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沈唯一掃了眼過了一個課間好像擠的更滿的教室。
又多了很多陌生面孔,有人更是大膽的演都不演,眼睛快要粘他身上,手機一節(jié)課里懟拍,光被他抓包不下十幾次。
奇怪的是大多數(shù)人看他的眼神溫和了許多,至少不再是起初那般鄙夷。連帶著面相都順眼了不少。
整節(jié)課里沈唯一禁不住頻頻向桃澄言投去求救的視線,桃澄言欠了吧嗖的挑眉,撅著嘴角憋不住笑,像個剛從魚塘里偷腥了只大胖鯉魚后歡脫的貍花貓,很是滿意。
沈唯一有種巴掌隔空扇不到桃澄言的無力,45分鐘如坐針扎,他不喜歡被人過多注視,腦子里胡亂的猜想會讓人心煩,焦躁不安。
【桃澄言:你和陸昭宇在車里親嘴的照片昨晚被掛上論壇了,帖子已經(jīng)沒了(轉(zhuǎn)發(fā)連接)】
沈唯一解鎖手機,看見消息才終于摸清楚點緣由的苗頭。
【桃澄言:不過已經(jīng)算是完美解決,我也沒想到陸昭宇反應(yīng)還挺快,挺上道?!?/p>
沈唯一點開鏈接,看到雷人的標語帖眼前發(fā)黑,接著又看到了置頂評論的那句話,“...我舔的沈唯一...是男朋友?!?/p>
心頭一跳,不安的。
上輩子他還會因為這些莫須有的言論暗自難過一陣,現(xiàn)在沒那么在乎了,反倒是陸昭宇急了。
沈唯一心不在焉翻了幾條評論,言論風向硬生生被桃澄言和陸昭宇控制住,部分理智的吃瓜群眾混亂中忙著偷圖。
落日斜陽灑進陣陣余輝,室內(nèi)些許的悶熱被鉆進窗戶的微風悄悄吹淡,輕輕掃平了心頭的郁氣。
沈唯一澄眸落進余陽,抬頭時叮鈴的下課鈴敲響,講臺上老教授欠欠身,聲音洪如銅鐘,“下課?!?/p>
學生三五結(jié)伴往外走,熙攘交耳的人流往門口涌,桃澄言單肩挎上包,搭著沈唯一肩膀往外走,“看見了沒,我這招怎么樣?”
沈唯一不著痕跡抖掉桃澄言的手,側(cè)身給他比了個大拇指,“高,實在是高,謝了?!?/p>
“那可不?!碧页窝哉UQ郏裰槐豢涞蕉段舶偷男〔袢?。
“周末什么安排?閻晟那小古板,忙著練琴準備比賽。明個夜吧聽說有個小明星來演出,想不想去玩?”桃澄言嗓門不小。
沈唯一耳朵有些受罪,他搖了搖頭:“下次吧?!?/p>
“嘖,怎么,要出去約會???”桃澄言咂嘴表示不滿。
“不是,想窩家里睡覺?!鄙蛭ㄒ灰呀?jīng)下了臺階走了兩步,桃澄言卻沒跟上。
他意有所感地停下腳步,回頭看。
桃澄言雙臂抱胸,半瞇著眼睛,正左右打量他,像個湊著鼻子聞味認人的小狗。
“唯一,怎么那次發(fā)燒后感覺你都不怎么開心呢,改走憂郁帥哥路線了?”
“氣質(zhì)都...不太一樣了?!碧页窝陨窠?jīng)大條,但平日和沈唯一太熟,輕易能感覺不對。
“是,是么。”沈唯一不在意地接話。當然不一樣,那個純粹,驕傲,敢愛敢恨的沈唯一下場太慘,火燒肉體的教訓太痛,不圓滑,不世故,只有被人啃的連骨頭都不剩的份。
如果那場大火里他沒有死,陸昭宇又會做到什么地步,把他送給別人?還是送精神病院?反正他的結(jié)局都是死。
“之前還樂著跟我吵架,現(xiàn)在講冷笑話你都沒反應(yīng),整天心事重重...我都懷疑是不是陸昭宇出軌了...”
“但又不對,陸昭宇出軌你應(yīng)該發(fā)瘋才正常。你...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
沈唯一有些慶幸桃澄言雖然敏銳但腦子不好,他沉著眉,瞥了人一眼,萬語千言盡在不言中。
“嗯...”他糊弄著答,桃澄言嘰嘰呱呱的開解。
通往學校大門的兩道旁栽著青蔥綠葉的柏樹,葉片的光影交叉錯落,淡淡的清新的青草香,愜意,舒適。
到了門口與桃澄言分別耳根子才徹底清凈,沈唯一打車去二小附中接沈恩。經(jīng)過一家甜品店,買了幾個海鹽芝士蛋撻,一盒巧克力泡芙,一盒草莓小蛋糕帶著。
他到的時候遠遠望去只見穿著純色長袖白衫,藍色牛仔背帶褲,背著奧特曼小書包的西瓜頭在東張西望。圓溜溜的葡萄眼泛著水光,小嘴巴撇耷著外八,紅紅的鼻頭抽了抽。
沈唯一看了眼手機,壞了晚了快半小時。
“啪-”一下車沈唯一舉著手里的袋子就叫了聲,“沈恩恩!”
