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上,養(yǎng)兄顧臨淵為我戴上價值千萬的鉆石項鏈。>名媛們嫉妒得發(fā)瘋:“一個養(yǎng)女,
也配戴顧家的傳家寶?”>當晚項鏈被扯斷,珍珠滾落一地。>顧臨淵單膝跪地,
一粒粒撿起:“幼宜,顧家的一切都是你的?!?直到拍賣會,我當眾打臉挑釁的林家千金。
>她冷笑:“贗品永遠是贗品!”>后頸胎記暴露的瞬間,
首席貴賓席的楚家掌權者突然打翻茶盞。>他盯著我頸后消失十八年的家族徽記,
聲音顫抖:“楚家真正的繼承人…竟然活著?”---1宴會廳的水晶吊燈傾瀉下流金碎影,
空氣里浮動著昂貴的香檳、雪茄與晚香玉交織的馥郁氣息。這是顧家養(yǎng)女沈幼宜的生日宴,
排場卻大得令京圈側目。沈幼宜立在璀璨的光暈中心,像一株初綻的寒蘭。
一身月白色手工高定禮服,沒有繁復的綴飾,僅那流暢如水的剪裁,
便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清冷輪廓。墨色長發(fā)松松挽起,幾縷碎發(fā)垂落頸側,
愈發(fā)襯得那片肌膚細膩如最上等的冷玉。她的美有種奇異的穿透力,并非濃烈的艷色,
卻讓周遭所有的珠光寶氣都淪為庸俗的背景板。場內無數目光膠著在她身上,驚艷、探究,
還有更多難以掩飾的灼熱嫉妒。顧臨淵穿過衣香鬢影的人群,朝她走來。
這位顧家年輕一代的掌舵人,身姿挺拔如松,剪裁完美的黑色禮服勾勒出寬肩窄腰的線條。
他的面容繼承了顧氏一脈的深邃冷峻,眉骨很高,鼻梁挺直,薄唇習慣性地抿著,
周身自帶一股生人勿近的矜貴與疏離。然而此刻,他深邃的眼底只映著一個人的影子。
他手中托著一個深藍色的絲絨方盒,步履沉穩(wěn)。隨著他的靠近,那些黏在沈幼宜身上的目光,
瞬間摻雜了更復雜的意味——敬畏,以及被強行壓抑下去的不甘?!坝滓?。
”顧臨淵的聲音低沉悅耳,在喧鬧的樂聲中清晰地傳入她耳中。他停在她面前,
高大的身影替她擋住了部分過于集中的視線。絲絨盒蓋被輕輕掀開。剎那間,
周遭似乎響起一片壓抑的抽氣聲。盒內靜靜臥著一條項鏈。
鏈身由無數顆大小均勻、光澤溫潤的頂級南洋白珠串成,
每一顆都散發(fā)著月華般內斂而高貴的光暈。而項鏈的墜飾,
則是一顆碩大的、切割成完美水滴形的艷彩藍鉆,
其深邃純粹的藍色仿佛凝固了一片深海星空,在燈光的折射下,迸射出令人心悸的璀璨火彩。
鉆石下方,以極細的鉑金鑲嵌著一枚小小的、造型古樸的顧氏家徽,
昭示著它非同凡響的身份?!吧湛鞓?。”顧臨淵取出項鏈,動作自然地繞到她身后。
微涼的指尖不經意間擦過她后頸細膩的肌膚,激起一陣細微的戰(zhàn)栗。
鉆石冰涼的觸感貼上鎖骨下方的皮膚。顧臨淵的手指靈巧而穩(wěn)定地為她扣上搭扣。
他微微俯身,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廓,聲音壓得極低,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宣告:“很襯你。”這個距離太近了。
沈幼宜能聞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與煙草混合的獨特氣息,感受到他胸膛傳來的沉穩(wěn)心跳節(jié)奏。
她垂著眼,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扇形的陰影,遮掩了眸底瞬間的波瀾。
她挺直了脊背,沒有閃躲,也沒有迎合,像一尊精雕細琢、卻少了絲活氣的玉人。
“嘩——”一片低低的驚嘆和掌聲響起,帶著幾分刻意的捧場?!疤彀。恰V?!
顧家的傳家寶!”“顧少對這個妹妹真是…寵得沒邊了。”“一個養(yǎng)女,
也配戴顧家的傳家寶?”一道尖利的女聲刻意拔高,像銳器刮過玻璃,瞬間壓下了那些贊嘆。
聲音來自不遠處一個穿著亮片魚尾裙、妝容精致的年輕女人,她斜睨著沈幼宜,眼神淬了毒,
“顧家的血脈什么時候這么不值錢了?怕不是有些人用了什么見不得光的手段……”“林珊!
”旁邊有人慌忙扯了她一下,示意她看顧臨淵瞬間沉下的臉色。顧臨淵并未回頭,
只是替沈幼宜整理好項鏈的動作微微一頓,周身散發(fā)的冷意陡然加重。他緩緩直起身,
目光如淬了冰的利刃,精準地刺向聲音來源。那個叫林珊的名媛接觸到他的視線,
囂張的氣焰頓時一窒,臉色白了白,強撐著才沒后退。沈幼宜依舊沒什么表情,
仿佛那惡毒的言語只是拂過耳畔的一縷風。她甚至微微側過頭,
目光平靜地掠過林珊那張因嫉恨而扭曲的臉,那眼神里沒有憤怒,沒有委屈,
只有一種近乎漠然的審視,像是在看一件與己無關的拙劣展品。正是這種徹底的漠視,
比任何反擊都更讓林珊難堪?!案?,”沈幼宜的聲音清泠泠的響起,打破了僵局,
也成功地將顧臨淵的注意力拉了回來,“謝謝你的禮物?!彼?,
指尖輕輕拂過頸間那顆冰冷沉重的藍鉆,動作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優(yōu)雅。
顧臨淵眼底的寒冰因她這一聲“哥”而稍融,他伸出手臂,沈幼宜自然地挽住。兩人并肩,
在無數道目光的洗禮下,從容地走向舞池中心。音樂適時地轉為舒緩的華爾茲?!安槐乩頃?。
”顧臨淵低沉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帶著安撫的力量。沈幼宜輕輕“嗯”了一聲,
目光掠過舞池邊緣。林珊正被幾個同伴圍著,似乎在低聲勸慰,
但她臉上的怨毒幾乎要溢出來,死死釘在沈幼宜頸間那條價值連城的項鏈上。夜色漸深,
喧囂浮華的盛宴終于臨近尾聲。賓客三三兩兩散去,
留下一片杯盤狼藉和空氣里尚未散盡的奢靡氣息。沈幼宜覺得有些氣悶,
獨自走向連接著主宴會廳的空中花園露臺,想吹吹夜風。露臺很大,
錯落擺放著高大的綠植和舒適的藤椅,遠離了廳內的喧囂,只有遠處城市的霓虹無聲閃爍。
她剛走到一叢茂盛的散尾葵旁,準備在藤椅上坐下,一道身影猛地從陰影里竄了出來,
帶著濃烈的酒氣和尖銳的惡意。是林珊?!吧蛴滓耍∧氵@個鳩占鵲巢的野種!
”林珊顯然喝了不少,腳步踉蹌,眼神卻因嫉恨而亮得驚人。她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母獸,
直直地撲了過來,目標明確——沈幼宜頸間那條閃耀著幽藍光芒的項鏈。“你憑什么!
憑什么戴它!”林珊嘶喊著,雙手帶著狠勁,死死抓住了項鏈的珠鏈部分,用力一扯!
“嘶啦——”一聲極其輕微、卻又無比清晰的斷裂聲響起。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沈幼宜只覺得頸間一松,緊接著,是無數細碎而清脆的撞擊聲,如同驟雨敲打玉盤。
那顆價值連城、象征顧氏榮光的“海之瞳”藍鉆墜子,連同串著它的頂級珍珠鏈,瞬間崩解!
