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氏集團總裁衛(wèi)灼命懸一線。病床上覺醒洞穿謊言的異能——每個人頭頂懸浮著紅色倒計時。
時長對應其言語中的欺騙程度。蘇醒第一秒,
未婚妻頭頂猩紅數(shù)字彈窗:【她的溫柔嬌羞全是算計,最終目標是吞并你的集團】。第二秒,
助理問候背后的倒計時:【他在你藥里動了手腳】。董事們前腳哭喪,
后腳倒計時集體爆發(fā):【他死了我們就能瓜分商業(yè)帝國】。唯有被他誤會多年的江挽星,
倒計時是永恒的淡藍色。卻被人指證是她下毒謀害他。復仇焰火席卷整個商業(yè)王國時,
衛(wèi)灼得知真相——多年前那個雨夜,把他從死亡線上拖回來的瘦弱脊背。
正是被所有人唾罵的江挽星。而今天再次救他的人,仍是她。灼。撕心裂肺的灼。
那是衛(wèi)灼的意識重新接駁進身體的第一個信號,仿佛有一塊燒紅的烙鐵,
死死摁在了他的心臟上,每一次艱難的搏動都帶起一陣抽筋剝骨的劇痛。喉嚨干得發(fā)裂,
每一次試圖吞咽都像在咽下滾燙的沙礫,連帶著整個胸腔都灼痛起來。
冰冷刺鼻的消毒水氣味蠻橫地鉆入鼻腔,徹底喚醒了他殘余的知覺。
視野在生理性的淚水和麻醉后遺的暈眩中緩慢聚焦。刺眼的白光來自頭頂?shù)臒o影燈,
干凈得沒有一絲塵埃。然后,視野的邊緣捕捉到了晃動的、模糊的人影輪廓,漸漸清晰,
如同從深海中慢慢上浮。心跳監(jiān)護儀在他身邊發(fā)出單調固執(zhí)的“嘀…嘀…”聲,
是他與這個冰冷世界唯一確定無誤的聯(lián)系。他能感覺到自己身體重量的下陷,
每一寸肌肉都僵硬得像被冷凍過很久,深嵌在身下昂貴而堅硬的醫(yī)用病床里。
意識是混沌的泥沼,沉重地拖拽著他,試圖把他再次拉回那片無知的黑暗。是中毒?
嚴重的食物過敏?還是……某種精準致命的、不見硝煙的暗殺?這念頭像一盆冰水兜頭淋下,
激得他殘余的感官猛地一緊,耳廓微不可察地聳動了一下。聲音,就在此刻,撞了進來。
是他未婚妻,蘇蔓清的聲音。柔得能滴下水來,
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被強行壓抑住顫抖的哭腔,那種表演出來的絕望與擔憂,
精準得像是拿著刻度尺量過。每一個音節(jié)的末尾都微微上揚,像鉤子。“……阿灼,
你快醒醒…醫(yī)生說很危險…但我知道你不會丟下我的……”她的聲音就在他左側,
很近的位置。衛(wèi)灼嘗試集中殘存的意志力,去捕捉那聲音的具體方位,
去分析那虛假悲慟表層之下的東西。幾乎是同時,
一股難以形容的、冰冷如針尖般銳利的直覺猛地扎穿了他遲鈍的意識!頭痛瞬間炸裂!
視野像是被投入湖中的頑石瞬間攪動粉碎,
下一秒又被一股無形的、無法抗拒的力量強行重組!白光中迸裂出無數(shù)光怪陸離的碎片,
當眩暈感強行褪去,眼前的景象驟然變得截然不同。
蘇蔓清那張精心描畫過的、梨花帶雨的俏臉旁邊,毫無征兆地,
猛地彈出一個血淋淋的數(shù)字面板!猩紅色的半透明背景,冰冷粗體白色數(shù)字瘋狂跳動,
發(fā)出只有他能感知到的尖銳警報聲,直刺靈魂深處——【00:02:14】!
