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夜,駙馬親手?jǐn)辔胰斫罟?。>“公主莫怪,需你鳳骨鎮(zhèn)宅,謝家方能世代榮華。
”>重生回到他執(zhí)起我肋骨那夜,我盯著他溫潤眉眼笑了。>“駙馬,本宮乏了,
國事奏章你替我看吧。”>他欣喜若狂以為得逞,卻不知竊命陣法已悄然逆轉(zhuǎn)。
>我不再批奏章,敵國竟主動退兵。>我不再理朝政,國庫憑空多出千萬兩。
>駙馬姐姐滿頭珠翠化為枯草,他父親在朝堂放了個驚天響屁。>直到我登基大典上,
駙馬爬著哭求:“公主,求你努力一點(diǎn)!”>我俯身輕笑:“可本宮,只想看你們?nèi)宜腊 ?/p>
”---劇痛如同燒紅的鋼針,狠狠扎進(jìn)我的四肢百骸,又沿著每一寸骨頭瘋狂蔓延,
最終匯聚成一片足以吞噬神智的混沌火海。我猛地睜眼,視線被冷汗和淚水模糊,
只看到頭頂熟悉的、屬于公主寢殿的明黃承塵上,繡著繁復(fù)的云龍紋。
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一種奇異的、類似檀香焚燒后的焦糊氣?!暗钕滦蚜??
”一個溫和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在咫尺響起。我艱難地轉(zhuǎn)動眼珠。謝玉衡。我前世的駙馬。
他穿著一身簇新的絳紫錦袍,襯得那張溫潤如玉的臉愈發(fā)俊雅出塵。燭光跳躍,
在他眼底投下深淺不定的陰影。他正微微傾身,靠近我。
那雙骨節(jié)分明、曾為我畫眉、為我撫琴的手,此刻卻染滿了刺目的猩紅。他右手中,
正握著一截尚在微微顫動的、沾著新鮮血肉的森白之物。那是我的肋骨。
前世慘死的記憶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沖垮了所有感官。就是他!在我毫無防備的大婚之夜,
用這雙看似溫柔的手,一寸寸捏碎了我的骨頭!他溫言軟語,
哄騙我飲下?lián)搅塑浗钌⒌暮蠋劸疲覝喩戆c軟無力,便露出了獠牙?!暗钕履@,莫怕,
”他當(dāng)時的聲音也是這般柔和,如同情人間的絮語,卻淬著世間最毒的冰,
“需借殿下鳳骨一用,以鎮(zhèn)我謝氏宅邸風(fēng)水,佑我謝家世代榮華,公侯萬代。”他一面說著,
一面精準(zhǔn)地、緩慢地碾斷我的筋骨。先是四肢,再是肋骨,劇痛如同永無止境的酷刑,
我連慘叫都發(fā)不出,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將我肢解,如同處理一件沒有生命的祭品。最后,
我像一灘被抽去了骨頭的爛泥,被隨意丟棄在公主府最偏僻陰冷的柴房里,
活活痛死、餓死、腐爛生蛆!而謝家呢?竊取了我這“天命鳳女”的氣運(yùn),果然扶搖直上。
謝玉衡位極人臣,權(quán)傾朝野。他的姐姐謝明蕙,頂著京城第一才女兼第一美人的名頭,
風(fēng)光嫁入東宮,最終母儀天下!謝家滿門朱紫,煊赫無雙!而我那所謂的父皇,
對親生女兒的死,竟只是輕描淡寫地斥責(zé)謝家“行事過激”,罰俸三年便草草了事!
滔天的恨意在我胸中翻騰,幾乎要沖破喉嚨,化作泣血的詛咒。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
尖銳的痛楚勉強(qiáng)拉回一絲瀕臨失控的理智。不能!不能重蹈覆轍!
那鉆心蝕骨、被活活拆解的痛苦,絕不能再經(jīng)歷一次!