西瓜頭一顛一顛的張開小短臂也朝著沈唯一跑來。沈唯一單手撈起了地上的男孩。
沈恩坐在沈唯一臂彎,抱著人委屈地喊了聲,“哥哥”帶著鼻聲的小奶音還很稚嫩。
沈恩虛歲算剛滿七歲,才上一年級,小書包就沉的讓沈唯一皺眉。
小孩乖的也不哭,委屈也不吭,剛來沈家那會兒害怕的連沈從文也不親近,但會偷偷往沈唯一身邊蹭,悄悄勾著小手抓住沈唯一的小拇指,輕輕軟軟的叫哥哥。
沈唯一從開始的抵觸到慢慢接受,沈恩因為家庭變故,性格敏感內(nèi)向,在學校也常被欺負,掐痕很隱蔽,輕的不易察覺。沈唯一發(fā)現(xiàn)當天就鬧到了校長辦公室,立了威懾,護住沈恩出了口氣,自那以后沈恩沒再被欺負過,也越發(fā)喜歡粘他。
沈唯一用手背擦了擦沈恩鼻頭滴溜出的鼻涕,“我錯了,是哥哥來晚了?!?/p>
沈唯一又叫了輛車,等車的功夫喂了幾塊泡芙給沈恩,小家伙抱著蛋糕,臉上才終于恢復明媚。
車很快到了,一大一小的兩人坐在后排很快將蛋糕,泡芙吃了個干凈。晚霞被昏沉的夜替代,車輛抵達九樓閣的門前,月色初淺銀亮。
他們被引著服務(wù)員引著進入包間,桌上的菜像是剛上來不久,湯粥還冒著滾滾熱氣。
沈從文招著手把沈恩喚到身邊抱到腿上坐著,沈唯一拎著奧特曼毛茸茸的的小書包坐在沈從文左側(cè)。
“你呀,別慣著他了”陶穎接過沈從文懷里的沈恩放在一側(cè)的座位。
沈恩立馬從凳子上跳下來,“我要和哥哥坐?!?/p>
“好好好,知道你喜歡哥哥,要自己夾菜,別累著哥哥?!碧辗f臉上清雅的淡妝,眉目間盡是溫柔,她摸了摸沈恩的頭推著小肩膀,將人往前送。
沈恩如愿以償坐在沈唯一旁邊,像跳脫的小兔子,嘟嘟囔囔給沈唯一夾菜,“哥哥吃蝦,這個也好吃...”
沈唯一心里又酸又澀,他和沈恩很像又不一樣,沈恩比他幸運的多。
飯吃到一半,“啪-”
沈恩不小心打翻了杯里的果汁,身上濕了一片,沈唯一眼疾手快的將人提了起來,避免玻璃渣子傷到。
沈唯一蹲下身擦了擦小家伙衣服上的黃色污漬,起身摸著西瓜頭腦袋,“我?guī)ハ聪?。?/p>
廁所洗手臺前的平光鏡映照著沈恩圓潤飽滿的后腦勺,他被沈唯一抱坐在洗水臺前,手里攪著背帶褲肩帶,小短腿局促交叉,用手指戳戳沈唯一揉搓衣服的手肘,“對不起。”
“沒事...你還小磕磕碰碰的很正常,但不能受傷哦?!鄙蛭ㄒ缓逍『⒌恼Z氣清軟,手里擠了一泵洗手液試著揉搓掉白色衣衫上的黃色。
洗了快十分鐘,最后還是留了個淺淺的黃色印子,等烘干衣料幫沈恩整理好衣服,又過去五分鐘。
沈唯一捏了捏沈恩的臉蛋,“知道回去的路嗎?”
沈恩點點頭。
“哥哥上個廁所,你先回去?!?沈唯一目送著沈恩出了洗手間,消失在拐角,才轉(zhuǎn)身進了隔間。
—
“誰家的孩子?!知道我這包多貴嗎?鉆都磕掉了兩個,你賠得起嗎?!”
“人呢?工作人員在哪?家長呢?!”長廊內(nèi)女人尖銳變調(diào)的聲音震響。
白襯衫包臀裙凹出優(yōu)越的腰臀比,大波浪的長發(fā)凌亂,女人身上腌入味的濃調(diào)的香水...說不上好聞。精致的妝容掩蓋不住科技鼻梁的僵硬。
她指著被推倒在地上的沈恩起到聲音顫抖,“有爹媽生沒爹媽管嗎?!趕緊喊你爸媽滾出來!”
沈恩嚇得跌在地上抽搐的哭,肩膀無助的顫抖,嘴里低聲嗚咽的說著,“我沒...沒有...嗚哥哥?!?/p>
一旁201包間的門被從里面拉開,流里流氣的一聲,“吵什么吵?”直接讓女人啞了言。
女人瞠怒的眸看見來人瞬間收了跋扈氣勢,扭著腰靠近了些門邊,夾著嗓子去搭人手臂,“李少,不好意思,一個小孩不懂事,撞壞了我新買的包?!?/p>
女人邊說眼神邊往屋里面瞟,像是尋著什么人。地上的沈恩一直哭,周遭慢慢引來了一小堆人,竟沒一個工作人員敢上前管事。
李凌突然甩開女人,往外走了兩步,聲音上揚,“陸哥你來了!”
女人踉蹌著撞在墻上,慌忙理了理發(fā)絲,拽了拽襯衫領(lǐng)口,轉(zhuǎn)身就看到人群里簇擁而來的陸昭宇。
男人疲累深邃的眸透著憂郁,襯著那張骨骼立挺的臉更加迷人。女人心里一動,扭著腰也往前湊。
但被保鏢毫不留情擋開,陸昭宇目空無人,路過包間瞥見坐地上的小哭包停住了腳。接著沒什么情緒地轉(zhuǎn)身進了包間,包間門剛要闔上的前一秒,耳道飄來熟悉的聲音。
“沈恩恩!”
“哥哥!”
沈唯一將沈恩抱進懷里安慰,掌心捧著哭的濕漉漉的小臉給人擦眼淚,還沒開口就被人扯著衣服猛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