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暮楚回來時,帶著一只三個月大的小黑貓。
一整個下午,他叫人跑遍了整個城市的寵物店,才選到一只跟月亮長得差不多的。
進門看到白童惜正在收拾行李,陳暮楚將貓放在地上,用力按了下眉心:“月亮的事,我已經(jīng)在努力彌補你了。不用非得鬧這么難看吧?”
然而白童惜甚至連頭都沒有抬一下,更沒有停下手里的動作:“明天我要給我爸媽下葬。”
她沒再提貓的事,甚至也沒有看一眼那只小黑貓。
她沒那么喜歡小動物,只是喜歡月亮而已。
月亮沒了,她的黑夜再也沒有光了。
陳暮楚頓了一下:“是你去年買到那個墓地?”
“前年。”
白童惜的胸口悶痛了一下,不得不頓下動作。
當初父母出車禍在異地,她還未成年,老家的叔伯做主直接就地火化埋葬了。
這幾年,她一直很想把爸媽的墳遷過來,到這邊的高檔公墓下葬,也好方便祭拜掃墓。
為此,她還專門找人算過,找了八字命格最好的一塊聯(lián)排墓地。
白童惜想,等自己死了以后也要葬在他們身邊。
可是整整兩年,所有的黃道吉日都被陳暮楚以各種忙而錯過,父母落葬的日子也就一拖再拖。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陳暮楚低吟一聲。
“不用了,你還要照顧明小姐母女吧?!?/p>
白童惜緩下心臟處的劇痛,淡淡道。
“我已經(jīng)跟你解釋過——”
“不用解釋了?!?/p>
白童惜打斷陳暮楚的話:“我明天去給我爸媽落葬,我自己會叫車去,你來不來是你的事。”
不再期待,不再幻想。
徐老師和月亮接二連三在她面前停止呼吸,對陳暮楚,她已經(jīng)徹底死了心。
白童惜把行李箱合上,起身往浴室去。
陳暮楚似乎還想再說點什么,手機卻響了。
“暮楚!我阿姨說顏顏有點發(fā)燒,是不是……是不是那只貓身上帶什么病毒!你快來下行么,我家里有點突發(fā)情況,我在我弟弟這,現(xiàn)在真的顧不上了!”
明依依的聲音從手機聽筒里露出來,白童惜原本沒想聽得很清楚,但陳暮楚為之焦急動心伴隨而來的,是她毫無章法的心臟痛。
她沒辦法做到不經(jīng)意。
“好我馬上就過去,你人呢?你現(xiàn)在不在是不是,你自己也當心點,別跟他們起沖突。無論什么狀況我都能幫你的!”
陳暮楚掛斷電話,連敲浴室的門:“我有點急事要去處理,你先告訴我貓身上沒有什么病毒吧?你每年疫苗都按時打了沒有!”
白童惜一手抓在玻璃磨砂門上,另一手緊緊掐著胸口。
她已經(jīng)痛到說不出話了,可看在陳暮楚的眼里,這卻是她又一次不遺余力的挽留手段!
“都什么時候了你不要再演這種了行不行!顏顏給貓抓了以后發(fā)了燒,明依依現(xiàn)在又在老家跟她弟弟交涉,白童惜你什么時候能懂點事!”
松開咬到快要滴血的唇,白童惜強撐著發(fā)出聲:“你要走便走你的,管我干什么?我留過你么?”
“你——”
陳暮楚咬咬牙:“隨便你!”
說完,他轉(zhuǎn)身推門而去。
白童惜靠著門,一點點坐下身子。
她知道,接下來陳暮楚會花一整個晚上的時間把心放在明依依身上。
而自己的胸口,也會毫無間隙地疼上一整個晚上。
太累了,太累了。
她把目光看向羅盤,僅剩的一個命格還呈現(xiàn)著諷刺一樣的血紅色。
她真想現(xiàn)在就把那尖銳的刃端刺入胸口,從此不再飽受煎熬折磨——
“咪”。
外面的小黑貓隔著門抬起爪子,沖著白童惜叫了一聲。
白童惜喘息平靜,吃力伸手過去。
隔著半透的磨砂門,兩人開始你左我右的游戲——
“月亮!”
那是只有月亮才會跟她一起玩的互動游戲?。?/p>
白童惜瞬間淚流滿面!
“月亮是你么?你變成別的小貓……來看我了是不是……”
當天晚上,白童惜摟著小貓睡了一夜,夢里再也沒有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好像重生過一樣輕松。
一大早,手機鈴聲吵醒了白童惜。
是墓園的經(jīng)理人。
“白小姐,有個情況要跟你確認一下。你是準備今天上午過來給二老的骨灰落葬吧?”
白童惜應聲:“嗯,我一會兒就過去。是要先去骨灰堂領(lǐng)我爸媽的骨灰盒是吧?然后我需要找哪位工作人員對接?”
“不是的白小姐,我是要跟您確認一個情況。咱們這邊前年購置的B區(qū)012號雙人墓,是準備給您雙親落葬用的對吧?但您先生今天早上過來,說要把墳墓先啟用一下,回頭又跟我訂了一處西山待開發(fā)區(qū)的,要年底交付。我想確認下這是怎么回事?”
白童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