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近四十度的高燒加班,簡越不愧是公司里的模范新員工。
然而,當(dāng)他昏昏沉沉坐上陌生同事的車被送回家時,就沒那么光榮了。
“叫簡越的,對,把他留下的信息地址發(fā)給我,馬上?!?/p>
簡越橫躺在車后座上,原本昏沉的身體因?yàn)檐嚴(yán)锏牡蜌鈮焊与y受,他抓了抓車坐墊,但沒有什么精神爬起來。
駕駛座上的男人掛了電話,看了車后視鏡一眼,聲音平穩(wěn)而又有點(diǎn)緩慰意味的對簡越說:“你家離這里不遠(yuǎn),很快就到了,你等一等?!?/p>
“嗯……”簡越眼皮重的很,一個小時前剛剛在辦公室吃過退燒藥,此時藥效來了,催眠勁也慢慢上了頭。
半小時后,車子在一個看起來至少有十年房齡的小區(qū)單元樓下熄了火。
男人下了車,從后座將對方架出車來,“到你家樓下了,要我送你上去嗎?”
簡越一手掛在對方脖子上,一手扶著車身,睜開眼睛看了看四周,皺眉道:“我不想回這里?!?/p>
男人覺得有點(diǎn)莫名其妙,簡越白皙的臉透著紅,應(yīng)該是燒熱的緣故,兩條眉毛緊縮,看起來很是抗拒這個地方。
“你……”男人畢竟和對方也不熟,又不知道該干嘛,“那我送你去醫(yī)院?”
簡越松開了對方,剛剛邁腳走兩步就腳底直打飄,男人眼疾手快的撈住了對方。
“簡越——”
簡越一頭撞進(jìn)這陌生同事的懷里不過幾秒鐘,就聽到了幾米開外傳來的熟悉男聲。
“這個點(diǎn)才回來,是掐準(zhǔn)了我要出門嗎?”
簡越和男人一同往前看,只見一個穿著灰色休閑服的冷臉男人立在前方,一手插兜一手夾著煙,看好戲似的看著兩人。
這來人也真是巧,剛好是簡越的男朋友傅開,準(zhǔn)確一點(diǎn)說的話,傅開已經(jīng)是他前男友了。
“你是他的家人嗎。”男人保持著原狀架著簡越,“他生病了,麻煩你……”
“他不是?!焙喸搅ⅠR打斷對方的話。
傅開邁著快步走了過來,“你生病了?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簡越撐著陌生男人的胳膊躲開了傅開的手,冷聲道:“你什么時候才從我家搬出去?!?/p>
“你什么意思?!备甸_收回愣在半空中的手,“鬧了一個月了,現(xiàn)在回家了就跟我提這個?”
簡越松開陌生男人的手臂,靠在那車身上,渾身無力但思維卻清醒了起來,“已經(jīng)分手了,我不想看見你?!?/p>
“簡越,別鬧了?!备甸_將手里的煙頭丟到腳下踩了一腳,“先跟我回去。”
“你什么時候搬出去,我什么時候回去?!焙喸綆缀跏且а狼旋X。
傅開忍不住又用力碾了碾腳底的煙頭,過去作勢就要人拉走,“你別給我蹬鼻子上臉!回去!”
“慢著?!蹦腥艘皇?jǐn)r住傅開的去路,“這位先生,他生病了,不想跟你走,你可以……”
“你他媽誰???”傅開這時候才去注意旁邊這個男人,“你管我們的家務(wù)事算什么回事?”
簡越想開口讓這個男人不用好心幫他,但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連對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男人沒怎么多想,就一句:“我,是簡越的同事。
傅開打量了一下面前這個身形高大又相貌不俗的男人,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什么同事這么晚一起回來?”傅開把質(zhì)疑的目光投到簡越身上,“你不會真把我的玩笑話當(dāng)真了吧?這么快就急著找下家了?”
簡越本想一口否定,但對方這句話幾乎是踩到了他的底線,他勾出僵硬的笑問:“不可以嗎?”