瑩潤的珍珠如同斷了線的星辰,噼里啪啦地滾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四散彈跳,
發(fā)出絕望的哀鳴。那顆碩大的藍鉆,則劃出一道刺目的幽藍軌跡,“叮”的一聲脆響,
重重地砸落在地,滾了兩圈,停在沈幼宜的腳邊,光芒似乎都黯淡了幾分。
林珊似乎也被自己這瘋狂的舉動驚住了,酒醒了大半,看著滿地狼藉,臉上血色褪盡,
只剩下驚恐和茫然。露臺的入口處,不知何時已經圍攏了幾個尚未離去的賓客,
目睹了這驚心動魄的一幕,個個目瞪口呆,噤若寒蟬。死寂??諝獬林氐媚軘Q出水來。
就在這時,沉穩(wěn)的腳步聲自身后響起,不疾不徐,卻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顧臨淵的身影出現在露臺入口,燈光將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長。他顯然也聽到了動靜,
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全場,瞬間就鎖定了沈幼宜腳邊那顆孤零零的藍鉆,
以及滿地滾落的、在燈光下散發(fā)著柔和光暈的珍珠。他的臉色,在看清這一切的瞬間,
沉了下去,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凍土。林珊徹底慌了神,嘴唇哆嗦著,試圖辯解:“顧少,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她!是她自己沒站穩(wěn)……”顧臨淵根本看都沒看她一眼。
他的視線只落在沈幼宜身上。她依舊站著,背脊挺得筆直,臉上沒什么表情,
只是靜靜地看著腳邊那顆象征著她今夜“殊榮”的藍鉆,月光落在她臉上,有種易碎的蒼白。
顧臨淵邁開長腿,徑直穿過呆立的人群,走到沈幼宜面前。
他沒有立刻去撿那顆價值連城的鉆石,反而微微俯身,帶著薄繭的指腹,
小心翼翼地、近乎溫柔地拂過她頸側被項鏈崩斷時勒出的一道細微紅痕?!疤鄄惶??
”他低聲問,聲音低沉得有些沙啞,帶著不易察覺的心疼。沈幼宜輕輕搖了搖頭。
顧臨淵這才直起身,目光掃過地上狼藉的珍珠和那顆孤零零的藍鉆,眼神冰冷如刀。
他沒有發(fā)怒,沒有斥責,甚至沒有再看林珊一眼。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視下,
這位京圈最矜貴、最難以接近的顧家繼承人,竟然緩緩地、單膝跪了下去。
昂貴的手工西褲膝蓋處直接壓在了冰涼堅硬的大理石地面上。他伸出手,修長的手指,
以一種近乎虔誠的姿態(tài),一粒一粒地,開始撿拾那些散落四處的珍珠。動作沉穩(wěn),細致,
仿佛在對待世間最珍貴的寶物。燈光勾勒出他專注的側臉輪廓,
冷硬中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鄭重。露臺上只剩下珍珠滾入他掌心的細微聲響,
以及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沒人敢說話,連呼吸都放輕了。林珊僵在原地,
臉上的驚恐徹底被一種巨大的羞辱和絕望取代。顧臨淵的無視和此刻的姿態(tài),
比任何雷霆震怒都更讓她恐懼,這無聲的宣告比任何懲罰都更徹底地碾碎了她的驕傲和妄想。
顧臨淵將最后一粒珍珠和那顆失而復得的“海之瞳”藍鉆小心地攏在掌心,站起身。
他攤開手掌,那璀璨的藍鉆和瑩白的珍珠在他掌心散發(fā)著柔和卻不容忽視的光芒。
他垂眸看著沈幼宜,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回蕩在寂靜的露臺上,
帶著一種宣告所有權般的斬釘截鐵:“幼宜,碎了就碎了?!薄邦櫦业囊磺校灰憧瓷系?,
都是你的。”他的目光掠過面無人色的林珊,聲音陡然轉冷,
不帶一絲溫度:“至于損壞的東西,自然會有人付出代價?!蹦茄凵窭锏纳缓猓?/p>
讓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又降了幾度。沈幼宜看著顧臨淵掌心的珍珠與鉆石碎片,
那幽藍的光芒刺得她眼底微微發(fā)澀。顧家的一切?她心中無聲地劃過一絲冰冷的嘲諷。
這看似無上榮寵的宣告,落在她耳中,卻更像是提醒她身份枷鎖的警鐘。
她不是真正的顧家人,這潑天的富貴,不過是懸在頭頂、隨時可能墜落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她抬起眼,對上顧臨淵深邃專注的視線,唇邊彎起一個極淡、極標準的弧度,清冷,
又恰到好處地帶著一絲依賴:“謝謝哥?!?風波之后的日子,表面平靜無波。
林珊家族在顧氏雷霆般的壓力下迅速低頭,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林珊本人則被連夜送出國“靜養(yǎng)”,徹底消失在京圈社交場。顧臨淵對沈幼宜的維護與偏愛,
經過那晚露臺一幕的渲染,變得更加確鑿無疑,也引來了更多復雜的目光。一周后,
一場規(guī)格更高的慈善拍賣晚宴在京城頂級的云頂藝術中心舉行。
這場由楚家牽頭、匯聚了京圈最頂尖名流巨賈的盛會,本身就是一張無形的身份認證卡。
沈幼宜依舊穿著素雅的月白色禮服,款式與生日宴那件相似,但細節(jié)更為簡潔流暢。
她沒有再佩戴任何耀眼的首飾,只在纖細的腕間繞了一串品相極佳的沉香木珠,
沉靜的香氣若有似無。即便如此,當她挽著顧臨淵的手臂步入恢弘的拍賣大廳時,
依舊瞬間攫取了全場的目光。那份清冷絕倫的美,在璀璨華燈下,
反而有種洗盡鉛華的震撼力。顧臨淵護著她,在侍者的引導下,
徑直走向視野最佳的首席貴賓區(qū)域。一路行來,不斷有身份煊赫的人物起身與顧臨淵寒暄,
目光卻都忍不住在沈幼宜身上流連,帶著驚艷與探究?!芭R淵,幼宜小姐。
”一個溫潤含笑的男聲響起。沈幼宜抬眼看去。楚珩,楚家這一代的核心人物之一,
三十出頭的年紀,氣質溫文爾雅,如同上好的暖玉。他正端著一杯香檳,
目光落在沈幼宜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俺佟!鳖櫯R淵頷首,態(tài)度不卑不亢,
卻自然地側身,將沈幼宜更清晰地呈現在對方面前。這個細微的動作,
帶著一種不言而喻的宣告意味。楚珩的目光在沈幼宜臉上停留了片刻,笑意加深,
語氣溫和:“幼宜小姐今晚真是令人心折。稍后拍賣會上若有什么心儀的物件,盡管舉牌,
權當是我楚家為上次林家的失禮賠罪?!边@話語里的分量和示好,
讓周圍的空氣都凝滯了一瞬。楚家的賠罪?對象還是顧家的一個養(yǎng)女?這背后的深意,
足以讓在場的老狐貍們心思百轉。“楚少客氣了?!鄙蛴滓宋⑽㈩h首,聲音清泠,
既不過分熱絡,也不顯冷淡,“慈善盛事,有心即可?!背裱壑行σ飧睿?/p>
似乎對她這份寵辱不驚的淡然很是欣賞。他正要再說什么,拍賣廳前方的主燈倏然亮起,
柔和的女聲通過擴音器宣布拍賣即將開始?!罢垺!背褡隽藗€優(yōu)雅的手勢,
目光在沈幼宜身上又停留了一瞬,才轉身走向屬于楚家的核心席位。
拍賣會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明清官窯瓷器、歐洲大師油畫、稀世翡翠……一件件珍品被送上高臺,
