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那盞慘白的燈管,像只永遠也閉不上的、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釘在天花板上。
它不知疲倦地嗡嗡低鳴,聲音鉆進耳朵里,變成無數(shù)細小的針,持續(xù)不斷地刺著我的神經(jīng)。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是消毒水試圖掩蓋卻最終失敗的腐朽氣息,
混合著鐵銹和某種陳年的絕望。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冰涼的滯澀感,沉重地壓進肺里。
這里是“圣心療養(yǎng)中心”的禁閉室。
一個專門用來關(guān)押像我這種“妄想型情感障礙”病人的地方。名字起得再圣潔,
也改變不了它冰冷的本質(zhì)。四周墻壁覆蓋著厚厚的、暗綠色的軟包材料,
觸手冰冷而毫無生氣,它們存在的唯一目的,
就是防止我們這些“病人”用腦袋在上面撞出花來。
我的手腕和腳踝被堅韌的束縛帶牢牢捆在冰冷的金屬床架上,每一次試圖掙脫,
粗糙的帆布邊緣都會更深地勒進皮肉里,帶來火辣辣的痛感。這痛,
卻奇異地讓我保持著幾分清醒,不至于被這片令人窒息的純白徹底吞噬。
門軸發(fā)出干澀刺耳的呻吟,沉重的鐵門被緩緩?fù)崎_一道縫隙。
一個穿著漿洗得筆挺白大褂的身影走了進來,腳步沉穩(wěn)得不帶一絲波瀾。是張院長。
他手里拿著一份厚厚的、邊緣被翻得有些毛糙的檔案夾,
鏡片后的目光平靜得像結(jié)了冰的湖面,審視著我,
仿佛在打量一件出了故障、等待維修的儀器?!傲帜?,”他的聲音不高,
卻帶著一種穿透嗡嗡聲的奇特力量,清晰地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
“又看完了三份新的‘評估報告’?!彼麚P了揚手中的檔案夾,紙張發(fā)出嘩啦的輕響。
“來自三位背景深厚、極其優(yōu)秀,卻都堅稱自己深深愛著你、無法自拔的女士?!蔽议]上眼,
試圖隔絕他的聲音,隔絕這荒謬的一切。
制地翻騰著那些幾乎要將我逼瘋的畫面碎片:學(xué)生會主席夏嫣然那張總是掛著自信微笑的臉,
此刻卻寫滿了不顧一切的瘋狂,她死死拽著我的胳膊,在眾目睽睽之下大喊:“林默是我的!
誰敢碰他一下試試?”;冰山美人蘇明月,那個對所有追求者都吝嗇一個眼神的高嶺之花,
竟然在食堂里,當(dāng)著我所有同學(xué)的面,旁若無人地坐到我腿上,旁若無人地喂我喝湯,
眼神專注得仿佛那是她生命的全部意義;還有楚汐,
那個名字本身就代表著財富和權(quán)勢的財團千金,她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試圖接近我的男生,
第二天,那個男生就因“家庭原因”匆忙辦理了休學(xué)手續(xù),
徹底消失在了校園里……她們的愛,像洶涌的、帶著劇毒的潮水,瞬間將我淹沒。
那些平日里對我還算友善的男同學(xué),眼神迅速從驚愕變成嫉妒,又從嫉妒燃成熊熊的怒火。
我被堵在宿舍樓下、教學(xué)樓的轉(zhuǎn)角、甚至圖書館的洗手間里,
拳頭、謾罵和鄙夷的目光如同冰雹般砸落。“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是最客氣的說法,
“心理變態(tài)”、“下蠱”、“用了什么見不得人的手段”是更常見的指控。最終,
幾封由“憤怒的同學(xué)們”聯(lián)名簽署的舉報信,
和一份份語焉不詳卻充滿暗示的“精神異?!弊C明,將我送進了這扇鐵門之內(nèi),
綁在了這張冰冷的鐵床上。張院長走近了一步,皮鞋踩在光潔的水磨石地面上,
發(fā)出篤、篤的回響。他停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那份厚重的檔案被他隨意地擱在冰冷的床沿金屬框架上,發(fā)出“哐”的一聲輕響。
“她們?yōu)槟阕隽耸裁矗液芮宄??!彼穆曇衾锫牪怀銮榫w,只有一種近乎殘酷的冷靜,
“夏嫣然利用她學(xué)生會主席的權(quán)限,幾乎刪除了所有試圖接觸你的女生的檔案記錄,
