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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病歷疑云 陌離璃茉 99722 字 2025-07-01 07:5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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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鳥”信號!紅色預警!

“車輛涉嫌套牌!”

“帶隊的是……孫彪!”

老金那急促低沉的聲音,如同三道冰冷的鋼錐,狠狠鑿穿了狹小房間內(nèi)剛剛凝聚起的、帶著悲壯色彩的斗志!空氣仿佛瞬間凝固,濃重的咖啡味、煙草味、紙張霉味混合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毒氣!

“陳蕓!朵朵!”林默的嘶吼帶著破音的絕望,他像一頭被刺穿心臟的困獸,猛地從椅子上彈起!動作之大帶倒了身后的椅子,哐當一聲巨響砸在地板上!他雙眼瞬間充血,布滿猩紅的血絲,目眥欲裂!肺部那撕裂般的灼痛被巨大的驚恐徹底淹沒,他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碾碎!血液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成冰!

孫彪!是孫彪!那個趙立仁手下最兇殘的惡犬!他親自帶人設卡攔截!他怎么會知道?怎么會精準地鎖定“蜂鳥”的車?陳蕓和朵朵落在他手里……林默根本不敢去想那可怕的后果!學區(qū)房的陷阱、張強的“自殺”……趙立仁的手段有多狠毒,他剛剛才領教過!

巨大的恐懼和憤怒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瞬間沖垮了林默剛剛建立起的、搖搖欲墜的心理防線!他腦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妻女落入魔掌的可怕畫面在瘋狂閃回!他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只剩下最原始的、想要不顧一切沖出去的沖動!

“讓開??!”林默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猛地推開擋在身前的吳雪,跌跌撞撞地就要沖向那厚重的布簾!他要回去!哪怕赤手空拳,他也要沖回去!去救她們!去和孫彪拼命!

“林默!站?。?!”吳雪的聲音如同驚雷炸響!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近乎暴怒的威壓!她動作快如閃電,在林默即將沖出布簾的瞬間,猛地抓住他的胳膊!她的手指如同鐵鉗,力量大得驚人,硬生生將陷入狂暴狀態(tài)的林默拽了回來!

“你他媽現(xiàn)在沖出去就是送死??!”吳雪厲聲咆哮,鏡片后的眼睛燃燒著怒火和一種冰冷的清醒!“孫彪等的就是你自投羅網(wǎng)!你去了,正好一家三口被他打包帶走!連骨頭渣子都不會剩下??!”她猛地一推,將失魂落魄的林默狠狠摜回那張破舊的椅子里!

林默癱坐在椅子上,身體因為極度的恐懼和憤怒而劇烈顫抖,牙齒咯咯作響,雙手死死抓住椅子的扶手,指關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幾乎要將那朽木捏碎。他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瞪著吳雪,里面充滿了瀕死的絕望和瘋狂的質(zhì)問:“那怎么辦?!你說怎么辦?!陳蕓和朵朵在他手里??!孫彪會殺了她們的!!就像殺了張強一樣??!是你!是你保證她們安全的?。∧闼麐屇檬裁幢WC???!”

他的聲音嘶啞扭曲,帶著泣血的控訴和歇斯底里的崩潰。巨大的精神沖擊讓他徹底失控,那剛剛?cè)计鸬亩分颈贿@滅頂?shù)呢哪氲梅鬯椤?/p>

面對林默的咆哮和質(zhì)問,吳雪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她沒有立刻反駁,胸膛劇烈起伏著,顯然也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和怒火。她猛地轉(zhuǎn)頭看向老金,眼神銳利如刀:“現(xiàn)場情況!實時!快!”

老金手中的衛(wèi)星電話設備屏幕亮著幽光,他緊盯著上面滾動的加密信息流,語速極快:“目標車輛(銀色現(xiàn)代SUV,假牌)已被控制于繞城西出口三公里處臨時檢查點?,F(xiàn)場四名交警,兩名便衣(確認是孫彪及其手下)。孫彪正在要求車內(nèi)人員下車接受檢查。陳蕓拒絕開車門,車窗緊閉,正在通話……‘蜂鳥’報告,她正在嘗試聯(lián)系預設的緊急聯(lián)系人。”

“預設聯(lián)系人是誰?”吳雪追問,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節(jié)奏快得驚人。

“‘蒲公英’?!崩辖鹧杆倩卮穑暗压ⅰ盘枴驯黄帘?!對方有強力干擾設備!通訊失敗!”