在拍賣師富有煽動性的語言中不斷刷新著驚人的數字??諝饫飶浡疱X無聲燃燒的硝煙味。
沈幼宜安靜地坐著,仿佛周遭激烈的競價與她無關。她偶爾會翻看手中的拍品圖錄,
目光沉靜如水。直到一幅尺寸不大的水墨畫被展示出來。畫的是幾枝殘荷,墨色淋漓酣暢,
在枯敗中透著一股不屈的生命力。
落款是一個不算特別顯赫、但以畫風奇崛孤高著稱的近代畫家。
拍賣師介紹著:“……此畫雖非名家最負盛名之作,但筆意疏狂,獨具風骨,起拍價八十萬。
”場內反應有些平淡。這種偏冷門的文人畫作,在今晚的拍品中顯得格格不入,舉牌者寥寥。
沈幼宜的目光卻在那畫上停留了片刻。殘荷的孤寂與倔強,像一根細小的針,
刺中了她心底某個隱秘的角落。她幾乎是下意識地,舉起了手中的號牌?!?8號,八十萬。
”拍賣師立刻報出。這個舉牌,在略顯冷清的競價中顯得格外突兀。尤其是舉牌者,
是剛剛才被楚家少主當眾示好的顧家養(yǎng)女。不少目光再次聚焦過來,帶著好奇和審視。
“八十萬第一次……”“八十萬第二次……”就在拍賣師即將落槌的剎那,
一個略顯尖刻的女聲帶著刻意拔高的腔調響起:“一百萬!”聲音來自斜后方。
沈幼宜不用回頭,也能聽出是誰——李薇,林家旁支的一個女兒,林珊的忠實跟班。
李薇挑釁的目光越過人群,直射沈幼宜的側臉。她臉上帶著一種扭曲的快意,
仿佛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替林珊出氣、又能踩沈幼宜一腳的機會。
場內頓時響起一片極低的議論聲。誰都看得出,李薇這是在故意抬杠,沖著沈幼宜去的。
一百萬買這樣一幅畫,簡直是冤大頭行為。顧臨淵的眼神瞬間冷了下去,側臉線條繃緊。
沈幼宜卻連睫毛都沒顫動一下,再次平靜地舉牌。“88號,一百二十萬?!迸馁u師報出。
“一百五十萬!”李薇幾乎是立刻跟上,聲音尖銳,帶著一種豁出去的瘋狂。
她就是要讓沈幼宜當眾難堪,讓所有人都看看,這位被顧少和楚少青眼的“養(yǎng)女”,
在真正的財力面前,也不過如此!她就是要讓沈幼宜要么當眾認慫放棄,
要么就做個被人恥笑的花瓶冤大頭!場內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竊竊私語聲更響。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這兩個年輕女人之間來回逡巡,帶著看戲的興味。
顧臨淵放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緊,骨節(jié)泛白。他側頭看向沈幼宜,
眼神示意她不必理會這種跳梁小丑,只要他一句話,這幅畫自然能送到她手上。
沈幼宜卻對他輕輕搖了搖頭。她再次舉起了號牌,這一次,她的動作很穩(wěn),沒有絲毫猶豫。
拍賣師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88號,一百八十萬!”李薇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一百八十萬!這已經遠遠超出了她的心理底線和支付能力,純粹是為了爭一口氣。
她死死瞪著沈幼宜清冷的側影,對方那副置身事外的淡然模樣更是火上澆油。
巨大的羞辱感和騎虎難下的窘迫讓她腦子一熱,在拍賣師即將喊出“一百八十萬第二次”時,
猛地站起身,尖銳的聲音響徹全場:“兩百萬!”她幾乎是吼出來的,
聲音因為激動和恐懼而微微發(fā)顫,指著沈幼宜,“沈幼宜!你有本事再加??!
拿著顧家的錢充什么門面?一個不知道哪里來的野種,
真以為戴過顧家的傳家寶就飛上枝頭了?贗品永遠是贗品!”“嘩——”全場嘩然!
這已經不是競價,而是赤裸裸的人身攻擊和侮辱!矛頭直指沈幼宜最敏感的身世。
無數道目光瞬間變得復雜而銳利,有震驚,有鄙夷,更多的是看好戲的興奮。
顧臨淵霍然起身,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周身散發(fā)的寒意讓靠近他的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他正要開口,
一只微涼的手卻輕輕按在了他的手臂上。是沈幼宜。她緩緩地站了起來,動作從容不迫。
月白色的禮服在明亮的燈光下流淌著清冷的光澤。她沒有看歇斯底里的李薇,
目光平靜地掠過全場,最終落在拍賣師身上,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所有的嘈雜,
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這位小姐出價兩百萬,看來對此畫勢在必得。
”“君子不奪人所好?!薄拔曳艞墶!彼⑽㈩h首,姿態(tài)優(yōu)雅地坐下。
仿佛剛才那番惡毒的辱罵,只是拂過耳邊的塵埃?!芭?!”拍賣槌重重落下。“兩百萬!
成交!恭喜這位女士!”拍賣師的聲音帶著職業(yè)性的激動。李薇僵在原地,臉色由紅轉白,
再由白轉青,精彩紛呈。兩百萬!她根本拿不出這么多錢!剛才的瘋狂叫價,
完全是以為沈幼宜會跟她死磕到底,她篤定沈幼宜一個養(yǎng)女不敢動用太多顧家的錢跟她硬拼,
她只想逼沈幼宜放棄然后狠狠嘲笑她!可現在……沈幼宜輕飄飄地一句“放棄”,
就把一個價值不到百萬的畫作和兩百萬的債務,像燙手山芋一樣砸回了她手里!
恐懼瞬間攫住了她,她甚至能感覺到周圍投來的那些目光,不再是看戲,
而是赤裸裸的嘲諷和幸災樂禍——看一個不自量力、自取其辱的蠢貨!
“不…不是…我……”李薇嘴唇哆嗦著,試圖辯解,但巨大的恐慌讓她語無倫次。
拍賣行的經理和工作人員已經快步朝她走來,臉上帶著職業(yè)化的嚴肅。兩百萬的成交額,
可不是兒戲。整個拍賣廳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只剩下李薇急促而慌亂的呼吸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看她如何收場。那目光如同實質的鞭子,抽得她體無完膚。
就在這時,變故陡生!沈幼宜坐下時,身體微微側傾,抬手去整理耳邊并不凌亂的碎發(fā)。
這個極其自然的動作,卻讓她頸后那片一直被長發(fā)遮掩的肌膚,在明亮的光線下,
短暫地、清晰地暴露出來。就在她后頸發(fā)際線下方,
靠近脊椎頂端的位置——一枚極其特殊的印記,赫然在目!那并非普通的胎記或疤痕。
它的形態(tài)異常清晰而古老,像是由極細的線條勾勒而成,
構成一個極其抽象、卻充滿神秘力量的圖案——一輪被荊棘環(huán)繞的彎月,
荊棘的末端又纏繞著一朵含苞待放的梔子花。線條流暢而奇異,
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源自血脈深處的古老韻味。最奇異的是,在燈光下,
那印記呈現出一種極淡的、近乎透明的銀藍色光澤,如同月光凝結在冰層之下,若不仔細看,
幾乎難以察覺。這枚印記暴露的時間,僅僅只有不到一秒。沈幼宜自己毫無所覺,她放下手,
長發(fā)重新垂落,遮住了那片肌膚。她甚至沒有看李薇那邊混亂的場面,只是安靜地坐著,
仿佛周遭的喧囂與己無關。然而,就在首席貴賓區(qū)最核心的位置——“哐當!