一個短暫到令人心驚肉跳的倒計時!一行冷酷的說明文字,
像燒紅的烙印直接燙在他的認知上:【此虛假情意倒計時】:溫柔嬌羞是餌,算計是線,
最終目標是吞并你的商業(yè)帝國。猩紅的數(shù)字如同垂死之人的最后掙扎,
02:13】……【00:02:12】……每一個數(shù)字的跳動都伴隨著靈魂被灼燒的劇痛。
心臟仿佛被這血紅的數(shù)字緊緊攥住,每一次搏動都艱澀滯重。
衛(wèi)灼的瞳孔在蒼白如紙的眼皮下急劇收縮,細微的震顫牽扯著插在鼻腔里的氧氣管。
蘇蔓清精致的手包里,
還放著昨晚她精心挑選的、據(jù)說是象征著永恒愛情的訂婚戒指設計初稿。
此時那設計稿上的鉆石光芒,似乎都扭曲成了冰冷的數(shù)字和充滿惡意的謊言?!班?/p>
”極其輕微的一聲響。衛(wèi)灼的視線被這細微的動靜吸引,越過蘇蔓清精心打理的發(fā)絲,
投向病床的右側。那是他極為信任的首席私人助理,林銳。他手里端著一個潔凈的醫(yī)用托盤,
上面放著一杯溫水和幾粒顏色分明的藥片。林銳的脊背挺得筆直,職業(yè)素養(yǎng)嚴絲合縫,
臉上沒有任何多余的悲喜,只有程式化的嚴肅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他微微傾身向前,
動作標準得像一臺設定好程序的精密機器,將托盤上的水杯和藥片朝著病床推進半寸。
就在他做出這個微不可察動作的瞬間——嗡!比剛才更加迅猛、更加刺耳!
仿佛一千根鋼針同時扎進顱骨!一個血紅色的倒計時面板,帶著更加猛烈的破壞力,
強硬地撞破衛(wèi)灼本已不堪重負的視覺認知系統(tǒng),粗暴地釘在林銳低垂的眉眼上方!
比蘇蔓清那個更小、更急促、顏色深得幾乎發(fā)黑——【00:00:45】!
猩紅面板上的文字冰冷無情,
每一個字都帶著劇毒:【最終背叛倒計時】:毒物已在藥片之中。結束你的生命后,
他將清除所有痕跡,順利接收你的私人信息庫及關鍵權限。
43】……衛(wèi)灼的喉嚨深處發(fā)出一聲完全被壓抑住的、類似瀕死野獸從氣管里擠出的嗬嗬聲。
額角瞬間被冷汗浸透,黏住了幾縷垂下的黑發(fā)。放在床沿下的左手,被潔白的被單覆蓋著,
五指驟然收緊!指甲狠狠掐進掌心,薄薄的皮膚瞬間被刺破,
一絲帶著微腥的鐵銹氣息在潔凈的病房里悄然彌散開來,那是他自己的血,
滲入了純棉的被單里。微弱的疼痛像是黑暗中的一絲螢火,
刺向被劇痛和欺騙雙重碾壓的意識。病房的門,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瞬間,被輕輕推開了。
沉重的楠木門板無聲地滑開一道縫隙,露出一線外面高級病房走廊冷調的光。沒有腳步聲,
只有一種無形的、強大的壓迫感混合著昂貴的古龍水與雪茄煙絲余燼的氣息,
如同冰冷的潮水,緩緩涌入病房。幾個身影魚貫而入,西裝革履,
锃亮的皮鞋踩在光潔得能照見人影的地板上,幾乎沒發(fā)出任何聲音。走在最前面的,
正是衛(wèi)氏集團資歷最深、號稱“定海神針”的張秉忠張董事,頭發(fā)花白,戴著金絲邊眼鏡,
一派持重長者的儒雅風范。他身后跟著集團另幾位舉足輕重的大股東——李兆坤,
臉上永遠掛著和煦的微笑;趙培山,面色稍顯陰沉,
步伐堅定有力;還有年輕氣盛、眼神銳利的唐明軒。這幾個男人,
每一個都是衛(wèi)氏金字塔尖的人物,
每一個都曾在會議桌上對衛(wèi)灼展露過贊賞、憂慮或者恰到好處的壓力。他們一進門,
目光就齊刷刷地聚焦在病床上那個蒼白虛弱、插滿管線的軀體上。眼神交匯間,
衛(wèi)灼能清晰地“看”到那里面翻涌的情緒——有真實的惋惜、震驚,更深處,
卻是按捺不住的評估與一絲……隱秘的期待?張秉忠率先開口,
沉痛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哽咽尾音:“衛(wèi)總……怎么會這樣!昨天還……”他向前一步,
保養(yǎng)得極好的手自然地想往床邊撫來。就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床沿雪白被單的前一秒——嗡!