甚至動用她家族在網(wǎng)絡(luò)安全領(lǐng)域的人脈,封鎖了你在校園網(wǎng)上的信息,
把你變成了一個只屬于她的‘幽靈’?!蔽业男呐K猛地一縮,
那些被莫名刪除的短信、打不通的電話、仿佛被無形屏障隔開的社交圈……原來都是她做的。
“蘇明月,”張院長頓了頓,鏡片后的目光似乎更冷了幾分,“她在你常去的校醫(yī)室藥柜里,
發(fā)現(xiàn)了一種化學(xué)性質(zhì)極不穩(wěn)定、微量就能引發(fā)嚴重過敏反應(yīng)的實驗藥劑。
雖然最終沒有證據(jù)表明她打算使用,但那份‘發(fā)現(xiàn)’報告,是她匿名遞交給校保衛(wèi)處的,
而藥劑瓶上,只有她自己的指紋?!?一股寒意瞬間竄上我的脊背,
蘇明月那雙深潭般的眼眸在我記憶中閃過,帶著某種我從未讀懂、卻令人心悸的專注。
“至于楚汐,”張院長輕輕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鏡片反射著慘白燈光,“那個休學(xué)的男生,
他的父親在楚氏集團旗下一家重要的子公司擔(dān)任財務(wù)總監(jiān)。休學(xué)手續(xù)辦理的前一天,
他父親收到了集團審計部門一份措辭嚴厲、涉及重大財務(wù)漏洞的內(nèi)部警告函。
那份警告函的簽發(fā)日期,恰好是楚汐在圖書館‘偶遇’那位男生的第二天?!彼⑽⒏┥恚?/p>
離我更近了一些,那股消毒水和冰冷鐵銹混合的氣息更加濃烈地鉆進我的鼻腔。
他的眼神不再是審視,而是帶著一種近乎悲憫的穿透力,仿佛能看進我靈魂最深處的恐慌。
“林默,你還不明白嗎?”他的聲音壓得更低了,帶著一種宣判般的重量,
“她們?yōu)槟阕龅倪@些事,瘋狂、不計后果、充滿毀滅性……這根本就不是愛。
”束縛帶深深勒進手腕的皮肉里,帶來一陣尖銳的痛楚,
但這痛楚卻奇異地讓我混亂的大腦抓住了一絲清明。我猛地抬頭,
撞上張院長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睛?!安皇菒??那是什么?!”我的聲音嘶啞干裂,
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她們毀了我的生活!把我變成了一個怪物!
一個被所有人唾棄的笑柄!這還不夠嗎?”張院長直起身,輕輕嘆了口氣,
那嘆息聲在死寂的禁閉室里顯得格外沉重。他沒有回答我的質(zhì)問,
反而走到墻邊那個鑲嵌在軟包墻壁里、只能從外面打開的觀察窗旁。他伸出手,
在冰冷的金屬窗框邊緣摸索著,
指尖在一個極其隱蔽的、幾乎與綠色軟包材料融為一體的微小凹槽處停頓了一下,輕輕按壓。
“咔噠?!币宦曒p不可聞的機括彈響。觀察窗旁邊,
一塊巴掌大的軟包材料無聲地向內(nèi)凹陷、滑開,
露出了里面一個嵌在墻體深處的、泛著冰冷金屬光澤的微型保險柜。
他熟練地輸入了一串冗長復(fù)雜的密碼,又進行了一次虹膜掃描。厚重的金屬門無聲地滑開。
他從里面取出一個東西。那并非什么高科技儀器,
而是一個樣式極其古舊、散發(fā)著濃厚歲月氣息的皮質(zhì)卷軸筒。深褐色的皮面磨損嚴重,
邊緣甚至有些翻毛,露出里面更淺的皮色,
上面布滿了無法辨認的、仿佛自然龜裂又或是某種神秘符號的深色痕跡。
卷軸筒兩端封著暗沉的金屬箍,同樣刻滿了密密麻麻、意義不明的微小文字,
透著一股來自遙遠蠻荒時代的森然寒意。張院長小心翼翼地將卷軸筒放在冰冷的床沿上,
就在那份厚厚的檔案旁邊。他伸出手指,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近乎敬畏的慎重,
解開了筒口處纏繞的、已經(jīng)失去韌性的黑色絲繩?!皣W啦——”一聲輕微的摩擦聲響起,
他動作極其輕柔地展開了卷軸。映入眼簾的材質(zhì)并非普通的紙張或羊皮,
而是一種從未見過的、薄如蟬翼卻異常堅韌的暗黃色物質(zhì),像是某種古老生物的皮,
觸感冰涼滑膩。上面密密麻麻布滿了奇異的符號和圖畫,那些符號扭曲盤結(jié),
如同活物般在暗黃的底色上緩緩蠕動,
線條構(gòu)成的眼睛、糾纏的肢體、扭曲的星辰圖案……僅僅是目光接觸的剎那,
一種難以言喻的冰冷粘稠感就瞬間攫住了我的心臟,
仿佛有無數(shù)只濕滑冰冷的小手正順著我的視線攀爬上來,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嚨!