“操!”吳雪罕見地爆了句粗口,一拳砸在堆滿文件的桌面上!“孫彪這王八蛋!準備得夠充分!連‘蒲公英’這條備用線都掐了!”

“車內(nèi)情況!”吳雪強迫自己冷靜,聲音帶著冰碴。

“陳蕓情緒穩(wěn)定,但極度緊張。朵朵在哭。‘蜂鳥’(司機)正在車內(nèi)與孫彪周旋,堅稱車輛手續(xù)合法,要求查看對方正式搜查令。孫彪拒絕,并開始強行拉拽車門!警告無效!孫彪示意手下準備破窗器!情況緊急!三十秒內(nèi)可能強行破窗!”

“破窗……”林默聽到這個詞,身體猛地一顫,仿佛看到冰冷的破窗器砸碎車窗,孫彪那只沾著張強鮮血的手伸向車內(nèi)無助的妻女!他痛苦地閉上眼,喉嚨里發(fā)出壓抑的、如同瀕死野獸般的嗚咽。

“啟動‘蜂鳥’終極預案!代號:‘雛菊’!”吳雪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她的目光死死盯著老金,“立刻!馬上!授權碼:Alpha-Seven-Zero-Niner!”

“終極預案?!”老金的臉色也變了變,顯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但他沒有任何猶豫,手指在衛(wèi)星電話上飛快輸入一長串復雜的指令?!啊r菊’預案啟動!授權確認!指令發(fā)送!”

指令發(fā)出的瞬間,房間內(nèi)陷入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衛(wèi)星電話設備內(nèi)部微弱的電流聲和林默粗重絕望的喘息聲。

林默猛地睜開眼,茫然又驚恐地看著吳雪:“‘雛菊’……是什么?你們要對她們做什么?!” 終極預案?聽起來就不像好事!一種比落入孫彪手中更可怕的猜想攫住了他!

吳雪沒有看他,她的目光死死鎖定在衛(wèi)星電話的屏幕上,仿佛能穿透空間,看到高速路口那緊張對峙的現(xiàn)場。她的嘴唇緊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下頜那道淺淺的疤痕因為用力而顯得更加清晰。

“蜂鳥報告:已收到‘雛菊’指令!正在執(zhí)行!”老金的聲音帶著一絲緊繃。

“孫彪手下已取出破窗器!正在靠近副駕駛車窗!”

“蜂鳥報告:釋放!”

“什么?!”林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釋放什么?!

衛(wèi)星電話屏幕上,代表“蜂鳥”車輛的信號點猛地閃爍起刺眼的紅光!同時,老金急促地報告:“車內(nèi)釋放高強度催淚瓦斯及非致命強光爆震彈!煙霧已彌漫!現(xiàn)場視線受阻!混亂!”

催淚瓦斯!強光爆震彈!林默倒吸一口涼氣!她們在車里!朵朵還在車里!

“朵朵?。 绷帜暭饨?,就要再次沖過去!

“別動!”吳雪厲聲喝止,目光依舊緊盯屏幕,“‘雛菊’預案核心是制造混亂和短暫致盲!不是殺傷!煙霧是掩護!看!”

屏幕上,代表“蜂鳥”車輛的紅點并沒有停在原地,而是在短暫停滯(釋放煙霧)后,開始以一種極其不規(guī)則的軌跡快速移動!同時,老金的聲音帶著一絲緊繃的激動:“蜂鳥報告!利用煙霧和混亂,成功倒車擺脫控制!撞開后方一輛社會車輛!已脫離臨檢點!正在沿應急車道逆向加速行駛!目標:前方三公里廢棄農(nóng)機廠岔路!”

逆向!加速!林默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跳出胸腔!陳蕓!朵朵!她們在經(jīng)歷什么?!逆向行駛的高速路!隨時可能車毀人亡!