嗡!嗡!嗡!四聲!整整四聲!
尖銳得足以刺穿耳膜的警報聲在衛(wèi)灼被摧毀后重建的世界里轟然爆鳴!
仿佛有四個無形的巨大血紅色警報器在四個活生生的人頭頂同時炸開!
四塊顏色濃得發(fā)黑、倒計時數(shù)字小得令人心悸的面板,如同地獄的請柬,
毫無憐憫地懸浮在那幾位董事的頭頂正上方!每一個都伴隨著冰冷到極點的文字說明!
【張秉忠:權勢攫取代號“衛(wèi)氏”倒計時】:已聯(lián)合外部資本,計劃拆分核心產業(yè),
清除障礙后,他是主位受益人。
【00:05:17】【李兆坤:投機資本蠶食倒計時】:秘密建倉做空衛(wèi)氏股票,
預計你死亡消息公布后,套現(xiàn)杠桿資金暴利超十二位數(shù)。
【00:06:42】【趙培山:權力真空替代倒計時】:扶植傀儡上臺,
他將成為衛(wèi)氏真正的“幕后之手”。
【00:09:01】【唐明軒:信息黑產竊取倒計時】:目標直指衛(wèi)氏數(shù)據(jù)中心,
你死亡后三小時內將發(fā)起全面黑客攻擊?!?0:04:28】血淋淋的數(shù)字在瘋狂跳動,
縮減!每一個數(shù)字的變化都代表著一次成功的陰謀,一次對衛(wèi)氏根基的深入侵蝕!
他們臉上的惋惜是真的,震驚也是真的——他們震驚于他竟然還沒徹底咽氣!
他們惋惜的是自己完美的計劃竟然要為此延后片刻!
衛(wèi)灼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像是被投入一個巨大的熔爐,由內而外被燃燒殆盡,
又像被冰封在北極最深的永凍層。身體冰冷僵硬,
靈魂卻在被那些猩紅如血的數(shù)字持續(xù)炙烤、撕裂!心臟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掙脫而出!
眼前的空氣像受熱的水汽,模糊地扭曲著,
那些人的面孔在眩暈的光斑里如同沉浮于水底的鬼影。
背叛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間淹沒了他僅有的呼吸空間。蘇蔓清虛偽的哭泣,
林銳那致命藥片的反光,
張董事那只伸出的、戴著昂貴腕表的手……每一幀都像高速旋轉的刀片,要將他凌遲!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被四面八方的惡意謊言緊緊包圍扼住咽喉的瞬間!一個身影,
突兀而安靜地出現(xiàn)在了病房角落那扇巨大的落地窗旁。窗簾被拉開了一半,
傍晚夕陽的殘光如血,帶著一種不祥的暗紅,斜斜地潑灑進來,
將那一片空間切割成半明半暗。那個身影就靜靜立在光影交界處,似乎被這份沉重刻意遺忘。
她穿著衛(wèi)氏大樓里最底層普通文員的制式深灰色西裝套裙,素凈得近乎寡淡。
寬大的裙擺有些空蕩地勾勒著過于清瘦的身形。
長發(fā)用一根最簡單的黑色橡皮筋草草束在腦后,落下幾縷碎發(fā)貼在過于蒼白疲憊的側臉上,
鼻梁很高,唇色淺淡得幾乎沒有血色。唯一鮮明的是那雙眼睛。此刻眼瞼低垂著,
長而密的睫毛像兩片小扇,在眼下投下兩彎極淺的陰影,擋住了里面可能存在的所有情緒。
陽光越過窗棱,在她低垂的睫毛上跳躍,模糊了她的神情。那姿態(tài),與其說是存在,
不如說更像一個與白色墻壁融為一體的、安靜而孤獨的影子。江挽星。
這個名字毫無預兆地刺入衛(wèi)灼的混亂漩渦。是她。那個過去幾年里,
無數(shù)次被他用最刻薄、最冷酷的言語推開的、在公開場合被他斥責得如同喪家之犬的江挽星。
那個永遠穿著不合身、廉價職業(yè)裝,被所有人默認“惹惱了小衛(wèi)總,
在衛(wèi)氏永無出頭之日”的江挽星。她怎么會在這里?誰允許她站在這里的?