“我說了,那是玩笑話?!备甸_劈落那男人擋住他的手,直沖簡越,“你他媽還要鬧分當(dāng)真是吧?”
“是不是玩笑話你自己心里清楚?!焙喸洁僚?,“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關(guān)系了?!?/p>
傅開氣得想一拳打在對方身后的車上,他咬了咬牙,轉(zhuǎn)念一想,放低聲音道:“你老家地產(chǎn)的合同到了,你好歹去處理一下?!?/p>
簡越嘴角抽了抽,神色松懈了一點(diǎn),“我知道了?!?/p>
“回去吧?!备甸_松了一口氣,“好好把合同看一下?!?/p>
簡越緊握的拳頭松開,他的臉不得不平靜下來,這時他才想到站在一旁的陌生同事,于是轉(zhuǎn)臉向那人說道:“那個,謝謝你,多有麻煩了,請你也早點(diǎn)回去吧,明天到公司了我再單獨(dú)跟你道謝?!?/p>
男人鎮(zhèn)靜著臉,禮貌一笑:“好的?!?/p>
于是,簡越就跟著傅開上樓去了,那男人在車?yán)镒顺了剂似?,也回去了?/p>
剛剛進(jìn)了家門,傅開就從背后把簡越抱住,把對方抵在門側(cè)的儲物柜上,怒氣沖沖問道:“剛剛送你回來的是什么人?”
“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焙喸接昧暝艘幌?,“放開我!”
傅開牙癢癢的咬了咬對方的后頸,發(fā)現(xiàn)對方體溫高得不正常,才愣道:“你發(fā)燒了?”
“知道還不放開我!”簡越扭了一下肩膀,終于從對方的禁錮下逃脫。
傅開哼了一聲,“為什么不叫我去接你下班?!?/p>
簡越一眼看到了茶幾上的文件夾,充耳不聞的直走向茶幾,應(yīng)該距離吃過退燒藥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多小時,他現(xiàn)在還算能看得清文件上的字。
傅開一屁股坐到簡越對面,再次問道:“我問你為什么不叫我去接你下班?”
“你沒事吧?”簡越捏著文件夾邊,一臉好笑反問道:“許奕搬出去了嗎?”
傅開臉色一僵,“你覺得呢。”
“他都搬走了,你還留在這干什么?你的心不應(yīng)該跟他一起走了嗎?”簡越甚至不想去看對方的臉,一心直撲在文件上。
傅開狠狠抓著沙發(fā)的套墊,不悅寫滿了臉,“我已經(jīng)解釋過了,你他媽還不信算怎么回事?!”
“是,你解釋了,世界上就沒有一個男人能控制的住不偷腥對吧?!焙喸揭慌仙衔募A,“青梅未老竹馬仍在,多適合破鏡重圓的機(jī)會?!?/p>
傅開拿起一個抱枕向簡越身后砸去,“簡越你什么意思,你質(zhì)疑我?”
“我用的著質(zhì)疑你嗎?睡都睡了,你還想說喝酒誤事?我跟你體面分手已經(jīng)是給你臺階下了!”簡越氣得直接把手邊的電視遙控器摔到了對方身上。
傅開喘著大氣,強(qiáng)迫自己不要更加沖動,“他已經(jīng)走了,這件事過了就過了,你不提我不提,我們還是可以好好過的。”
“我還是那句話,從我家里搬出去,最好是現(xiàn)在。”
“簡越你他媽怎么這么死腦筋?!我跟他睡過一覺能代表什么???你不爽你也去跟別人睡一覺,老子照樣可以當(dāng)做無事發(fā)生。”
這話是那么的熟悉,一下子就立馬刺穿了簡越的心。
一個月前,當(dāng)他下班回來,在自己家里,在自己的臥室里,在自己和傅開同眠了四年的床上,看到了自己男朋友和別人交頸而眠時,他的心也是這種被刺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