“駙…馬…”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嘶啞干澀,破碎得不成調(diào)子。
謝玉衡臉上立刻浮現(xiàn)恰到好處的、飽含擔(dān)憂的柔情,他湊得更近了些,
沾血的手指甚至想拂開我額前被冷汗浸透的亂發(fā):“殿下可是疼得厲害?忍一忍,
很快…很快便好了?!彼鄣咨钐?,是毫不掩飾的、即將攫取獵物的興奮與貪婪。
那截屬于我的肋骨,在他手中被握得更緊。前世,我就是被他這虛偽的溫柔迷惑,
飲下了那杯穿腸毒藥!冰冷刺骨的恨意如同毒藤,死死纏繞住我的心臟,
卻在表面凝結(jié)成一層詭異的平靜。我深深吸了一口氣,那濃烈的血腥氣嗆得肺腑生疼,
卻奇跡般地壓下了翻涌的殺意。劇痛仍在四肢百骸叫囂,提醒著我此刻的脆弱。硬拼,
無異于自尋死路。一個瘋狂的念頭,如同黑暗深淵里驟然亮起的一點(diǎn)幽光,猛地攫住了我。
既然你們謝家渴求我的“鳳命”,渴望我的氣運(yùn)滋養(yǎng)你們這群貪婪的蛆蟲……那本宮,
就給你們!我費(fèi)力地牽動嘴角,扯出一個極其虛弱、甚至帶著點(diǎn)依賴意味的笑容。
汗水滑過我的眼角,像一滴遲來的淚?!榜€馬…” 我的聲音依舊破碎,
卻努力帶上了一絲委屈的嬌柔,“本宮…本宮好累,
渾身…一點(diǎn)力氣都沒有了…”謝玉衡微微一怔,顯然沒料到我醒來第一句話會是這個。
但他反應(yīng)極快,臉上憂色更濃,語氣愈發(fā)輕柔似水:“殿下是嚇著了,也疼壞了。都怪為夫,
只是這陣法一旦開啟,便不能半途而廢,否則前功盡棄,恐傷及殿下根本。
殿下再忍忍…”“不…” 我艱難地?fù)u頭,打斷他,目光迷離地望著他溫潤的眉眼,
仿佛他是唯一的依靠,
“本宮是說…日后…日后那些…煩人的國事奏章…本宮看不動了…”我喘息著,
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力氣:“駙馬…你…你替本宮看吧…替本宮…批了…可好?
”寢殿內(nèi)陷入一片死寂。謝玉衡臉上的憂色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狂喜,
如同餓狼終于看到了毫無防備的肥羊!那狂喜在他眼底劇烈翻騰,
幾乎要沖破他精心維持的溫雅假面!他握著那截肋骨的指尖,因?yàn)榧佣⑽㈩澏?。成了?/p>
竊運(yùn)奪命的“九鳳歸巢”大陣已成!這蠢公主不僅獻(xiàn)上了她的“鳳骨”作為陣眼根基,
如今竟連她代天子理政的“鳳權(quán)”也主動拱手相讓!這滔天的氣運(yùn),這無上的權(quán)柄,
眼看就要盡數(shù)歸于謝家!他強(qiáng)行壓下幾乎要咧到耳根的嘴角,
聲音因興奮而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顫抖,
卻偽裝成極致的深情與鄭重:“殿下安心休養(yǎng)!此等勞心勞力之事,玉衡萬死不辭!
定為殿下分憂,絕不負(fù)殿下所托!”他小心翼翼地放下那截染血的肋骨,
從懷中取出一個早已備好的、散發(fā)著陰冷檀香氣的紫檀木匣,將其鄭重放入。
那匣子內(nèi)壁刻滿了密密麻麻、令人望之心悸的詭異符文。匣蓋合攏的瞬間,我清晰地感覺到,
自己與那截骨頭的聯(lián)系被一股冰冷邪惡的力量強(qiáng)行切斷、禁錮!一股更深的寒意,
從靈魂深處彌漫開來。謝玉衡處理完“陣眼”,立刻轉(zhuǎn)身,動作輕柔得近乎虔誠,
仿佛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寶。他小心地避開我身上幾處被強(qiáng)行破開取骨的猙獰傷口,
用溫?zé)岬臐衽磷硬潦梦夷樕稀㈩i間的冷汗和血污。“殿下受苦了,都是為夫的錯?!彼驼Z,
帶著濃重的、虛偽的憐惜,“待殿下大好,為夫定當(dāng)百倍千倍地補(bǔ)償?shù)钕?。”補(bǔ)償?