讓她看著自己此刻的狼狽?還是……就在衛(wèi)灼的疑問如同毒藤在心底滋生的剎那,
他那雙幾乎被血紅倒計時撕裂的視野中,
覆蓋在江挽星頭頂上的空氣……竟奇異地“亮”了起來。沒有刺耳的嗡鳴,沒有惡毒的文字,
沒有任何瘋狂的倒計時數(shù)字!就像一股清澈冰涼的山澗泉水,
猛然注入了他被熔巖和血火焚燒的意識里!一圈極淡、極清透的淡藍色微光,
如初春湖泊般純凈寧謐,柔和地暈染開在她頭頂上方有限的空間里。光線極其微弱,
邊緣甚至有些模糊,像晨曦中最不起眼的一抹輕霧,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定力量。
在這個被猩紅警報和致命謊言填滿的煉獄中,這是唯一一塊干凈的、沒有被染污的凈土。
那層淡藍,微弱而恒久。像一枚無聲無言的錨,在這片充斥著背叛暗算的濁海中,
穩(wěn)穩(wěn)地沉入衛(wèi)灼徹底失控狂飆的心神深處,短暫地扼住了那令人窒息的墜落感。身體的劇痛,
無數(shù)血紅倒計時的視覺轟炸,蘇蔓清虛偽的哭聲……這一切都還在瘋狂地沖擊他的感官。
但此刻,那抹純凈的藍色固執(zhí)地盤踞在他的視野角落,像一粒投入滾油鍋中的冷水珠,
雖然瞬間被淹沒,卻在沉底的剎那帶來一絲微涼尖銳的清醒契機?!啊⒆?!你醒了!
你終于醒了!”蘇蔓清充滿“驚喜”的尖叫聲刺穿病房死寂凝滯的空氣,
混合著眼淚迸發(fā)的動作。她的倒計時面板【00:00:58】在瘋狂跳動!
她猛地撲向床頭,試圖用身體遮擋住衛(wèi)灼可能投向江挽星的視線?!靶l(wèi)總!
”林銳的動作僵硬了一瞬,端著那致命托盤的指節(jié)有些發(fā)白。
他那短暫到只?!?0:00:15】的倒計時灼燒著衛(wèi)灼的視網膜。
林銳的聲音迅速平穩(wěn)下來,帶著一種刻板的擔憂,
不著痕跡地又將托盤往床頭柜的方向推了推,“您剛醒,
快把藥吃了穩(wěn)定一下……”“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張秉忠的聲音帶著長者的欣慰,
幾步搶上前,手掌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重重落在衛(wèi)灼蓋著被單的手臂上。隔著薄薄的被單,
那接觸帶著一種強迫性的力度。
他頭頂那代表陰謀分食衛(wèi)氏的倒計時【00:04:42】穩(wěn)定地閃爍著。
另外幾位董事也迅速向前圍攏,形成一堵密不透風的人墻,將床邊的空間堵得嚴嚴實實,
只剩下蘇蔓清虛假的哭泣和林銳手中那杯致命的清水在他們背后若隱若現(xiàn)。
關切的話語如同黏稠的糖漿,包裹著致命的砒霜?!搬t(yī)生!快!衛(wèi)總醒了??!
”唐明軒大聲朝門外喊,【00:03:12】的倒計時在閃爍?;靵y的人影,
七嘴八舌的聲音,都成了攻擊的信號。衛(wèi)灼的視野被無數(shù)瘋狂跳動的紅色數(shù)字占滿,
劇痛和眩暈讓他幾乎嘔吐出來。每一個聲音都在放大,每一個靠近的人影都帶著殺機。
他感覺自己的頭顱正在被無形的力量鋸開!在這片混亂嘈雜的中心,
在所有人如潮水般涌上意圖淹沒他的瞬間——落地窗旁,
那個淡藍色的區(qū)域輕微地波動了一下。江挽星仿佛被那句“衛(wèi)總醒了”所驚動,
始終低垂的眼睫很輕微地顫動了一下,像風中蝶翼的輕震。她終于抬起了眼。那一瞬間,
隔著急促攢動的人頭縫隙,衛(wèi)灼看到了。夕陽最后一縷光線穿過人墻的罅隙,
精準地勾勒出她清瘦的輪廓,短暫地照亮了她的眼。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烏黑的瞳孔深處,
沒有此刻環(huán)境應有的慶幸、敬畏、恐懼或者諂媚。
那里面像是蒙著一層深秋江面上常年不散的薄霧,籠罩著一種濃得化不開的疲憊。疲憊之下,
是山岳般沉重的壓力,沉甸甸的,幾乎要將那細弱的肩膀壓垮。
但就在這片沉重疲憊的灰霧盡頭,卻幽幽地燃著一點星火。那火光極其微弱,
跳動在深淵般的眼底深處,固執(zhí)地、微弱地亮著。像黑夜曠野里,旅人遙望的孤燈,
是純粹的、沒有任何雜質的……關切?
