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碗碎裂的瓷片扎進泥地,黑褐色藥汁在青磚上洇出丑陋的漬痕。胖瘦仆婦僵在原地,盯著林晚星驟然冷冽的眼,竟忘了拾掇。
林晚星后背抵著床頭,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方才那一下耗盡了殘存力氣,喉間涌上腥甜。但她知道,此刻絕不能露怯。
“還愣著?”她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是等著本姨娘親自去請管家來,看看你們端的什么‘好藥’?”
胖仆婦心里咯噔一下:“這賤蹄子怎敢?往常被掐了尖都不敢吭聲……”瘦仆婦拽了拽她袖口,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驚疑。
林晚星閉上眼,聽著她們漸遠的腳步聲,后背滑下冷汗。方才那幾滴療傷藥水入喉,暖流只驅(qū)散了三分寒意,五臟六腑仍像被冰錐碾過。
半盞茶后,院門外傳來皮靴踏地的聲響。林晚星斜靠床榻,眼簾微掀——來者是沈府管事劉忠,三角眼,八字胡,正用帕子擦著汗。
“林姨娘,”劉忠語氣敷衍,目光在她臉上打轉(zhuǎn),“聽說您身子不適?方才下人不懂事,驚擾了您?!?/p>
“不懂事?”林晚星輕笑一聲,指節(jié)叩了叩床頭,“劉管事且瞧瞧地上那藥渣,再聞聞這味兒——是把我當后院的阿貓阿狗,隨意喂些爛草?”
她聽著劉忠心里嘀咕:“嫡夫人交代過,讓她悄無聲息去了……怎的突然硬氣起來?莫不是少帥那邊有了風聲?”
“姨娘說笑了,”劉忠堆起笑,“許是藥房抓錯了藥。小的這就去查,定給您個交代?!彼锨耙徊?,想探她額頭溫度。
林晚星猛地偏頭,眼神如刀:“不必了。本姨娘現(xiàn)在只想靜養(yǎng)。若再有下次……”她頓了頓,故意壓低聲音,“少帥昨日路過偏院,似乎問起了我呢?!?/p>
“少帥問起?”劉忠瞳孔驟縮,心里驚濤駭浪:“不可能!少帥從不管后院事……難道這女人真有什么倚仗?”
劉忠走后,偏院暫時安靜下來。林晚星卻不敢松懈。特種兵的直覺告訴她,危險遠未解除。
午后,一個小丫鬟端著食盒進來,低著頭細聲說:“姨娘,用些點心吧?!绷滞硇翘а?,“聽”見她心里盤算:“劉管事說了,這碗粥里加了料……反正她也活不長了。”
“放下吧?!绷滞硇堑?。待丫鬟轉(zhuǎn)身,她立刻從空間取出壓縮餅干,掰碎了悄悄咽下。那碗白粥放在桌上,她用眼角余光瞥見,粥面上浮著一層異樣的油光。
傍晚,又有個仆婦來送水,木桶晃悠,熱水險些潑到林晚星床上。她“聽”見對方心聲:“摔死這賤人就好了,省得礙眼!”
林晚星猛地側(cè)身,避開熱水,同時手肘精準撞向仆婦手腕。木桶“哐當”落地,熱水濺了仆婦一褲腿。她慘叫一聲,驚恐地看著林晚星:“你……”
“走路不長眼?”林晚星撐著床沿站起,身形雖虛,氣勢卻足,“去!讓劉忠再送桶水來,若再出岔子,仔細你的皮!”
仆婦捂著燙紅的腿,連滾帶爬地跑了。林晚星扶著墻喘氣,額角滲出細汗。每一次交鋒,都像在刀尖上跳舞。
夜色漸濃,偏院墻角的蟋蟀開始鳴叫。林晚星靠在窗邊,數(shù)著系統(tǒng)面板上的倒計時——距離新手任務1結(jié)束,只剩最后一個時辰。
這一天里,她用聽心聲的能力躲過三次暗算,用特種兵的話術(shù)震懾了下人,更用空間里的藥水勉強穩(wěn)住了傷勢。身體依舊虛弱,但已脫離瀕死。
“滴答……滴答……”腦海中的倒計時歸零。
“叮!”冰冷的機械音響起,“新手任務1‘活下去’完成!”
“獲得積分100點。”
“解鎖‘初始儲物空間’(已開啟,容量5立方米)?!?/p>
林晚星眼前一亮,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積分!這是她在這個世界的第一筆“資本”。她立刻打開系統(tǒng)商城,看著里面羅列的物品:初級療傷藥水、基礎(chǔ)格斗術(shù)、壓縮餅干……每一樣都關(guān)乎生存。
她走到院子里,抬頭望向夜空。民國的月亮很亮,星星卻有些稀疏,不像現(xiàn)代戰(zhàn)場的星空,總是被硝煙染得朦朧。
“沈墨寒……蘇清月……”她低聲念著這兩個名字,手指摩挲著藏在袖中的一小塊碎瓷片——那是上午打翻藥碗時偷偷藏起的,邊緣鋒利。
下人的試探雖暫時退去,但她知道,這只是開始。嫡母的算計、蘇清月的“劇情光環(huán)”、還有那個冷漠的少帥……每一環(huán)都可能將她拖入深淵。
“系統(tǒng),”她在心中默念,“新手任務2是什么?”
系統(tǒng)沒有立刻回應。林晚星并不著急,轉(zhuǎn)身回房。路過那碗未動的白粥時,她彎腰聞了聞——果然有股若有似無的腥氣。
她將粥倒進院角的雜草堆,看著黑暗中泛起的一絲白影,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活下去,只是第一步。她要在這亂世帥府里站穩(wěn)腳跟,要改變原主的命運,更要……看看那個高高在上的少帥,究竟是怎樣一副心腸。
窗外,夜風掠過老槐樹的枝葉,發(fā)出沙沙聲響。林晚星躺在床上,手卻悄悄探入枕下——那里,藏著她從空間里取出的半塊壓縮餅干。
明天,又將是一場硬仗。但這一次,她不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原主。她是“孤狼”林晚星,從地獄爬回來的戰(zhàn)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