用你們謝家滿門的命來補(bǔ)償嗎?我閉上眼,不再看他那張令人作嘔的臉,
也掩去眸底洶涌的、冰冷的殺意。任由他虛偽的“關(guān)懷”落在身上,
每一寸肌膚都在叫囂著排斥與惡心,身體卻軟綿綿地沒有一絲力氣反抗。
“累了…想睡…” 我氣若游絲地吐出幾個字。“好,好,殿下睡吧。
玉衡就在此處守著殿下。” 謝玉衡立刻溫聲應(yīng)道,聲音里是壓抑不住的志得意滿。
寢殿內(nèi)燭火搖曳,將他守著我的身影拉長,扭曲地投映在墻壁上,
像一頭耐心等待獵物徹底咽氣的惡獸。時間在劇痛與冰冷的恨意中緩慢流逝。不知過了多久,
一陣刻意放輕、卻難掩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殿內(nèi)的死寂?!坝窈猓∪绾瘟??
” 一個刻意壓低的、帶著無限期待的女聲響起。我無需睜眼,
便知來者是誰——謝玉衡的胞姐,謝明蕙。前世踩著我的尸骨,登上太子妃之位,
最終戴上鳳冠的女人!謝玉衡立刻迎上去幾步,聲音里是掩不住的亢奮:“姐姐放心!成了!
陣眼已穩(wěn),鳳骨歸匣!更重要的是,殿下親口允諾,日后所有奏章國事,皆由我代勞!
”“當(dāng)真?!” 謝明蕙的聲音瞬間拔高,充滿了狂喜,隨即又意識到不妥,立刻壓低,
“天佑我謝家!這蠢貨…咳,公主殿下果然是福澤深厚,旺我謝門!”“噓!
” 謝玉衡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警惕地瞥了一眼床榻方向,見我似乎仍在昏睡,才繼續(xù)道,
“如今鳳骨在握,鳳權(quán)亦唾手可得!只待殿下‘靜養(yǎng)’,這氣運(yùn)便能源源不斷為我謝家所用!
姐姐你的皇后之路,指日可待!”“好!好!” 謝明蕙激動得聲音發(fā)顫,“那…那東西呢?
快給我看看!”一陣輕微的、匣子開啟的聲音。
接著是謝明蕙貪婪而滿足的吸氣聲:“果然…果然是天生鳳骨!晶瑩剔透,隱有瑞光!
我能感覺到…一股暖流…好舒服…”她似乎忍不住伸出手去觸碰?!敖憬阈⌒模?/p>
” 謝玉衡低聲制止,“此物關(guān)系重大,不可妄動!待陣法完全運(yùn)轉(zhuǎn),
姐姐自能感受到其中無窮妙處!屆時,莫說容顏永駐,便是母儀天下的鳳氣,也唾手可得!
”“是了是了!” 謝明蕙連聲道,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那我便等著沾弟弟的光了!
你好好‘照顧’公主,莫要讓她起疑?!蹦_步聲再次遠(yuǎn)去,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
寢殿內(nèi)恢復(fù)了死寂。我依舊緊閉著雙眼,但胸腔里那顆被恨意填滿的心,卻在無聲地狂笑。
沾光?享受?謝明蕙,好好享受這“鳳骨”帶來的“暖流”吧!
那是我前世被碾碎骨髓、被活活折磨至死的滔天怨毒!
