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知聞連夜飛回國內，十幾個小時的航程里，他腦海中全是唐沁悅的身影。
他想起她每天清晨為他準備的溫粥，想起她深夜等他回家時在沙發(fā)上睡著的樣子，想起她手腕上那道為了給他求平安符留下的疤痕......
飛機一落地，他就直奔別墅。
推開門時，他迫不及待地喊道：“沁悅！我回來了！”
空蕩蕩的別墅里只有他的回聲。
夜知聞把外套隨手扔在沙發(fā)上，卻在觸碰到沙發(fā)面料的瞬間僵住了，指尖竟然沾了一層薄灰。
他這才注意到，整個客廳都籠罩在一層塵埃中。
茶幾上唐沁悅最愛的那盆綠植已經枯萎，餐桌上她每天都會更換的鮮花早已干枯成褐色的殘骸。
夜知聞三步并作兩步沖上樓梯，鞋子在大理石臺階上發(fā)出急促的聲響。
“沁悅？”他推開主臥門，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臥室里靜得可怕。
床鋪平整得沒有一絲褶皺，仿佛很久沒人睡過。
他發(fā)瘋似的翻遍衣帽間，她的衣服整整齊齊掛著，首飾盒里的珠寶一件不少，連她最珍視的那條祖母綠項鏈都靜靜躺在絲絨盒里。
浴室里，她的牙刷還擺在杯子里，護膚品整齊排列在鏡柜前。
一切都保持著原樣，唯獨少了使用過的痕跡。
夜知聞跌坐在床邊，掏出手機。
他發(fā)的十幾條信息，全都顯示未讀沒有一條回復。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撥通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
“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機械女聲冰冷地重復著。
夜知聞握著手機的手無力地垂下，一種前所未有的茫然席卷了他。
他突然意識到，結婚五年，他竟然對唐沁悅一無所知。
她喜歡去哪里散心？她最好的朋友是誰？她難過時會找誰傾訴？這些最簡單的問題，他竟然一個都答不上來。
他手指顫抖著撥通了助理的電話。
“唐沁悅去哪了？”他的聲音沙啞，語氣著急，“她有沒有聯(lián)系過你？”
電話那頭的助理明顯愣住了：“夜總，太太之前除了問關于你的事情外就沒跟我聯(lián)系過......”
“去查！”夜知聞幾乎是吼出來的，“查她所有的銀行卡記錄，航班信息，一切！現(xiàn)在！”
掛斷電話后，他頹然地倒在床上。
窗外，暮色漸沉，房間里越來越暗，卻沒有人來開燈。
胃部傳來一陣絞痛，夜知聞這才想起自己已經十幾個小時沒吃東西了。
他下意識地張口：“沁悅，我餓了......”
可是空蕩蕩的房間里只有他自己的回聲。
他踉蹌著下樓，走進廚房。
冰箱里空空如也，只有幾瓶礦泉水，有的菜甚至已經變質了。
夜知聞翻箱倒柜找出一包泡面，卻對著灶臺發(fā)起了呆，他連火都不會開。
水壺里的水垢顯示已經很久沒人使用。
夜知聞笨拙地接水、燒水，最后端出來的是一碗半生不熟的面條，咸得發(fā)苦。
他機械地咀嚼著，突然想起以前每次應酬回來，不管多晚，唐沁悅都會給他煮一碗清淡的陽春面。
而他，不是嫌太淡就是嫌太燙，從來沒有好好吃過一口。
手機突然響起，夜知聞幾乎是撲過去接聽。
“夜總?！敝淼穆曇魩еt疑，“查到了......太太曾在幾天前購入了一張去瑞士的機票，用的是現(xiàn)金買的機票?！?/p>
瑞士，那是他們蜜月該去卻沒能去成的地方。
夜知聞的喉嚨發(fā)緊：“具體地址？”
“這個查不到?！敝硇⌒囊硪淼卣f，“太太沒有使用任何信用卡，也沒有入住酒店的記錄?！?/p>
“我讓你查，不管動用什么關系都得給我查到！查不到你就給我滾蛋！”
電話掛斷后，夜知聞站在廚房里，看著那碗難以下咽的泡面，突然將筷子狠狠摔在地上。
五年來，唐沁悅就像空氣一樣存在于他的生活里，不可或缺卻又被他視而不見。
而現(xiàn)在，當這空氣終于消失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快要窒息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