞬間煞白,剛才的開心蕩然無存,
只剩下純粹的、孩子氣的驚駭。“臭臭!姐姐臭臭!”小寶的聲音帶著哭腔,尖利得刺耳,
他一邊驚恐地喊著,一邊用小胖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小鼻子,仿佛聞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氣味。
那絕不是小孩子撒嬌說“便便臭”的語氣,而是發(fā)自靈魂深處的驚懼和排斥。
所有人都愣住了。沈玉蓉臉上的寵溺瞬間凍結(jié)。林薇薇完美的笑容僵在臉上,
環(huán)著蘇念的手臂尷尬地停在半空,那溫柔的表情像是精美的瓷器表面突然裂開了一道細縫。
蘇念更是僵在原地,完全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靶殻『f什么!”沈玉蓉最先反應(yīng)過來,
語氣帶著責備,更多的是不解和一絲慌亂??尚毟韭牪贿M去。
他的視線死死盯在林薇薇身上,尤其是她那只快要碰到蘇念的手。
在那雙純凈得如同水晶的童眸里,世界被蒙上了一層詭異的濾鏡。環(huán)繞在林薇薇周身,
特別是她伸向蘇念的手臂上,正翻涌著一股股濃稠如墨汁般的黑氣!那黑氣扭曲、蠕動,
仿佛無數(shù)條貪婪饑餓的毒蛇,正嘶嘶地吐著信子,
張牙舞爪地朝著蘇念纖細的脖頸和肩膀噬咬過去!那邪惡的、帶著腐朽氣息的惡意,
只有他能看見,也只有他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冰冷和令人作嘔的“臭”?!昂跉鈿?!
”小寶的恐懼瞬間轉(zhuǎn)化為一種保護的本能,他小小的胸膛劇烈起伏,像一頭被激怒的小獸。
他猛地發(fā)出一聲帶著哭腔的怒叫:“壞!壞氣氣咬念念姐姐!走開!”話音未落,
在所有人驚愕到失語的目光中,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團子爆發(fā)出驚人的速度,
像顆小炮彈一樣沖了上去!他目標明確,一頭撞在林薇薇的腿上,同時伸出兩只小胖手,
不管不顧地狠狠揪住林薇薇精心打理的、柔順垂在肩側(cè)的幾縷長發(fā),
使出吃奶的力氣拼命往下拽!“啊——!”這次輪到林薇薇發(fā)出短促而凄厲的尖叫。
頭皮傳來尖銳的刺痛,猝不及防之下,她身體猛地一個趔趄,精心維持的優(yōu)雅姿態(tài)瞬間崩塌,
整個人狼狽不堪地向旁邊歪倒。她臉上那完美無瑕的溫柔面具終于徹底碎裂,
露出了底下猝不及防的震驚、難以置信,以及一絲被冒犯的、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怨毒。
“小寶!快松手!”沈玉蓉嚇得魂飛魄散,尖叫著撲上去想要拉開他。
傭人們也慌忙圍攏過來。場面一片混亂。只有蘇念,還僵在原地。
她看著林薇薇因疼痛和憤怒而扭曲的臉,看著沈玉蓉焦急萬分地去解救林薇薇、責備小寶,
再看著那個小小的、因為憤怒和恐懼而渾身發(fā)抖、卻依舊死死揪著頭發(fā)不放的孩子……剛才,
林薇薇“擁抱”她時,那看似溫柔的手臂,
確實帶著一種冰冷的、讓她本能想要退縮的僵硬感。
而小寶那聲帶著極致恐懼的“黑氣氣咬念念姐姐”,
還有他此刻不顧一切沖上來撕扯林薇薇頭發(fā)的舉動……蘇念的心臟,
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小手攥住了。一絲微弱的、連她自己都不敢深究的念頭,
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悄然沉了下去,卻泛開了無聲的漣漪。
這個粉雕玉琢、人見人愛的顧家小祖宗,
似乎擁有著穿透虛偽表象、直視某種可怖真相的眼睛。
第二章 童言無忌碎玉心顧小寶那驚天動地的一揪,像投入顧家這潭表面平靜深水的巨石,
激起的漣漪久久不散。林薇薇被傭人扶回房間“休息”了。沈玉蓉憂心忡忡地跟過去,
臨走前看向小寶的眼神復(fù)雜難辨,有心疼,有無奈,
但更多的是一種對小孫子“無理取鬧”傷了“懂事姐姐”的責備。
偌大的起居室只剩下蘇念和小寶,還有幾個大氣不敢出的傭人。小寶似乎耗盡了力氣,
小胸脯一起一伏,抽抽噎噎地坐在厚厚的地毯上,大眼睛里還汪著委屈的淚水,小嘴癟著,
像只受盡天大委屈的小狗。他不再看林薇薇離開的方向,只是時不時用小手揉揉自己的眼睛。
蘇念遲疑了一下,慢慢走過去,蹲在他面前。她沒有貿(mào)然去抱他,只是輕輕地問:“小寶,
剛才…怎么了?為什么說薇薇姐姐…臭臭?還有黑氣氣?
