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室友秦默有種怪病,發(fā)作時痛不欲生,而我,偏偏是他的“人形止痛藥”。
只要讓他“吸”走我的負(fù)面情緒,我就能讓他瞬間好轉(zhuǎn)。代價是,我會痛到飆淚,
眼淚還會變成貨真價實的珍珠。他把我堵在樓梯間,捏著我的手腕,
語氣冰冷又帶著一絲貪婪:「你的痛苦,很悅耳?!?/p>
我以為這是場無休止的折磨與被迫“獻(xiàn)祭”,直到我發(fā)現(xiàn),
他竟將我所有的“珍珠淚”都珍藏在一個天鵝絨盒子里,
甚至……用我的生日當(dāng)他秘密日記本的密碼。1.我有一個秘密。
一個不能被任何人發(fā)現(xiàn)的秘密。那就是,我能通過肢體接觸,吸收別人的負(fù)面情緒。代價是,
我會短暫體驗到對方最極致的痛苦,并且……掉落眼淚。而我的眼淚,
會變成一顆顆冰冷的珍珠。為了不被當(dāng)成展覽柜里的怪物,我活得像個刺猬。
小心翼翼地與所有人保持著安全距離。直到那天,
我撞上了我們宿舍最不能招惹的存在——秦默。彼時,我正端著一盆剛洗好的衣服,
準(zhǔn)備回宿舍。走廊的拐角處,秦默靠著墻,單手揉著太陽穴。
他那張被全校女生奉為神顏的臉上,此刻沒有了平日的冷漠,只剩下壓抑的痛苦。眉頭緊鎖。
我下意識地想要繞開他??伤袷遣煊X到了什么,猛地抬起頭,那雙深邃的眼直直地看向我。
“過來?!彼穆曇艉艿?,帶著不容抗拒的命令感。我腳步一頓,抱著盆子,有些局促。
“秦默,你……不舒服嗎?”他沒有回答,而是朝我走了一步。就這一步,他腳下不穩(wěn),
身體猛地朝我這邊傾倒過來。我大驚失色。本能地想躲,但手里的盆子卻讓我慢了半拍。
他的手,精準(zhǔn)地、用力地,按在了我的肩膀上。轟——像是有一把電鉆,
狠狠地鉆進(jìn)了我的顱骨深處。劇烈的、撕裂般的偏頭痛瞬間炸開。我眼前一黑,
差點跪倒在地。“啊……”一聲壓抑不住的痛呼從我喉嚨里溢出。
手里的盆子“哐當(dāng)”一聲摔在地上,衣服散落一地。我什么都顧不上了,只能抱著頭,
感覺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zhuǎn)。眼淚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滾燙的液體劃過臉頰,
滴落在冰冷的地磚上。發(fā)出“嗒、嗒、嗒”的清脆聲響。不知過了多久,
那種鉆心的疼痛才潮水般退去。我脫力地喘息著,視野重新變得清晰。然后我看到,
秦默站直了身體。他臉上的痛苦消失了,取而代代的是一種從未有過的、舒緩的平靜。
他低頭,看著散落在我腳邊的、十幾顆晶瑩剔透的珍珠。然后,他彎下腰,撿起其中一顆。
那顆珍珠在他修長的指間,折射出冰冷又迷人的光。我顫抖著,因為恐懼,
也因為暴露秘密的恐慌?!澳恪阋墒裁??”秦默捏著那顆還帶著我體溫的珍珠,
緩緩抬起眼。他用一種審視物品的、毫無感情的眼神看著我。然后,他開口了?!澳?,
再哭一次給我看看。”2.我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秦默的話,像一把冰錐,
刺進(jìn)我的耳膜。他發(fā)現(xiàn)了。他一定發(fā)現(xiàn)了我的秘密。我下意識地后退,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別動?!鼻啬穆曇艉芾洌瑤е唤z警告。他站起身,一步步向我逼近。
我被他身上那種強大的壓迫感逼得節(jié)節(jié)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墻壁,退無可退。
“你……你想怎么樣?”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拔蚁朐趺礃??”秦默重復(fù)了一遍,
他伸出手,用指腹輕輕擦過我臉上未干的淚痕。他的動作很輕,
卻讓我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我對你的眼淚很感興趣?!彼f著,
將那顆珍珠收進(jìn)了口袋。然后,他伸手,想要觸碰我的臉。我猛地一偏頭,躲開了。
“別碰我!”秦默的動作頓住??諝馑酪话慵澎o。我能感覺到,他有些不悅。
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里,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情緒。良久,他收回了手。“好。
”他只說了一個字,便轉(zhuǎn)身離開了。我靠著墻,身體緩緩滑落,癱坐在地上。
劫后余生的慶幸,和秘密可能暴露的恐懼,交織在一起,讓我渾身發(fā)冷。