“孫彪車輛啟動追擊!兩輛黑色轎車!警笛鳴響!”老金的語速更快了,“交警試圖攔截,被孫彪車輛強行沖卡!追擊中!”

“農(nóng)機廠岔路監(jiān)控!”吳雪命令道,聲音帶著一種與時間賽跑的緊迫。

老金迅速切換設備畫面?!安砺繁O(jiān)控已切入!蜂鳥車輛已駛?cè)氩砺?!孫彪車輛緊隨其后!距離不足百米!”

屏幕上,通過一個模糊的、似乎是架設在樹上的隱蔽攝像頭視角,可以看到一條坑洼不平、通往一片破敗廠區(qū)的土路。一輛銀色的SUV(蜂鳥)如同失控的野馬,在土路上瘋狂顛簸著疾馳,卷起漫天塵土!車尾似乎有碰撞痕跡。緊追在它后面不足百米的地方,兩輛黑色的轎車如同索命的幽靈,死死咬??!

“蜂鳥報告:抵達預設‘巢穴’點!執(zhí)行最終脫離!”老金的聲音陡然拔高!

只見屏幕上,那輛銀色SUV在沖過一個堆滿廢棄輪胎和鐵皮的廠區(qū)空地時,車身猛地一拐,沖向一個半敞開的大型廢棄農(nóng)機倉庫!就在車頭即將沖入倉庫大門的瞬間——

轟隆——?。。?!

一聲沉悶的、仿佛從地底傳來的巨響!即使是通過監(jiān)控,也能感受到那劇烈的震動!

倉庫入口上方,那扇搖搖欲墜的巨大鐵皮卷簾門,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擊中,轟然塌落!扭曲變形的巨大鐵皮門板,裹挾著斷裂的鋼架和簌簌落下的灰塵碎屑,如同崩塌的山體,瞬間將倉庫入口堵得嚴嚴實實!徹底隔絕了內(nèi)外!

巨大的煙塵如同蘑菇云般騰空而起!

而那輛緊追不舍的黑色轎車,顯然沒料到這突如其來的“塌方”,第一輛車根本來不及剎車,一頭狠狠撞在了那堆扭曲的、堵死入口的鋼鐵廢墟上!發(fā)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撞擊和撕裂聲!車頭瞬間變形!第二輛車險之又險地在廢墟前幾米處剎停,輪胎摩擦地面發(fā)出刺耳的尖叫!

“脫離成功!蜂鳥已進入預設安全通道!”老金的聲音帶著一絲如釋重負,但依舊緊繃,“孫彪車輛被阻!第一輛車損毀嚴重!人員情況不明!第二輛車正在試圖清理路障!但短時間內(nèi)無法通行!”

林默死死盯著屏幕上那騰起的巨大煙塵和被堵死的倉庫入口,心臟依舊狂跳不止,但那股幾乎將他撕裂的驚恐稍稍退去了一些。脫離……成功了?陳蕓和朵朵……暫時安全了?

“安全通道?”林默的聲音嘶啞,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和后怕,“她們……她們在里面?那倉庫……”

“‘巢穴’點有預設的緊急逃生通道,直通地下防空洞改造的安全屋?!眳茄┑穆曇粢琅f清冷,但緊繃的下頜線微微松弛了一瞬。她拿起保溫杯,猛灌了一大口冰冷的咖啡,仿佛在壓下喉嚨里的血腥味?!盁熿F和強光是掩護她們解開兒童座椅安全帶和轉(zhuǎn)移的。塌方是預設的物理隔斷。現(xiàn)在,她們在絕對安全的地下。孫彪就算把整個廠區(qū)翻過來,也找不到入口??諝?、食物、水、醫(yī)療包,足夠支撐一周?!?/p>

她放下杯子,目光轉(zhuǎn)向林默,那銳利的眼神里帶著一種經(jīng)歷巨大風暴后的疲憊,但更多的是冰冷的決絕:“‘雛菊’預案是最后的保命手段。過程兇險,但結果……她們暫時安全了。代價是,‘蜂鳥’車輛暴露并徹底損毀,這個備用安全點廢棄。孫彪會像瘋狗一樣沿著這條線刨地三尺。”