就在衛(wèi)灼與這目光極短暫的、幾乎不足十分之一秒的交匯中,
他混亂不堪、因背叛和謊言而破碎的視覺感知,
似乎捕捉到了一個極其模糊、極其短暫的畫面疊影——那雙眼里的疲憊和星火深處,
似乎倒映著一個搖搖欲墜的瘦削背影。雨水傾盆如注,冰冷地打在那個單薄的脊背上,
濕透的廉價衣服黏貼著嶙峋的肩胛骨,如同折斷的鳥翼。
泥濘的荒地被那深一腳淺一腳的腳印切開,
似乎正拖拽著某個極其沉重的東西……那畫面快得像幻覺的碎片,閃了閃,
被撲上來的蘇蔓清完全遮擋,瞬間消失了。劇烈的頭痛再次狠狠攫住了衛(wèi)灼!
尖銳的耳鳴呼嘯而至,仿佛有一百臺電鉆在同步開鑿他的太陽穴!
所有聲音都變成了扭曲混亂的怪響?!白岄_!都讓開!”是趕來的主治醫(yī)生張主任的聲音,
帶著職業(yè)性的權威,推開圍攏的人群。他戴著厚厚的眼鏡,眼神冷靜,
動作利落地指揮護士們上前,準備檢查生命體征和靜脈通道。
衛(wèi)灼感到自己的手臂被護士小心翼翼地抬起,準備檢查輸液針頭是否完好。
就在這身體被擺布的瞬間,
他的視野因為痛苦和暈眩無意中掠過張主任的手——那雙手動作專業(yè),戴著無菌手套,
正準備調校某個儀器。但在他那雙被異能扭曲的眼睛看來,
這雙手卻驟然懸浮起一個極其微小、稍縱即逝的紅色倒計時碎片!【00:00:03】!
快得幾乎無法辨認!背景說明文字只有殘缺的幾個字:【……接觸……報告……】什么意思?
!衛(wèi)灼的心猛地一沉!
那碎片化的信息像一片劇毒的雪花落入被熾熱謊言灼傷的腦?!@位張主任,有問題!
至少,他此刻的行為,即將觸發(fā)一次極短暫的、帶有欺騙性的關鍵動作!電光火石之間!
幾乎是身體面對絕對危險的本能反應,遠快于他混沌的思維!
壓制在床沿下的左手——那只剛剛因劇烈疼痛而掐破掌心、血跡未干的手——猛地動了一下!
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被覆蓋在雪白被單下的手指,
痙攣般地朝著床的外沿方向挪動了寸許距離。幅度小到甚至不足以引起旁人注意,
只是指尖隔著被單,
銳小心翼翼推向床頭柜的、裝著藥片和清水的醫(yī)用托盤的一個……極不起眼的金屬邊緣卡扣!
托盤本身是高級復合材質,為了穩(wěn)定性,
邊緣設計有一圈內嵌的、纖細得幾乎看不見的不銹鋼防滑扣。
幾乎在衛(wèi)灼指尖接觸到那個冰冷金屬卡扣的瞬間,力量傳遞!“咣當——嘩啦——?。?!
”一連串突兀、尖銳到令人頭皮發(fā)麻的碎裂聲猛然爆發(fā)!
那本就被衛(wèi)灼故意觸碰、改變了微小角度的托盤,
因為林銳本就緊繃著神經、托盤放得太靠近邊緣,
加上衛(wèi)灼那極其微弱卻關鍵的作用力點……瞬間失去了平衡!
托盤連同那杯溫水、那些顏色鮮艷的致命藥片,直接脫離了林銳的控制,
如同慢鏡頭般帶著無情的重力,狠狠地撞向堅硬無比的、價值不菲的病房地板!