我以為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晌义e了。我低估了秦默的執(zhí)著,或者說,偏執(zhí)。第二天,
我刻意躲著他,連課都是踩著鈴聲進(jìn)的教室。一整天,相安無事。直到晚上,
我抱著畫板從畫室回來。剛走到宿舍樓下僻靜的樓梯間,一道黑影就從旁邊閃了出來。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手腕就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牢牢抓住。秦默。是他。他什么話都沒說,
只是用力地將我拽向他。熟悉的、撕裂般的頭痛再次襲來。比上一次更猛烈,更持久。
“不……不要……”我痛苦地呻吟,另一只手徒勞地推拒著他。眼淚再次決堤。
一顆接一顆的珍珠,從我眼眶滾落,砸在水泥臺階上,發(fā)出絕望的聲響。
秦默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看著我在他制造的痛苦中掙扎。他的臉上沒有絲毫憐憫,
只有一種近乎癡迷的專注。我哭著求他?!胺砰_我!”秦默卻將我的手腕握得更緊。
他俯下身,湊到我的耳邊。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你的痛苦,很悅耳。
”3.那場在樓梯間的“強制治療”,耗盡了我所有的力氣。等秦默終于松開我時,
我連站都站不穩(wěn)。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彎腰,一顆一顆地?fù)炱鸬厣纤械恼渲?。動作從容?/p>
優(yōu)雅。仿佛那不是我的眼淚,而是他應(yīng)得的戰(zhàn)利品。我恨他。可我更怕他。從那天起,
我成了秦默專屬的“解藥”。他不再掩飾自己的意圖。
在宿舍、在走廊、在任何一個無人的角落,他都會毫無預(yù)兆地抓住我。
強迫我吸收他那仿佛永無止境的痛苦。然后,心安理得地拿走我所有的眼淚。我反抗過。
可我的所有掙扎,在他絕對的力量面前,都像個笑話。我變得越來越憔悴,越來越沉默。
而秦默,他的狀態(tài)卻越來越好。連他眼底常年不散的陰郁,都淡去了幾分。有一次,
我發(fā)現(xiàn)他拿走的珍珠里,少了一顆。那是我掉落的所有珍珠里,最大、最亮的一顆。
那是我在承受他一次劇烈情緒波動時,幾乎痛到昏厥才流下的。我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勇氣,
竟然主動找到了他?!拔业恼渲椋闶遣皇悄蒙倭艘活w?”秦默正在看一份文件,聞言,
他抬起頭?!皼]有?!薄安豢赡?!”我有些激動,“少了一顆最大的!”秦默放下文件,
靠在椅背上。他好整以暇地看著我,像在看一只炸毛的貓。然后,他緩緩抬起手,
向我展示了一下他手腕上那塊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腕表。我愣住了。
在那塊線條流暢、設(shè)計簡約的百萬名表表盤中心。十二點的位置,
赫然鑲嵌著一顆晶瑩剔透的珍珠。是我丟失的那一顆。它取代了原本的鉆石,在燈光下,
散發(fā)著獨一無二的、溫潤又悲傷的光芒。我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秦默指著表盤中心。他看著我的眼睛,語氣冷得像冰?!艾F(xiàn)在,它是我的了。”他頓了頓,
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澳阋彩恰!?.“治?。俊鼻啬呐笥殃懷筱读艘幌?,
隨即哈哈大笑起來?!靶邪∧闱啬裁磿r候也學(xué)會開這種玩笑了?
”他大概以為秦默是在調(diào)侃我愛哭。我卻僵直著身體,動彈不得。
秦默的指腹還停留在我的眼角,那種冰涼的觸感,像蛇一樣,讓我戰(zhàn)栗。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才收回手,端起水杯,恢復(fù)了那副冷漠禁欲的模樣。我低著頭,
不敢再看任何人。那之后,秦默的行為愈發(fā)肆無忌憚。我仿佛真的成了他的一件私有物品,
被他貼上了專屬的標(biāo)簽。一天,藝術(shù)系有個學(xué)長來畫室找我,說是請教一個雕塑上的問題。
學(xué)長人很溫和,湊得很近,指著我的模型耐心講解。我有些不自在地想拉開距離。
可已經(jīng)晚了。畫室的門口,秦默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那里。他沒有穿平時的正裝,
而是一身休閑服,剛從健身房回來的樣子。額頭上還帶著薄汗。他什么都沒說,
只是靠在門框上,眼神幽深地看著我們。那眼神,讓我背脊發(fā)涼。學(xué)長也注意到了他,