林默緊繃的身體終于支撐不住,虛脫般癱軟在椅子里,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冷汗早已浸透了里外衣衫。安全了……暫時安全了……這個認知像一針強心劑,又像抽走了他最后一絲力氣。他閉上眼,腦海中是陳蕓緊握方向盤、在催淚瓦斯和強光中倒車沖撞的決絕身影,是朵朵在煙霧中驚恐哭泣的小臉……巨大的心痛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就在這時,衛(wèi)星電話再次震動起來。老金迅速查看,臉色變得更加凝重。

“雪姐,‘蜂鳥’最新報告……陳蕓在最終脫離前,遞給他一樣東西。”老金的聲音帶著一絲異樣,“她說……是朵朵一定要帶上的,給爸爸的。”

朵朵給爸爸的?

林默猛地睜開眼,心臟再次被狠狠揪緊!朵朵!他的朵朵!在那樣生死攸關的時刻,她還在想著爸爸?

老金從衛(wèi)星電話側(cè)面一個隱蔽的卡槽里,小心地取出一張折疊起來的、邊緣有些毛糙的紙。那顯然是通過某種微型掃描設備快速傳輸過來的電子影像打印件。

他走到林默面前,將那張紙遞了過去。

林默顫抖著伸出手,指尖因為過度用力而冰冷發(fā)白。他接過那張輕飄飄的紙,小心翼翼地展開。

紙上,是用彩色蠟筆畫的一幅畫。線條稚嫩,充滿了童真。畫面中央,是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聽診器的火柴人(爸爸),大大的笑臉。旁邊是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朵朵),也在開心地笑。他們中間,畫著一個巨大無比、五顏六色、像云朵一樣的……棉花糖!棉花糖的下面,歪歪扭扭地寫著一行字:

“爸爸,吃糖糖,不哭。朵朵乖?!?/p>

是朵朵的畫!是那天晚上她舉著說要貼在冰箱上的那幅畫!畫著她和爸爸的棉花糖樂園!她一直記著!在那樣可怕的逃亡時刻,她讓媽媽一定要帶上這個,給爸爸!

林默的視線瞬間模糊了!滾燙的淚水毫無征兆地洶涌而出,滾過他布滿污跡和冷汗的臉頰。那稚嫩的筆觸,那歪歪扭扭的字跡,那巨大的、象征著甜蜜和快樂的棉花糖……像一道最溫暖也最尖銳的光,狠狠刺穿了他被恐懼、憤怒和絕望層層包裹的冰冷心臟!

“朵朵……朵朵……”他死死攥著那張輕飄飄的畫紙,如同攥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將臉深深埋了進去,壓抑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嗚咽聲從喉嚨深處斷斷續(xù)續(xù)地溢出。肩膀因為劇烈的抽泣而無法控制地聳動。

這一刻,什么趙立仁,什么孫彪,什么停職通緝,什么黑暗陰謀……都被這洶涌的父愛和女兒純粹的思念沖刷得支離破碎。他只是一個父親,一個在絕望中收到了女兒跨越生死傳遞而來的思念和慰藉的父親。那巨大的棉花糖,像是一個溫暖的、帶著甜味的護身符,暫時驅(qū)散了籠罩著他的無邊黑暗。

吳雪和老金沉默地看著這一幕。吳雪鏡片后的目光微微閃動,那銳利的棱角似乎被這純粹的情感觸動,軟化了一瞬。她拿起咖啡杯,又放下,最終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老金則默默地遞過去一盒紙巾。

良久,林默的抽泣聲才漸漸平息。他抬起頭,臉上淚痕未干,眼睛紅腫,但那雙布滿血絲的眸子里,之前那種瀕死的絕望和狂亂的憤怒已經(jīng)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淚水沖刷后、更加深沉、更加堅韌、如同磐石般的沉靜。那沉靜之下,是剛剛被女兒的棉花糖點燃的、足以焚毀一切黑暗的熊熊烈火!