”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無害,不帶任何引導。小寶抬起淚汪汪的大眼睛,
看了看蘇念。這個姐姐身上干干凈凈的,沒有那些可怕的黑氣氣。他抽了抽鼻子,
小胖手指了指林薇薇剛才站的位置,又害怕地縮了回來,
奶聲奶氣地說:“黑…黑氣氣…好多!像…像大怪獸!臭臭的!咬…咬姐姐!
”他努力比劃著,小臉上滿是真實的恐懼,又指向蘇念,“要咬…念念姐姐!
”他不懂什么是惡意,什么是虛偽,
黑氣”、“臭臭”、“咬人”來形容林薇薇身上散發(fā)出的、讓他本能感到危險和厭惡的東西。
蘇念的心猛地一沉。孩子的反應(yīng)做不了假。她沉默地伸出手,
試探性地輕輕碰了碰小寶柔軟的發(fā)頂。小寶沒有躲閃,反而抬起小臉,
濕漉漉的大眼睛信賴地看著她。“念念姐姐…不怕…”小寶忽然伸出小胖手,
笨拙地拍了拍蘇念的手臂,像是在安慰她,“小寶…保護姐姐!打跑…打跑黑氣氣怪獸!
”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和暖流猛地沖上蘇念的鼻尖,眼眶瞬間發(fā)熱。
在這個陌生的、充滿隔閡的“家”里,第一個對她釋放出毫無保留的善意和保護欲的,
竟然是這個才三歲的孩子。接下來的日子,顧家的氣氛變得更加微妙。
沈玉蓉對蘇念依舊客氣,甚至因為小寶的“意外”事件而多了幾分刻意的補償性關(guān)懷,
但那份客氣下潛藏的疏離感并未消失。林薇薇則表現(xiàn)得更加“大度”和“隱忍”。
她額角被小寶無意抓出的幾道淺淺紅痕成了她“委屈”的無聲證明。她對蘇念愈發(fā)溫柔體貼,
噓寒問暖,甚至在沈玉蓉面前自責:“媽,您別怪小寶,他還小,不懂事。念念妹妹剛回來,
小寶可能只是認生,覺得我搶走了大家的關(guān)注,才……都是我不好。
”這番話說得沈玉蓉更加心疼,看向蘇念的眼神也愈發(fā)復(fù)雜,
隱隱帶上了“因為你回來才導致小寶反?!钡倪w怒。蘇念更加沉默,像一抹無聲的影子,
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唯有面對小寶時,她的神情才會真正放松下來。
小寶成了她在這個冰冷豪宅里唯一的暖源。小家伙似乎認定了蘇念是“自己人”,
只要蘇念在客廳,他就粘在她身邊,
小嘴叭叭地跟她講花園里的蝴蝶、池子里的金魚、還有他討厭的“臭臭黑氣氣姐姐”。
“念念姐姐,吃果果!”小寶費力地爬上沙發(fā),把傭人剛端上來、切得精致漂亮的水果拼盤,
努力推到蘇念面前,大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念念姐姐,看!小寶畫的…大甲蟲!
