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再醒來時，我已經回到自己的臥室。
“煜風，你可算醒了！”孫姨跑到床邊，臉上還掛著眼淚，“趙云音這次太過分了！我們煜風什么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我低頭看著知覺微弱的左臂，疼得鉆心。
“趙云音呢？”
“她在外面......趙老爺子已經打了她九十九鞭，讓她等在樓下請罪呢?！睂O姨哽咽著，“可把你傷成這樣，請罪又有什么用？”
她眼里滿是紅血絲，溫熱的手牽住我，“算是孫姨求你，別再喜歡她了......她為了那個季停云連命 都不要，你還有那么多好日子，又何苦......”
我閉上眼，輕聲說：“我早就，不喜歡她了。”
話剛說完，房門突然被推開。
我抬頭，就看到趙云音渾身是血地站在門口，鞭傷猙獰，神色卻有一絲慌亂。
“煜風，你剛剛......說什么？”
我剛要開口，趙云音又狀似不在意，先一步說道：“人命關天，我已經被父親罰過，你若心里還是有氣，盡管沖我來?！?/p>
她頓了頓，目光漸冷，“但請周先生不要遷怒停云，日后......也別再對他下手?！?/p>
說完，她將一把匕首塞進我手里，拽著我的手捅進自己左腰。
趙云音猛地吐出一口鮮血，眼睛卻死死地盯著我，“這一刀算我給你泄憤，只求你別再傷害停云?！?/p>
我掙脫開她的手，冷笑一聲，“你就這么愛他？”
“停云是我此生唯一?！壁w云音答得毫不猶豫。
“是他告訴你，車禍是我做的？
趙云音沉默片刻，才道：“這件事和停云無關?！?/p>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p>
“......是?！?/p>
我指甲嵌進掌心，才忍住沒給她一巴掌，“所以在他和我之間，你信他，不信我？”
“是?！?/p>
趙云音的肯定像一把刀，把我心底最后的希望斬得粉碎。
我靜靜地看著這個自己深愛了一輩子的女人，忽然覺得想笑。
上輩子我的滿腔愛意，我的甘之如飴，在趙云音眼里，不過是與所愛之人雙向奔赴的阻礙。
恰在此時，趙云音的電話響起。
那頭的季停云帶著哭腔，抽噎著問她：“云音，你在哪？我一個人好害怕，回來好不好？”
趙云音神色一松，柔聲開口：“是我不好，沒等你醒過來，想吃什么我給你帶回去?！?/p>
掛了電話后，她轉身離開，背影決絕。
我望著她的方向，輕聲道：“錯把魚目當珍珠......趙云音，我等著你后悔的那一天?！?/p>
直到文工團要匯演排練，我才終于出了門。
趙云音也站在臺下，眉眼溫柔，輕聲哄著不能上臺表演的季停云。
“趙教授還真是體貼......”
“可不是，聽說前幾天季停云出車禍，她還親自去周家......”
討論聲戛然而止。
眾人的目光轉向我，里面的同情不言而喻。
團長眼見氣氛尷尬，出聲提議，“光是這些節(jié)目也沒意思，不如設個彩頭，大家一起上臺展示如何？”
立即有人附和，“有煜風在這，誰敢班門弄斧？誰不知道當年煜風在咱們這的第一支鋼琴曲還上了電視......”
趙云音握著季停云的手一松，猛地看向我，眼里滿是驚詫。
而季停云臉色煞白，緊緊地攥住衣袖。
“不如就讓煜風再彈一次，大伙說好不好？”
團長把我推上臺。
我懶懶地掃過趙云音，唇角微勾。
“好啊?！?/p>
剛要起舞，季停云忽然誒呀一聲，捂住自己的小腹。
“我肚子好疼......”他泫然若泣。
趙云音立即起身，帶著他匆匆離開。
直到我一曲結束，也沒有回來。
卻沒想到排練結束，在池塘邊遇到了季停云。
見我不想理會，他直接開口叫住我，“周先生。”
我回頭，不禁好笑，“怎么，這次不裝可憐了？”
季停云咬了咬唇，突然跪下：“周先生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知道什么？”我故作不解。
他紅著眼眶，聲音哽咽：“可我父母早早犯了事，別人都看不起我，日子過得苦，也從未奢求過什么，我只有云音了，求周先生成全，不要說出真相......”
我冷冷地看著季停云，“如果我偏不呢？”
季停云的臉色瞬間變了，眼神陰狠，一步步朝我逼近：“那就別怪我冒犯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季停云便猛地伸手，將我推入湖中！
冰冷的湖水瞬間灌入口鼻，我掙扎著浮出水面，卻抵不過季停云的力道。
就在我意識逐漸渙散時，遠處突然傳來腳步聲。
“救......命......”我拼盡全力呼喊。
季停云臉色一變，立刻松開手，隨即也跳入湖中：“救命??！周先生落水了！”
我模糊的視線里，看到趙云音飛奔而來，毫不猶豫地游向季停云，一把將他抱起。
“云音......”季停云虛弱地靠在趙云音懷里，“別管我......快救周先生......”
趙云音抱緊他，聲音里滿是心疼：“說什么傻話，我心里只有你?！?/p>
池水灌入肺腑，我徹底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