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肚子里沒有孩子?！?/p>
所有人都回頭看去。
人群自動讓開一條路，走進來一個穿著樸素的中年男子。
正是我爹。
但讓所有人更震驚的是，他身后竟然跟著縣紡織廠的廠長王建國。
“蘇師傅，您慢點。”王廠長小心翼翼地扶著我爹的胳膊。
圍觀的人群徹底炸了鍋。
“那不是王廠長嗎？”
“怎么和雪梅她爹認識？”
“還叫師傅？”
我爹走到我面前，臉色平靜，但我能看出他眼中的心疼。
我掙開婆婆的手，走到爹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爸，這場'投資考察'，您還滿意嗎？”
全場鴉雀無聲。
我爹拍拍我的肩膀，轉(zhuǎn)身面對目瞪口呆的周家人和圍觀群眾。
“我叫蘇振華?！?/p>
他的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清晰有力。
“我女兒肚子里沒有孩子，只有委屈。”
婆婆臉色慘白，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我爹繼續(xù)說道：“本來，如果周家對我女兒好，我名下的南洋紡織廠準備在縣里合資建廠?！?/p>
王廠長在一旁連連點頭。
“周小川原本會是第一個車間主任，月薪120塊。”
周小川聽到這個數(shù)字，整個人都呆住了。
120塊，比他現(xiàn)在的工資高出將近三倍。
“現(xiàn)在看來，不必了?！?/p>
我爹的話音剛落，王廠長趕緊站出來。
“蘇師傅，您別動氣！周小川這孩子平時工作還是挺認真的！”
圍觀的人群里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消化剛才聽到的信息。
南洋紡織廠？合資建廠？月薪120塊？
周小川的腿軟了，整個人癱坐在地上。他張著嘴，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婆婆更是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想說什么卻發(fā)不出聲音。
王廠長看著這一家人的反應(yīng)，皺起了眉頭?！疤K師傅，這…”
我爹擺擺手，制止了王廠長繼續(xù)說下去。他看著跪在地上的婆婆和周小川，語氣平靜得可怕。
“劉桂芢，周小川，現(xiàn)在還有什么話說？”
婆婆忽然像瘋了一樣撲過來，緊緊抱住我爹的腿。
“蘇師傅！蘇師傅！我錯了！我們都錯了！”
她哭得聲嘶力竭，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都是我糊涂！都是我瞎了眼！雪梅是好孩子，是我對不起她！”
周小川也爬過來，跪在我面前。
“雪梅！老婆！我錯了！我徹底錯了！”
他的聲音都哭啞了，不停地磕頭。
“你打我罵我都行，千萬別離開我！沒有你，我什么都不是！”
王廠長走到我身邊，臉上滿是歉意。
“雪梅同志，這事我們廠里也有責任。會計室那邊沒處理好，讓你受委屈了。”
他轉(zhuǎn)身對著人群大聲說道。
“今天的事，大家都聽清楚了！周雪梅同志是清白的！誰要是再傳什么閑話，廠里絕不輕饒！”
我看著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周小川和婆婆，心里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同情。
想起這五年來受的所有委屈，想起昨天在辦公室被當眾羞辱的場面，想起我媽被氣得心絞痛住院…
我緩緩開口。
“小川，媽，你們真的知錯了？”
周小川瘋狂點頭。
“知錯了！徹底知錯了！雪梅，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婆婆也哭著說。
“雪梅，媽給你跪下了！媽以后把你當祖宗供著！”
王廠長在一旁勸道。
“雪梅，一家人嘛，沒必要鬧得這么僵。再說，小川這孩子工作還是很認真的?！?/p>
我爹也在一旁慢慢開口。
“雪梅，既然他們知道錯了，你看…”
我沉默了一會兒，最后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