他小心翼翼地將那張畫紙折好,如同收藏一件稀世珍寶,鄭重地放進自己最貼身的、曾經(jīng)裝著那兩張染血證據(jù)的口袋里。緊貼著心臟的位置。那里,曾經(jīng)是冰冷的真相和絕望的籌碼,現(xiàn)在,多了一份溫暖的、必須守護到底的信念。

他抬起頭,看向吳雪。臉上淚痕猶在,但眼神卻異常清明和堅定,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平靜。

“吳記者。”林默的聲音依舊沙啞,卻不再顫抖,每一個字都像淬火的石子,沉甸甸地落下,“我們……繼續(xù)?!?/p>

他不再追問妻女的具體下落,不再質(zhì)疑吳雪的能力。朵朵的棉花糖給了他答案——他必須贏!為了女兒能再次無憂無慮地畫下棉花糖,為了妻子能不再擔驚受怕,為了所有像李國富那樣被無聲吞噬的人!他必須把這條路走到底!無論代價是什么!

吳雪看著林默眼中那涅槃重生般的火焰,鏡片后的銳利目光閃過一絲激賞。她沒有多余的廢話,直接坐回位置,重新打開筆記本電腦上的加密文檔。

“好?!彼昧饲米烂?,指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疑點記錄,“張強的死,孫彪的瘋狂攔截,都證明耗材這條線打中了他們的七寸。但這條線被他們暫時用張強的血和你的‘罪名’捂住了蓋子。我們需要新的突破口,更硬、更直接的突破口!兩條腿走路!”

她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調(diào)出幾個新的窗口。

“第一,論文造假!趙立仁那些光鮮的學術成果是他地位和護身符的根基!也是這張網(wǎng)能持續(xù)吸血的關鍵!李國富的二次手術,就是他論文數(shù)據(jù)造假的活證據(jù)!但我們需要更系統(tǒng)、更無法辯駁的證據(jù)鏈!”她看向林默,“你是專業(yè)人士。把他近五年所有發(fā)表的高影響力論文,特別是涉及手術療效、新器械應用、臨床對照試驗的,全部列出來!重點標注其中數(shù)據(jù)過于‘完美’、與科室實際臨床情況明顯不符的!特別是那些死亡率、并發(fā)癥率、再狹窄率等關鍵數(shù)據(jù)!”

林默立刻點頭,強迫自己從巨大的情感波動中抽離,進入高度專注的專業(yè)狀態(tài)。他閉目凝神片刻,再睜眼時,眼神已如同手術刀般冷靜銳利:

“首先是去年那篇《柳葉刀》子刊上的‘新型覆膜支架在復雜冠脈病變中的應用前瞻性研究’。他宣稱術后一年主要心血管事件(MACE)發(fā)生率低于5%。但實際……我們科那半年使用同款支架的病例,我知道的就有三例術后心梗,兩例支架內(nèi)血栓形成,還有一例心源性猝死!這還只是我知道的!數(shù)據(jù)被他嚴重美化!”

“還有前年那篇關于‘逆向CTO(慢性完全閉塞)開通技術’的JACC論文。他展示的成功率是92%。但真實情況是,他主刀的那幾臺高難度逆向CTO,助手私下都說操作極其粗糙,有一臺差點導絲捅破心包!成功率絕對灌水!并發(fā)癥被他選擇性忽略了!”

“最離譜的是他獲得國家獎的那篇‘巨著’!里面那個關于‘優(yōu)化抗凝方案降低PCI術后出血風險’的對照研究!對照組數(shù)據(jù)漂亮得不像話!但同期我們科因為抗凝問題導致的術后出血、甚至需要輸血搶救的病例就有好幾起!數(shù)據(jù)絕對造假!我懷疑他直接篡改了原始病歷記錄!”

林默語速飛快,精準地報出論文標題、期刊名稱、發(fā)表時間,以及其中明顯悖離現(xiàn)實的關鍵數(shù)據(jù)點。每指出一處,吳雪的手指就在鍵盤上飛舞,將這些信息連同林默的指控,一字不漏地記錄在專門的“學術造假”文檔中,并迅速關聯(lián)上她之前收集到的、關于趙立仁論文可能存在“槍手”、“數(shù)據(jù)工廠”的蛛絲馬跡。

“第二,”吳雪記錄完,立刻切換方向,“耗材閉環(huán)!張強死了,領用環(huán)節(jié)斷了。但鏈條不止他一個人!庫管王春華!她經(jīng)手了那枚消失支架的出庫!她是耗材管理的第一道閘門!還有財務核銷!醫(yī)保申報!這些環(huán)節(jié)環(huán)環(huán)相扣,只要有一個點被鑿穿,整個鏈條就會崩解!”