我的呼吸驟然停止,渾身血液似乎都在這瞬間凝固。大腦深處傳來尖銳的刺痛,
像有根燒紅的鐵釬狠狠捅了進去!
一幅幅模糊卻帶著強烈血腥氣息的畫面碎片不受控制地在眼前炸開:燃燒的古老村落,
穿著獸皮的人們在絕望中哀嚎奔逃;祭壇上扭曲的黑色陰影;無數(shù)雙眼睛,
充滿了無法理解的狂熱與毀滅欲,死死地盯向一個方向……那個方向,
仿佛正是我所在的位置!“呃啊——!”我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啞痛吼,
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痙攣起來,鐵床被我掙扎得哐當(dāng)作響。我猛地閉上眼,
不敢再看那卷軸一眼,冷汗瞬間浸透了單薄的病號服,如同剛從冰水里撈出來一樣。
張院長迅速而輕柔地合攏了卷軸,隔絕了那令人瘋狂的景象。他沉默地看著我痛苦地喘息,
眼神復(fù)雜難明?!翱吹搅藛??”他的聲音低沉而嚴肅,帶著一種宿命般的沉重感,
“這就是你身上背負的東西。一個極其古老、源自某個早已被遺忘的失落文明的詛咒。
它并非惡意降臨于你,更像是一種……不幸的傳承,一種血脈深處的烙印被意外喚醒。
”我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帶著血腥味,
仿佛那卷軸上的陰冷氣息已經(jīng)侵入了我的肺腑。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碎肋骨。
“這詛咒……到底……是什么?”我艱難地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每一個音節(jié)都帶著瀕死的顫抖。張院長深吸一口氣,目光重新落回那古舊的卷軸筒上,
仿佛在組織著最殘酷的語言?!八环Q為‘蝕心之印’?!彼従忛_口,每一個字都像冰錐,
狠狠鑿進我的耳膜,“它的本質(zhì),是扭曲。它并非賦予你魅力,而是像一種劇毒的輻射,
無聲無息地滲透、污染、扭曲那些靠近你的、對你產(chǎn)生好感的女性的心智。”他頓了頓,
似乎在斟酌用詞,但最終還是選擇了最直接、最鋒利的表述:“它會在她們的靈魂深處,
種下一種病態(tài)的、不可理喻的‘獨占欲’。這種欲望會像癌變一樣瘋狂滋長,
吞噬掉她們原有的理智、情感甚至道德感。愛,在詛咒的扭曲下,
會變成一種純粹的、毀滅性的占有本能?!蔽业难簭氐桌淞耍B掙扎的力氣都消失了,
只剩下無邊的恐懼在四肢百骸蔓延?!八齻儠兊闷珗?zhí)、瘋狂、不擇手段。
”張院長的聲音冰冷地繼續(xù)著,像在宣讀我的死刑判決書,
“任何她們認為可能威脅到‘獨占’你的人或事,都會成為她們攻擊和清除的目標。
這無關(guān)乎你的意愿,也無關(guān)乎她們原本的性格。在詛咒的侵蝕下,善良會變成偽裝,
理智會化為灰燼,只剩下最原始的掠奪和毀滅本能?!彼痤^,那雙看透世事的眼睛,
此刻清晰地映出我因極度恐懼而扭曲的面容?!岸罱K,”他的聲音低沉得如同深淵的回響,
“當(dāng)這種獨占的欲望膨脹到極致,
當(dāng)她們之間再也無法容忍對方的存在時……她們會為了徹底地、永久地獨占你,
而毫不猶豫地——互相毀滅。連同她們自己,連同你,連同周圍的一切。
”“互相毀滅……” 這四個字像淬了毒的冰針,狠狠扎進我的大腦深處,反復(fù)回響。
