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蕭北桓的心驀然被刺了一箭，臉色一寸寸灰敗下來，他忘記自己在姜離心中已經(jīng)是這樣的人了。
確實啊，他苦笑一聲，搖搖頭。
姜離撇過頭，聲音很穩(wěn)，卻能察覺到其中的絕望：“所以這輩子呢，蕭北桓，江山和我之間，你又會做什么選擇？”
“我要你，”蕭北桓眼也不眨，喑啞地說，“我只要你?！?/p>
“真好，”姜離笑了笑，眼里緩緩溢出淚水來，“為何從未有人問我一聲要誰，也沒有人供我選擇，蕭北桓，你真的好惡毒。”
蕭北桓閉了閉眼。
“如果那日在杏花谷遇到我，”他的聲音很輕，“你會救我嗎？”
“不會，”姜離果斷道，“我巴不得你去死?！?/p>
“可你撿了那個麒麟玉佩，”蕭北桓說，“姜離，如果不是為了找我，你不會輕易去那片懸崖腳下，對不對？”
他說的話令姜離一噎，心中卻是更恨了，冷冷笑道：“你又怎知我不是過來再捅你一刀？若你死了，誰會來傷害我們？”
“突厥，”蕭北桓的唇吐出兩個字，“突厥會。阿離，我知道你恨我，但當時我是迫不得已。若不與公孫月逢場作戲，我又怎么可能將突厥人一網(wǎng)打盡？”
“所以呢？”姜離心頭一陣火氣，怒道，“所以現(xiàn)在你是什么意思？你要我寬宏大量原諒你？！”
“蕭北桓，你一定想不到我現(xiàn)在在想什么，我恨不得殺了你，”姜離咬牙切齒地說，“若是殺了你，我們一家也是被誅九族，若是不殺你，最后的結局也不過如此！”
“那我為何不為自己報仇，與你同歸于盡？”
蕭北桓還是起身了。
他傷得不輕，好半天才從簾后站起來，臉色白得可怕，一步步走到姜離面前，竟是屈膝跪下了。
“阿離，”蕭北桓低聲道，“我對不起你?！?/p>
姜離下意識后退一步，神色有些震驚，蕭北桓貴為天子，竟是直接跪在她身前。
可她很快抑制那驚訝，冷聲道：“那你除去跪我，還得跪我爹娘，跪馨兒?！?/p>
“好，”蕭北桓的眼眶發(fā)紅，身上已經(jīng)滲出了點點血漬，卻專注地說，“我去求他們原諒?！?/p>
“你失心瘋了不成？”姜離冷笑道，“他們如今并不知道從前的傷痛！只有我記得，我知道！蕭北桓，如果知道你也擁有前世的記憶，我寧可我未曾活過來！”
“我走不掉，逃不脫，避不開，我不知道這天下何處才是我姜家的容身之所?！?/p>
蕭北桓還要喚她，姜離卻微微哽咽。
“我知道你不會放過我，”她看了蕭北桓一眼，啞聲道，“那便走著瞧吧，如若有朝一日我再次成為你的棋子，我會殺了你。”
“……好，”蕭北桓深知此時說什么姜離都不會相信，點點頭，“你盡管殺了我?！?/p>
他想告訴姜離，這一世自己會逐步做好準備，將公孫家的權勢剝奪；會將姜家人接進京城，過上更好的日子；會一生一世只愛她一人，哪怕她已經(jīng)不愛自己。
可蕭北桓不敢說，因為姜離不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