”一聲清脆刺耳的碎裂聲,驟然響起,壓過了拍賣行經理對李薇的低聲詢問,
也壓過了全場的竊竊私語!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被這突兀的聲音吸引了過去。
只見楚家那位極少露面、真正執(zhí)掌家族權柄的掌舵人——楚正庭,竟失態(tài)地站了起來!
他面前那張昂貴的紅木小幾上,一只精美的薄胎瓷茶盞被打翻在地,碎裂成片,
褐色的茶湯潑灑在深色的地毯上,洇開一片深色的污跡。
這位以沉穩(wěn)如山、深不可測著稱的楚家巨擘,此刻臉上卻找不到絲毫往日的從容。
他的雙眼死死地、如同被無形的釘子釘住一般,死死地鎖在沈幼宜的后頸方向!
那張威嚴的臉上,是極度震驚后凝固的空白,瞳孔劇烈地收縮著,
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能、最匪夷所思的幻象!他高大的身軀甚至在微微顫抖,
搭在椅背上的手青筋暴起,用力到指節(jié)發(fā)白。整個拍賣廳,落針可聞??諝饽塘恕?/p>
連陷入債務恐慌的李薇都忘了自己的窘境,和其他人一樣,
目瞪口呆地看著首席貴賓席上那位大人物的失態(tài)。在一片死寂中,
楚正庭嘴唇劇烈地哆嗦了幾下,一個破碎的、充滿了巨大驚駭與難以置信的聲音,
艱難地從他喉嚨里擠了出來,
深處的震顫:“荊棘…繞月…伴生花……”“楚家…真正的繼承人……”“竟然……還活著。
3拍賣廳死寂。那聲碎裂的茶盞仿佛砸在每個人的神經上,震得空氣凝固。所有目光,
驚疑的、探究的、難以置信的,都死死釘在首席貴賓席上那個失態(tài)的身影——楚正庭。
他站得筆直,卻像一座根基被撼動的山巒,微微搖晃。素來深不見底的眼眸里,
此刻翻涌著驚濤駭浪,是極致的震驚與一種近乎狂亂的希冀,死死鎖住沈幼宜的后頸方向,
仿佛要將那片剛剛驚鴻一瞥的肌膚看穿。搭在椅背上的手,骨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嶙峋泛白,
泄露著內心劇烈的震蕩?!扒G棘…繞月…伴生花…”他破碎的聲音在死寂中回蕩,
帶著靈魂深處的顫栗,“楚家…真正的繼承人…竟然……還活著?!”每一個字都像驚雷,
炸響在凝固的空氣里?!稗Z——”短暫的死寂后,整個拍賣廳如同被投入滾燙油鍋的水滴,
瞬間炸開!“楚家繼承人?什么意思?”“沈幼宜?那個顧家養(yǎng)女?
”“荊棘繞月伴生花…是那個傳說中楚家嫡系血脈才有的徽記?不是早就……”“天?。?/p>
楚董失態(tài)成這樣……難道是真的?!”“顧家養(yǎng)了十八年的養(yǎng)女,是楚家失蹤的繼承人?!
”竊竊私語瞬間匯成巨大的聲浪,無數道目光如同探照燈,從楚正庭身上猛地轉向沈幼宜,
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和灼人的審視。那些目光里,有震驚,有貪婪的算計,
有瞬間轉換的敬畏,更有深深的忌憚。顧臨淵的臉色,在楚正庭失態(tài)站起的那一刻,
就沉了下去。當那句石破天驚的“楚家繼承人”出口時,他眼底驟然卷起一場冰冷的風暴。
那風暴的核心,是足以凍結一切的寒意和一種被侵犯領地的暴戾。他猛地側身,
高大挺拔的身軀如同一堵無法逾越的墻,將沈幼宜嚴嚴實實地護在身后,
隔絕了所有射向她的目光,包括楚正庭那幾乎要穿透一切的視線。
他的動作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勢和宣告主權的意味?!俺!鳖櫯R淵的聲音響起,不高,
卻異常清晰地蓋過了廳內的喧囂,像淬了冰的刀鋒,每一個字都帶著實質的冷意,
“您失態(tài)了。這是拍賣廳?!彼哪抗怃J利如鷹隼,
毫不退讓地迎上楚正庭那雙翻涌著驚濤駭浪的眼眸,里面是毫不掩飾的警告和冰冷的疏離。
楚正庭似乎被顧臨淵這強硬的態(tài)度和冰冷的警告刺了一下,
從巨大的驚駭中強行拉回一絲理智。他胸膛劇烈起伏著,
眼神依舊死死地、帶著一種近乎貪婪的渴望,試圖越過顧臨淵的肩膀,去捕捉沈幼宜的身影。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聲音卻堵在喉嚨里,只余下粗重的喘息。
就在這時——被顧臨淵護在身后的沈幼宜,身體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一股難以言喻的灼熱感,如同蘇醒的巖漿,
猝不及防地從她后頸那枚剛剛暴露過的印記深處炸開!那熱度并非皮膚的燙,
而是從骨髓深處、從血脈最幽微的地方驟然升騰而起,帶著一種古老而蠻橫的喚醒力量,
瞬間席卷全身?!斑馈币宦晿O細微的、壓抑不住的痛哼從她齒縫間溢出。隨之而來的,
是尖銳到令人窒息的劇痛!那痛楚并非來自皮肉,而是源自靈魂深處被強行撕扯開的罅隙。
無數破碎的、光怪陸離的碎片,裹挾著巨大的恐懼和絕望,如同決堤的洪水,
猛地沖撞進她毫無防備的意識!——刺耳的剎車聲,金屬扭曲的尖嘯!
——女人凄厲到極致的哭喊:“囡囡!抓住媽媽!”——冰冷刺骨的湖水,無邊無際的黑暗,
窒息……——還有一雙眼睛,在混亂的岸邊陰影里,冰冷、貪婪,
死死盯著被推入水中的她……這些碎片毫無邏輯地瘋狂閃現、撞擊,
帶著冰冷刺骨的殺意和無邊的絕望,瞬間將她拖入深淵。沈幼宜只覺得眼前發(fā)黑,
耳中嗡鳴一片,
拍賣廳的喧囂、楚正庭的震驚、顧臨淵的保護……所有聲音都變得遙遠而扭曲。
她纖細的身體無法控制地顫抖起來,如同秋風中的最后一片葉子,
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的薄衫,臉色褪盡血色,蒼白得嚇人?!坝滓耍?/p>
”顧臨淵立刻察覺到了她的異樣。護著她的手臂瞬間收緊,將她更穩(wěn)固地圈入懷中,
支撐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他低頭,看到她慘白的臉和額角瞬間沁出的冷汗,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 霸趺椿厥??”他的聲音低沉緊繃,
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慌亂,迅速掃視她全身。是剛才李薇的刺激?還是楚正庭的話?
