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林家流落民間的真千金。>假千金蘇婉柔奪走我的一切,還誣陷我偷竊。
>父兄將我趕出府時,我笑著吞下他們的唾罵。>后來侯府滿門流放,
我頂替假千金踏上死路。>死后第七天,侯府設(shè)壇招魂審判我。>天幕亮起時,
所有人看見:>我跪在雪地里典當(dāng)最后一件冬衣,
換藥救下高燒的兄長;>我剜下心頭血做藥引,為父親解了劇毒;>流放路上,
我啃著發(fā)霉窩頭把僅存的餅塞給妹妹。>假千金尖叫著撲向燃燒的招魂幡:“別放了!
她活該下地獄!”>父親砸碎招魂壇,兄長挖開我的墳——>棺木里,
只剩我緊緊攥著生母玉佩的枯骨。---京城初春的風(fēng)還裹著料峭寒意,
卻吹不散朱雀大街盡頭那座高臺周圍凝滯的空氣。臨時搭建的招魂祭壇粗陋又透著股森然,
幾根手腕粗的白燭在風(fēng)中明明滅滅,燭淚蜿蜒如血痕。壇下黑壓壓一片人頭攢動,
侯府上下、京中權(quán)貴、乃至不少聞訊而來的平民百姓,都將這方寸之地圍得水泄不通。
無數(shù)道目光淬著冰,死死釘在祭壇中央那面空蕩蕩的招魂幡上,仿佛能透過那慘白的布帛,
燒穿一個早已灰飛煙滅的靈魂?!傲滞須w那個賤骨頭!偷了婉柔小姐的玉鐲,還敢狡辯!
侯爺心善只將她趕出去,真是便宜她了!”一個穿著體面的婆子啐了一口,聲音尖利,
引得周圍一片附和?!熬褪?!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出身,泥腿子也配進(jìn)侯府的門?
婉柔小姐菩薩心腸,還給她求情,她倒好,臨走還敢笑!”另一個小廝憤憤不平。
“聽說死在外頭了?該!這種手腳不干凈的下作胚子,活著也是禍害!
”人群里嗡嗡的議論聲浪越來越高,匯成一股充滿憎惡的洪流,沖刷著祭壇冰冷的石基。
祭壇右側(cè),搭了座稍高的涼棚。武安侯林正雄端坐正中,面色沉郁如鐵,
緊抿的唇線繃得死緊,額角一道猙獰的舊疤在燭光下更顯凌厲。他身側(cè)站著長子林驍,
身形挺拔如松,只是那握緊的拳頭指節(jié)泛白,泄露著難以壓抑的戾氣。而依偎在林驍身旁,
一身素白衣裙,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正是侯府如今捧在手心的明珠,蘇婉柔。
她拿著帕子輕輕按著眼角,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哽咽:“爹爹,兄長,
姐姐她…縱然有千般不是,人死燈滅,這般招魂…是不是太過了?晚歸姐姐九泉之下,
怕也難安…”“難安?”林驍從齒縫里擠出兩個字,帶著凜冽的寒氣,
“她竊取你的心愛之物,辱沒侯府門楣,被逐出府時竟無半分悔意,還敢笑!她若地下有知,
該當(dāng)羞愧得永世不得超生!招她魂來,就是要她當(dāng)著天地鬼神的面,認(rèn)罪伏法!
”他目光掃過祭壇下群情激憤的眾人,最后落在蘇婉柔臉上,語氣稍緩,“柔兒,
你就是太心善,對這等忘恩負(fù)義之徒,不必憐憫。”林正雄重重哼了一聲,算是默許。
他渾濁的目光掠過祭壇,投向遠(yuǎn)處沉沉的夜色,那里面翻滾著被背叛的怒火,
還有一種更深、連他自己也不愿深究的復(fù)雜情緒。祭壇中央,
一位須發(fā)皆白、身著玄色道袍的老道士手持桃木劍,閉目凝神,口中念念有詞。
隨著他劍尖陡然指向夜空,一聲沙啞的敕令劃破嘈雜:“天地?zé)o極,乾坤借法!