她的目光變得如同鷹隼:“王春華是關鍵!她是趙立仁的嫡系,但也可能是最怕被滅口的人!張強的下場,就是懸在她頭頂?shù)膭?!我們要找到她的命門!她有什么弱點?貪財?家人?把柄?”

林默皺眉思索,迅速在記憶庫中搜尋關于王春華的一切:“她……非常愛財。護士站都知道她‘雁過拔毛’,連患者送的水果都要挑好的拿。她兒子……好像在澳洲留學?費用很高。她丈夫是個老實巴交的中學老師,沒什么本事。她最在乎的就是錢和兒子前程!還有……她好像有塊心病,她母親有尿毒癥,一直在我們醫(yī)院腎內(nèi)科透析,費用不菲,她好像動過一些醫(yī)保的心思……”

“錢!兒子!母親!”吳雪眼中精光一閃,立刻抓住關鍵點!“老金!”她頭也不抬地命令,“深挖王春華!所有銀行賬戶!近三年流水!海外匯款記錄!她兒子在澳洲的賬戶和消費!她母親的透析記錄和費用明細!重點查有沒有異常的大額資金流動!有沒有和特定醫(yī)藥代表或耗材供應商的隱秘關聯(lián)!”

“明白?!币恢背聊缬白影愕睦辖鹆⒖虘?,走到房間角落另一臺電腦前,雙手在鍵盤上化作一片殘影。

“還有財務和醫(yī)保!”吳雪的手指在桌面上急促地敲擊著,“耗材‘空植’的最終目的是騙保!虛報耗材使用,套取醫(yī)保基金!這涉及醫(yī)院財務科的核銷和醫(yī)保辦的申報!趙立仁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一個人搞定所有環(huán)節(jié)!財務科負責耗材賬目核銷的是誰?醫(yī)保辦負責數(shù)據(jù)對接和申報的是誰?這些人里,有沒有可能被拉下水,或者……有沒有可能留下無法銷毀的電子痕跡?”

林默努力回憶著醫(yī)院里那些平時接觸不多的職能部門面孔:“財務科負責耗材核銷的……好像是個姓劉的副科長,女的,挺精明的樣子。醫(yī)保辦負責對接的是李主任……這個人很圓滑,是王海院長的心腹。他們……”他搖了搖頭,“我跟他們接觸很少,不知道具體底細。但我知道,所有高值耗材的醫(yī)保報銷,都需要上傳詳細的植入記錄和患者信息到省醫(yī)保平臺。這個平臺的數(shù)據(jù)……理論上應該有省級備份!趙立仁手再長,也伸不到省醫(yī)保的數(shù)據(jù)庫里吧?如果能拿到李國富三年前那次‘手術’的原始醫(yī)保申報記錄,和他實際并未植入支架的事實對比……”

“省醫(yī)保平臺!”吳雪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如同在黑暗的迷宮中看到了出口的微光!“對!這是鐵證!趙立仁能篡改醫(yī)院的內(nèi)部記錄,但他絕對抹不掉上報到省里的原始數(shù)據(jù)!特別是涉及到高值耗材的欺詐報銷!這是高壓線!”她立刻轉(zhuǎn)向老金,“老金!優(yōu)先級調(diào)整!立刻聯(lián)系‘深喉’!目標:省醫(yī)保信息中心數(shù)據(jù)庫!查找三年前,登記號LG****(李國富),手術日期201X-11-10,耗材FireHawk支架(序列號SN-LAD03892)的醫(yī)保報銷原始記錄!特別是隨記錄上傳的手術文書和耗材使用確認單據(jù)的電子掃描件!要快!孫彪吃了大虧,趙立仁很可能正在瘋狂抹除所有關聯(lián)痕跡!”

“正在嘗試接入!”老金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但省醫(yī)保平臺防護等級很高,‘深喉’需要時間!而且……有被反向追蹤的風險!”