有些疑惑地問我:“蘇然,那是你朋友?”“同……同一個宿舍的?!蔽揖o張地回答。“哦,
他看起來好像不太開心。”學(xué)長笑了笑,“那我先不打擾了,下次再聊。”學(xué)長走后,
畫室里只剩下我和秦默。他走進(jìn)來,隨手關(guān)上了門?!傲牡煤荛_心?”他問,
聲音里聽不出情緒?!皼]有,只是……請教問題?!薄笆菃幔俊彼叩轿业牡袼芮?,
伸出手指,在那個還未成形的人像臉上,輕輕一劃。留下了一道刺眼的痕跡?!斑@個地方,
歪了?!彼f。然后,他抓住我的手腕,將我拽進(jìn)懷里。“看來,我的藥,最近有點不清醒。
”他低下頭,在我耳邊低語?!靶枰?guī)湍恪煤们逍岩幌聠幔俊彼牧硪恢皇郑?/p>
撫上我的后頸,力道帶著懲罰的意味。這一次,他帶給我的痛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尖銳。
像是要把我整個人都撕碎。5.那次懲罰性的“治療”后,我病倒了。不是因為吸收情緒,
而是普通的感冒發(fā)燒。許是最近精神壓力太大,身體終于撐不住了。我躺在床上,
燒得昏昏沉沉。同宿舍的另外兩個兄弟,一個有課,一個有約會,都不在。宿舍里,
只有我和秦默。我能感覺到,他下床了。腳步聲停在了我的床邊。我費力地睜開眼,
看到他那張冷峻的臉在我上方放大。他伸出手,探了探我的額頭。他的手很涼,
貼在我滾燙的皮膚上,很舒服。我下意識地蹭了蹭。秦默的手,頓了一下。我燒得迷迷糊糊,
連害怕都忘了,只是含混地嘟囔:“好涼……舒服……”下一秒,我感覺到他整個手掌,
都覆在了我的額頭上。伴隨而來的,還有那熟悉的,尖銳的頭痛。他……他在我生病的時候,
還在利用我。我猛地清醒過來,眼淚混合著冷汗,一起涌了出來。
“秦默……你混蛋……”我虛弱地罵著,想推開他。可他卻加重了力道,
把我牢牢地按在枕頭上。這次的痛苦并不長久。很快,就退去了。秦默的眉頭,舒展開來。
他看著我滿臉的淚水,沒有像往常一樣急著去收集那些珍珠。而是用指腹,
抹去我眼角的生理鹽水。他皺著眉,聲音里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煩躁。“燙。
”他吐出一個字。然后,他用那只剛剛吸收完我“藥力”的手,重新覆上我的額頭。
繼續(xù)用他冰涼的體溫,為我進(jìn)行物理降溫。他看著我,啞聲說:“這樣,能快點好。
”我看著他??粗@個一邊利用我,一邊又用自己笨拙的方式照顧我的男人。我的心,
徹底亂了。6.生病之后,秦默對我的態(tài)度,似乎有了一點點改變。
他依然會對我進(jìn)行“強制治療”。但每次之后,他都會給我?guī)б环菸蚁矚g吃的甜品,
或者一杯熱牛奶。他什么也不說,就那么冷著臉,把東西放到我桌上。像是一種笨拙的補償。
這種打一巴掌再給一顆糖的行為,讓我更加迷惑。我越來越看不懂他。一個周六的下午,
宿舍里只有我一個人。秦默被導(dǎo)師叫去開會,走得匆忙,他書桌最下面的一個抽屜,
沒有上鎖。我知道,那個抽屜,秦默從不讓任何人碰。鬼使神差地,我走了過去。
我告訴自己,就看一眼。就一眼。我拉開了抽屜。里面沒有文件,沒有雜物。
只有一個制作精美的、深藍(lán)色的天鵝絨盒子??雌饋?,像個昂貴的首飾盒。我的心跳,
開始加速。我顫抖著,打開了盒子。預(yù)想中的戒指或袖扣沒有出現(xiàn)。取而代之的,
是鋪滿了整個盒子的,晶瑩剔透的珍珠。大大小小,形狀各異。每一顆,都是我的眼淚。
它們被小心翼翼地安放在柔軟的絨布上,像是被珍藏的絕世寶藏。我伸出手,
拿起最大最亮的那一顆。就是被他鑲在手表上,后來又被他取下來的那一顆。我記得,
那天我問他為什么取下來。他說:“因為它太亮了,會讓我分心?!笨涩F(xiàn)在,它卻躺在這里,
和所有其他的珍珠一起,被如此珍重地收藏著。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我只是一個工具,
一個解藥。那這些“藥渣”,為什么會被他如此對待?就在我失神的時候,宿舍門,開了。
秦默站在門口,看著我手里的盒子,臉色瞬間變得煞白。7.“放下?!鼻啬穆曇?,
冰冷刺骨。我嚇得手一抖,盒子差點掉在地上。我連忙將它放回抽屜,關(guān)好。
“我……我不是故意的?!鼻啬吡诉^來,鎖上了抽屜。他沒有看我,也沒有對我發(fā)火。
只是渾身都散發(fā)著一種生人勿近的寒氣。從那天之后,整整一個星期,秦默沒有再碰我。
他甚至開始躲著我。他身上的低氣壓越來越重,眼底的陰郁,比我初見他時還要濃厚。
我好幾次看到他靠在走廊盡頭,痛苦地按著太陽穴??芍灰乙怀霈F(xiàn),他就會立刻轉(zhuǎn)身離開。
我心里,竟然有了一絲……失落。我習(xí)慣了他的掠奪,習(xí)慣了他的觸碰。
當(dāng)這一切突然消失時,我反而不適應(yīng)了。周五的晚上,圖書館即將閉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