不,她的反應不對!這更像是……身體本能的痛苦反應!沈幼宜牙關緊咬,
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維持住站立,沒有軟倒下去。
那靈魂被撕裂般的劇痛和洶涌而來的恐怖記憶碎片,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死死抓住顧臨淵支撐著她的手臂,指尖用力到泛白,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她艱難地抬起頭,眼神有一瞬間的空洞和巨大的驚悸,仿佛剛從最可怕的噩夢中驚醒,
尚未完全回神。她的目光,就這樣猝不及防地、隔著顧臨淵的肩膀,
撞進了楚正庭那雙充滿了巨大希冀、震驚、痛苦和探尋的復雜眼眸里。那一瞬間,
時間仿佛停滯。楚正庭清晰地看到了沈幼宜眼中的痛苦、茫然,還有那深不見底的驚悸。
那不是一個被冒犯者的憤怒,而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恐懼和創(chuàng)傷!這眼神,
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進楚正庭的心臟!他高大的身軀猛地一晃,臉上血色盡褪,
只剩下巨大的心痛和一種滅頂的悔恨!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朝前邁了一步,伸出手,
似乎想要觸碰,想要確認?!皠e碰她!”顧臨淵冰冷的低喝如同驚雷炸響,帶著凜冽的殺氣。
他抱著沈幼宜的手臂驟然發(fā)力,將她更緊密地護在懷中,同時另一只手閃電般抬起,
精準地格開了楚正庭伸過來的手!動作干脆利落,帶著毫不掩飾的敵意和護衛(wèi)。
楚正庭的手僵在半空,被格開的力道震得微微一麻。
他看著顧臨淵懷中那個顫抖的、臉色慘白如紙的女孩,看著她眼中殘留的驚悸,
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愴和無力感瞬間攫住了他。他張了張嘴,喉結劇烈地滾動了幾下,最終,
所有洶涌的情緒只化作一聲沉痛到極致的低喚,帶著靈魂的顫抖:“孩子……”這一聲低喚,
飽含著十八年失而復得的狂喜,更有無盡的心疼與自責,清晰地穿透了短暫的混亂,
落入了沈幼宜的耳中,也落入了在場每一個豎起耳朵的人心中。
“嘩——”剛剛被顧臨淵氣勢稍稍壓下的聲浪再次轟然炸開!這一聲“孩子”,
幾乎坐實了楚正庭的失態(tài)絕非空穴來風!看向沈幼宜的目光徹底變了,
那些審視和算計被一種全新的、帶著敬畏的震撼所取代。顧家養(yǎng)女的身份,在這一聲呼喚下,
變得無足輕重。荊棘繞月伴生花,楚家嫡系血脈的徽記,
楚正庭失態(tài)的確認——這每一個信息,都足以在京圈掀起滔天巨浪!而風暴的中心,沈幼宜,
只覺得后頸那枚印記的灼熱感如同烙印,與靈魂深處那些翻涌的冰冷記憶碎片瘋狂撕扯。
楚正庭那一聲沉痛的“孩子”,非但沒有帶來絲毫暖意,反而像投入滾油的火星,
激起了更深、更尖銳的刺痛和一種難以名狀的抗拒。
她下意識地將臉更深地埋進顧臨淵堅實的胸膛,仿佛要隔絕外界所有的聲音和目光,
隔絕那讓她靈魂都感到恐懼的呼喚。就在這時,
一道溫潤卻帶著不容置疑力量的聲音插了進來,
恰到好處地打破了這瀕臨失控的僵局:“父親,顧少,幼宜小姐看起來很不舒服。
”楚珩快步上前,擋在了情緒激動的楚正庭和渾身戒備的顧臨淵之間。
他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和凝重,目光飛快地掃過沈幼宜慘白的臉,然后轉向楚正庭,
聲音沉穩(wěn)而清晰,帶著安撫的意味:“現在最重要的是幼宜小姐的身體。拍賣暫停,請醫(yī)生!
”最后一句,他提高了音量,是對著拍賣行負責人說的,帶著楚家繼承人應有的決斷。
楚珩的出現像一道緩沖帶,暫時穩(wěn)住了場面。楚正庭被兒子這一攔,似乎也找回了些許理智,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情緒,目光依舊膠著在沈幼宜身上,
只是那眼神中的狂亂被一種沉甸甸的痛惜和克制取代。顧臨淵緊繃的下頜線條沒有絲毫松動,
他看也沒看楚珩,更無視了楚正庭的目光。他低下頭,用只有沈幼宜能聽到的聲音,
低沉而急促地問:“能走嗎?”沈幼宜閉了閉眼,強壓下喉嚨口的腥甜和靈魂深處的劇痛,
極其輕微地點了點頭。她只想立刻離開這個讓她窒息的地方?!笆?。
”顧臨淵冷冷地丟下兩個字,不再看任何人,手臂有力地攬著沈幼宜的腰,
以一種絕對保護的姿態(tài),半扶半抱著她,撥開人群,大步流星地朝著出口走去。
他周身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冰冷煞氣,所過之處,人群下意識地分開一條道路,無人敢阻攔。
楚正庭下意識地追了一步,卻被楚珩用力按住了手臂?!案赣H!”楚珩的聲音壓得極低,
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不能急!您看她現在的狀態(tài)!
還有顧臨淵……”他目光銳利地掃過顧臨淵離去的、充滿獨占意味的背影,眼神復雜,
“事情沒那么簡單。我們需要時間,需要弄清楚當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她會在顧家,
為什么她……如此恐懼?!背サ哪_步生生頓住,望著那兩道消失在門口的身影,
眼神痛苦而掙扎。是啊,恐懼。他清晰地看到了那孩子眼中深藏的驚悸,
那絕不是面對陌生人的反應。那一聲沉痛的“孩子”,換來的不是孺慕,而是更深的瑟縮。
拍賣廳里一片狼藉,昂貴的藝術品無人問津,所有人的心思都已被這驚天逆轉徹底攪亂。
竊竊私語聲如同漲潮的海水,一波高過一波。
看來是真的了……”“荊棘繞月伴生花……楚家找了十八年啊……”“顧臨淵那態(tài)度……嘖,
這下有好戲看了?!薄袄钷蹦谴镭洠?/p>
這次真是踢到比鋼板還硬的鈦合金板了……”“楚家真正的明珠……竟然一直被顧家養(yǎng)著?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楚珩扶著父親重新坐下,低聲而快速地交代著善后事宜。
楚正庭疲憊地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手指用力按壓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那枚在燈光下驚鴻一瞥的荊棘繞月伴生花印記,如同烙印般刻在他腦海里,
與記憶中襁褓里女兒后頸那模糊的印記重疊。巨大的狂喜之后,
是更深沉、更冰冷的后怕和疑云——當年那場“意外”,那冰冷的湖水,
那雙在岸上陰影里一閃而過的眼睛……難道,真的不是意外?另一邊,
加長的黑色賓利如同沉默的猛獸,疾馳在深夜空曠的道路上,
將云頂藝術中心那場喧囂的鬧劇遠遠甩在身后。車內,氣壓低得令人窒息。
沈幼宜蜷縮在寬大的真皮座椅一角,身體依舊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后頸那枚印記的灼熱感雖然稍稍褪去,卻留下一種揮之不去的、深入骨髓的烙印感。
靈魂深處被撕開的裂縫并未愈合,那些冰冷的記憶碎片如同跗骨之蛆,
帶來陣陣隱痛和揮之不去的寒意。她緊緊抱著自己的手臂,指尖深深掐入肌膚,
試圖用身體的痛楚來壓制靈魂的混亂。顧臨淵坐在她身邊,
高大的身影籠罩著一層化不開的寒冰。他沒有說話,只是側著臉,
目光沉沉地落在車窗上飛速掠過的光影里,側臉的線條冷硬如刀削斧鑿。車內昏黃的光線下,
他緊抿的薄唇和繃緊的下頜線,清晰地昭示著壓抑到極致的風暴。
司機老陳透過后視鏡看了一眼,大氣不敢出,只是將車開得更加平穩(wěn)。
“哥……”沈幼宜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虛弱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她抬起頭,看向顧臨淵冷硬的側影,那雙素來清冷的眼眸里,
此刻盛滿了茫然、痛苦,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如同幼獸般的依賴,