是你們謝家親手種下的、注定要吞噬你們自身的業(yè)火!竊命?奪運(yùn)?本宮倒要看看,
當(dāng)這竊來的“鳳命”徹底逆轉(zhuǎn),當(dāng)這奪走的“氣運(yùn)”化作最惡毒的詛咒,
你們謝家這看似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的潑天富貴,還能維持幾時!竊運(yùn)大陣已成,
謝家上下都沉浸在即將一步登天的狂喜之中。
謝玉衡果然“盡心竭力”地履行著他的“承諾”。自那噩夢般的大婚夜后,
他儼然成了這公主府真正的主人。每日天不亮,
便有內(nèi)侍恭敬地將堆積如山的奏章抬入駙馬日常理事的東暖閣。
他端坐于原本屬于我的紫檀木大案之后,手持朱筆,
氣定神閑地批閱著本該由我這位監(jiān)國公主處理的軍國要務(wù)。他批閱得很快,
帶著一種近乎貪婪的急切。每一道朱批落下,仿佛都在汲取著無形的“氣運(yùn)”。
他的臉色一日比一日紅潤,眼神一日比一日銳利明亮,身上那股屬于文臣的清雅之氣,
竟隱隱透出幾分令人不敢直視的威壓。朝中一些善于察言觀色的墻頭草,
已經(jīng)嗅到了風(fēng)向的轉(zhuǎn)變,開始不著痕跡地向他這位“代公主理政”的駙馬靠攏。而謝明蕙,
更是將“得意忘形”四個字演繹到了極致。她頂著“駙馬胞姐”、“公主貴客”的名頭,
堂而皇之地在公主府最華美的“擷芳園”大擺宴席,廣邀京中貴女名媛。我“臥病在床”,
自然無法出席。但這絲毫不影響謝明蕙的興致。她穿著價值千金的云錦華服,滿頭珠翠,
環(huán)佩叮當(dāng),被眾星捧月般簇?fù)碓阪弊湘碳t的花園中央,言笑晏晏,顧盼生輝。
“謝小姐今日這身氣度,真真是貴不可言!”“何止氣度?你們瞧謝小姐這肌膚,
簡直比那最上等的羊脂玉還要瑩潤透亮!用了什么秘方,可得與我們分享分享!
”“是呀是呀,這才幾日不見,謝小姐容光煥發(fā),艷壓群芳,倒把我們都比成庸脂俗粉了呢!
”阿諛奉承之聲不絕于耳。謝明蕙掩口輕笑,
眉梢眼角是藏不住的春風(fēng)得意:“諸位姐妹過譽(yù)了。許是…許是沾了這公主府的貴氣吧。
” 她抬手,狀似無意地?fù)崃藫岚l(fā)髻間一支赤金點(diǎn)翠嵌紅寶的鳳釵。那鳳釵工藝繁復(fù),
寶石璀璨,在陽光下流光溢彩,正是我?guī)旆坷飰合涞椎恼淦分?,不知何時被她“借”了去。
她享受著眾人的艷羨與追捧,心中更是篤定,是弟弟竊來的“鳳命”在滋養(yǎng)著她,
讓她容光煥發(fā),讓她成為人群的焦點(diǎn)。然而,就在她志得意滿,準(zhǔn)備起身,
人去賞玩園中新開的幾株極品魏紫牡丹時——一陣極其輕微、卻令人頭皮發(fā)麻的“簌簌”聲,
毫無征兆地從她頭頂傳來。緊接著,幾縷烏黑油亮的發(fā)絲,竟如同秋日枯敗的落葉,
無聲無息地飄落下來,恰好落在她面前盛著琥珀美酒的金杯之中!滿座皆驚!
嬉笑聲、奉承聲戛然而止。所有貴女的目光,瞬間都聚焦在謝明蕙的頭頂。
只見她那精心梳理、插滿名貴珠翠的如云高髻上,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
顯露出一小塊刺目的、光禿禿的頭皮!那禿斑如同雪地里突兀的污點(diǎn),正迅速擴(kuò)大!
“啊——!” 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尖叫劃破了擷芳園的寧靜。
謝明蕙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驚恐地捂住自己的頭頂,身體抖得如同風(fēng)中的落葉。
她猛地看向金杯里漂浮的斷發(fā),
又難以置信地抬頭看向周圍那些瞬間從羨慕變?yōu)轶@愕、鄙夷甚至隱隱帶著幸災(zāi)樂禍的目光。
羞憤、恐懼、難以置信,種種情緒在她臉上交織、炸裂!“我的頭發(fā)!我的頭發(fā)!
”她徹底崩潰,再顧不上什么儀態(tài)風(fēng)度,雙手瘋狂地在頭頂抓撓,試圖掩蓋那丑陋的禿斑,
卻只帶下了更多的青絲。價值連城的珠翠被她扯得七零八落,叮叮當(dāng)當(dāng)滾落一地。
“噗嗤…”不知是誰,終于沒忍住,發(fā)出一聲清晰的嗤笑。如同點(diǎn)燃了引線,
更多的竊笑聲、議論聲如同毒蜂般嗡嗡響起?!疤彀 趺磿@樣?
