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和煦的暖風拂面,遠處嘈雜的叫賣聲若有若無,伴著樹葉的沙沙響,像是在演奏生命樂曲的律動。
舒弋忍著劇烈的心悸,緩緩睜開眼,那模糊的視野也漸漸清晰無比。
陌生的房間,雪白的棚頂,一盞風扇吊燈正在呼呼作響。墻邊立著的木質角柜上,幾張照片倚在盛開的蘭花旁,照片上兩個少年彼此肩并肩笑得燦爛無比。
空中漂浮的塵埃被窗外射進的幾束光照得通亮,舞動著游向遠處。那里墻上掛著一張日歷,翻開的頁腳上方明晃晃的標注著2024年7月。
舒弋躺在床上,抬手扶向額頭,這......是夢?
下一刻,無數(shù)曾經的回憶和現(xiàn)在這具身體本身的記憶陡然翻涌而來!兩方的撞擊讓他頭痛欲裂,那些記憶左右撕扯著、拉鋸著,一個想要涌入一個卻想要逃出,彼此融合又對抗,仿佛想要將他的頭從中間硬生生的撕開。
強烈的沖擊和痛感讓舒弋一時忘記呼吸,只能用手不斷地狠狠捶去。但終于忍不住嘶吼一聲,他再次暈了過去。
中心醫(yī)院,程佩佩接到男朋友林浩的電話立刻請假匆忙打車過來。二樓的急診住院室,林浩坐在病床邊,不斷地將投好的毛巾濕敷在病人的額頭上,病床上的少年蒼白且脆弱,一頭柔軟的黑發(fā)被汗水打濕,柔順地落在耳邊。那張極好看的臉上此時眉頭緊皺,仿佛還困在夢境中無法自拔。
程佩佩進來時就看到這一副場景,放下手里的包去摸他的臉。
"這是怎么了?"
林浩看到來人,趕緊站起身,"我也不知道,一回去就看到他整個人摔在床下,怎么叫也叫不醒。"
程佩佩語氣急促,"怎么會這樣,醫(yī)生怎么說?"
"只說是神經上的問題,暫時不能確診,首先考慮是由于巨大刺激引發(fā)的頭痛。"
"只是頭痛?怎么會這么嚴重?"程佩佩焦急看向病床上的少年,那身影此時脆弱的不像話,仿佛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林浩猶豫了一下,"我記得阿姨沒瘋之前也有這種情況,小弋他......不會是遺傳了吧......"
一時間,病房里一片靜默。
半晌后,程佩佩輕輕開口,"小弋他,什么時候能醒?"
林浩走過去安慰地抱住女朋友的肩,"醫(yī)生說要看情況,看他自己什么時候想醒......"
"好吧。"程佩佩轉身去拿包,"那你在這兒照顧好小弋,我去買兩份晚飯。"
......
夜深人靜,月上梢頭,舒弋終于吸收完這具身體原主的記憶,撐著手從病床上坐起來。已經可以肯定,自己魂穿了......舒弋淡定地將腦海中原主繁雜的記憶梳理了一遍,堪稱一部狗血家庭倫理劇。
原主邵斯弋,家庭不幸,童年悲慘。母親年少時戀愛腦,不惜與家庭決裂毅然嫁給鬼火少年。鬼火少年嘛,曾經也是有些愛憐和珍惜的,但時間久了經不住花花世界的誘惑,出軌、背叛、冷暴力,于是從小被養(yǎng)在溫室里的母親就瘋了。
父親的缺失,母親的精神壓制,讓曾經乖巧可愛的原主逐漸自閉、沉默。好在鄰居都是好人,這家拉扯一把、那家?guī)蛶兔σ簿吐L大了。10歲那年,原主名義上的姥姥姥爺輾轉得知近況,將他母親送進了精神療養(yǎng)院,但對邵斯弋這個孩子卻是看都不想看一眼,扔下一筆錢就走了。
現(xiàn)在正在陪床的林浩,就是照看原主長大的鄰居之一——林媽媽的兒子??上Я?,這孩子還不知道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此時已經換了一副陌生地靈魂。
舒弋長嘆一口氣,可自己明明應該還在2023年......
那時剛剛打完EWCG世界賽,自己帶領的MIMO戰(zhàn)隊在總決賽被0封,慘敗于老對手NCG戰(zhàn)隊,當時網上沸沸揚揚的打假賽風波,讓俱樂部陷入輿論之中。
為了不讓隊員被假賽流言所影響,回國后戰(zhàn)隊馬上組織了一次臨時團建,去西山登山露營。團建當晚,自己還特別關照隊伍里最小的艾克,因為他重病的母親還在等他拿總冠軍的獎金去手術。
也許是因為輸?shù)袅吮荣?,大家精神狀態(tài)都不高,各有各的心事。舒弋被灌了很多酒,迷迷糊糊的,后面的事兒就記不清了。
再次醒來,他已經來到2024年,成為林浩和程佩佩口中的小弋——全名邵斯弋。
時隔近一年,這中間發(fā)生了什么?他怎么會魂穿另一個人,并且繼承了他全部記憶?舒弋現(xiàn)在如何了?這個邵斯弋又去了哪里?
望著夜空思緒翻轉,終是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