夏嫣然偏執(zhí)的眼神,蘇明月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專注,
楚汐輕描淡寫間碾碎他人命運的冷酷……這一切瘋狂的行為,瞬間被賦予了最恐怖的解釋。
她們不是愛我,她們是被這該死的詛咒扭曲成了怪物!而我,
就是那個吸引怪物、最終也會被怪物撕碎的祭品!巨大的恐懼和絕望像冰冷的海水,
瞬間淹沒了我,讓我窒息。我猛地掙扎起來,被束縛帶勒得生疼的手腕腳踝拼命扭動,
鐵床發(fā)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放開我!”我嘶吼著,聲音因極度的恐慌而變了調(diào),
“我必須離開這里!我不能讓她們找到我!她們會死的!所有人都會死的!
”張院長看著我徒勞的掙扎,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種深深的疲憊和無力感?!傲帜?/p>
冷靜點。這里是圣心,是專門研究這類異?,F(xiàn)象的地方,擁有最高等級的防護措施。
她們進不來。在這里,你暫時是安全的?!薄鞍踩??”我?guī)缀跻Τ鰜恚?/p>
聲音里充滿了崩潰的歇斯底里,“安全?你告訴我她們是瘋子!是被詛咒扭曲的瘋子!
她們?yōu)榱苏业轿?,什么事都干得出來!你那些防護措施……”我喘著粗氣,眼睛死死盯著他,
住一個能黑進學(xué)校核心數(shù)據(jù)庫、讓一個男生無聲無息消失、甚至可能在你藥柜里下毒的人嗎?
!”張院長的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鏡片后的目光閃過一絲銳利,
但很快又恢復(fù)了那種深沉的平靜?!斑@里是最后一道屏障。相信我,我們……”轟——?。?!
一聲沉悶到極致的巨響,仿佛大地深處傳來的痛苦呻吟,毫無預(yù)兆地撕裂了禁閉室的死寂!
整個房間猛地劇烈搖晃!天花板上的慘白燈管瘋狂閃爍,發(fā)出滋滋的悲鳴,瞬間爆裂!
細碎的玻璃渣如同冰冷的雨點般簌簌落下。墻壁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擠壓扭曲聲,
覆蓋的綠色軟包材料被無形的巨力撕扯開,露出下面猙獰的混凝土裂痕!
地面在腳下起伏、傾斜,我身下的鐵床像一匹受驚的野馬,吱嘎作響地滑動、碰撞在墻壁上!
巨大的沖擊波裹挾著煙塵和刺鼻的焦糊味,從走廊方向洶涌灌入!
禁閉室的鐵門在狂暴的氣浪沖擊下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怎么回事?!”張院長臉色劇變,
他反應(yīng)極快,一個踉蹌后迅速穩(wěn)住身體,猛地撲向床頭一個紅色的緊急呼叫按鈕。
刺耳的警報聲終于姍姍來遲,凄厲地劃破了混亂的轟鳴,如同垂死野獸的哀嚎,
在整棟大樓的每一個角落瘋狂回蕩!“警告!警告!C區(qū)外圍供電系統(tǒng)遭受物理破壞!
主能源中斷!備用電源啟動中……”“警告!地下三層通風(fēng)管道發(fā)生劇烈爆炸!結(jié)構(gòu)受損!
有毒煙霧正在擴散……”“警告!A3、B7、D1通道發(fā)現(xiàn)不明身份武裝入侵!
安保系統(tǒng)被強制覆蓋!重復(fù)!安保系統(tǒng)已被強制覆蓋!所有人員立即進入最高戒備狀態(tài)!