“楚董他……他說的話……還有那個印記……到底是什么?”她抬手,
下意識地想去觸摸后頸,指尖卻在離皮膚幾厘米的地方停住,
仿佛那里蟄伏著什么可怕的東西。顧臨淵緩緩轉過頭。他的目光落在她蒼白脆弱的小臉上,
落在她眼底那片驚悸未消的迷霧里。那冰冷銳利的眼神深處,有什么東西劇烈地翻涌了一下,
像是堅冰下的暗流。他伸出手,動作有些僵硬,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
將她冰冷顫抖的手緊緊包裹在自己溫熱寬厚的掌心里?!皠e怕?!彼穆曇舻统辽硢?,
像砂紙磨過粗糙的表面,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卻又無比沉重,“有我在。
”他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關于荊棘繞月伴生花,關于楚家繼承人,
那場撲朔迷離的沉車落水案……每一個問題背后都牽扯著巨大的秘密和足以打敗一切的漩渦。
此刻的她,像一片被狂風暴雨摧殘過的葉子,脆弱得不堪一擊。那些冰冷殘酷的真相,
現在告訴她,無異于將她再次推入深淵。他的拇指,帶著薄繭,
在她冰冷的手背上緩緩地、安撫性地摩挲著。這細微的動作,
帶著一種他慣常冷硬氣質下罕見的笨拙溫柔?!澳阒恍枰涀。?/p>
”顧臨淵的目光沉靜地鎖住她茫然的雙眼,一字一句,帶著斬釘截鐵的力量,
更像是一種不容置疑的宣告,刻入她的靈魂,“你是沈幼宜?!薄澳闶俏翌櫯R淵的人。
”“顧家,就是你的家?!薄叭魏稳耍彼难凵穸溉蛔兊娩J利如刀鋒,寒意四溢,
“任何事,都休想改變這一點,也休想把你從我身邊帶走。
”4他話語里的占有欲濃烈得如同實質,像一張無形的網,將她牢牢罩住。這份強勢的守護,
在此刻靈魂震蕩、記憶碎片翻涌的沈幼宜聽來,竟詭異地成了一道堅固的屏障,
暫時阻隔了外界洶涌而來的驚濤駭浪和血脈深處那未知的、令人恐懼的召喚。
她看著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堅定,那翻騰的驚悸和混亂,
似乎真的被這股強大的力量稍稍壓下去一些。她疲憊地閉上眼,
將頭輕輕靠在他堅實的手臂上,汲取著那一點令人安心的暖意和力量。太累了,
身體和靈魂都像被徹底掏空。后頸的印記還在隱隱發(fā)燙,
提醒著她那無法逃避的、即將翻天覆地的命運。車子無聲地駛入顧家莊園。夜色深沉,
將這座龐大的宅邸籠罩在寂靜之中。然而,這寂靜之下,暗流已然洶涌。
顧臨淵小心翼翼地將昏昏沉沉的沈幼宜抱下車,一路沉默地送她回房,安置在寬大的床上,
看著她服下家庭醫(yī)生開的鎮(zhèn)定藥物,陷入不安穩(wěn)的淺眠。他替她掖好被角,坐在床邊,
凝望著她即使在睡夢中依舊微微蹙起的眉心和那份揮之不去的脆弱。許久,他才起身,
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房間。厚重的書房門在他身后關上,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顧臨淵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無邊夜色。他沒有開燈,
身影幾乎與濃重的黑暗融為一體。他拿出手機,屏幕的冷光映亮了他線條冷硬的下頜。
指尖在屏幕上劃過,撥通了一個加密號碼。電話幾乎是瞬間被接通,
那頭傳來一個毫無情緒的、如同機械合成般的聲音:“顧少?!薄安椤?/p>
”顧臨淵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山雨欲來的森然寒意,每一個字都淬著冰,“十八年前,
楚家嫡系長孫女楚曦月失蹤案的所有細節(jié),
尤其是沉車落水前后的所有目擊者、救援人員、打撈記錄……任何一絲疑點,
任何一點蛛絲馬跡,給我掘地三尺!”“還有,”他頓了頓,眼神銳利如鷹隼,
穿透了眼前的黑暗,仿佛要刺破某個深藏的陰謀,“查楚家內部,當年以及現在,
所有可能與這件事有關聯(lián)的人。特別是……楚正庭那個位置,盯著的人。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似乎也被這命令背后的分量所懾,隨即應道:“明白。最高優(yōu)先級。
”顧臨淵掛了電話,將手機緊緊攥在掌心,金屬的冰冷觸感也無法平息他心頭的翻涌。
他轉過身,背對著窗外的沉沉夜色,目光卻穿透了厚重的墻壁,
仿佛落在那間安睡著沈幼宜的臥室方向。
荊棘繞月伴生花……楚家真正的繼承人……他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至極的弧度,
帶著一種偏執(zhí)的、近乎毀滅性的占有欲?!坝滓恕钡统恋纳ひ粼诤诎档臅坷锘厥?,
如同深淵的嘆息,“你只能是我的?!蓖黄畛恋囊股拢依险臅繀s燈火通明。
楚正庭坐在寬大的紫檀木書桌后,臉上是濃得化不開的疲憊和沉痛,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
充滿了失而復得的巨大喜悅和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決心。他面前攤開的,
是一份塵封已久的、標注著最高機密的卷宗復印件。首頁,是一張泛黃的嬰兒照片,
照片里嬰兒的后頸處,一個極其模糊、卻依稀可辨的荊棘繞月伴生花印記被用紅筆圈了出來。
楚珩站在一旁,眉頭緊鎖,快速瀏覽著另一份剛剛傳真過來的資料?!案赣H,
DNA初步比對結果出來了。”楚珩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他將一份報告輕輕放在楚正庭面前,“雖然樣本有限,但初步結果顯示,匹配度極高。
基本可以確認……”楚正庭的手猛地按在報告上,指尖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
他不需要看具體的數據,楚珩的語氣已經說明了一切。
“是她……真的是曦月……”老人眼眶瞬間紅了,聲音哽咽。十八年的尋找,
十八年的絕望和自責,在這一刻化作洶涌的狂潮,幾乎將他淹沒?!暗?,”楚珩話鋒一轉,
臉色變得異常嚴肅,“當年的案子,疑點太多了。沉車地點偏僻,救援‘恰好’延誤,
打撈上來時,嬰兒的尸體‘面目全非’……這些巧合堆砌在一起,本身就極不正常。
如今幼宜……曦月她出現了,還帶著楚家嫡系才有的徽記,
這足以證明當年的‘尸體’是偽造的!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未遂!
目標就是楚家的繼承人!”楚正庭眼中的狂喜瞬間被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殺意取代!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嗡嗡作響:“查!給我徹查!動用所有力量!
當年經手這件事的每一個人,救援隊的,打撈隊的,現場的警察,醫(yī)院的醫(yī)生護士……還有,
”他眼神銳利如刀,直刺楚珩,“家族內部!當年誰最不愿意看到曦月出生?
誰的位置會因為她的存在而動搖?一個都不能放過!”“是?!背衩C然應道,
“已經安排了最可靠的人手,從兩條線同時追查。一條是當年的線索,
另一條……”他頓了頓,“是顧臨淵。曦月在他身邊十八年,顧家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今天的態(tài)度,您也看到了,強硬得異乎尋常。他對曦月的保護,或者說……占有欲,
很不一般。顧家,會不會也參與其中?或者,他們知道些什么內情?
”楚正庭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復雜。顧臨淵那如同護食猛獸般的姿態(tài),那冰冷警告的眼神,
還有那句斬釘截鐵的宣告……都清晰地浮現在眼前。他一方面痛恨顧臨淵的強硬阻撓,
另一方面,卻又不得不承認,顧家這十八年,確實給了那孩子一個安身之所。
只是……這安身之所,如今看來,更像是一個華麗的囚籠?