白瓷水杯炸裂成無數(shù)尖銳的碎片!水花混合著滾落的藥片飛濺開來,
如同死亡宣告破碎的信號彈!幾顆圓潤的藥丸在地上咕嚕嚕滾動,停下,
在冰冷的燈光下反射著詭異的光芒。整個病房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的動作都凝固了。
蘇蔓清夸張的哭泣被硬生生噎在喉嚨里。
圍攏上前的董事們臉上虛假的關切凍結成錯愕和來不及掩飾的陰沉。林銳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一絲來不及褪去的恐慌和茫然扭曲了他素來冷靜的面具,身體還維持著那個托盤脫手的動作,
僵在原地。醫(yī)生護士的動作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打斷,愕然地回頭。唯有落地窗旁,
那個淡藍色的輪廓似乎沒有任何動作。但衛(wèi)灼極其模糊的、被劇痛分割的視野中,
看到她擱在身側垂著的手臂,幾根原本因緊張而攥著深灰色裙擺的手指,
在藥片破碎的聲響爆發(fā)的瞬間,極其短暫地、微不可查地……松了一下。
仿佛心頭壓著的某塊重石,因這突如其來的一場混亂和暫時化險為夷,短暫地松動了微末。
死寂只維持了一秒。張主任率先反應過來,鏡片后的眼睛銳利如鷹,
掃過地上的狼藉和林銳慘白的臉,厲聲道:“無關人等立刻出去!耽誤急救誰負責?!
林助理,收拾干凈!小心點!”他的語速又快又冷,像是在遮掩什么。
董事們被醫(yī)生們不耐煩地往外驅趕。蘇蔓清不情不愿地被護士“請”了出去,
臨走前還試圖撲向衛(wèi)灼的床頭,被他一個充滿殺氣的、極其冰冷的眼神釘在了原地。
那眼神仿佛淬了萬載寒冰的毒刃,帶著從地獄歸來噬人的血腥氣,沒有絲毫溫度。
個人(被張主任眼神示意后匆忙離去、臨走前還深深看了衛(wèi)灼一眼的林銳)也被“請”出去,
高級病房厚重的門在身后無聲合攏的瞬間,衛(wèi)灼緊繃如弓弦的神經終于承受不住重壓,
驟然崩斷!黑暗如同濃稠的墨汁,霸道地覆滅了他的意識,
也隔斷了視線里最后那一抹微弱卻恒久的淡藍色。意識像是沉在冰冷深海的鐵錨,
每一次試圖上浮都被沉重的水壓無情地拖拽下去。黑暗并非純粹的虛無,
而是無數(shù)混亂而斷續(xù)的碎片在翻涌。鮮紅滴血的倒計時數(shù)字閃爍著刺目的光,
蘇蔓清哭泣的臉扭曲變形,藥片碎裂飛濺的閃光,
還有那沉重的、背著他走在雨夜泥濘中的模糊背影……“病人需要靜養(yǎng)!任何人不能打擾!
”“張主任……衛(wèi)董他們剛才又來電話……”“我說了!任何人!包括衛(wèi)董!聽不懂嗎?!
”“……是!張主任!…那…她還在外面…”“…不用管。
”壓抑而急促的聲音透過門板的縫隙,像隔著厚厚的棉布傳過來,
斷斷續(xù)續(xù)地撕扯著衛(wèi)灼迷蒙的意識。腳步聲由近及遠又由遠及近。
門鎖被輕輕擰動開啟的金屬摩擦聲——極其細微,卻讓昏沉中的衛(wèi)灼心臟猛地一縮!
但進入的特護腳步很輕,帶著職業(yè)性的冷漠,一絲不茍地查看儀器,調整輸液速度,
更換某瓶點滴,記錄數(shù)據(jù)。沒有話語??諝庵袕浡^于緊張的沉寂,
只有儀器“嘀…嘀…”的有節(jié)律聲音在固執(zhí)地宣告這個軀體的存活。每一次意識短暫的凝聚,
窗外都是不同的光線角度。強烈的日光刺目地投射進來,又被厚重的窗簾粗暴地拉上,
留下滿地破碎的光斑;然后是暖色調的照明燈開啟,
在天花板上暈染開一片模糊的光暈;再后來,窗外沉入濃稠的夜色,
只有醫(yī)院樓下遠處城市霓虹的光芒在窗簾縫隙里投下一線蒼白。白晝交替,寂靜無聲。
但衛(wèi)灼殘存的聽覺始終在努力捕捉著。病房的門,在他意識勉強清醒的間隙,
會被打開一條縫,或者短暫地敞開。他聽到過張主任在門口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