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接這個活是因為我不想見到嫡姐。
也就是盛寵正濃的安嬪娘娘。
從小到大,只要有她在的地方,我從來都是遍體鱗傷的。
現(xiàn)下,我雙手托著那件紗衣,跪在她的院子里已經(jīng)兩個時辰了。
她似乎才從午后小憩蘇醒,在丫鬟的攙扶下慢悠悠地從殿里晃了出來。
滿頭的珠光寶翠,走一步,笑三聲。
“我當是誰呢?妹妹怎么不讓人通傳一聲,畢竟是自家妹妹,跪這么久,本宮這個做姐姐的也是舍不得的啊?!?/p>
我將腦袋埋得更低:“安嬪娘娘吉祥,奴婢是來給您送紗衣的?!?/p>
我的卑微取悅了她,她大紅的指甲捏起了那件粉色的紗衣,笑得花枝亂顫。
“這可是御賜之物,用天蠶絲編織的紗衣,整個后宮只有一件?!?/p>
“若不是托了本宮的福,妹妹肯定這輩子碰都碰不到吧?!?/p>
“本宮有今日,妹妹會感到榮幸嗎?”
膝蓋跪得太久已經(jīng)如螞蟻啃噬般疼痛,我現(xiàn)在只想快點離開這里。
“奴婢榮幸至極……”我艱難道。
但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一聲清晰的裂帛撕裂的響聲。
我驚恐地抬頭看去。
只見嫡姐的護甲在紗衣上一劃,薄如蟬翼的紗衣立即劃開了一道裂縫。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她卻揚起手一巴掌扇在我的臉上:
“賤婢,竟敢毀了皇上賞給本宮的御賜之物!送去慎刑司,將她的手剁了去喂狗!”
立即沖出幾個小太監(jiān)將我壓在了地上,我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嫡姐的繡鞋毫不留情地踩在我的手指上,來回地碾壓。
她又蹲了下來,輕聲道:“即使都是進宮,我和你的命也是不一樣的。”
我被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雙眼也布滿了血絲。
我不明白。
為什么?
為什么她就是不肯給我一條活路?
“你知道你現(xiàn)在像什么嗎?就像一條狗,在泥濘里怎么都爬不起來的狗。”
“永遠都爬不起來。”
“你本來就不該被生下來的,就該和你那卑賤的娘一起一尸兩命,你命大,多活了十六年,你應(yīng)該感激懂嗎?”
我死死地盯著她,眼淚止不住地流。
在被關(guān)在柴房的一個個黑夜里,我以為眼淚已經(jīng)流干。
原來……我的心還沒死,這一刻我痛徹心扉。