“顧家……”楚正庭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顧臨淵那小子,
不是善茬。他看幼宜的眼神……”他想起拍賣廳里顧臨淵將沈幼宜護在懷中時,
那如同宣告所有權的姿態(tài),眉頭深深皺起,“那不是兄長看妹妹的眼神?!彼酒鹕?,
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望著窗外顧家莊園的方向,眼神深邃難測,有失而復得的狂喜,
有對幕后黑手的滔天怒火,更有對顧臨淵那份強勢占有的深深憂慮?!盁o論付出什么代價,
”楚正庭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我的孫女,楚家真正的繼承人,
必須回來!”“至于顧臨淵……”他眼中寒光一閃,“如果他敢阻攔……”未盡的話語里,
是楚家掌權者不容挑戰(zhàn)的威嚴和凜冽的殺機。夜色,在無聲的硝煙中,愈發(fā)深沉。
命運的齒輪,隨著荊棘繞月伴生花的重現,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帶著滔天的巨浪,
轟然轉動。5楚家老宅書房里的徹夜燈火,與顧家莊園主臥里的死寂,形成了冰冷的對峙。
沈幼宜在藥力下昏沉入睡,卻墜入了更深、更粘稠的夢魘。冰冷刺骨的湖水再次漫過頭頂,
窒息感如影隨形。女人凄厲絕望的哭喊撕扯著她的耳膜:“囡囡!抓住媽媽!
”……黑暗的岸邊,那雙眼睛!冰冷、貪婪,如同潛伏在沼澤深處的毒蛇,
死死鎖定著在水中掙扎的幼小身影……她拼命掙扎,想要看清那張臉,
濃重的黑暗卻像粘稠的瀝青,死死包裹著她,扼住她的喉嚨……“不——!
”一聲壓抑的尖叫劃破臥室的死寂。沈幼宜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冷汗浸透了絲質睡衣,
黏膩地貼在背上。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后頸那枚印記,
帶來一陣陣尖銳的灼痛和嗡鳴。她大口喘息著,像瀕死的魚,環(huán)顧著熟悉的臥室,
奢華卻冰冷,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如同怪獸張開的巨口。這里是顧家,
是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此刻卻感覺不到絲毫安全,只有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囚籠感。
她下意識地摸向頸后,指尖觸及那片肌膚的瞬間,仿佛有細小的電流竄過,
與靈魂深處翻涌的冰冷記憶碎片產生共鳴。
荊棘繞月伴生花……楚家繼承人……那雙岸上的眼睛……每一個詞都像淬毒的針,
扎進她混亂的腦海。顧臨淵強勢的宣告——“你是我顧臨淵的人”——在耳邊回響,
帶著不容置疑的占有,此刻卻讓她感到一種莫名的寒意。她需要真相!
需要知道這具身體里流淌的到底是什么血!需要知道那片冰冷的湖水里,埋葬了她真正的誰!
沈幼宜掀開被子,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悄無聲息地走向顧臨淵的書房。那里,
或許有她想要的東西,哪怕只是一點點縫隙。厚重的書房門緊閉著,像一座沉默的堡壘。
她屏住呼吸,將耳朵貼在冰涼的門板上。里面沒有燈光透出,死寂一片。他不在?
或者……在黑暗中蟄伏?心臟在胸腔里撞擊得更厲害。她試探性地,
極輕極輕地擰動了門把手?!斑菄}?!币宦曒p微的機括聲,在寂靜的夜里清晰得刺耳。門,
竟然沒有反鎖。沈幼宜的心跳幾乎停止。她深吸一口氣,如同幽靈般閃身進去,
迅速將門在身后合攏。書房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城市遙遠的光線勾勒出家具巨大的輪廓。
空氣中彌漫著顧臨淵身上特有的、清冽的雪松與煙草混合的氣息,濃郁得仿佛他剛剛離開。
她沒有開燈,憑著記憶和對這間書房的熟悉,摸索著走向那張巨大的紫檀木書桌。
指尖劃過冰涼的桌面,觸碰到一個冰冷的金屬物體——是他的加密筆記本電腦。
血液仿佛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她顫抖著手,按下了開機鍵。屏幕亮起幽藍的光,
映亮了她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需要密碼……顧臨淵的密碼……她的大腦飛速運轉,
指尖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在鍵盤上敲下了一串數字——她的生日。屏幕閃爍了一下,
桌面赫然呈現!他竟然……用她的生日做密碼?這個認知像一記悶錘砸在心上,
帶來一陣詭異的酸澀和更深的寒意。她來不及細想,目光如同掃描儀般在桌面上快速掠過。
沒有!沒有明顯的文件!她點開文檔庫,
快速搜索關鍵詞:“楚家”、“沉車案”、“印記”、“繼承人”……跳出的結果寥寥無幾,
且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公開報道。冷汗順著額角滑落。她強壓下焦躁,
目光投向書桌側面那個嵌入墻壁的巨大保險柜。那是顧家最核心秘密的所在。
密碼……她毫無頭緒。就在她幾乎絕望,
指尖無意識劃過桌面上一個不起眼的金屬筆筒底座時——“咔。
”一聲極其細微的、幾乎無法察覺的機括聲響起。沈幼宜渾身一僵!只見筆筒底座側面,
彈出了一個極其隱蔽的卡槽,里面靜靜躺著一枚小巧的、沒有任何標識的銀色U盤!
心臟狂跳得幾乎要破胸而出!她顫抖著,如同捧著潘多拉的魔盒,
將那枚冰涼的U盤緊緊攥在手心。來不及多想,她迅速將其插入電腦的USB接口。
屏幕上瞬間彈出一個警告窗口——需要二級權限密鑰!沈幼宜死死盯著那個閃爍的光標。
密鑰……會是什么?她嘗試了顧臨淵的英文名縮寫,顧氏集團成立日期,
甚至她來到顧家的日期……統(tǒng)統(tǒng)錯誤!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恐懼和焦灼幾乎要將她吞噬。
她閉上眼,強迫自己冷靜。
顧臨淵……他的執(zhí)念……他的宣告……那句“你是我顧臨淵的人”……電光火石間,
一個瘋狂的念頭攫住了她!她顫抖著,在密鑰輸入框里,
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敲下:**MINE**(我的)屏幕閃爍了一下,警告窗口瞬間消失!
一個隱藏的加密文件夾圖標,赫然出現在桌面上!成功了!他竟然用了這個!
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種被徹底標記的窒息感瞬間淹沒了她。她幾乎是憑著本能,
點開了那個名為“Project YY”的文件夾。里面的文件并不多,
卻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她的眼簾!第一份:泛黃的舊報紙掃描件,
頭版頭條觸目驚心——《楚家掌上明珠命殞鏡湖!沉車慘劇,一尸兩命!》日期,
赫然是十八年前!旁邊附著一張模糊的現場打撈照片,
一輛扭曲變形的黑色轎車沉在渾濁的水中。
第二份:一份標注著“絕密”的警方內部調查報告節(jié)選。關鍵信息被大量涂黑,
然斷裂……嬰兒尸體……未尋獲……疑點重重……”第三份:一張極其清晰的、放大的照片!
正是她后頸那枚荊棘繞月伴生花印記的特寫!旁邊附有詳細的掃描分析報告,
以及一行冰冷的標注:“與楚氏嫡系血脈傳承徽記形態(tài)吻合度99.8%。遺傳學角度,
基本確認?!钡谒姆荩阂环葜挥辛攘葦嫡Z的加密通訊記錄截屏。發(fā)送方未知,
接收方代號“夜梟”(沈幼宜瞬間認出,這是顧臨淵手下最神秘情報頭子的代號!)。
內容簡短而驚心:“目標確認存活?!薄拜d體:顧家?!薄疤幚斫ㄗh:靜觀其變,掌控核心。
”時間……竟然是在她十二歲那年!顧臨淵……他早就知道了!
他早就知道她可能是楚家失蹤的繼承人!這十二年,他不動聲色,將她牢牢圈在身邊,
看著她一無所知地扮演著“顧家養(yǎng)女”的角色!最后一份文件,是一個音頻附件。
文件名是冰冷的數字編碼。沈幼宜的手抖得幾乎無法控制鼠標。她點開播放鍵。
滋啦的電流雜音過后,一個熟悉到讓她血液凍結的聲音傳了出來——是顧臨淵!