魂兮——歸來!”轟!仿佛有無形的巨錘砸落。高懸于祭壇正上方,那原本空茫的夜空,
驟然亮起一片刺目的光!光幕如流水般鋪展、凝固,
形成一面巨大無比、纖毫畢現(xiàn)的“天幕”。天幕之上,光影流轉(zhuǎn),
景象清晰得令人窒息——赫然是武安侯府那巍峨氣派的朱漆大門!所有喧囂,
瞬間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扼住咽喉。死寂,沉甸甸地籠罩下來。數(shù)千雙眼睛,
帶著刻骨的恨意、冰冷的審判、或一絲茫然的好奇,齊刷刷地,
死死釘在了那片詭異亮起的光幕之上。光幕流轉(zhuǎn),
時光仿佛被強行拖拽回那個寒風(fēng)凜冽的冬日。
景象正是武安侯府那間溫暖如春、陳設(shè)華貴的正廳。畫面聚焦在廳堂中央。
十五六歲的林晚歸穿著一身半舊的藕荷色夾襖,身形單薄得仿佛一陣風(fēng)就能吹倒,
與這滿室富麗格格不入。她低著頭,雙手死死絞著衣角,指節(jié)用力到發(fā)白,頭垂得極低,
幾乎要埋進(jìn)胸口,只露出一個瘦削蒼白的下巴尖。她面前的地上,
躺著一只斷裂成兩截的羊脂白玉鐲,玉質(zhì)溫潤,斷裂處卻異常刺眼。主位上,
武安侯林正雄臉色鐵青,胸膛劇烈起伏,額角那道舊疤隨著怒氣一跳一跳,
像是活過來的蜈蚣。他身旁站著林驍,一身勁裝,面容冷峻,
盯著林晚歸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毫不掩飾其中的厭惡和鄙夷。而蘇婉柔,
此刻正伏在林驍?shù)谋蹚澙?,肩膀微微聳動,發(fā)出壓抑的、令人心碎的啜泣聲。
她抬起淚眼朦朧的臉,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和令人心疼的委屈:“爹,
兄長…別怪姐姐了…那鐲子,是娘親留給我的唯一念想…姐姐她…她定是無心的,
或是…或是太喜歡了…” 她哽咽著,后面的話似乎說不下去,又伏回林驍懷中抽泣起來,
柔弱得如同風(fēng)雨中飄搖的白花。“無心?太喜歡?”林驍?shù)穆曇粝癖曜樱?/p>
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骨的寒意。他猛地踏前一步,
高大的身影將瘦小的林晚歸完全籠罩在陰影里,巨大的壓迫感幾乎讓光幕外的人都感到窒息。
“林晚歸!你看看婉柔!她被你害得丟了最珍視的娘親遺物,還在為你求情!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侯府供你吃穿,讓你從泥坑里爬出來,你就是這么報答的?用偷竊?!
”林正雄重重一拍紫檀木的案幾,震得茶盞叮當(dāng)作響。他指著林晚歸,
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微微發(fā)顫,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孽障!鐵證如山,你還敢狡辯!
我林正雄一生光明磊落,怎會…怎會有你這等不知廉恥的女兒!滾!立刻給我滾出侯府!
從今往后,你與我武安侯府,恩斷義絕!再敢踏入京城一步,
休怪我不念…不念最后一點血脈之情!”最后幾個字,他說得極重,
帶著一種斬斷一切的狠厲,卻也泄露出了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被強行壓抑的痛楚。
光幕之下,死寂被打破,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議論和唾罵?!肮皇撬档?!
侯爺和世子爺都親眼看見了!”“蘇小姐哭得多可憐啊,遺物被偷還替她說話,
真是菩薩心腸!”“呸!這種白眼狼,就該亂棍打死!趕出去真是便宜她了!
”“侯爺還是太心軟了,就該送官!”涼棚里,林正雄和林驍看著天幕中重現(xiàn)的“鐵證”,
臉色更加陰沉,胸中翻騰的怒火與當(dāng)日如出一轍。蘇婉柔攥著帕子的手緊了緊,
指甲幾乎掐進(jìn)掌心,但臉上依舊是那副悲憫哀傷的神情,甚至適時地又落下兩滴清淚,
低低喚了一聲:“爹…姐姐她…那時一定很害怕…”就在這時,光幕中的畫面猛地推近,
給了林晚歸一個清晰無比的特寫。一直低垂著頭,承受著所有唾罵和斥責(zé)的女孩,
在聽到林正雄那聲“滾出去”的判決后,身體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然后,
她慢慢地、極其緩慢地,抬起了頭。那是一張清秀卻異常憔悴的臉,眼底帶著濃重的青影,
嘴唇干裂毫無血色。然而,就在她抬頭的瞬間,那雙黑白分明、如同浸在寒潭里的眸子,
卻清晰地映入了每一個仰望天幕的人眼中。
那眼神里沒有眾人預(yù)想中的驚慌、恐懼、或是哀求。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令人心悸的平靜。