”“剛才還好好的…”“那禿斑…好惡心…”“快看!那支鳳釵掉泥里了!
”謝明蕙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眼前陣陣發(fā)黑。
她苦心經(jīng)營多年的“京城第一才女兼美人”的形象,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徹底崩塌!
那些目光像無數(shù)根針,狠狠扎在她臉上、心上!“不——!”她發(fā)出一聲絕望的嘶喊,
再也無法忍受這巨大的羞辱和恐懼,一把推開想要上前攙扶的侍女,掩面狂奔而去,
留下滿園狼藉和一片嘩然?!百F氣?” 一個清冷中帶著無盡嘲諷的聲音,
在我寢殿緊閉的窗外響起,壓得很低。是我的心腹大宮女,云岫。她自幼習(xí)武,耳力極佳,
方才擷芳園那場驚天動地的鬧劇,她隔著半個府邸也聽得一清二楚?!肮?,
”云岫快步走到我榻前,臉上是難以抑制的激動和快意,“成了!謝明蕙在滿園賓客面前,
頭發(fā)大把大把地掉,露出好大一塊癩痢頭似的禿斑!當(dāng)場就瘋了般跑了!
那些貴女們看得真真兒的,這下她‘第一美人’的名頭,可算是徹底爛進(jìn)泥里了!
”我靠坐在柔軟的引枕上,手里捧著一卷閑書,聞言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只輕輕“嗯”了一聲。窗外陽光正好,透過茜紗窗欞,在光潔的金磚地上投下溫暖的光斑。
空氣中浮動著淡淡的、令人心安的藥香。比起前世那陰冷潮濕、彌漫著腐臭的柴房,
這里簡直是天堂?!斑@才哪到哪,云岫?!蔽曳^一頁書,聲音平淡無波,仿佛在談?wù)撎鞖猓?/p>
“好戲,才剛剛開場?!敝x明蕙的“禿頭風(fēng)波”如同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
在京城貴婦圈激起了滔天巨浪,各種繪聲繪色、添油加醋的流言蜚語迅速蔓延開來。
謝家苦心經(jīng)營多年的清貴名聲,瞬間被蒙上了一層難以洗刷的污穢陰影。然而,
這還僅僅是個開始。真正的風(fēng)暴,正悄然在朝堂之上醞釀。這一日,宣政殿內(nèi)氣氛凝重。
龍椅空懸,監(jiān)國的長公主“病重”缺席,由駙馬謝玉衡代為主持朝議。
他端坐在御階之下特設(shè)的紫檀木椅上,身著象征權(quán)勢的深紫色麒麟補(bǔ)服,神情肅穆,
眉宇間帶著掌控全局的威儀。下方文武百官分列兩班,垂首肅立。兵部尚書正手持笏板,
聲音洪亮而焦急地稟報著北境緊急軍情:“……啟稟駙馬,北狄鐵騎十萬,突破狼山口,
連下三城!烽火已燃至雁回關(guān)下!守將八百里加急求援,言雁回關(guān)若破,
北狄騎兵旬日可抵京畿!情勢萬分危急,懇請駙馬速速決斷,調(diào)撥援軍糧草,以解燃眉之急!
”此言一出,滿殿嘩然!北狄兇悍,雁回關(guān)乃京畿最后屏障!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設(shè)想!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謝玉衡身上,等待這位“代公主理政”的駙馬做出決策。
連一些原本對他頗有微詞的老臣,此刻也屏息凝神,畢竟國難當(dāng)頭。
謝玉衡心中亦是猛地一沉。北境軍情緊急,他早已從奏章中得知,也一直在苦思對策。調(diào)兵?
京畿精銳已不多,且牽一發(fā)而動全身。議和?狄人貪婪,此時議和無異于割肉飼虎!
他手中朱筆懸在半空,遲遲無法落下批注,額角隱隱滲出汗珠。就在這死一般的寂靜,
壓力幾乎令人窒息的時刻——“噗————!??!