但聲音里的那種冰冷、算計和絕對的掌控欲,是她從未在他面前展露過的!
“……楚家那個老東西,終于按捺不住了。荊棘繞月伴生花……呵,藏了十八年,
還是露出來了?!薄八荒苁穷櫦业摹3蚁胝J回去?做夢?!薄爱斈昴菆觥馔狻奈舶停?/p>
清理干凈。所有可能指向楚家內部或者……指向我們顧家可能知情不作為的線索,全部抹掉。
必要時,” 顧臨淵的聲音頓了頓,帶著一種令人骨髓發(fā)寒的漠然,“讓該閉嘴的人,
永遠閉嘴?!薄爸劣谒訌姟龑А?。楚家的過去,是她的噩夢,顧家的現在和未來,
才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浮木。讓她依賴我,恐懼過去,
恐懼楚家……恐懼一切可能將她帶離我身邊的東西。明白嗎?”“明白,顧少。
” 一個毫無感情的男聲回應道,是“夜梟”。音頻結束。死寂。
書房里只剩下電腦風扇低微的嗡鳴,和自己血液沖上頭頂又轟然墜落的巨大轟鳴!
沈幼宜僵在冰冷的椅子里,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頭。屏幕幽藍的光映著她慘白如紙的臉,
那雙清冷的眼眸里,此刻只剩下巨大的空洞和一種世界徹底崩塌后的死寂。他早就知道!
他冷眼旁觀楚家十八年的尋找和絕望!他掌控著她,像掌控一件稀世的藏品!
他甚至……為了徹底斷絕她與過去的聯(lián)系,為了將她永遠禁錮在身邊,不惜掩蓋真相,
不惜……“清理”掉可能礙事的人!“呵呵……”一聲極輕、極破碎的笑聲從她喉嚨里溢出,
帶著無盡的悲涼和自嘲。原來如此。原來顧臨淵那所謂的庇護,那強勢的占有,
那將她視若珍寶的宣告……底下埋藏的,是如此冰冷、如此骯臟的算計和操控!
她以為的避風港,不過是精心編織的金絲牢籠!她依賴的“哥哥”,
是親手在她與過去之間挖掘深淵的劊子手!就在這時——“啪嗒。
”書房門口傳來一聲極其輕微的、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響!沈幼宜渾身的血液瞬間凍結!
瞳孔驟然收縮!顧臨淵回來了!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滅頂!
她手忙腳亂地想要退出U盤,關閉文件夾,但過度震驚和恐懼讓她的手指僵硬得不聽使喚!
門把手,被緩緩轉動。來不及了!沈幼宜猛地站起身,帶倒了沉重的真皮座椅,
發(fā)出“哐當”一聲巨響!她幾乎是撲過去,用盡全身力氣拔下那枚滾燙的U盤,
死死攥在手心!同時,另一只手慌亂地想要去關電腦屏幕!書房的門,被無聲地推開。
走廊的光線傾瀉而入,勾勒出門口那個高大挺拔、卻如同從地獄歸來的身影。
顧臨淵站在門口,逆著光,看不清表情。但他周身散發(fā)出的那股冰冷、沉凝到極致的氣息,
如同西伯利亞的寒流,瞬間席卷了整個空間,讓溫度驟降!空氣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鉛塊,
壓得人無法呼吸。他的目光,如同最精準的探照燈,
瞬間鎖定了書桌前驚慌失措、臉色慘白如鬼的沈幼宜,
以及她手中那枚還沒來得及藏起的銀色U盤,
還有那屏幕上尚未完全關閉的、赫然顯示著“Project YY”文件夾的幽藍光芒!
時間,在這一刻徹底停滯。沈幼宜的心臟狂跳著,幾乎要從喉嚨里蹦出來。
她攥著U盤的手心全是冷汗,指甲深深掐進肉里,帶來尖銳的疼痛,
卻遠不及眼前這無聲對峙帶來的恐懼萬分之一。她能清晰地感覺到顧臨淵的目光,
冰冷、銳利、帶著洞穿一切的審視,像手術刀般一寸寸刮過她的皮膚,
最終定格在她緊握的拳頭上。他看到了。他一定什么都看到了。絕望如同冰冷的藤蔓,
瞬間纏緊了她的心臟,勒得她幾乎窒息。
她甚至能預見到他下一秒的暴怒——那足以摧毀一切的、被背叛后的雷霆之怒!然而,
預想中的風暴并未降臨。顧臨淵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逆著光的身影如同一座沉默的冰山。
幾秒鐘死一般的沉寂后,他動了。他緩緩地、一步一步地走進書房,
厚重的房門在他身后無聲地合攏,隔絕了最后一絲外界的光源。他沒有開燈,
任由黑暗吞噬了大部分空間,只有電腦屏幕那點幽藍的光,
映亮了他線條冷硬的下頜和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他走到書桌前,停在沈幼宜面前,
距離近得她能聞到他身上沾染的、深夜露水的清冽寒氣。他微微低頭,
目光沉沉地落在她因恐懼而微微顫抖的手上?!罢业搅??” 顧臨淵的聲音響起,
低沉得近乎溫柔,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靜,像暴風雨前死寂的海面,
“你想知道的‘真相’?”沈幼宜渾身一顫,猛地抬起頭,撞進他那雙深潭般的眼眸里。
那里面沒有她預想的暴怒,只有一種深沉的、冰冷的、仿佛能將人靈魂都凍結的……了然。
他果然知道了!她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砂紙磨過,干澀得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只有牙齒在不受控制地輕輕打顫。顧臨淵伸出手,動作緩慢而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威壓,
輕輕握住了她那只緊攥著U盤的手腕。他的掌心溫熱,力道卻大得驚人,如同鐵鉗,
讓她絲毫動彈不得。冰冷的U盤外殼硌著兩人的皮肉。“害怕了?”他微微俯身,
溫熱的氣息拂過她冰冷的耳廓,聲音壓得極低,如同情人間的呢喃,卻字字淬著寒冰,
“聽到我讓人‘清理’掉那些礙事的線索?聽到我說……讓你永遠只能依賴我?”他的話語,
像毒蛇的信子,舔舐著她敏感的神經。沈幼宜的身體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
巨大的屈辱和恐懼讓她幾乎崩潰。她想掙脫,想嘶喊,想質問他為什么要這樣對她!
但在他絕對的力量和那冰冷刺骨的目光下,她所有的反抗都顯得如此徒勞和可笑?!翱粗?。
”顧臨淵命令道,聲音里的溫柔蕩然無存,只剩下不容置疑的強勢。沈幼宜被迫抬起頭,
對上他的視線。在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里,
她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此刻狼狽、驚恐、如同困獸的影子。
也看到了他眼底深處翻涌的、濃烈到化不開的占有欲,以及一絲……幾不可查的痛楚?
“幼宜,”他的指腹緩緩摩挲著她手腕內側冰涼的肌膚,動作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狎昵,
聲音卻沉得如同嘆息,“你太不乖了。”“為什么要去碰這些?
”他的目光掃過那幽藍的電腦屏幕,眼底的寒意更甚,“那些骯臟的過去,
那些想要把你從我身邊奪走的人和事……它們只會讓你痛苦,讓你恐懼。就像現在這樣。
”他微微用力,將她拉得更近。沈幼宜幾乎能感受到他胸膛傳來的、沉穩(wěn)卻隱含力量的心跳。
這親密的距離,在此刻卻讓她感到無比的窒息和排斥?!傲粼谖疑磉叢缓脝??
”顧臨淵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奇異的蠱惑,他抬起另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