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她冷眼看著這個和自己一起長大的丫鬟,啞著嗓子問道:
“你不忙著大婚,來這找我干什么?”
小桃輕撫著隆起的肚子來到床前,臉上笑容得意,
“殿下,我跟溫郎的婚禮已經(jīng)籌備好了,他許我十里紅妝鋪滿上京,求貴妃認(rèn)我為義女,當(dāng)年那支鑼鼓隊奏樂?!?/p>
虞傾皎安靜地聽她炫耀,只恨不得將她碎尸萬段。
可是她真的不理解:
“我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我自認(rèn)為帶你不薄,你勾引溫秉勛就罷了,為什么非要慫恿他害死李嬤嬤!”
話落,小桃眼神里的恨意噴涌而出。
“虞傾皎!憑什么你生來就貴為公主,而我只配做伺候你的奴才,憑什么你能得到狀元郎的青睞,而我就只能嫁給一個無才無能的侍衛(wèi)。我偏要讓你知道,刨去公主的身份,你不如我,什么都不如我!”
她一陣愕然:“原來你是這么想我的嗎?”
小桃撫著肚子,嘴角上揚,語氣輕蔑:
“府醫(yī)說我肚子里的是個男孩,溫郎給他取名繼宗,日后繼承溫家祖業(yè),而你就算是天橫貴胄,也逃不過一個絕后的下場!”
虞傾皎忽然笑了,笑出了眼淚,隨后是撕心裂肺的咳嗽,溫秉勛是才華橫溢,可世上有才之人如過江之鯽,若非仗著她的身份,怎么可能年紀(jì)輕輕位列太子少傅。
“那我離開,給你們讓位,我倒要看看......”
話還沒說完,小桃突然整個人向后倒去,臉上閃過得逞的笑。
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溫秉勛就沖了進(jìn)來,將小桃護(hù)在懷中。
小桃瑟縮在男人懷里,掩面抽噎起來。
“溫郎,我只是好心來看看公主,誰知我一進(jìn)來公主就像瘋了似的掐住我脖子,還威脅我說要殺了我和孩子?!?/p>
溫秉勛一邊溫柔地替小桃擦掉臉上的淚水,一邊命下人帶走了小桃,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皎皎,我知你嫉妒小桃,但這孩子是溫家唯一的骨血,我斷不能讓你傷他分毫,等小桃將孩子生下來,我再來向你賠罪?!?/p>
“停掉公主房里的藥,在孩子生下來之前,不要讓殿下出來搗亂了?!?/p>
話落,有下人叫他試婚服,他匆匆離去,連多余的眼神也沒留給她。
門“吱呀” 一聲闔上,她無力地躺回床上。
溫秉勛果然停了她的藥,高熱卷土重來,她蜷縮在床榻的角落,聽著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意識被黑暗包圍,分不清日月。
這期間,從未有人來過。
不知道過了多少天,虞傾皎被外面的鑼鼓喧天聲驚醒,奇跡般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好像好了很多,像是老天爺都在幫她離開。
下床找到抽屜里的圣旨,虞傾皎推門離開,一路上都能聽到下人在討論這一場婚禮有多豪華。
“小桃命真好啊,看看這排場,八抬大轎,三百六十抬嫁妝一眼都望不到頭。”
“雖說是娶為側(cè)室,可這一點也不比當(dāng)年公主成婚時遜色半分,駙馬當(dāng)真對小桃上了心啊?!?/p>
她毫不在乎,越過一個個下人,腳步越發(fā)輕快。
出門前,她隨口叫住了一個眼熟的婢女,將圣旨拋給了她。
“送回宮里,給陛下帶個口信,上京實乃傷心之地,我先替父皇看看大梁的江山,在回宮盡孝?!?/p>
正廳那邊遙遙傳來“一拜天地”的唱喏。
虞傾皎霎時覺得一身輕松,隨即翻身上馬,伴隨著鑼鼓奏的喜樂,策馬而去。
風(fēng)吹散她的長發(fā),再來不及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