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被拐賣后逃回家,寧梔失去生育能力,與謝忱星一直沒有孩子。
謝奶奶以死相逼,讓謝忱星兼祧兩房,借種給寡嫂為謝家傳宗接代。
他手起刀落就剁下自己的小指:
“如果要以傷害阿梔為代價,我寧可謝家絕后。
“嫂子本就是個那個拐賣村的村婦,初中都沒畢業(yè),卻因為和阿梔長得像,在阿梔被拐后,代替阿梔成為假千金,享盡榮華富貴。
“她占了阿梔的人生,搶走了阿梔父母的愛,又使手段嫁給大哥,我恨不得她去死。奶奶卻還要幫她從阿梔身邊搶走我,那我不介意殺了她,也不介意割肉削骨還您的養(yǎng)育之恩?!?/p>
謝奶奶嚇得連忙將他送去接骨,就此作罷。
可沒多久,寡嫂還是懷孕了。
孩子就是謝忱星的。
寧梔枯坐一夜,決定提出離婚。
謝忱星卻絕望地在浴室割腕,血染紅了整整一浴缸的水。
被送醫(yī)途中,他死死抱著寧梔,熱淚滾落懷中人領(lǐng)口:
“對不起,阿梔,我臟了。
“我寧愿那晚她給我下的是毒藥,至少被毒死了不會背叛你。
“我醒來后差點掐死她,可奶奶趕來阻止了我。后來她懷了孕,更是被奶奶護得密不透風(fēng)。
“你別不要我好不好?”
寧梔比誰都明白被強迫時的痛苦和絕望。
看著他鮮血淋漓的手腕,她心疼,原諒了。
結(jié)果幾個月后,她就親眼看到謝忱星西裝褲半解,將肚子微隆的沈檸抵在門上,從身后掐著她的后頸,惡狠狠道:“就這么饑\渴,懷孕了還下藥勾引我?”
看到她時,他猛地清醒,一把推開寡嫂。
他慌亂解釋:“她孕期欲\望強烈,聲稱孩子需要安撫,不惜再次給我下藥。我恨不得掐死她,可孩子是無辜的,月份大了不好草菅人命......等她生下孩子我們就離得遠遠,再也不要見到她好不好?”
寧梔心如刀絞,但還是忍不住給自己洗腦,他曾包容自己被拐七年無法生育,原諒他最后一次又何妨。
而最后一次,沈檸帶球跑了,只留下一封信。
她說不想影響寧梔和謝忱星的感情,聲稱對不起謝忱星大哥,要去非洲戰(zhàn)亂區(qū)找回犧牲的謝行燭的尸骨,一家人團聚。
一直說恨不得掐死沈檸的謝忱星坐在黑暗中抽了一整夜的煙,然后徹底瘋了。
他竟讓人將寧梔綁到了郊外的廢棄樓,抖著手給她注射一管病毒。
“別怪我?!彼Z氣哀求,說出的話卻讓人渾身發(fā)寒。
“你們醫(yī)院有團隊在非洲援助多年,對戰(zhàn)亂區(qū)比較熟。
“你在那邊有人脈,你又精通法語,你親自去把嫂子找回來好不好?”
寧梔不敢置信,顫著聲音問他:“你知道這個病毒致死率90%,一旦病發(fā)就不可能治好嗎?”
“不會的?!?/p>
他紅著眼否認,撫摸上她的臉頰:“只要在一周內(nèi),你把嫂子帶回來,我就會給你解藥,你就不會有事的?!?/p>
寧梔如鯁在喉:“謝忱星,病毒并不是百分百會有一周的潛伏期,也可能明天就會病發(fā)。
“你還記得我最怕疼嗎?
“這個病毒一旦發(fā)作,大腦、內(nèi)臟會被溶解。
“患者會一直嘔血,嘔到內(nèi)臟碎片都吐盡了才會痛苦地死去。
“你想過我會死嗎?”
謝忱星壓抑著嗓音,崩潰道:“可嫂子沒什么文化,她語言不通,一個人去那個戰(zhàn)爭不斷病毒肆虐的地方,你有想過她會死嗎?