”他舉著涂鴉本,上面是歪歪扭扭的綠色線條。他甚至會像個小騎士一樣,
張開短短的手臂擋在蘇念面前,警惕地看著偶爾出現(xiàn)的林薇薇,
奶兇奶兇地喊:“黑氣氣姐姐,走開!不許咬念念姐姐!”林薇薇每次都只是溫柔地笑笑,
帶著無限的包容,但蘇念敏銳地捕捉到她轉(zhuǎn)身時眼底那一閃而逝的冰冷寒光,像淬了毒的針。
那寒光讓她背脊發(fā)涼。小寶的“童言無忌”和毫不掩飾的排斥,
顯然已經(jīng)徹底激怒了這位在顧家經(jīng)營多年的假千金。蘇念的心頭籠上了一層更深的陰影,
她知道,林薇薇的“溫柔”,快要繃不住了。風暴的中心,
在顧家老爺子顧長海的七十大壽壽宴上,轟然降臨。顧家主宅燈火通明,衣香鬢影。
政商名流云集,水晶杯碰撞出悅耳的脆響,空氣里彌漫著頂級香檳和名貴香水的馥郁氣息。
顧老爺子穿著暗紅色唐裝,精神矍鑠,坐在主位,接受著眾人的祝賀。
沈玉蓉和林薇薇如同最耀眼的兩朵交際花,游刃有余地周旋在賓客之間,言笑晏晏。
林薇薇尤其光彩照人,一襲水藍色曳地長裙,襯得她肌膚勝雪,舉止優(yōu)雅得體,
贏得了滿場的贊譽。蘇念穿著一身沈玉蓉為她準備的、明顯不太合身的淡紫色小禮服,
安靜地坐在角落,像一個誤入盛宴的局外人。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卻依舊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投來的、帶著好奇、探究、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目光。
那些目光像細密的針,扎得她渾身不自在。小寶穿著小西裝,像個小王子,
本來被沈玉蓉抱著在賓客中炫耀,但他扭著小身子,非要跑到蘇念身邊,緊緊挨著她坐著,
小大人似的拍拍她的手,仿佛在說:姐姐別怕,小寶在呢。壽宴進行到高潮,
顧老爺子滿面紅光,示意管家捧上一個紫檀木的錦盒。盒子打開,里面靜靜躺著一只玉鐲。
玉質(zhì)溫潤細膩,通體翠**滴,水頭極足,燈光下流轉(zhuǎn)著內(nèi)斂而華貴的瑩光。
識貨的人立刻發(fā)出低低的驚嘆——這是顧家祖?zhèn)鞯膶氊?,價值連城,更是身份的象征。
“薇薇啊,”顧老爺子聲音洪亮,帶著長輩的慈愛,“這些年,你在顧家,孝順懂事,
爺爺都看在眼里。這鐲子,今天就傳給你了。以后啊,替我好好保管它。
”滿場目光瞬間聚焦在林薇薇身上,充滿了艷羨和恭維。
林薇薇臉上瞬間綻放出受寵若驚的、無比感動的笑容,
眼中甚至恰到好處地泛起了晶瑩的淚光。她上前一步,姿態(tài)恭敬而優(yōu)雅,
雙手伸向那承載著無上榮光的玉鐲,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哽咽:“謝謝爺爺!
薇薇…薇薇一定好好珍惜,絕不辜負爺爺?shù)钠谕?/p>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林薇薇和那價值連城的玉鐲上。蘇念看著這一幕,
心里談不上嫉妒,只有一種深沉的麻木和“本該如此”的認命。小寶挨著她,
小眉頭卻緊緊皺著,黑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林薇薇伸向玉鐲的手——那上面,
濃得化不開的黑氣正劇烈地翻涌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粘稠、洶涌,像一只貪婪的惡獸,
張開了血盆大口!就在林薇薇的指尖即將觸碰到玉鐲溫潤表面的那一瞬間——“哎呀!