平靜之下,翻涌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一種近乎絕望的釋然,
還有…一絲極淡、極冷、幾乎無法捕捉的…嘲弄?就在所有人的注視下,
在父兄雷霆般的怒火和蘇婉柔柔弱的哭泣聲中,林晚歸的嘴角,極其突兀地,向上彎了一下。
一個無聲的、蒼白的、卻又帶著某種石破天驚意味的——笑容!那笑容一閃即逝,
快得像幻覺,卻像一道無聲的驚雷,狠狠劈在每一個觀看著天幕的人心上!涼棚內(nèi),
林正雄和林驍瞳孔驟縮!林驍甚至下意識地向前踏了一步,
死死盯著光幕中那個一閃而過的笑容,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寒意猛地竄上脊背。
蘇婉柔的哭泣聲戛然而止,帕子后的臉?biāo)查g褪盡血色,眼神深處掠過一絲難以置信的慌亂。
她失聲低呼:“她…她怎么還笑得出來?”祭壇下,原本喧囂的唾罵聲也詭異地停滯了一瞬。
所有人都被那個笑容震住了。那絕不是得意,更不是挑釁,而像是一個背負(fù)著千斤重?fù)?dān)的人,
在繩索終于崩斷的剎那,露出的解脫和…認(rèn)命?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如同冰冷的毒蛇,
悄然纏上了一些人的心頭。光幕沒有給眾人太多思考的時間,畫面驟然切換!依舊是侯府,
卻是數(shù)日后的一個深夜。地點換成了世子林驍居住的“松濤苑”外院。寒風(fēng)呼嘯,
卷起地上的殘雪,發(fā)出嗚嗚的悲鳴。畫面中,林驍只穿著單薄的寢衣,
蜷縮在外院冰冷堅硬的地上,人事不省。他英俊的臉龐燒得通紅,嘴唇干裂起皮,
身體不時痛苦地抽搐一下,顯然是在高燒驚厥,情況危急到了極點。
兩個小廝手忙腳亂地圍著他,一個試圖把他背起來,另一個急得直跺腳,
聲音帶著哭腔:“快!快去找府醫(yī)!世子爺燒糊涂了!剛才練功后沖了涼水,
這…這可如何是好!”府醫(yī)?光幕外的林驍心頭猛地一沉。他記得那一晚!他年少氣盛,
冬日練功后貪涼用井水沖身,結(jié)果當(dāng)夜便發(fā)起了兇險的高熱,幾乎要了他的命!
后來是府醫(yī)及時趕到,用了重藥才壓下去…難道?光幕視角猛地拉遠(yuǎn),
轉(zhuǎn)向松濤苑高高的院墻之外。一個瘦小的身影,正艱難地跋涉在沒過腳踝的積雪中。
正是被趕出侯府、衣衫更加單薄破舊的林晚歸!她似乎被趕出侯府后并未遠(yuǎn)走,
一直在這附近徘徊。此刻,她顯然也聽到了院內(nèi)的驚呼,
正拼命地、跌跌撞撞地朝著松濤苑的方向跑來。她跑到緊閉的角門外,
不顧一切地拍打著厚重的門板,嘶啞地喊著:“開門!快開門!世子病了!快開門??!
”聲音在寒風(fēng)中破碎不堪。然而,
門內(nèi)傳來的是守門婆子不耐煩的呵斥和鄙夷的唾罵:“滾開!哪來的叫花子!
敢來侯府門前撒野?再拍門打斷你的手!世子爺金尊玉貴,自有府醫(yī)照料,
用得著你個下賤東西操心?趕緊滾!晦氣!”拍門聲和呼喊聲戛然而止。光幕清晰地捕捉到,
林晚歸貼在冰冷門板上的手,無力地滑落。她凍得發(fā)青的臉上,
那雙眼睛死死盯著緊閉的門扉,里面翻騰著焦急、絕望,
還有一種被徹底隔絕在親人世界之外的、冰冷的悲愴。她瘦小的身體在寒風(fēng)中劇烈地顫抖著。
就在這時,畫面再次推進(jìn),
聚焦在她身上那件唯一還算厚實的、洗得發(fā)白的靛藍(lán)色粗布棉襖上。
那是她被趕出府時身上最體面的一件衣服。只見林晚歸猛地低下頭,
牙齒狠狠咬住了棉襖的衣襟!她雙手用力,伴隨著令人牙酸的“嗤啦”一聲,
竟生生將那件棉襖的前襟撕開一個大口子!她毫不猶豫地將手伸進(jìn)去,摸索著,然后,
用力一扯——一團(tuán)灰撲撲的、打著補丁的舊棉絮被她扯了出來!她看也沒看那團(tuán)棉絮,
仿佛那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她的目光,死死鎖在棉襖內(nèi)襯里,
看出原本華美光澤的錦緞碎片上——那是她娘親生前唯一留給她、她一直貼身珍藏的舊衣料!
少女眼中閃過一絲劇烈的不舍和痛楚,但僅僅一瞬,便被更深的決絕取代。她猛地轉(zhuǎn)過身,
抱著那幾塊殘存的錦緞和那件被撕壞的破棉襖,深一腳淺一腳,
踉蹌著沖向風(fēng)雪彌漫的長街盡頭。她的目標(biāo),
是遠(yuǎn)處那盞在寒風(fēng)中搖曳、寫著模糊“當(dāng)”字的昏暗燈籠。光幕視角緊隨其后。
當(dāng)鋪高高的柜臺后,掌柜捻著山羊胡,挑剔地翻看著那幾塊舊錦緞和破棉襖,
滿臉鄙夷:“嘖,什么破爛玩意兒!就這點料子,還撕得亂七八糟…最多…三十文!
愛要不要!”林晚歸凍得嘴唇烏紫,渾身篩糠般抖著,聞言猛地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