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右下角的時間無聲地跳動著，23:47。慘白的光線從頭頂?shù)腖ED燈管潑灑下來，

把格子間里每一張疲憊的臉都照得毫無血色。林默的手指機械地敲擊著鍵盤，

發(fā)出單調(diào)的噠噠聲，像某種垂死昆蟲最后的掙扎。脖子后面那塊肌肉又開始隱隱作痛，

硬得像塊石頭，他用力轉(zhuǎn)了轉(zhuǎn)僵硬的脖頸，骨頭發(fā)出幾聲不堪重負的“咔吧”輕響。窗外，

城市的霓虹燈被一片粘稠的、無邊無際的白所覆蓋，雪花不再是飄落，

而是被一股無形的、蠻橫的力量從漆黑的天空深處狠狠摜下來，砸在玻璃上，

發(fā)出沉悶的“噗噗”聲，片刻不停。這場雪，已經(jīng)這樣下了一周多，像個失控的巨大機器，

永不疲倦地傾瀉著它的白色造物。電腦右下角那個小小的氣象圖標(biāo)，

固執(zhí)地閃爍著刺眼的藍色警報。他點開，

又是那千篇一律、毫無溫度的文字：“強降雪紅色預(yù)警持續(xù)生效。

未來24小時降雪量仍將維持或增強。請所有市民務(wù)必留在室內(nèi)，非必要不外出！門窗緊閉，

做好防寒保暖措施。請相信政府，救援力量正在全力部署……”“部署個屁！

”旁邊工位的老李猛地把手里的咖啡杯頓在桌子上，幾滴褐色的液體濺了出來，

在報告紙上洇開一小片污漬，“老子訂的外賣三個小時了！影子都沒見！

平臺客服只會說‘天氣原因，騎手正在努力配送中，請耐心等待’，耐心？

老子餓得前胸貼后背，耐心等死嗎？”他的聲音因為憤怒和饑餓拔高，

在空曠寂靜的辦公室里顯得格外刺耳。林默沒接話，只是默默地把目光從屏幕上移開，

投向自己桌角那個撕開包裝的泡面桶。里面空空如也，

連最后一點油星和蔥花都被他用叉子刮得干干凈凈。胃里一陣熟悉的、攪動般的空虛感襲來，

帶著冰冷的鈍痛。家里的存貨，也跟這泡面桶一樣，徹底見底了。

冰箱里除了幾瓶冰涼的礦泉水，只剩下一包孤零零的速凍水餃，那是他最后的“戰(zhàn)略儲備”，

連帶著米缸里那薄薄一層米，加起來也撐不過兩天。窗外的雪，像一堵密不透風(fēng)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