”一聲驚天動地、悠長響亮、帶著詭異顫音的巨響,如同平地驚雷,
悍然炸響在肅穆的宣政殿內(nèi)!這聲音是如此突兀,如此響亮,如此……不雅!瞬間,
整個金鑾寶殿,落針可聞。所有大臣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
驚愕、茫然、難以置信的表情凝固在每個人的臉上。他們先是下意識地尋找聲源,隨即,
目光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著,齊刷刷地、帶著無比的震撼和一種近乎荒誕的滑稽感,
投向了聲音爆發(fā)的中心點(diǎn)——站在文官隊列最前方,須發(fā)皆白、一臉正氣凜然的謝老太傅,
謝玉衡和謝明蕙的親爹!只見謝老太傅那張平日里道貌岸然、滿是憂國憂民神色的老臉,
此刻漲成了豬肝般的紫紅色!他渾身僵硬,雙目圓睜,仿佛遭遇了生平最恐怖的襲擊!
那身象征著清流領(lǐng)袖的仙鶴補(bǔ)服,此刻也遮掩不住他此刻的狼狽與……臭氣!
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污穢發(fā)酵氣味的惡臭,正以他為中心,
頑強(qiáng)地、霸道地向整個宣政殿擴(kuò)散開來!“嘔……”不知哪個定力稍差的年輕官員,
實(shí)在沒忍住,喉頭滾動了一下,發(fā)出一聲微弱的干嘔。這聲音如同一個信號。
“噗嗤……”“咳咳……”“天爺……”壓抑的、古怪的聲音此起彼伏。有人死死捂住口鼻,
肩膀聳動。有人憋得滿臉通紅,低頭猛咳。有人目光呆滯,仿佛世界觀被徹底打敗。
整個莊嚴(yán)肅穆的朝堂,瞬間彌漫開一種荒誕絕倫、令人窒息又忍不住想笑的詭異氣氛!
謝玉衡握著朱筆的手猛地一抖,一滴鮮紅的朱砂“啪嗒”落在攤開的奏章上,
洇開一片刺目的紅,如同他此刻幾乎要滴血的臉!他死死盯著自己父親那僵硬的背影,
眼中充滿了驚駭、羞憤、無地自容!一股冰冷的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怎么會?!
父親一生最重清譽(yù)!最講究儀態(tài)!怎會在如此國之重器的朝堂之上,在眾目睽睽之下,
做出這等……這等遺臭萬年之事?!這比殺了他還難受!“爹!”謝玉衡幾乎要失聲喊出來,
聲音卡在喉嚨里,只剩下急促而粗重的喘息。謝老太傅此刻才仿佛從噩夢中驚醒,
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他猛地一顫,那紫紅色的臉?biāo)查g褪成死灰!
一股巨大的、滅頂?shù)男邜u感將他徹底淹沒!他喉頭“咯咯”作響,似乎想解釋什么,
想怒斥什么,但最終,在滿殿無聲卻比刀鋒更銳利的目光注視下,在兒子驚駭欲絕的眼神中,
他眼前一黑——“咚!”一聲悶響。堂堂帝師,三朝元老,清流領(lǐng)袖謝老太傅,
竟當(dāng)著一眾門生故舊、滿朝文武的面,直挺挺地厥了過去,人事不?。 袄咸?!”“快!
傳太醫(yī)!”“天啊!”朝堂徹底亂了套。驚呼聲,喊太醫(yī)聲,
混亂的腳步聲……方才還凝重如山的軍國大事,
瞬間被這驚天一屁和隨之而來的昏厥事件沖得七零八落,
無人再顧得上什么北狄鐵騎、雁回關(guān)危局。謝玉衡臉色慘白如紙,額上青筋暴跳,
看著侍衛(wèi)七手八腳地將自己那失禁昏厥的老父抬下去,
感受著四面八方投射來的、那毫不掩飾的鄙夷、嘲諷和幸災(zāi)樂禍的目光,
他只覺得一股腥甜涌上喉頭。完了!謝家?guī)状朔e累的清貴名聲,
他謝玉衡苦心經(jīng)營的權(quán)勢威望,就在這一屁之間,徹底崩塌,
淪為整個大胤朝堂乃至天下最大的笑柄!而就在這滿朝混亂、人心惶惶之際,
一個風(fēng)塵仆仆的傳令兵,卻帶著截然不同的消息,沖到了緊閉的宮門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