”一聲驚恐的嬌呼!眾目睽睽之下,林薇薇伸出的手似乎被什么無形的力量猛地一帶,
整個人極其“意外”地向前一個趔趄!
她手中那只剛剛被鄭重托起的、象征著顧家認可與傳承的翡翠玉鐲,如同掙脫了束縛的翠鳥,
脫手飛出!時間仿佛被拉長,變得粘稠而緩慢。所有人的瞳孔驟然收縮,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視線緊隨著那抹在空中劃過一道刺目翠色弧線的玉鐲,眼睜睜地看著它,
以一種無可挽回的決絕姿態(tài),重重地、狠狠地砸在堅硬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啪嚓——?。?/p>
!”一聲清脆得令人心悸的碎裂聲,如同驚雷般在死寂的宴會廳里炸開!
那聲音是如此刺耳、如此慘烈,瞬間擊碎了所有的觥籌交錯和歡聲笑語。
價值連城的祖?zhèn)饔耔C,在無數(shù)雙驚駭欲絕的眼睛注視下,
摔成了大小不一的、幾段冰冷的殘骸!幾塊碎片甚至帶著余力,滑出去老遠,
在燈下閃爍著凄涼的、絕望的碎光。死寂。絕對的死寂。時間仿佛凝固了。
賓客們臉上的笑容僵住,眼睛瞪得溜圓,嘴巴微張,難以置信地看著這突如其來的慘劇。
空氣沉重得如同灌了鉛。下一秒,林薇薇像是才從巨大的驚嚇中回過神。
她看著地上那觸目驚心的碎片,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她沒有尖叫,
只是猛地捂住嘴,大顆大顆的淚珠如同斷了線的珍珠,毫無征兆地、洶涌地滾落下來。
那淚水來得又快又急,瞬間濡濕了她精致的妝容,順著她捂著嘴的手指縫隙滑落,
滴在她水藍色的裙擺上,暈開深色的痕跡?!皩Α瓕Σ黄稹瓲敔敗瓕Σ黄稹彼煅手?/p>
聲音破碎不堪,充滿了巨大的恐慌和無盡的懊悔,肩膀因為哭泣而劇烈地聳動,
整個人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要暈厥過去,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腳下一滑…我…”她泣不成聲,
那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模樣,瞬間激起了在場所有人強烈的同情心?!疤炷?!太可惜了!
”“薇薇小姐一定嚇壞了!”“這…這可是顧家的傳家寶?。 薄昂枚硕说脑趺磿ち??
”議論聲如同潮水般涌起,帶著惋惜、同情,
更有不少目光下意識地、帶著懷疑和指責地飄向了角落里的蘇念——是她回來,
才讓顧家“多事”,才讓薇薇小姐“心神不寧”導致失手的吧?
沈玉蓉第一個沖上去扶住搖搖欲墜的林薇薇,心疼得聲音都變了調(diào):“薇薇!不怪你!
不怪你!一個鐲子而已,人沒事就好!快別哭了!”她一邊安慰林薇薇,
一邊凌厲的目光掃向蘇念的方向,那眼神里的含義不言而喻。顧老爺子臉色鐵青,
看著地上那堆價值連城的碎片,胸膛起伏,顯然在強壓著怒火。這鐲子,
承載的意義遠非金錢可以衡量。蘇念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沖向了頭頂,
又在瞬間褪得干干凈凈,冰涼一片。她看著林薇薇哭得幾乎暈厥的樣子,
看著沈玉蓉毫不掩飾的維護,看著賓客們投來的或同情林薇薇、或質(zhì)疑她的目光,
一股巨大的屈辱和無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滅頂。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
喉嚨卻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發(fā)不出半點聲音。指尖冰涼,微微顫抖。就在這時,
一個清脆的、帶著濃濃奶音和巨大憤怒的聲音,像一把鋒利的小錐子,
猛地刺破了這片充滿了虛偽同情的死寂!“壞姐姐!撒謊!騙人!”眾人愕然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