“她還懷著我的孩子,就快生了。
“大哥去世,她本來可以改嫁追求更好的人生,卻留下來替你我給謝家傳宗接代,本來就是我們欠她的。
“我沒有辦法了,只能逼你去找她。阿梔,只要盡快找回她你就不會死,等她生下孩子我們就不再管她......”
寧梔愣愣看著眼前人,不知道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這樣在乎沈檸。
在乎到可以不顧她的死活。
明明一開始他恨不得殺了沈檸。
明明他與她青梅竹馬,從小舍不得她受一點疼。
高中時她上體育課摔破了膝蓋,他都會早早守在教室門口,就等她放學(xué)背她回家,不讓她走一步路。
她被拐多年逃回家,他看著她身上數(shù)不盡的傷疤,瘋了一般,不惜手段親自剮了買家。
可如今他卻給她注射病毒,威脅她找回帶球跑的寡嫂。
上輩子,寧梔為了活,在非洲大海撈針找了七天。
沈檸卻現(xiàn)身國內(nèi),聲稱戰(zhàn)亂區(qū)太危險,孩子是無辜的。
她中途轉(zhuǎn)去毛里求斯度假散心,決定好好生下孩子后再找大哥。
而寧梔藥石無醫(yī),七竅流血而亡。
因為有傳染性,尸體甚至無法落葉歸根,只能被丟進非洲的萬人坑焚燒成灰燼。
謝忱星為她傷心欲絕了幾個月,最后還是跟沈檸結(jié)婚了。
他們像兩個失去愛侶的可憐人,余生互相依偎扶持,舔\舐傷口,懷念著共同的兩個人白頭到老。
而寧梔的靈魂被困在他們身邊幾十年,看完他們惺惺作態(tài)令人作嘔的一生才消散。
再睜眼時,她重生了。
重生在謝忱星將她綁到郊外這天。
他拿著那管病毒朝她而來。
寧梔渾身發(fā)抖。
不是害怕。
是興奮。
她沒想到可以再活一次。
這一次她不可能再讓自己痛苦死去。
她抬頭,看向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謝忱星:“你想知道沈檸去向吧?”
謝忱星一怔,對上她的雙眼時,竟下意識避開視線,不敢看。
寧梔嗤笑出聲,
“其實不用這樣威脅我,我知道沈檸在哪兒。
“她沒去戰(zhàn)亂區(qū)找大哥,她在毛里求斯度假,不信你可以讓人求證。”
謝忱星沉默幾秒,扔下一句:“你最好沒騙我”,便給和助理打了個電話。
不過一會兒,他就得到證實。
“馬上給我準備私人飛機,我親自去接?!?/p>
他失態(tài)地轉(zhuǎn)身離開,腳步急切。
甚至沒聽見寧梔的呼救,忘了她的存在。
她被反綁在椅子上,一個人被丟在這荒郊野外。
她不敢想天黑了會發(fā)生什么,只能自己摔翻木椅。
不顧腦袋撞在工地斷裂的水泥磚上磕得頭破血流,艱難挪動身體才夠到一個廢棄的玻璃酒瓶。
她摔碎瓶子,用碎玻璃片割了一天繩子。
直到手心鮮血淋漓,才斷開束縛手腳的繩子,一瘸一拐回家。
寧梔想過殺了謝忱星和沈檸。
可父母無法成為她的靠山,沒人會幫忙兜底。
她斗不贏謝忱星。
更不想為了他們斷絕自己人生。
她只能逃離。
于是處理完傷口,寧梔直接給院長打了個電話:“我申請成為這次援助非洲醫(yī)療隊的一員?!?/p>
院長欣然答應(yīng):“還有不到一個月時間,你好好準備。”
她點頭,去國際衛(wèi)生中心領(lǐng)了霍亂口服疫苗,毅然吞下。
這疫苗需在去非洲前28天吃,現(xiàn)在正好趕上。
28天。
只要再忍28天,就能離謝忱星遠遠的了。
她最擅長的就是忍了。
就像被拐賣那七年,被餓肚子,被鐵鏈捆鎖,被拳打腳踢,她也一樣能忍辱負重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