“顧不了那么多了!”吳雪斬釘截鐵,“必須搶在趙立仁反應過來之前拿到!這是能釘死他的、最硬的證據(jù)之一!同時,”她看向林默,語速飛快,“林默!你立刻回憶!除了李國富,還有沒有其他類似的、術后恢復極差、或者短期內(nèi)出現(xiàn)‘二次閉塞’的病例?特別是那些使用了高值進口耗材、由趙立仁或他嫡系主刀的病例!越多越好!這些病例的醫(yī)保報銷記錄,就是捅向趙立仁心臟的連環(huán)刀!”

林默被吳雪眼中那近乎狂熱的戰(zhàn)意感染,精神高度集中,大腦飛速運轉(zhuǎn)。他強迫自己暫時放下對妻女的擔憂,像一臺精密的手術導航系統(tǒng),在記憶的血管網(wǎng)絡中搜尋著那些被忽略的“血栓”。

“有!去年那個退休教師!叫馬國棟!趙立仁做的,術后半年心衰去世!家屬后來不鬧了,據(jù)說拿了‘補償’……”

“前年一個私營老板,趙立仁做的急診PCI,用了最貴的可降解支架,術后三個月復查血管又堵了!后來轉(zhuǎn)去北京做搭橋了……”

“還有一個更早的,農(nóng)民工,叫……劉大勇!手術很‘成功’,但術后一直喊胸痛,沒多久就去世了!當時家屬來鬧,被保安趕走了……他用的也是FireHawk支架!”

一個個名字,一個個疑點重重的病例,從林默口中報出。每一個名字背后,都可能是一個被吞噬的生命和一筆被竊取的醫(yī)?;?。吳雪的手指在鍵盤上化作一片虛影,將這些名字、日期、耗材型號、可疑點一一記錄,迅速形成一個長長的“可疑病例清單”。

房間內(nèi),氣氛緊張到了極點。鍵盤敲擊聲、加密通訊的電流聲、林默低沉快速的陳述聲交織在一起,如同大戰(zhàn)前緊張的備戰(zhàn)鼓點。窗外,天色已徹底放亮,城市的喧囂透過厚重的墻壁隱隱傳來,卻仿佛與這個被信息風暴席卷的狹小空間隔絕成了兩個世界。

就在林默努力回憶著第五個可疑病例的細節(jié)時——

嗚——嗚——嗚——?。?!

一陣極其刺耳、穿透力極強的警笛聲,由遠及近,毫無征兆地在外面街道上凄厲地響起!而且,不是一個方向!是多個方向!聲音迅速匯聚、放大,如同無形的絞索,瞬間勒緊了房間內(nèi)所有人的神經(jīng)!

老金猛地抬頭,動作快如閃電,幾步?jīng)_到房間唯一一扇被厚重窗簾遮得嚴嚴實實的小窗邊,極其小心地掀開窗簾一角,向外窺視。

林默的陳述戛然而止,心臟再次被狠狠揪緊!警笛?!是沖這里來的?!孫彪的動作這么快?!

吳雪的臉色也瞬間變得極其難看!她猛地看向老金!

老金放下窗簾一角,轉(zhuǎn)過身,臉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驚怒。他的聲音低沉而急促:

“不是交警!是特警車輛!至少三輛!閃著燈!已經(jīng)封鎖了街口!正在疏散人群!有武裝人員下車!目標方向……就是我們這棟樓!”

特警?!武裝封鎖?!

林默只覺得一股寒氣瞬間凍結了四肢百??!趙立仁的能量……竟然大到能調(diào)動特警?!他這是要干什么?強攻?!殺人滅口?!

吳雪猛地站起身,眼中爆射出駭人的寒光!她一把抓起桌上那兩張關鍵的打印紙(染血截圖和舊記錄)和記錄著林默口供的筆記本電腦硬盤,動作快得只留下一片殘影!

“暴露了!最高級別威脅!啟動‘熔斷’!NOW!”她的聲音如同冰原上刮起的寒風,帶著毀滅一切的決絕!

“老金!帶他走‘鼴鼠道’!目標‘燈塔’!銷毀一切!快!!”


更新時間:2025-07-01 07:57: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