這不是演習(xí)!重復(fù)!
這不是演習(xí)……”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在刺耳的警報背景中不斷播報著災(zāi)難性的信息,
每一個詞都像重錘砸在心上。入侵!破壞!強制覆蓋!她們來了!真的來了!
而且是以最暴力、最直接、最不顧一切的方式!“不可能!
外圍防御……”張院長沖到觀察窗前,透過那扇小小的、布滿灰塵的強化玻璃向外望去,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臉上血色盡褪,只剩下難以置信的驚駭。
透過彌漫的煙塵和閃爍的應(yīng)急紅光,我能模糊地看到走廊的景象。
堅固的合金隔離門扭曲變形,如同被巨獸的爪子撕開!
刺眼的電弧在斷裂的線纜上跳躍、嘶鳴!穿著安保制服的人影倒在狼藉之中,生死不知。
更遠處,在應(yīng)急燈慘淡的光線下,幾道迅捷而致命的身影正快速突進!
其中一道身影尤為醒目,嬌小靈動,穿著標志性的黑色兜帽衫,正是夏嫣然!
她雙手在身前一個閃爍著幽藍光芒的便攜終端上快如閃電地操作著,
身影如同鬼魅般在混亂中穿梭。所過之處,天花板的自動防衛(wèi)槍口剛剛彈出,
便閃爍幾下徹底熄滅;厚重的電子門鎖指示燈瞬間由綠轉(zhuǎn)紅,
發(fā)出解鎖的咔噠聲;試圖攔截她的安保機器人如同斷了線的木偶般僵立原地,
眼中的紅光徹底熄滅!“系統(tǒng)壓制……”張院長盯著夏嫣然手中那個幽藍的核心終端,
聲音干澀沙啞,充滿了挫敗,“她……她直接癱瘓了我們的核心智能防御矩陣!該死!
她從哪里搞到最高權(quán)限協(xié)議的?!”他猛地轉(zhuǎn)身,眼中最后一絲僥幸徹底熄滅,
只剩下冰冷的決絕?!按谶@里!鎖死門!”他對我吼了一聲,手迅速伸向白大褂內(nèi)側(cè),
掏出一把造型緊湊、閃爍著金屬寒光的手槍,動作干凈利落地上膛。他甚至沒有再看我一眼,
猛地拉開那扇還在呻吟的鐵門,身影決然地沖入了外面那如同煉獄般的混亂走廊!“砰!砰!
砰!”槍聲!刺耳、密集、毫無規(guī)律的槍聲在門外驟然響起!
伴隨著金屬撞擊的脆響、玻璃爆裂的炸響、痛苦的悶哼和憤怒的嘶吼!
混亂的聲音如同潮水般從敞開的門洞洶涌灌入,沖擊著我的耳膜!我被死死綁在床上,
像砧板上的魚肉,只能被動地聽著外面那場因我而起的血腥風(fēng)暴!
每一次槍響都讓我心臟驟停,每一次慘叫都讓我渾身發(fā)冷!她們在互相廝殺嗎?
還是在屠殺那些試圖阻止她們的安保人員?時間在極度的恐懼中失去了刻度,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外面的槍聲和打斗聲似乎漸漸稀疏、遠去,
但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和硝煙味卻越來越濃烈。突然,
一陣極其沉重、極其規(guī)律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踏在狼藉的地面上,
發(fā)出令人心悸的“咚…咚…”聲,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臟上!
一個高大得如同鐵塔般的身影堵在了門口,遮住了走廊里閃爍不定的應(yīng)急燈光。
他穿著染血的安保制服,肌肉虬結(jié)的手臂上布滿了青紫和劃痕,臉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口,
鮮血正汩汩地順著下巴滴落。他粗重地喘息著,眼神兇狠如同受傷的野獸,
死死地盯著被綁在床上的我?!皨尩?!都是因為你!”他低吼著,
聲音因為憤怒和疼痛而扭曲,拖著一條明顯受傷的腿,一瘸一拐地沖了進來!
濃重的血腥味和殺意撲面而來!“不!等等!聽我說!這是個詛咒!
她們都被……”我徒勞地掙扎嘶喊,試圖解釋這瘋狂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